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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9 01:3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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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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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过岁月静静的河

淌过岁月静静的河试读:

前言:生命的信念

《淌过岁月静静的河》

九十年代中期到新世纪中期的十年,是祖国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十年。也是 70后人生经历中感触颇多的一段岁月,从社会进程、家庭变革、工作环境到周围的时代发展和社会阅历 ,有那么多撼人心肺、如歌如诉的悱恻情怀,有对生命长度和宽度进行顿悟、解构和释怀之意。故事是 虚拟但源于现实的,请勿对号入座。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你太善良,善良到 不分敌我,这对个人来说是很危险的,如果人生中没有敌我,就没有斗志,就没有冲杀的动力,有时候 ,这种事情也证实胜者为王的道理嘛。”“如果有一个人给你拿了一幅童话图册,然后拉着你来到童话里的城堡,然后 对你说:请进吧公主,这才是你的王国,你说能不动心,你会拒绝吗?即使他不是个王子——”“再豪华的城堡,终究经不起风霜雨雪的洗刷,再美的公主容颜也终将老去, 那时候还有童话故事吗?”“你很有胃口,想吃肉食,你来大街上买肉,来到现场屠杀、肢解肉食血淋 淋的肉铺上,这时,你还有胃口吗?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生活哲理——”

很多女人感慨的说:“在婚姻上听了父母的话那是生活,自个选择的也许是个 坟墓——”

小说是社会生活的复述和记忆,语言是生活菜汤里的佐料,各有各的味道。广 袤而辽阔的塞北黄土地上,演绎着风情毕现的精彩人生故事,激荡着浓烈的人文气息而千古不息——为 此,我作了这部《淌过岁月静静的河》以志。谨以此献给这片风情浓郁、生养良善的塞北黄土地,我所 热爱的那些正直善良、勤劳纯朴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尽管那片黄土地贫瘠,但它是我生命信念中生 生不息的源头和原动力……永安 题记二〇一五年十一月六日星期五 傍晚第1章愁苦的雨季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一个特殊年份,刚过传统日子阴历7月15(俗称中元 节即鬼节)的时候不长,晋冀蒙一带塞北黄土原野上立秋后初秋天气变得中午盛热,早晚乍还凉,阴山 沿东北方向走向的余脉和恒山向东方向走向的山脉平行横隔呈扇形扩开状,形成了西高东低,西南向东 北微倾的广阔地带,这片大地纵横绵延千里,山川沟壑原野上被炽烈的太阳高照,朵朵飘逸的云彩遮晒 的忽阴忽凉,这个季节恰是行雨时节,刚刚澄蓝的晴空上,不一会儿天空上空四周遭天雷闪电轰隆狂鸣 着,赶着翻滚的浓厚云彩从高高的山峦后滚滚而来,遮天蔽日,把地里的长势正旺的庄稼惊的浑身上下 抖抖颤颤,随骤起的狂风大跳摇摆劲舞,不大一会儿,瓢泼大雨点径直从天上砸落下来,随即倾盆大雨 滂沱而来,把正在地头吃草的牛马驴等大牲畜和成群的羊群,田间地里锄草验苗干活的人们浇的浑身上 下通透,从里到外,满身雨水,狼狈不堪。

天安县地处这块原野之上,全县境域面积方圆一千二百多公里。全县四面环山 ,中间有一座大青山把全县分隔成南川和北川原野大地。南川河流为洪塘河,源自山西境内,南川滩开 西南,北川河流为洋河,源自内蒙境内,北川滩开正西,四河中流,山水相间,山区多,平原少,四季 分明,冬季偏长,年降雨量仅三四百毫米,昼夜温差平均10多摄氏度,无霜期120天左右,西北风夹带着 沙尘漫过蒙古高原,侵蚀这块土地上千年,水土流失严重,所以这片土地种植庄稼是十年九旱,以土豆 、玉米、谷黍、豆类等杂粮传统种植为主,零散种植不具规模,亩均收成没多少产量,经济效益增收不 了多少,养殖业以户散养的猪、羊、鸡等为主,一年下来根本没多少收成,典型的黄土地里刨食辛苦劳 作靠天吃饭生存模式。期盼风调雨顺好年景和拥有老天眷顾充沛的雨水是庄户人家心里默念的生命之光 和庄稼地庄稼的保命水,庄稼有了收成才能有收入,庄户人家才能改善家境,但除去乡村生产队农业税 和各种提留款后就所剩无几,家里要是正有供书看病娶媳妇的人家还得到处求亲戚和乡邻借窟子,背上 沉重的债务,所以很多的人家居住的依然是土窑洞土院落黄土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今年这个年份得到这样的充沛雨水是庄稼人不可多遇的。往年这个时候少有雨 水,庄稼生长恰遇卡脖旱,天干地燥庄稼缺雨水滋养喂饱,自然收成就成了问题。今年这个时候能得到 偏雨是好兆头,饱饮雨水的庄稼摇头晃脑,舒展着身腰,地里氤氲着湿热,盼着雨水充足下够,然后浓 云散去天开晴,阳光炽照的艳阳天,期待着金秋十月得到大丰收。但是老天爷的脾气实在是不好琢磨, 这连阴雨开始连续不断地下起来,淋淋拉拉的早晚下个不停,往年只下个一周左右时间后就天开云散, 阳光炽照,庄稼开始成熟。但这次却是老天爷阴沉着脸,一鼓劲儿不停歇的接连下着,甚至下的急的时 候还夹带着冰雹,渐渐地人们开始坐不住了,庄稼地里已经流淌成河,庄稼被雨水泡的浑身稀嫩,被冰 雹打的快要立不住身,成片地爬倒在地里,尤其是庄户人安身立命的土窑洞从窑顶往下流淌着黄泥汤, 窑洞挂面上成了斑驳陆离花花脸了,雨水泡着用黄土就地而碹的土窑洞橪泥挂面开始坠毁,露出拱形泥 板子窑洞压茬的网圈,土炕上有从窑顶上渗露下来的雨水滴落在炕席上溅起来,于是家家户户把家用的 大盆小碗、大缸小瓮都端到炕上来接雨水,找出种地剩下的地膜和塑料布遮盖住窑顶,还得跑进田地里 豁渠引水出地,不把庄稼保住,今年就颗粒无收,雨水把天安县周边地区的庄户人家的生活、生产和生 计困住了——

接连不停地飘泼大雨夹带绵绵小雨把处于北川地带的天安县城陷入一片汪洋泽 海之中,雨水汇积成河成湖甚至成海,大片大片的居民平房泡在雨水中,大街小巷湍流着滚滚雨水成河 湍急奔流,太阳照在上面,如同打碎了镜子碎片散落着,那些街角旮旯拐角僻静处的厕所里被雨水灌进 去,把粪便屎尿和蛆泡着涌起随水流流在街面上,让人看着倒胃加恶心,不竟又诅咒起这该死的天气作 怪,县城的居民们窝在家里尽量不到街上去,只有披着雨披蹬着三轮车沿街窜巷的小商贩叫卖着各种生 活急需品。但有很多的人涌进县委大院里,这个不大的县委大院北面正中立着一幢灰色的大楼,有五层 高,看上去像六七十年代盖的大楼,显得老土发旧。院子东南西边各有二层小楼,东边有一排用石棉瓦 遮盖的简陋车棚,里面堆满了各种自行车和少量的摩托车。

天安县委会议室的门一连二十多天敞开着,这也是近年来少有的连轴转式的会 议,每天就是早上、夜晚刚刚开完紧急会议,各县领导、部门负责人、乡镇干部立即全部下到乡村一线 指挥生产自救和抗洪救灾工作——

县委书记冯世昌同志紧锁眉头,伫立在电话机前,不停地拨打着电话,调度洪 灾相关救灾物资供应,询问各乡村现场受灾情况,同时向上级汇报灾情程度,争取各级前来支援……。

天安县城大街上的供销社、生产资料公司、土产门市部的柜台和仓库门前,挤 满了从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地赶来的抢买购买地膜和塑料布的人们,甚至是周边相邻的县乡大批的村 民冒雨前来购买,扑上来不问价钱就争抢哄买,甚至看见塑料布就骑在塑料布筒上数钱抢买,为此经常 有争抢购买物资的村民们大打出手,现场一片混乱,尽管工作人员再三说明物资供应仍然正常的情况, 不断地维持着购买秩序,但秩序仍然混乱异常,老百姓真急了,有些对这里生疏的外县村民们茫然看着 这乱哄哄的场面,一群人无奈地圪蹴在屋檐下避雨抽旱烟,心想着反正就是这样了,让别人先抢先买吧 ,等人们买上了散场了剩下就是咱的了,他们这样相互安慰着,房顶屋檐滴落的雨水溅在泥地上,蹦起 的泥点子溅在他们苍老的脸上,烟味儿呛的他们不断地咳嗽着,把泥点子和烟沫子吸进嘴里……。

地处天安县南川一带的张家堡乡是个偏远乡镇,大山里的山谷沟壑交错,村落 星布,深深浅浅的大沟小沟把一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村落切割开来,在层层梯田遮拦中高低隐现。 座落在大南山山脚下阴坡的李家湾村,有260多户人家,有六百多人口,在这极端天气中,这里的村民们 正像蛆一样的在雨天泽地里穿梭蠕动,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彻底打蒙了他们,他们只能先把家里用的大 盆小碗、大缸小瓮全端出来接窑顶上漏下的雨水,紧接着又跑到田间地头起,把地头那些长的大小不一 不成材的大树小树卸下来扒去树皮,打截成树干支撑顶住窑顶,再跑去地里豁渠引水出地舀水保苗。

住在村西沟边李德贵一家人正像乱了阵脚的兵营,脾气有些暴躁的李德贵骂天 骂地一天的哭丧着脸,一会儿跑去田地里查看苗情,一会儿跑回来又跑上窑洞顶上拉盖塑料布,他整天 不停地在泥泞和雨地里滚战着,李德贵妻子脾气相对好,总是不吭声的在土院子里或是在灶火上生火忙 乱着,他们心里窝火的真厉害,不光是因为这冒火的灾害天气,还有家里几个操心的儿女们。

李德贵老俩口从小生在旧社会贫农穷困的家里,俩口子结婚成家时家里也穷苦 的厉害,从过去生产队大集体到现在单干承包责任田,大半辈子省吃简用,俩口子抠抠索索、辛辛苦苦 地碹下自己的五口窑洞,生下三儿一女过着清苦日子,这几年田地里收成仅够一家人基本吃饭,加上供 子女们念书根本不够花,经常向乡邻借钱供书,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李德贵哥弟兄七个,他行四, 他们的上辈子娘老子打架斗嘴搁搅了多半辈子,解放后竟然离婚各过各的小日子,所以他们哥几个成家娶 妻都是靠自己打拼,哥几个成家后还得分担种地养活他们的娘老子。

李德贵在解放后当年从村里的初小考上张家堡乡初中,他的老子硬是不让他继 续书了,因为哥弟兄们多,家里根本供不起念书,对前来上门回劝的黄老师说:“书当不了柜子做不的椅 子,盛不了米做不了饭,能识几个字认的头朝上下,走路认清东西方向就行了,要不了出门上个茅厕连 个男女两字也分不清楚……。”黄老师只好叹着气摇了摇头走了。从此李德贵心里发誓一定让他的子女 们通过念书成才,即使是拍卖衣袄当了裤子也要供他们念书上学。好在他的儿女们都好学要强,四个儿 女考上了师范、中专和高中,成了村里典型读书耕读人家,尽管苦日子过得紧巴也穷困,但是心里美脸 上也光彩。

李德贵大儿子李子林从乡高中毕业当了村小学里面的代课老师,写的一手好字 好文章,当年公社里缺能写会画的文字材料员,当时公社领导看好他,把他借调到乡里写各种文字材料 ,后来转正身份变成正式乡干部了;闺女李子华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回到了张家堡乡中学教音乐,找了个 县城里的对象结婚已经五六年了;三儿子李子安中专毕业正等待县委安排工作;老四李子平初中毕业也在 等待着升高中,按说是一家人好日子在前头,正有前景有奔头,正在劲上呢,真算是村里蒸蒸日上有盼 头的家庭。

可是生活不是设想的,不是用想像过着的。李子林组建了个半工半农家庭,媳 妇孙金玲当年看他是个公家人,没要什么财礼嫁过来,日子长了听得村里人闲话多了些,心里就有小算 盘了,开始闹点小意见了,和子林甩头甩脸闹分家,她是怕子林弟兄们多,拖累她过日子的小光景,最 后还是单门独户过日子去了;李子华对象在县城里,她在乡中教书两地分居久了不合适,正忙着找领导 关系往县城里调动工作;李子安中专毕业待分配,现在乡农技站给他表姐夫帮忙实习打工,学机电电焊, 于原本设想的上学校包分配能当干部来换换门风结果显得不明朗,村里人们在背后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尤其是老四李子平因为初中快毕业了给女同学过生日聚众喝酒被学校处分,能不能顺利升高中还是问 题,后来竟然在李德贵的斥骂中执气气恼中要赌气不念了,这晦涩的雨泽天气加上心里堵得慌,他们的 娘亲一整天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父亲李德贵阴冷着脸,干活摔摔打打,嘴里骂骂咧咧,一家子的心情 加脸色如同这天气阴沉的厉害。

一连一个多月没有停歇的哗哗大雨夹着蒙蒙细雨连着丝丝小雨终于淋尽最后一 滴雨水,劲风吹开浓重的愁云阴雾,总算拨晴见日了。正如庄稼人所说:“倾盆大雨,雨过地皮湿;毛毛 细雨,雨入地三尺。”把捂在家里长久郁闷憋坏了的村民们争相跑出自家门,成群的村民们聚拢在村口 的中心打谷场上舒着长气互相探问着各家的遭灾情况,放眼望去整个村庄,高低不平的各处黄土院落和 窑洞上满眼的黄泥流淌,炽烈的阳光下还未揭起的塑料布、地膜散发着白光十分晃眼,村边沟渠的羊肠 小路上黄汤水汹涌着奔流,像是泛滥的小黄河,村里外到处是一片狼藉,有很多人家的窑洞已经露出泥 皮挂面披挂在窑洞斜面,成了危窑。第2章苦情的人家

李家湾村距张家堡乡政府所在地的村庄有七里地,连接两个村庄之间的是一条 并不宽敞的沙石路,路面现在被雨水冲刷的坑坑洼洼,细微的沙砬顺风飘动游走着,人和车行走在上面 好走但扬沙起尘迷眼并不能快速行走。

夕阳西坠,乡里通往李家湾村进村的路口,有一条蜿转的羊肠小道,一个人正 吃力地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滑的踩着泥泞路面往村里走着,那是周末从张家堡乡政府下班回家的李子林, 等他满头大汗的走近村打谷场中心,聚拢的村民们上前围拢住他,都嘈杂着话音急切地盘问:“子林, 这雨涝灾害祸害的咱们这么厉害,可真是坑苦咱们了,也不知道上级政府管不管咱们?县里和乡里咋管 咱们?还能不能长期救济咱们?你看,现在庄稼是全泡烂在地里了,孩子念书、老人看病可是真没钱,这 日子可咋过呀……,”

面对村民们焦急着不断的询问甚至是诘问,子林喘着粗气说:“大家先不要着 急,县乡政府正组织全面救灾工作,正下派干部沿村走户统计受灾情况,现在还在发放救济粮物,学校 也恢复着开学准备工作,党和政府不会不管咱们,但咱们首先也要自已救自己,不能干等着救济,必须 马上行动起来,看能挽回多少损失算多少,日子还得靠自己生产自救过下去……。”子林随他娘脾气好, 说话总是不急不躁,像个念书人的样子,所以他说话大家能听进去,村民们的骚动情绪消停了不少。天 色渐暗,聚拢的人群渐渐散开了,村干部开始组织青壮的村民到村南面清水沟里去,先把蓄水柜里清理雨 水淤积的淤泥,因为这场雨水把水柜里储存的潜流吃水弄的有沙粒和异味了,同时组织一些村民去查看 地里庄稼受损程度,还要去五保户和鳏寡孤人家查看窑洞毁坏情况......,其实这样的村委行动和规定 动作每天都进行着好多次。

李子林推着自行车,没有急着先回自己的院子,他和村干部站了一会儿街,听 了听村里面这些日子大致的受灾情况,顺便到村边的地头起看了看庄稼受损的样子,他紧蹙着眉头,看 着成片铺倒在地、不成样子的庄稼,至打小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破烂的庄稼地,村里抹的溜光的 窑洞挂面现在被雨水冲刷的斑驳陆离,像起了白癫风的脸一样古怪难看。

李子林来到父亲李德贵家,一走进低矮的土院子里,就见他的弟弟李子平一边 听着父亲的厉声喝骂,一边吃力的端着铁锹铲窑洞土墙上糊挂着的黄泥皮,父亲李德贵正撅着屁股弯着 腰用抹灰铲费力的抺平抺光窑顶的窗口挂面,嘴里还大声斥骂着子平上学不求上进,天天混日子的话。 李子平未成年显得气力不足,涨红着脸,淌着满脸汗珠子,身上的衣衫不整,衣裳烂了边角挂着好多泥 点子,干瘦的李德贵铁青着脸,绷着青筋的手在用劲的压光泥面,嘴里嘟嚷着骂子平,子林近来见此情 景多了也不足为怪,径直走进窑洞里。他娘正坐在灶火的小板凳上,一只胳膊费劲的拉着风箱,另一支 胳膊正往灶火里撺柴禾生火烧炕,土炕被雨水浸的湿淋淋的,炕板子上铺着的羊毛毡子湿透了,铺盖行 李卷也溅湿了,灶火里倒扑出来的浓烈湿烟呛的他娘泪水婆娑,咳嗽连声,窑洞中间从顶棚到砖地上顶着 四根杨树椽子支着窑顶,生怕窑顶塌下来砸着人。

子林娘十分干练干净,但头发已经花白了不少,抬头纹和鱼尾纹布满了脸面, 虽然显得很和善,但与实际年龄不相衬。子林鼻子很酸涩,连忙问他娘家里有啥他能做的活儿,他娘才 抬起头眼泪啪嚓看见他进来,便说:“也没个活,就是你爹老天天在骂子平没个上进心,你多劝导劝导 他爷俩,你也快回家看看,你媳妇操持一个家也不容易。”

子林发现他娘的头发又花白了好多,心里有点酸,扭头看见有个放粮的空大瓮 横放在炕头上,里面还铺着被褥,便问他娘这是干什么用呢?他娘说怕窑半夜里塌下来砸着人,晚上睡 在里面踏实些,他说瓮里睡觉里面太凉,人受不了,他娘说没事,庄稼人命不贵,只要孩子们把日子过 好,多让大人省心就好了。

子林让家里人都去他家里睡或是邻居家里睡,他们的情况还比这里好些,他娘 坚绝不肯,怕给人家添麻烦,主要怕看各种脸色,他娘一辈子要脸要面子,自个活受罪也不给他们添累 ,子林只好叮咛了几句,转身回家了。他自个三间新碹的窑洞年代不长,所以破损不大,他在乡里回家 少,德贵已经帮他修整好窑洞了,孙金玲见他又是一身疲劳的回来,连忙把饭端到炕桌上,心疼的唠叨 了子林几句,子林憨笑着没回应几句话,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便泄气般的闷头倒在炕上迷糊着,金玲 爱怜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收拾好碗筷洗涮着,日子就这样闷声堵气地过着……

李子安上有哥哥李子林,中间有姐姐李子华,下有弟弟李子平。他勤奋好学, 考取了一所中专学校。那个年代对于农村孩子来说,能考上大中专学校改变户口分配工作是天大的出路 ,所以这样的生活前景往往给人异常激动和兴奋,子安考上中专也是一样欣喜,原来以为能考上高中就 可以了,听村民和老师说如果能考上中专师范学校,就能把农业户口变成非农业户口包分配工作,这是农 民子弟梦寐的好事,农业户变非农业户吃国家供应粮,过城里人的生活,想着心里就笑,尤其是通过念 书跳农门,是那时候多少农村学子的梦想和途径,那时子安的心才有了青春的感觉:青春是阳光明媚的日 子,是打心里笑容灿烂的日子,是无限欣喜的日子,一切多美好。

九十年代计划体制的分配大中专毕业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的时代处境显 得很尴尬,所处的年代正是中国教育体制转型期的前夜。为了稳定教育体制转型前夜的教育秩序,他们 被许以与昔日学兄学姐同等的毕业待遇为承诺而步入校园,然后走上了社会各个岗位,这些毕业生遍布 每一个地、市、县,有数万人之多,涉及地域之广、规模之大让人慨叹。

当李子安参加中考考取了本市一所中专学校后,家里十分高兴,把家里的粮食 粜了一千多斤换成细粮票,李德贵和子林爷俩从村里基金会贷了款,把他送到这所中专学校就读。踏进 中专校门就读后才感觉到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好多专业课程生硬过时,课程标准不够,教学师资 不足,实践场所空缺,校园文化浅显,许多像他一样农村来的同学,家里没有门路的学生们还想学上一 技之长,然后走向社会挣个好营生,家里认为有人有门路的学生就混个小文凭,然后凭借家里找些关系 进入行政事业单位当干部,许多学生在慌乱恍惚之间踏入社会,并无多少专长,涉世之初,深知人世艰 难,拿着毕业证和派遣证回到县计委大中专学生分配办报到,人家说等着吧,今年县里有好多个应届大 中专毕业生,县里经济不景气,企业效益低下,就业安置困难重重,各单位人员超编,需要二年内才能 计划安置。

李子安中专毕业出校门后茫然若失的不知去向,回到村里家里面对着就是村民 们的议论,老子的无奈,家境的窘迫,一古脑地压着他透不过气来,看不出今后的前景来,心里的石头 渐渐的沉重地涨压着他的精神。

那个年代许多的大中专毕业生像他一样懵懵懂懂的步出校门,踏入社会,怅然 若失,慌里慌张的感觉都有,如同大海行舟被扔在孤岛上,进退无路,两手张慌,冲击着许多年轻人的 心理极限。

张家堡乡政府农机站大门紧挨着一条铺着沙石砾面的大马路,马路的旁边是条 大沟渠,沟渠的堤坝上生长着成排高大的大柳树,大柳树在轻风吹动下轻摇着柳条,纤细的柳条如千手 观音舞动手臂,头顶上的蓝天飘着丝丝缕缕的云彩,如撕开的棉絮,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乡政府所在 地村庄张家堡村比李家湾村开阔也大不少,村里面平时很安静,这里的青年人外出打工的很多,平时只 有坐街的妇女、老人和孩子,偶尔的鸡叫狗吠驴打喷嚏都很响亮,远山青黛色中游走着羊群,如绿毯上 的小白花,一切都是这样富有生机,生活多美好。

然而黄土堤坝上静坐的一个小青年却是忧心忡忡,手里捻着截断树枝,低着头 不时地挑起脚下的土扬着灰尘,这就是子安。说是实习,其实是他不想面对窘迫的家境,父亲的哀嚎, 母亲的心病,不能埋怨他们,按农村里的说法家有三个大小子要搬三座大山呐。除了家里地里干重活时 他帮把手,平时家里不用他,家里的心愿就是他能尽快的上班挣钱补家里亏空。好在农机站是他表姐夫 承包的,吃住不要钱,只要当好站所保管加保安,这样他表姐夫能抽空回去种地,省下雇人看站场的钱 。农机站也就一台老式东方红50拖拉机,一台手控小机床,一台电焊机,平点做点农机具、给农村人赶 毛驴拉的小胶轮车、家养的猪羊等牲畜圈门电焊修补,挣点小钱。子安给表姐夫打打下手,一天下来活 也不太累,吃过姐夫从家里带的饭,就在堤坝上静坐消食遐想,没书没报没杂志更没电视可看,只有漫 天想象中的精神家园。“哎,你天天坐这儿想什么了”?少安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问话声。

他循声扭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年青姑娘,她留着齐耳剪发头,一双大眼睛 亮闪着很有灵气,有棱角的脸型挺俊朗,肤色偏黑些,穿着白底小紫花衬衫,淡蓝色裤子紧裹着曲线美 的双腿,一双陂跟黑胶底布鞋配白碎花袜子,长相很清秀朴素,甜美的引人注目,扣人心弦,子安蓦地 想起语文老师课上说的1米63“真由美”来,她长的真像日本电影《追捕》里的女主角真由美,她就是开 裁缝铺的素婵。裁缝铺离农机站距离不远,子安曾远瞅过她,做针线活时她的侧影很好看,只是这么近 的在眼前看,他脸有些发热不敢应答。

素婵大方地在子安旁边坐下来,双手抱拢双膝笑着问他:“人们说你是个大学 生,正等着县里安排工作,大后生了咋还这么害羞了?”子安定了定神忙回答了问话。“我知道,我问 过你姐夫了,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点儿。”素婵像个熟人缓缓说道:“念书本身不是错,拿不锄头弯 不了腰没个羞躁的,干什么事只要用够心,肯卖力气就行,念书更要用心费脑筋呐,你愁烦说明你懂事 理,不白念书嘛。”

素婵轻声款语的劝导着他,话是开心锁,子安听得心里很舒展,和素婵慢慢地 开始攀谈起来————

素婵告诉子安二十二了,比他大二岁,念完初中就不念书了。家里姊妹五个她 行四,爹是村里面的会计,三个姐姐都早早嫁人家了,现在吃穿条件还行,所以她的爹娘不再让她和五 妹子素素早早的嫁人了,要她们找对人家找好男人才是好,也怕劳动风吹日晒他的闺女们老了丑了不好 嫁人,所以送她学裁剪技术,极力供五妹妹素素上学,她就学了个裁缝,她爹在农村也算个有心有远见 的人了,子安想想自己的父亲不禁心里一热。现在和素婵这么一聊嗑,子安心中的迷雾渐渐地消散了不 少。眼前这个姑娘心智这样成熟,犹如仙子一样的清爽,乡村本就年轻人少,尤其是大姑娘更少,大多 外出打工挣钱了,这个素婵是眼下多么美好的青春美女,如果她和他一样的上了大中专学校,她的前途 可不一般,子安多年来一直这么想着——第3章少年的苦恼

橘红色的夕阳映红了西边的云彩天空,云霞遮幕,一片绚烂。已是傍晚时分, 李家湾村开始陷入夜色降临,村里响起此起彼落女人们嘶着嗓子叫喊着晚归孩子回家的吆喝声,赶羊群 的羊倌挥舞鞭子轻脆抽打落地声,羊群“咩咩”的成群叫声,家家生火做饭,窑洞烟囱上炊烟缭绕,一 幢幢前后成排的窑洞院落里电灯亮起来,星星灯火使这个显得生冷的黄土村落变得温暖起来。

李德贵老汉家里,因为闺女李子华从县里七请八托找亲戚关系,终于从乡里的 中学调进县城小学里了,借助这个理由一家子人吃个团圆饭,顺便把儿女们召集在一起开个家庭会。“ 人跟种子,地跟垄子,地与地的差别在于雨水湿透的道道,人与人的差别在于他的信念坚持和机会把握 ,”李德贵常说的这句话派上用场成了开场词,他今天没有发火骂儿女们,怕把子女们都骂惊了不好收 场,暖和一下家里人近年来憋屈的心气。

昏黄的灯光下,仄憋的窑筒子把家人的身影拖的老长,李德贵依靠在被褥垛炕 头上坐着,子林、子安在炕上背靠着窗台边坐着,子平在地上靠着后掌窑破碗柜边上站着,子林媳妇金 玲、子华和她娘在灶火上忙乎做饭。至那年那场雨灾后,窑洞修补花了不少钱,当年地里只有三成收入 ,加上政府的救济勉强过了个年。今年子林转正成正式编制内乡干部了,子华调动进县城当小学老师了 ,子安差一年就快能安排工作上班挣钱,子平也考上了县城高中,生活前行的列车仿佛回到了生活的正 轨,给这个穷困的家燃起了好多的生活希望。

这一大家子里眼下最需要的是怎么走下一步的事,因为李子林母亲前年前胸疼 痛从去年下大雨就更厉害了,当时到乡医院检查说是乳腺增生,吃了些药片却不见好转,乡医院建议到 市里大医院检查,关键是谁能领她去?李德贵长年在家里侍弄一大摊子农活,也没机会出过多少远门; 子林、子华又要工作没多少空闲和时间,子平面临着马上高中开学,子安倒是在市里上过四年中专学校 ,自然而然由他带娘去看病,但一家子还得分头求亲戚朋友、乡邻们借看病的钱。借钱筹钱可是个大难 题,在这里的庄户人当老子的如果给小子们因为没钱娶不了媳妇成不了家,闺女嫁不出去,那就人们面 前矮了半截,活的够窝囊,现在却是因为看病用钱而需要向亲戚朋友们张嘴借钱,尤其在农村求亲戚, 那更是难上加难极犯难的大事。

在农村亲戚这种微秒关系,好多时候还真是嫌贫趋富,相互利用起来比较公气 ,用完又觉得是应该的、必须的。按说亲情血缘关系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加上在农村一起生活又脱离 不了相互走动探亲,可真正有了利益纠葛或是经济交往后,亲戚也就不算个真亲戚了,关健是人家看你 过的富裕不富裕,有没有还债的可能,亲情也是一等一的交换。一家人盘算了良久,该找谁借,能借多 少,该由谁借,最后商议下来还是子林、子安去借靠谱点儿,也许人家看他俩将来有点出息,债务人情 都能还上,最后决定由子安领着他娘进市医院看病,子华先供子平上学,相关任务安排好,一家人堆坐 在炕上,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顿全家饭。

看病求医是磨难和灾难的双重折磨,心情压抑加上经济乏力,面对着挂号排队 各地前来看病人们的方言哩语,医院里满满当当地患者,别说病人的难受,陪同的人也心里沉重无比。 子安领着母亲一大早从村里坐私人班车进市区附属医院,私人班车为了拉满人,沿周边各村庄拉客转悠 了二个多小时,一路颠簸的才进了市区,子安母亲从未出过远门,心情紧张加上晕车难受的要命,尽管 上车前吃了晕车药,但还是强忍着想呕吐,一下车就蹲下来,按捺不住翻滚的胃口,哗一声吐在路边的 树坑里,整个人软软地扶着马路边行道树瘫坐在地上,子安蹲下来不停地给母亲抚前脯捣后背,子安娘 闭目休息好一阵子才定了定神,娘俩相跟着进了医院门诊排队挂号。

医院里挂号的人太多了,排着长龙队伍,大家都是农村或是远处来的急症病人 ,都心焦着急,好在子华有个女同学在这个医院当医生,联系好人家,提前帮忙挂了号,一位中年女大 夫认真的检查子安母亲后,摇摇头说恐怕是乳腺癌,需要马上手术切除治疗。这个检查结果立即把娘俩 吓呆了,天降灾难,娘的身体一向好着呢,怎么会得这样的大病?

娘俩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医院出来,沿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子安觉得必须回 去和家人商量,这么大的事情,娘要是有个三常两短,什么不好的情况,家里好比天塌下来了。子安和 娘商量着,咱来一趟市区不容易,多走几个医院再检查几次,万一误诊了呢?娘痴痴呆呆地点着头,她 真得快撑不住了。在路人指点下,娘俩坐公交车先后去了铁路医院、空军医院、251医院,有两家说是乳 腺增生,两家权威医院肯定是乳腺癌,最后做了穿刺,才确诊为癌,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奔波了一整天 带回来这么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检查结果,而且一整天的坐班车把子安娘震的身子像散了架般的难受,一 回到家里瘫倒在炕头上不想动弹,脸煞白的吓人。一大家子人顿时都吓蒙了,才想起了这一大家子多年 来的生计,他们的娘亲是做了多大的奉献呐,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用歌颂最伟大的母亲来评说她也不 过分,现在她透支自己的身体,需要大家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多么的忧伤和痛楚呐。

选择保守疗法怕将来有个什么的不好后果,大家相互落个埋怨后悔,手术疗法 又怕风险,一大家子人议来议去,最后还是由李德贵老汉拍板,做手术。于是一家人分头找亲戚朋友乡 邻筹借手术钱,由子林、子安联系做手术的医院,子华陪护,管不了一些亲戚们背后那么多的闲话和白 眼,千恩万谢了借给钱的亲戚乡邻和村民们,给娘住院做了乳腺切除手术,好在娘的身体还好,术后恢 复的快,手术一周返回家里安心养病,一家子心有稍安,李德贵说现在只能靠家里人齐心发奋多种田搞 养殖,省吃俭用的攒钱还钱。

穷家薄业少人情,只有困难见人心和真情。平时老爱闲叨的子林媳妇金玲也从 娘家借来钱让婆婆看病,有事没事有空就过来帮忙做农活家务,一些本家的亲戚和邻居也来帮助春种夏 锄秋收,李德贵日常在炕沿席片底下掖着一个本,记着一本帐,有经济的,有人情的,平时总是和他的 子女们念叨着:“你们将来无论如何也要还上这些人情,这是咱家的恩情呐。”

当时的中国农村社会正处于一个比较艰难困苦的时期,农业税、人头税、三提 六统等税赋使农村越来越像被抽水机抽空了的枯井一样,毫无生气,农业增产不增收,读书、看病、娶 媳妇新三座大山把农民又一次推向生活的边缘。我们伟大的祖国同时正在极力创造着一个又一个和平发 展的时期,把亿万民众彻底解困仍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人们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虽然感觉到很困难, 在一些思想上的转变和应变甚至是混乱有所难免,甚至经常报怨遇到的各种的社会不公,因为国家是个 大人家,给我们创建好的安宁建设环境仍要克服相当多的困难,人们只能通过不断的努力来调整适应当 前各种生活境遇。

李子安又回到了表姐夫的农机站进行实习,这里岁月静好,暂时能获得更多的 自由空间和想象天地,每当他有心理困惑或解不开的纠结心结时,他心里就种有对祖国高涨的热爱之情 来提升自己心气。他爱看路遥写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小说,那里面农家子弟平实的人性和向上 的奋斗动力是他的精神支柱,做什么事也要坚持坚持再坚持,任何时候不能放弃梦想和生活的激情,日 子总会有盼头,会好起来的。

子安除了每月陪娘去市区医院定期做放化疗外,他又较放松耐心的等待着县里 安排工作,这是个对他来说梦想成真和未来幸福的通桥,就要快实现了,他一直相信上级组织、县委和 国家政策对人们尤其是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安置的公平公正。

子安偶尔也去找邻村相识的大中专毕业生去聊天打探分配消息,但大家和他一 样,除了等待县委安排工作外,有的人还去就近的砖瓦厂托砖坯当小工,有的人去建筑工地上打零工, 甚至有的人觉得家里没门路前途不大,还着急的订了农村姑娘准备结婚成亲,大家聚在一起,共同命运 的造化使他们唏叹着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多舛,可又看到没有上过大中专院校的同龄人已经开始订婚娶 亲结婚生娃,在黄土地上挣命谋食,重复着祖辈们的生活轮回。子安碰到一个初中同学因为哥哥病逝而 娶了比自己大八岁的嫂子,还过继过来两个小子,年纪轻轻就老面的如同中年,看到他一副无奈却安于 现状的样子,子安心里极为不安,总觉得他生活的小船没有扬起青春的帆......

素婵的裁缝针线活儿真不少,村里大婶们的新褂子,大妈们的修补活儿,只是 很少有大爷、大叔、大哥们的,这些男人们的衣裳基本上由家里的女人们修补了,偶尔有骚情的男人后 生们过来杂说骚情的话,怀揣着各种想法的,都被素婵不愠小怒的严厉斥责声色逼退了,于是对素婵的 闲话碎语随风在村里乱刮着,说她暗地里偷找招野汉子挣钱,也有说她是明开铺子暗钓女婿,心气高傲 极了。倒是素婵想的开看的开谈的开,和子安说:“我也不想老干裁缝活儿,不想在家闲在,靠种地养孩 子,我就是想找个好后生,他人靠实机灵又能挣钱养家,最好有点文化,这也没错嘛,农村里就这点事 ,白天黑夜的嘴上挂着,你千万别理他们瞎乱说,背后瞎嘀咕人。”

素婵率真直爽的性格让子安真心佩服,也让他觉得很温情,素婵还经常给他修 改缝补穿旧显老旧的衣裳,使他穿着不显得那么穷酸。

有一次子安没事干去素婵的铺子找她聊天,素婵正在缝纫机上干着缝纫活儿, 他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摊在素婵床铺上的几本时装杂志书,时装书上靓丽时尚的女模特们风姿妖娆,不过 怎么看也不如眼前的素婵真实耐看,他看看模特,又偷瞅着素婵身影心里做比较,素婵突然停下手中活 儿,缝纫机机器声停话音起,她扭头认真的盯着子安,问他:“你想娶媳妇不?”子安一怔,脸有点红 ,不知咋回答好,素婵笑了一下说: “你是个好后生,懂孝敬还能吃苦,将来前途肯定错不了,我比你 大,要不我就和你搞对象了,我五妹子素素和你差不多,等她也念成书,我介绍你俩订亲,反正你家里 穷,一时半会儿你也成不了家。你以后喊我叫姐行不?”“行!”子安小声答道。“你不愿意?小气鬼,五妹素素长得可酸正了,绝对能配过你,”素婵半真半 假的说,突然小声问他:“听说你们学生老偷看那些什么港台片,你是不是也学坏了?“啊?没有,真没有。”子安一迭声的极力辩白着,脸顿时臊成了红布,素婵 却低头哧哧的笑个不停,脸却绯红了——第4章愁苦的少年

生存的压力和艰辛,生活的困苦和磨难,每个人都必须面对。一开始就选择低 头逃避的人,无疑于一开始就选择了失败。人生路上最心酸的莫过于要耐得住清寒困苦,熬得住寂寞孤 独,总要有那么一段路让你一个人走,一个人不停地坚强和坚持。人的一生有许多的坎,跨越坎的原动 力就是自已。生活的困苦磨难是每一块砖,所有走过的路是一堵人生之墙,无论主动抑或被动,都不是 你选择的,某段时期的人生,只有一种味道,内心再苦,再后悔往事,你都只能沉浸在这种味道里,要 么麻木沉醉,要么振作自救。该扛起时,别卸下责任,别轻易让抱怨养成习惯成自然,把悔恨视为当然 和必然,把懒散当作抗争和认命,咱们再来说说李子平。

别人家的家丑大多是男女生活不检点,做事违背伦理常理,有悖道德。可李德 贵认为他的子女们不按正常生活之路来走,老跑偏才是家丑,这种事情耻于不能外扬,鼻涕流进嘴里总 得自己咽下去,李德贵常自己闷闷生气的心里这样想着。子平哥弟兄姊妹四个,子平是最让德贵觉得不 省心的小儿子,都说末底捞稠稠,家里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他也觉得从小没惯过子平。四个孩子中数子 平挨的父亲打骂多,这小子犟的厉害,属包文正的儿子傲烈子,让他去田间地头放驴,驴不听话能把驴 头捆在树上动弹不得,用缰绳把驴打得皮开肉绽,驴一见他,驴头东躲西摆,浑身打颤,他手里有劲, 很有把力气,手指头个个粗得像个小棒槌,特别费衣裳,常常是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褂子、裤子上在那 里划着一道一道的乱口子,子林从乡武装部拿回一身作训服给他穿,娘收拾好准备给他过年当新衣服穿 ,他却偷穿出去没几天如旧衣裳一样地稀烂,气的子平娘直说子平是个二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转的 世。尤其是他上初中快毕业时和班上的女同学过生日,把住宿行李当给了小卖部换了酒喝,气得李德贵 在炕上大躺了三天。那年大雨浇塌了窑洞,他在二架上和稀泥供繎泥,因为给他家拉砖的人磨洋工不卖 力,他竟拿放驴的缰绳抽打了拉砖的人,一下子村民都知道他是个愣货,从此相见不敢乱说笑招惹他, 不知道他是因为干活受了罪,还是家里穷受了怕,闷声不语的他竟然埋头学习了一段时间,考上了县城 高中,尽管名次接近最后,但那也相当不容易,他还让李德贵认为圆他子女成才梦还有希望,于是对他 的斥骂声小多了,也少了。

高中学习生活是紧张严肃、枯燥乏味的。子平勉勉强强的混到高中二年级,又 因上课间操期间立正姿态不标准,让喊操体育老师当众训斥了一顿,这个精干老师还用拳头摧他的肩膀 推掇他,他极度生气,扭头甩脸的不服喊操老师的管教,一把揪住喊操老师衣领当众推了老师一个马趴 大跤,引发了全校全场学生们的起哄笑场,学校研究决定要开除他,子林知道后此事后担心娘亲知道了 病情加重,托乡领导关系七说八说地赔情又公开道歉,学校才勉强把他继续留下,同时让子平通过广播 在全校大会上做检查通报批评,另一个和他要好的学生也因为冲上厕所的女老师撒尿发猴被开除,分别 时两人还拜了把子兄弟,发誓几年后混出个人样再相见,然后那个学生去甘肃兰州当兵参军了。

子平娘的病情似乎并不见好转,连着的治病放化疗用钱也还得四处央求乡邻借 ,供子平念书的钱家里有时续不上,子平这个大小伙子正处于长身体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原希望子华 能接济帮助他,可调到县城里的子华慢慢的也不怎么回来了,俩口子教师日子过的抠抠索索,虽说娘家 的土豆、谷米、杂粮经常供应他们也不见得日子宽裕,子平的衣裳撕烂了也没人缝补,偶尔子华拿点香 蕉回来看娘病情,也是大倒一堆苦水,也把子平在学校不求上进的一摊子乱事告诉了家里大人,气得娘 老子总是对子平一通破口大骂,子平知道姐姐回家告他小状情况后,特别生气,从此不去姐姐家里登门 ,子平还扔给他姐姐子华和姐夫几句话:“穷老师饿学生,你们纯粹就是个三等小县民,小气穷酸,根本 不值得和你们来往,”负气扛着行李回到老家干脆不念书了。

看看如此的家境,看看病中的老妻,看看这些年来子女们的走过艰难的道路, 李德贵低头认命了,几个孩子各奔前程,四处打拼,各干一摊子事务,生活状况却漫无发迹,原指望他 们能尽快成人成才帮衬大家庭渡过难关,但现在看根本漫无日期,子平不念书就不念吧,李德贵自己年 岁也大了,田地里的活儿也快干不动了,再说家里也需要劳力人手,先渡眼前生活危机和困难吧,于是 子平回到老家放下书本,拿起锄头下了田地当起了农民。

满山的野草成堆,碧绿的田野上油菜花一垄一垄地盛开着望不到地头,春种夏 锄秋收冬贮,一年四计农活儿没完,常常是抡起扫帚拿篱笆,两手不得闲,农民是伟大的劳动者,为哺 育大地付出多少辛劳!沐风浴雨,暑去寒来,披星戴月,不计岁月,额上皱纹刻画了一生沧桑,滴下的 汗水滋肥了一方泥土,青春过早的逝去,热血凝成一把汗水,浇铸了艰难岁月,农民种地养活了这么多 的人口,却只能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高强度劳动,注定了在这爱恨交加的农村土地上劳动,祖祖辈辈劳 累一生却仍旧是贫寒交困,艰辛更是农民一出生就刻在身上卑贱的烙印,那浑厚不语的黄土地里埋藏着 祖辈的魂魄,历史车轮已跨入二十世纪的大门槛,地球也被称为地球村,这里的农民现在却挥着古老的 锄头仍在修理着贫瘠的土地养育着子孙,尽管现在农民拥有自己的土地,变成耕地的主人,但依旧是靠 天吃饭,依旧是清汤一碗。农民用那健壮的双臂换来盘中的美食,用汗水浇灌了苦难的身躯,却没有谁 真正的正视过农民,更没有人想当农民,当农民仍然是当下社会中最低层的百姓群众。

子平年经轻轻的就当了农民。在这漫山遍野的田间地头,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 后生格外的引人注目,人们相见他时大多是挽息甚至是鄙视的叹息和眼神。有时候爷俩在地里干活,子 平听着父亲长一声短一声的哀叹:“升初中到高中,升来升去到农村”时,他手拄铁锹把子远眺远山后的 县城高中学校,那里有他苍白而可怜的一点上学记忆,他就这样匆匆的交了少年青春白卷,子平心里后 悔而哭泣,脸上不由地淌下大颗泪水滴入干涸的黄土地里,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父亲李德贵趷蹴在地埂上 抱着锄头低头卷着烟卷,浑浊的老眼里也滴落着大颗的泪滴掉在干涸的黄土地里.....

素婵的铺子关了好多天,子安一时恍惚失神,无助极了,心里面充满了怅然若 失感,他在这里经过的这些日子里,全是素婵的宽慰和说笑让他内心充满了青春活力和生气的。这里无 关乎爱情话题,他们只是在这枯燥乏味的农村里成了相互精神慰藉的青年伙伴,无论是正找工作的子安 还是正找人家的素婵,都是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无限热爱和向往的。在没有任何现实生活印证和依托,梦 想可以无限遐想和调侃的,子安贪婪地欣赏素婵的妩媚女性风情和女性风骨,素婵喜欢子安的不同人生 见解和学识才情,他们彼此相互敬重着,有距离的享受着男女世界的情愫。

走了一段日子的素婵终于回来了,不过她告诉子安说她回去订婚了,原先给她 介绍的是个乡中老师,性子很酸,出身农民却看不起农民,家里人打劝她说这是个有正式工作的人应该 嫁给他,素婵坚决不同意嫁给他,小教员的穷酸劲她是吃不消的。这次介绍的是一个村里跑运输的后生 ,人性还老实,家境也不错,相比之下也算是门当户对,两人年龄、属相、性体相随般配,她年龄也不 小了,该认真面对自己的婚嫁问题了,男女双方大人相看后也都愿意,看好这桩婚事的,所以她也认可 了,按家里意思订下了这桩婚事。

望着怔怔地发呆的子安,素婵幽幽的叹着气道:“人们说先成家立业好,我看 男人是立业再成家好,男人有了挣钱养家的本事,再找对了女人,女人才决定过日子过的好不好,你可 要好好找工作,干一番事业,男人有本事再娶媳妇,你别急,等有了养家本事,年龄这么小,女子有的 挑,一定要找个可心性情好的女子,等你安顿好工作来看看我,我让你相相五妹子素素,”素婵说着说 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弄得子安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不敢上前给她拭泪。“你知道吗?女人嫁人家就跟下赌注和跳枯井一样的啊。”素婵抽搐着身子哭 诉着,哭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破泣为笑,对子安说道:“我相看的这个后生叫高润福,我第一眼看见他, 就觉得能拿住他,他尿不了几丈高。你以后发展了好可要记得我,最好能年年去看看我,我家没小子, 我把你当个亲兄弟你愿意不?”“行,行,”子安一迭声的答应着,两人不由得都笑起来。傍晚时分,天色绚 烂,素婵动手做了一锅香喷喷的面,里面还有土豆、青菜丝,放了香油,破例的买了两瓶啤酒和子安对 喝,俩人说笑着调侃,子安也把他近期走访到类似他现状的毕业生情况讲给素婵听,也把那位娶了亲嫂 子的同学状况讲给素婵听,也把素婵听得唏叹不已,为自己的人生之路方向更加忧心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子安过来帮素婵收拾打理好东西,素婵关了裁缝铺,她的三姐 夫赶着骡子车帮她拉上东西,临走作别时素婵递给子安一个用纱头巾包着的包裹,说是给他修改好的衣 裳,等他回去打开一看,竟是为他做的一身藏青色小西服。

这是个多么有心的女子!子安心里一酸,眼泪几乎流淌满面,在涉世之初能有 这份福缘,是人生一大笔财富呵,夕阳西下,望着素婵已走远渐无身影的乡道,子安挥着手作别他在这 里和素婵曾有的好多青春欢愉。

素婵关了铺子嫁人了,子安心里很不好受,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知道为素婵 祝福还是担忧,更是有一些舍不得。他明白,人与人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投缘只是一会儿的事,一阵子就 难能可贵了,生活把人与人之间的纯真相处隔离的条条框框,很难愈越,他让素婵抚展了的少年之心又 紧绷起来了。第5章命运的驿站

季节轮换,又到了盛夏。一个上午八点时分,太阳高照,天气开始慢慢的热起 来了,子安正在农机站场院里机床上干活,村里的福贵赶着骡子车进了农机站场院,原来他要进兴坪镇 上去赶集,路过农机站想焊车辕子,子安因为福贵是本村本家族人,和他父亲李德贵是平辈,按村里称 呼了安应该叫福贵叔叔,焊接好车辕后,子安没和福贵要工钱,福贵很高兴,看子安手头暂时也没什么 活计,非要拉子安进兴坪镇里一起赶集,子安见手头没什么事情,也想赶赶集凑凑热闹,便坐福贵的骡 子车一同进了距他这里十五里的兴坪镇。

兴坪镇逢三六九开集,都是附近的村民买卖些家用或是用家里自产的东西到集 市上交易换钱,他俩走进了集市,镇上的主街上真是人山人海,整条大街都沸腾喧嚣着叫卖声。大街街 道并不宽,但比较长,一眼看上去还望不到头。街道两旁摆满了锅碗瓢盆勺等日用品、还有鸡鸭、肉食 鱼,五花八门。福贵要去牲畜交流市场,子安不想去,便约定在集市东门口下午四点一起返程,子安于 是跟着人流向前走走停停,四处观望着两眼朝大街两旁乱看。

快走到集市十字路口时,耳边响起一阵粗声粗气的男高音吆喝声:“豆腐豆皮 豆腐干,又嫩又白又养肝。”循声望去,一个黝黑的年轻后生推着独轮手推车,车上放着豆腐桶、纱布 包着豆腐皮、豆腐干,正起劲的扬声吆喝叫卖着,这不是高他一届的校友王建国吗?他怎么卖起豆腐了 ?子安怔住了。

这时王建国也看到了子安。他热情地冲子安招招手,二人寒暄几句话,王建国 便拉着子安回家说话。街上吵闹不好讲话,子安也想问个明白,便随推独轮车的王建国走进了一个敞着 铁大门的大院子里来。院子正面有一大排的旧房子,王建国推开偏中间的一间房子的房门,一股霉潮味 扑面冲鼻而来,报纸糊的顶棚,几样旧家具,炕上爬着一个二岁多的小孩子,用烂布条拧成的布绳子一 头系在小孩腰里拴着,另一头拴在木头窗框上,孩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喊着,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着 的衣服也是被鼻涕口水、奶水、菜汤之类脏东西弄的僵巴干硬,王建国冲子安笑了笑,说这是他的家和 孩子。这时推门进来个女人手里提着泔水桶,拨头散发,浑身上下被泔水浸得油腻水淋淋的,粗胳膊粗 腿显得很壮实,看样子正准备冲王建国发火,见有生人便打住了口,王建国向她介绍说这是他的同学子 安,她冲子安点了一下头扭身又出去了。

王建国把子安让坐在地上摊开的团桌边,顺手扯了几张豆腐皮抓了一把豆腐干 ,把炕上的孩子解开布绳子抱在怀里,喂了孩子几口水,给孩子拿块豆腐干边吃边玩,指了指柜角放着 的多半瓶二锅头,让子安给他递过来,倒入二个玻璃缸子,把其中一个缸子推让给子安喝,子安推说不 会喝,王建国让他抿着嘴沾着酒小口抿着喝,边就豆腐干下酒,告诉他说这就是他们的主食,将就着吧 。

二两酒下肚,王建国打开话匣子,他告诉子安别死等着分配,家里如果没有硬 关系,人分配了也是白分配,他说他原来也是干等着,结果把他分到供销社,供销社把他又分到这个镇 里的供销社,就是这个大院,这个似是而非的单位自负赢亏,十几多号人倒化肥、炒瓜子、卖爆竹、养 猪、磨豆腐、捣腾各种土特产品,勉强够糊口,他的老家里也是穷的一塌糊涂,他自己做点小买卖,做 点小生意,攒点钱娶了这个媳妇生了这个孩子,连自己的房子那怕是间窑洞都没有,媳妇会过日子,尽 管老骂他废物,说用一张中专文凭骗了她,但还是跟他安分过苦日子,拉扯孩子,为了补贴家用,他还 到煤栈给拉煤大车卸煤卖苦力,跑三轮拉客,为了生活奔波,早忘了那张没用的文凭,它还使他被抽回 了老家的承包地。

王建国建议子安分配工作时一定要找县委硬关系,只要找个稳定好单位好工作 ,这样才能生活的起点高些。他的同届同学分到税务、银行、电力、铁路等好单位,都在县城买房安了 家,娶了有工作的媳妇,日子美着呢。分的单位效益不好没保障,就会和他一样挣命受苦,如果不会忽 悠点儿,连这样的女人也娶不上,王建国用下颔点了点他媳妇的后背。

也不知坐聊了多久,子安告别王建国,子安心情糟透了,没有多少心气来逛街 市,步子沉重的走出集市,在牲畜市场上会合了福贵往回赶路,有一答没一答地无心回应着福贵的问话 ,直接回到村里他家土窑洞里,见母亲身体尚好,勉强应答着家人的问话,强做欢笑,哄她什么都还好 的。

是啊,这个穷困的家实在给不了他任何的帮助了,今后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的造 化了,命运之舟将把他载向何方?想着今天看到的王建国家境,还有那素婵现在可好?热泪不断地从子 安眼里淌着,打湿了枕巾,他深度失眠了!

当人生中一种梦想被现实击碎后,所有的希翼顿时化成乌有,无论在人生的那 个阶段,都有一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痛彻感。

子安何尝不是这样,盘缠在炕上惆怅了二天,怕家人看出来端倪,偷偷的跟三 大爷借了一百块,嘱咐三大爷别告诉他的娘父母,决定进县城亲自去碰碰运气,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认 了。

第二天一大早坐上私人班车到了县城,直接来到县计委大中专毕业生调配办, 一位头顶微秃和善的王科长接待了他。并告诉他今年是回县分配等待安排工作大中专学生最多的一年, 前几年各大中专学校扩招的学生都回来了,县里没有那么多的单位和岗位来安排,只能是逐年逐步消化 安置,有些毕业生通过各级领导关系打招呼就先安排了,没有什么关系的大部分到县办企业生产一线。 前几天一些学生自发组织起来去县委上访,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县里就这么个情况,人稠地窄挨不上, 公正公平在这小地方还真不好说,王科长无奈地告诉子安关于分配情况。

王科长问子安为什么不上高中考大学,人生路可以走的更远些,子安说了家里 情况,王科长深表同情,有些遗憾地说道:“很多优秀的孩子就因为家庭原因和这种所谓的分配工作而不 能继续升学了,不过你参加工作还可以自学考试,不能就此放弃混日子,对于穷孩子来说只有知识改变 命运。”王科长劝慰他,并告诉子安他也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走过他们同样的路,所以特别同情他们 这样的学生们。

王科长帮他查阅了人事档案,他被分配到了县刀具厂,子安所设想的去行政事 业单位当干部的梦想破灭了。子安沮丧极了,他觉得自己包括家人设计好的人生之舟颠覆了,到工厂当 工人一直没有设想到,可这是他的第一扇打开的命运之门。

王科长看出他的懊恼,安慰他说这是县里效益相对好的企业,全民制集体企业 ,能开了工资,干的好还有奖金,关键是还能学一技之长。并告诉子安,机遇不一定就在机关,生产一 线也能出人头地,现在县里缺经营管理和技术高级人才,趁年轻到一线学技能学本领挺好的,行行出状 元,别管别人怎么说,路在自己脚下,关键是要怎么走。王科长像个人生导师开导着子安。

子安捋了捋浮躁不安的心情,好言相谢了王科长,王科长告诉了他去刀具厂报 到的路线方向,子安携带着县计委大中专学生调配办开具的分配介绍信去刀具厂报到。

刀具厂位于县城的南面,厂区规模并不大,大门还是水磨石镶嵌的,子安向门 卫问了人事科的位置,一位自称是人事科长的女同志接待了他,并问了他的家庭和经历,听说他实习过 机床和电焊,很感兴趣,见子安老实憨朴,长相方正,便和厂长请示后把他安排在电镀车间,电镀车间 是技术含量相对高的车间,用电脑调色喷漆,一般人甚至是刚进来的大中专毕业生也要从车铅铆焊基本 活干起,子安一下子就安排到这个岗位,顿时心气有所提振。

厂办给子安安排了职工宿舍,跟学校差不多,只是一屋4个人,大多的职工住 家跑外,毕竟是参加工作了,八小时之外社会活动多了,子安对这样的环境还满意,比设想的好多了, 暂时有安身立命的寄存处,至于下一步甚至将来如何,他不敢也没法去设想,先顾眼下,活在当下吧。

子安躺在自己的光光空铺上,想着需要回趟家里告诉大人们,还需要拿行李铺 盖,这时宿舍门开了,回来三个穿工服的人,一个精瘦高个,一个墩粗的壮汉,一个较矮的胖子。见他 们宿舍有人凑过来问子安,子安回答了他的名姓和基本情况。“天下工农一家人嘛,”大个子坐下来拍了拍子安的肩头,大家的心放松下来 ,挨个介绍了他们的名姓:大个叫肖锐光,32岁,家在县城边住,有老婆闺女,精工车间工长;粗汉叫马 广山,25岁,无家小,因姑父是副厂长,本来应该下车间干活,却跑外销混油水,现在是单身族,花钱 随意的很;小矮子叫石磊,23岁,也是机电学校前年分配来的,没成家无对象,家也是农村的,苦寒日 子所以为人处事小气些,他在车间开机床。

三个人互相调侃打趣说笑着介绍各自情况,子安也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出去 半个小时返回的马广山提着一捆啤酒和一堆花生米、臭豆腐、炸大豆、猪肝、猪头肉、豆腐干之类的下 酒菜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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