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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4 03:4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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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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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其一生罗瑞卿

倾其一生罗瑞卿试读:

内容简介

罗瑞卿觉得,这正说出了老百姓的心里话呀。他不敢稍停,快步走回保卫局,向大家交代了任务,便带领这支几十人的队伍,悄悄地出了遵义北门,爬上山道,在向导的带领下向桐梓进发了。穿山越岭,这支精悍的队伍很快到达了指定地点。一进村,罗瑞卿就派战士找来了十几个老乡。老乡们一听说要打“一杆枪”,个个都十分高兴,七嘴八舌地开了腔。“‘一杆枪’这家伙不死,就没有咱穷人的活路了。”“‘一杆枪’可厉害了,百发百中……”“问问这里的人,谁家没遭过这伙土匪的欺负?有的给他抢过,有的被他打过,我爹就是他当活靶子打死的……”“这是我的五岁儿子的血衣,你们要替孩子报仇呀!”罗瑞卿默默地听着,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起来。

第一章 三大政策

第一节 国共合作的建立

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了,正式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这标志着国共合作正式建立。国共合作的建立,有力地促进了全国工农运动的发展。在工农运动的影响下,各地的学生运动也如雨后春笋,蓬勃兴起……1924年5月11日。四川省南充县立中学。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校园里便热闹起来。

学生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罗瑞卿、邓德光等十多名青年学生聚集在一起,群情激昂。“我们应该充分发挥作用,给军阀何光烈一点厉害尝尝!”罗瑞卿举着紧握的拳头说。“对!”邓德光也气愤地说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我们的厉害!”“瑞卿,你说说看!怎么干,我们听你的!”其他学生都十分焦急地望着罗瑞卿。正在这时,学生会办公室的屋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学生匆忙喊道:“各位,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消息,秦同淮暗地里已经到乡下催收捐税去了!”“啥子!何光烈这小子竟然又派他的狗腿子到乡下去了?!”“妈的,跑得倒是挺快,我们跟踪追击!”“对,逮住他,狠狠地揍他狗日的一顿,给我们南充老百姓出口气!”“苛捐杂税越来越多,说不定明天呀、吃饭拉屎、爹死娘嫁都要掏钱了!”这个消息使大家非常气愤,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罗瑞卿说,“我和任白戈、邓德光去找李鸣珂老师!”李鸣珂,四川南充县人,成都高等蚕业专科学校毕业。大革命时期加入中国共产党。此时只有二十五岁,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公开身份是老师。在征得了李鸣珂老师的同意后,罗瑞卿和学生们兵分四路,立即行动起来,阻碍收捐,宣传群众。泥泞的乡间小道。几十名学生风风火火地向前赶路,他们挽起袖筒和裤脚,身上冒着汗珠和热气。一群生龙活虎的青年抄东边近路,正在寻找追赶秦同淮。出城过江,这群青年学生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山路,来到了龙门镇。龙门镇不大,一条街巷横贯中间,像一条肠子穿过镇中。他们停往脚步,仔细地打听了一番。原来,秦同淮又去了擦耳场。“别让‘秦大狗’跑掉喽!”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的学生说道,“我们要继续追!”大家顾不得一路的劳累,又追赶到擦耳场。没想到他们又扑了空。秦同淮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地百姓说法不一。有的说去了会龙镇,有的说可能去了四面山,到底哪一种说法正确呢?这群学生一时无法弄清楚,叽叽喳喳议个不休。罗瑞卿仰头看了看天,太阳正对着头顶。他挨个打量了一下同学们,大家又热、又累、又气。“‘秦大狗’大概是属兔子的吧,不然怎么跑得这么快!”一个高个子青年诙谐地说。罗瑞卿招了招手,把大家聚拢到一块,轻声地说:“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你们说,秦同淮这小子是去了四面山,还是去了会龙镇?”“谁知道?!”“依我看,秦同淮很可能去了会龙镇!”罗瑞卿接过话茬:“那里是个集镇,秦同淮一定先到那里吃饭、休息,再去四面山!”“瑞卿说得有道理!”邓德光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就去会龙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去会龙镇,另一路去四面山,说啥子也得逮住秦同淮!”夜幕笼罩大地,星星缀满天空。罗瑞卿、邓德光等几十号人来到会龙镇小学。

一位老师远远看到大群青年学生走来,疑惑地迎出门口。“老师,打扰您了!”罗瑞卿客气地说。这位老师微笑道:“哪里,哪里!”“老师,我们是南充县立中学的学生,是来追赶征收‘佃当捐’委员秦同淮的!”“欢迎!欢迎!你们来得正好!秦同淮今天早上到了会龙镇。这家伙一到镇上,就召集全镇居民开了个大会。他在会上讲,何师长平时如何如何极重仁政,爱民若子。自何师长接防以来,时时处处为百姓着想,不重赋苛税,不拉夫,致使南充一带无匪之乱,无争杀之苦。现在,为了保护百姓,就要整肃兵马,所以只得向百姓征收一点捐款……听秦同淮这么一说,百姓们叫苦不迭,家家在犯愁,人人无对策,你们来得好,来得好呀!这时候,秦同淮正在茶社打麻将呢!”一听说秦同淮果然在会龙镇,大家一天的劳累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罗瑞卿和邓德光核计了一下后,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我们不要都进去,先对付秦同淮。

其余各位,要把茶社前大门、后大门把守好,到时要见机行事。另外,刘玉良、史海涛你们几个负责向群众宣传……”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罗瑞卿微笑着对大家说:“今天呀,我们是闭门打‘狗’,不要让这条老‘狗’跑掉,更不要叫‘狗’咬着!不过,不认得秦同淮,万一打错了人就不好说喽!”秦宗海说,“我认得!”“好!宗海你带我去认认他!”罗瑞卿、邓德光、庞小龙等几个身高力大的学生,衣袖里裹着木棍,向茶社走去。会龙镇是一个山区小镇,白天人就不多,行人更少。今天晚上却不同,行人多于往常。秦同淮来这里催收典当捐的事一传出,小镇周围一带的百姓趁晚饭后的空闲时间都赶来打听收捐消息。他们三人一伙,五人一群,正在悄声议论着典当捐的事情。罗瑞卿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茶社屋门口。屋门虚掩着,从门缝里一眼看去,里面灯火通明,时时传出吆五喝六的打牌声和狂笑声。罗瑞卿轻轻将门推开,里面烟雾缭绕,酒气弥漫。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围着方桌打麻将,周围站着一些人观战,另外一些人在聊天。秦宗海指着坐在上座的大胖子说:“那个就是秦同淮!”罗瑞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整个身体正好装在太师椅里,嘴叼烟袋锅,鼻梁上架着一副镶边的眼镜,高高的脑门在灯光下泛着一层亮光。罗瑞卿一努嘴,邓德光会意地一笑。

两个人悄悄地走过去,站到了秦同淮背后。另外几个也紧接着进来了。秦同淮赌兴正酣,丝毫未觉察到罗瑞卿他们的到来。罗瑞卿问道,“你是秦委员吗?”秦同淮抬起眼睛,斜视了一下来人,以为是问催捐的事,很不耐烦地说,“有啥子事明天再说!”说罢又搓起麻将来。一个学生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秦委员?”秦同淮理也不理。坐在对面有个绅士模样的人极不高兴地说,“他就是下乡收捐的秦委员,不是说了嘛!有啥子事明天再来喽!你们还呆在这里嗦什么!去去去!”秦同淮也没好气地说,“没看见吗?我现在没空!你们是哪里的?净在这里捣乱!”“你就是秦委员!”罗瑞卿说道,“好悠闲呀,今天收获一定不小喽?”说着,罗瑞卿向邓德光递了个眼色,俩人一左一右将秦同淮的胳膊扭到太师椅后面。“你们是啥子人?如此放肆!”秦同淮“哎哟”一声叫道。“啥子人?!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罗瑞卿说。这时,对面的两个学生也走了过来。秦同淮一看,是几个青年学生模样的人,于是,贼眼一瞪,嘴角一撇,没好气地说,“你们……你们想干啥子哟?”“干啥子?!来交典当捐!”几个同学把秦同淮一下子提起来,“扑通”一声扔到桌子上。麻将牌“哗哗啦啦”地溅得四下里都是。对面的那个绅士模样的人被学生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摁在坐位上,动弹不得。外面的学生听到里面有动静,知道动了手,都闯了进来。许多老百姓也涌进茶社。

不一会儿,屋内屋外挤满了人。“乡亲们!”罗瑞卿双手叉腰大声地说道,“不要害怕!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们是来找秦同淮算帐的!秦同淮这个狗腿子,死心塌地为何光烈卖命,交典当捐就是他想出来的鬼点子。他为了讨好何光烈,竟出如此馊主意!何光烈和秦同淮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他们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搜刮地皮,掠夺百姓!乡亲们,你们想一想,我们还何以聊生?!这不是把我们百姓逼上绝路了吗?!今天我们来找他,就是讨回公道!”一时间,喊“打”的呼声{炫}高{书}涨{网}起来。几个人举起木棍朝秦同淮的屁股打过去,边打边骂:“叫你收典当捐!”“叫你鱼肉百姓!”秦同淮顿时嚎叫起来,狼狈不堪。肥胖的身子像猪猡一样躺在桌子上。罗瑞卿又大声说道,“乡亲们,秦同淮平日里在南充一带称王称霸,欺压百姓,坏事做尽。如今,他又向何光烈献媚言,设毒计,搜刮民脂民膏,该不该打?”“该打!该打!”“打死他!打死他!”在这片怒吼声中,木棍啪啪地落在秦同淮的身上。平日里对秦同淮恨之人骨的百姓,也是你一拳,我一脚,他一棍,纷纷打了起来。“姓秦的,今天让你也尝够老子的棍棒!”“‘秦大狗’,让你也晓得咱百姓不是好惹的!”接着,又是一阵猛打。

秦同淮被打得皮开肉绽,七窍出血,连声求饶、直到答应不再催交典当捐,明天一早就回南充时,人们方才罢手。勤劳、纯朴的乡亲们,纷纷将这些为自己出气的学生邀回家中,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军阀何光烈官邸。何光烈听说秦同淮被打,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暴跳如雷,脸色铁青。他敲着桌子吼叫道:“妈的,这帮穷小子反了,简直是无法无天!立即到学校去查处凶手!”何光烈派兵卒包围了学校,并砸毁了校牌。城墙上、校门口都架起了机关枪,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官兵。

他们还在城里鸣枪示威,并扬言“学校不交出‘凶手’,就要踏平学校!”一时间,恐怖气氛笼罩着南充城,笼罩着县立中学。学生会在校长张澜的支持下,把学生组织起来,发放木棍,铁器等武器,武装保护学校。张澜对何光烈欺压鱼肉百姓的行为早就深为不满。他嘱咐学生,要保护好罗瑞卿、邓德光等同学,并说:“同学们,都不要怕!有我张澜在,谅他何光烈也不敢太无礼!”鉴于张澜先生的德高望重和何光烈在南充的根基并不牢固,所以何光烈不敢同张澜闹翻。这天,张澜身着长衫,手持拐杖,一脸严肃,带着几个老师来到了何光烈的官邸。张澜进门就对着何光烈说:“何师长,你知道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吗?”“先生息怒!先生请坐!”何光烈连忙起身让座。“你记得当年你被陈书农打得穷途末路,深夜跑来找我,苦苦哀求的事吗?你还记得南充的父老乡亲是怎样组织起来帮你打退几路大军的进攻吗?你还记得我又是怎样通信给刘湘、张澜,字表方,清末秀才。四川南充人。辛亥革命前参加立宪派。1911年是四川保路同志会领导人之一。后任四川省省长、成都大学校长,四川安抚委员会委员长等职。

杨森出兵救了你的吗?如今你官大地位高喽,就翻脸不认人喽?!你巧立名目,欺压百姓,殴打学生,出兵示威,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何光烈被骂得坐立不安,脸红一阵,青一阵,显得很尴尬。然而,何光烈仍不罢手。他说:“先生,贵校学生打了秦委员,该把带头闹事之人交出来,我们要依法惩治‘凶手’!”张澜也据理力争,毫不示弱:“惩治‘凶手’可以,那么应该首先惩治立‘典当捐’的人。再说,学生在校外的事,学校怎么能负责呢?学校是学生学习的地方,乃文明之地!你派兵包围学校,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成何体统?!何师长,你不是要惩治‘凶手’吗?那好,你就把我侄儿张默生抓来审问吧!”说完,张澜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了。后来,张澜又把“典当捐”一事捅到了成都、重庆,各家报刊先后用头版头条报道此事。一时,舆论哗然,社会各界纷纷抨击何光烈的蛮横无礼行为。慑于张澜在社会各界的威望,且知众怒难犯,何光烈只好认输,于是撤回了包围学校的官兵,随后,又宣布取消了“典当捐”。从此,罗瑞卿成了南充中学引人瞩目的人物。罗瑞卿的名字传遍了南充县城。深宅大院,朱漆大门。身穿绸缎大褂的鲜锦堂此时正倒背着手,满脸怒气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遍遍数落着罗瑞卿:“吉娃子,你越来越不听话!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培养你长大成才。可你!可你真让我失望!我是怎么给你约法三章的?”鲜锦堂用手指指着罗瑞卿说:“你背给我听听!”罗瑞卿跪在地上,低声背道:“一、不准看鼓吹‘异端邪说’的书刊;二不准参加任何党派;三要老老实实地读书!”“违章怎么办?”“要停止经济供应和上学的一切费用!”鲜锦堂听罗瑞卿背完,长叹一口气,说:“不过,我念你是初犯,外公就原谅你这一次!以后要是再犯,就像你刚才背的那样,停止一切费用!”为了能够继续求学,罗瑞卿答应了他外公的要求。

说到吉娃子,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1906年5月31日(阴历四月九日)下午三点多钟,在四川省南充县舞凤乡清泉坝村的一户农家,传来“呜哇……呜哇……”一阵婴啼声,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人间。他是母亲婚后六年的第一胎。所以小名就叫“接娃子”。在接娃子百天时,老人为图吉利,就把“接娃子”改叫“吉娃子”。从此,“吉娃子”便在左邻右舍叫开了。1925年,在南充中学已有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并且进行秘密活动。这时,党组织根据斗争需要也秘密地建立了共青团的组织。罗瑞卿和任白戈、王义林等同学一起,阅读了许多进步报刊,如《新青年》、《新蜀报》,思想越来越趋向进步。他曾对任白戈说:“因为我和外公有约在先,所以目前暂时还不能参加共青团(简称C.Y)组织,但一旦有什么事,我会和大家一起干,我和革命生死同心!”正如罗瑞卿说的那样,什么事他都积极地走在前头。这年秋天,共产党员吴玉章以国民党员身份来到四川南充县。此行目的是整顿国民党,也就是想争取何光烈到国民革命方面来,但何光烈毫无争取的希望。于是,吴玉章把何光烈手下的两个旅长秦汉三和杜伯乾都争取过来了。他俩都被当选为国民党左派南充县党部监察委员会的委员。

第二节 民众唤醒

后来,这两个旅参加了刘伯承等同志领导的顺庆、沪州起义。吴玉章在南充受邀,经常到军队、学校、工厂四处演讲,而且每晚都要接见工人、学生等进步势力的代表,发展革命势力。罗瑞卿在这个期间,经常抽出时间去听吴玉章的演讲。后来,经任白戈引荐,罗瑞卿拜访了吴玉章。由于吴玉章已经从任白戈那儿知道了罗瑞卿的基本情况,所以一见面,吴玉章就十分高兴地说:“听说去年你们抗‘典当捐’干得很好,你们表现得非常勇敢。好啊,青年人就应该这样!”罗瑞卿默不作声地微笑着。“抗‘典当捐’这一斗争,使何光烈收敛了不少!”吴玉章感慨地说。罗瑞卿想了想说,“是啊,我们这么做,就是要煞一煞他何光烈的威风,谁叫他欺压搜刮百姓呢?!”“这样很好!不过,只靠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将广大的民众唤醒。那办法呢,你们应该深入工人、农民中间去,开办夜间识字班,教他们学文化,给他们宣传革命道理,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唤起他们起来为本阶级、本民族的利益而斗争!“吴玉章在讲了中国和世界的革命形势后,又讲到军事工作、武装斗争等问题。最后,吴玉章语重心长地说道:“人生在世,要做出一番对人民有益的轰轰烈烈的事业,如同小说、舞台上的英雄豪杰一样,他们一出来,人人高兴。

青年人,你们肩负着历史的重任,你们不但要读书学习,而且还要关心国家啊……”罗瑞卿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吴先生,今天我算是彻底理解了‘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这句话!”是的,吴玉章的话,使罗瑞卿深受启发和鼓舞。他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随后,他便积极深入到工人中间去了。1925年冬天,罗瑞卿和南充中学的一些进步学生来到了工人中间,成立了工人夜校。罗瑞卿在夜校识字班里任教,既是老师,又是学生。他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讲课。当看到绝大多数工人连自己姓名都不会写时,罗瑞卿的心里隐隐作痛。心想:是他们不愿意读书吗?不!是这黑暗的社会不允许他们读书:是他们笨吗?不!他们才是创造社会财富并具有智慧的人。这些憨厚、朴实的工人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劳动,到头来,连妻儿老小都养不起,他们哪里还有钱读书?!这些工人一旦用知识武装起来,一旦懂得了革命道理,会很快觉醒,那么,革命的力量也会大大增加,革命的声势会浩浩荡荡,革命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罗瑞卿教工人写字时,手把手地教,一笔一划地写。他讲课讲得仔细、认真,工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无论哪一个人提出疑难问题,他都会耐心反复他讲解,直到对方明白为止。不仅如此,罗瑞卿还参加了声援工人反对资本家的斗争。1926年。南充总工会成立。5月的一天,罗瑞卿、任启愤等积极分子为反对南充六合丝厂资本家湛克勤,进行了周密地策划和充分地准备。罗瑞卿说:“上次我们去六合丝厂宣传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呢?依我看,是我们没有把反对资本家的斗争和工人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的演讲只是泛泛他讲些大道理,没有注意解决实际问题。若是将二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我想工人们就会被动员起来。这样,反对资本家的斗争才能取得胜利!”经组织上研究决定,先派学生中的积极分子到丝厂去串联好一批工人骨干。然后,发动全体工人团结起来,号召他们为提高工人的工资而斗争。

到了6月,南充总工会经过周密的准备,又组织了几百名工人。罗瑞卿和六合丝厂的工人一起和资本家谌克勤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那一天,太阳火辣辣的。罗瑞卿和几百名工人来到了谌克勤办公室门口。他大胆地走上前去,向工人们宣讲斗争的理由。罗瑞卿大声说道:“你们终年累月辛辛苦苦地做工,到头来却吃不饱,穿不暖,而他们那些资本家不劳动,却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过去,你们总是相信自己的‘命运’不好。难道说,他谌克勤的命运就好吗?不!你们贫苦的原因,就是谌克勤这样的资本家剥削了你们!”谌克勤气势汹汹地走出办公室,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后说:“工人给我劳动,我按期付给他们工资,公平合理,你怎么说我剥削他们呢?岂有此理!”“谌克勤,你不要装模做样,你的话骗得了这些工人,却骗不了我!”罗瑞卿气愤地说道:“工人劳动,你付工资真的公平合理吗?不!工人劳动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他们的工资,工资之外的呢?让你给剥削去了!”“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的是你谌克勤,从前我们穷,都自认为命不好,现在我们算是明白了,我们贫困的真正原因就是你剥削了我们!”许多人也气愤地反驳。紧接着,工人代表向谌克勤提出了要求:“我们要提高工人工资,要改善工人的福利,否则,我们全体工人就不上班了!”“谌克勤,你看到了吗?工人的力量是巨大的,谁要是把工人逼上了绝路,谁就没有好下场!你应该怎样做,我想,你心里明白。工人提出的要求你要好好考虑考虑!”罗瑞卿最后警告说。谌克勤看到局面不好收拾,才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提高了工人的工资,工人福利也得到相应的改善。这一斗争又一次轰动了小小南充县城。之后,其他工厂的工人们也都相继开展反对资本家剥削的斗争,也提出了“增加工人工资、改善工人福利”的口号,并且都取得了胜利。

罗瑞卿参加了声援南充六合丝厂工人反对资本家的斗争一事,很快传到外公鲜锦堂的耳朵里,罗瑞卿受到外公的严厉训斥。从此,罗瑞卿的一切费用被停止了。杨柳依依,轻风吹拂。罗瑞卿沿着堤岸向前走去,烦躁的心绪很久平静不下来。自从与外公鲜锦堂闹翻后,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走?还是留?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他想起了他那善良而又要强的妈妈,想起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父亲,想起了如此绝情的外公……罗瑞卿觉得这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最后,他决定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关于离家出走的原因,罗瑞卿在自传中这样写道:当时,我母亲已死。我对于那个家失去了任何的留恋,加之对于我那个旧式婚姻的不满,因此就想逃离这个家。当时并没有多少革命觉悟,就是闹一点所谓家庭革命,或者叫作赶时髦,当然也幻想学一点本领,能够做一点事业。加之我所钦佩的两个教师李鸣珂、列士训(都是共产党员)都是成都高等蚕桑学校毕业的,所以就决心去成都投考这个学校……当罗瑞卿一想到要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想到要离开他生活了三年多的南充中学,想到要离开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学和辛勤培养自己的老师,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留恋。这里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感到亲切,那么令人动情。这里曾经闪现过他的高大身影,留下过他的深深足迹,回荡过他那嘹亮的歌声……想来想去,罗瑞卿最后还是决定远走高飞,到外面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父亲、外公、妻子、弟妹,都未能挽留住他。1926年6月底的一天早晨,罗瑞卿和同学郑培济结伴上路了。罗瑞卿曾经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由于决定要走,钱就发生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是学费怎么办?我想,考上了学校再向我的外公要,估计他可能给我,因他是主张我学实业的。没有路费怎么办?我就让姑母去说服我的祖母,并利用她们的旧思想,向她们说上省里读书将来可做大事。祖母被我说动了,第三天就赶到姑母家来看我,并问我到省里念书会不会做官。我说会。于是她高高兴兴地给了我三锭银子,十几块大洋,还有几吊铜元,我因此就得到了路费和到成都后的短期生活费。我刚要出走时,我的父亲和我的外公发觉了。我的外公要我父亲赶到姑母家,把我叫回去。我只好同父亲回到外公处。他大发雷霆,训了我一顿,说我“反”了。我当时表面认了错,说听外公的话,不走了。他们信了我,可我暗中约好了同路人郑培济。一天,我借口说到银铺取回祖母给我的路费,他们真的以为我不走了,同意我去取钱。我到银铺里将钱取出后同郑一起跑了。我们怕后面有人来追,每天跑一百里、一百二十里,实在走不动时,就雇乘滑竿赶路……就这样,罗瑞卿离别了生他养他的故乡——清泉坝,离别了山清水秀的南充城,离别了川流不息的嘉陵江……1926年7月中旬。成都。罗瑞卿和郑培济一起钻进了商业街一间破旧的房子。这是他们临时租借的,在这里准备参加成都高等蚕桑学校的考试。

没过多久,罗瑞卿果真顺利地通过了成都高等蚕桑学校考试。但是,没钱交学费,无法入学。罗瑞卿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的当天,就十分高兴地给外公写信。他认为,不管怎样,外公多少还应该看在他妈妈的份上,帮他度过难关。不想,鲜锦堂不但分文未给,还用极尖刻的言语、将罗瑞卿大骂了一通。怎么办?罗瑞卿一筹莫展。正当罗瑞卿陷入艰难、绝望的困境时,来成都的同伴李继皋高兴地跑了进来。“瑞卿,瑞卿!”“啥子事?那么高兴?!”罗瑞卿没好气地问道。“你猜我见到谁了?”“谁知道?!”罗瑞卿有气无力地说。“你猜一猜看!”李继皋笑着拉了罗瑞卿一把。“我怎么能猜得出?你告诉我吧,碰见谁了?”“就是不告诉你!”李继皋故意地逗罗瑞卿。“不告诉我,我就要送你一份薄礼!”罗瑞卿笑着举起握紧的拳头朝李继皋晃了晃。“好!告诉你,我在成都大学见到了袁诗荛老师。他知道你也在成都,非常高兴,袁老师还要见见你呢。咱们一起去喽!”袁诗荛是四川省盐亭人。少年时曾参加过反袁运动:五四运动时成为成都学生运动的领袖之一,大革命时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曾在南充中学教过罗瑞卿。

罗瑞卿一听,兴奋地一拳击在了李继皋的身上,几天来的愁绪此时一扫而光。“走!”罗瑞卿拉着李继皋的手飞快地向成都大学跑去。两个人风风火火赶到成都大学,罗瑞卿见到离别两年的袁老师时,激动地握着袁老师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袁老师,您离开南充中学后,我们都好想您啊!”袁诗荛亲切地说:“我也很想念你们呀!”他们分别谈了离别后各自的经历,对现实的态度和今后的想法。袁诗荛说:“广东革命政府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和推动下,决定用革命战争推翻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的统治,将革命推向全国。7月9日、10日国民革命军从广州正式出师北伐了……革命形势正在迅速发展。为了适应革命的需要,黄埔军校在武汉成立了分校(后改称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分校要在全国各地招收共青团员和革命青年,重庆也要设考场了!”“好极喽!真是好极喽!”罗瑞卿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跳了起来。袁诗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革命需要大批你们这样的进步青年。到重庆去报考军校吧!”说完,袁诗荛以鼓励的目光看着罗瑞卿。罗瑞卿激动得脸上泛起了红晕。他连连说道:“谢谢您,谢谢您,请袁老师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我这就去!”“好啊,一路小心,预祝你成功!”“请老师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师生二人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了。罗瑞卿又离开了他钦佩的袁老师。罗瑞卿在成都呆了两个多月,从家带来的钱早就用完了。别说去重庆,就连欠的饭钱也还不起。怎么办?他在一位同学的帮助下,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请看罗瑞卿的自传材料……决心去重庆投考黄埔,彻底与我的那个家庭决裂。但是没有钱,还不了寄宿舍的饭费,亦没有路费,还是走不动。于是,我就在一位同学的劝说下,佯装愿意回乡去,要外公寄路费来。外公相信了我的话,兑了二十元钱来。我还了饭费就同一位姓郑的,还有一位姓张的同学跑到了重庆。这是10月的一天清晨,罗瑞卿、郑培济等离开了商业街的那个简陋的小屋,离别了成都,告别了站在岸边前来送行的同学,乘小船南下,到他向往的地方去了。嘉陵江畔。山高水长。罗瑞卿一行上岸后,即向市区奔去。喧闹的重庆市区,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在重庆,罗瑞卿没想到,首先碰到了南充中学时候的好朋友任煜和抗“典当捐”的伙伴王义林。当晚,罗瑞卿他们就住在了任煜、王义林就读的中法大学。这一天,他们高兴得很。三人畅谈了一整夜。王义林告诉罗瑞卿:“任白戈现在共青团省委搞宣传工作,忙得很,整个一个政府官员的样子!”罗瑞卿问:“他是什么时候来重庆的?”“在你离开南充不久,他就离开了那里,来到了重庆!”(www.3uww.com)“噢,是这样!”罗瑞卿沉思着。王义林说:“瑞卿,南充有共产党组织!”“真的?”“真的!”第二天,王义林和罗瑞卿一起来到了莲花池任白戈的办公处,并通过任白戈结识了任伯芳等共产党员,还倾听了四川著名共产党员、党的负责人杨闇公、刘伯承的演说。罗瑞卿两次对任白戈等人提出自己想搞军事工作、到国民革命军中去的愿望。任白戈也向罗瑞卿简要地介绍了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招生的情况。

这个时候,北伐战争取得了初步胜利,全国各地的工农运动已经蓬勃地开展起来,搞得轰轰烈烈,广大民众的革命情绪空前{炫}高{书}涨{网}。为适应迅速发展的革命形势,培养革命骨干已成为当务之急。北伐军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派陈维中到重庆,与主持四川省国民党“左”派工作并负责招生事宜的杨闇公、李筱亭等人组成了招生委员会,吸收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同情并倾向革命的青年入校。其他人一律不准报考,政治审查很严格,而且只收莲花池省党部介绍来的人。“白戈,开介绍信就全仰仗你了!”罗瑞卿担心地说。“放心吧,罗大哥,抓紧时间复习,准备迎接考试!”任白戈非常赞同并支持罗瑞卿投笔从戎,投考黄埔的决定。他立即给罗瑞卿写了介绍信,并帮助他报了名。10月25日,罗瑞卿便参加了考试,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黄埔军校武汉分校。但是,和他同来的郑培济未被录取,后来他考上了唐生智办的军官学校。

第三节 第四次反“围剿”

在1933年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时,被我军俘虏。关于当时的情况,罗瑞卿在他的自传中这样写道:投考学校时,我同任伯芳都被录取。原先同行的郑、张二人却没有考上。我们乘学校招生机构包的轮船东下武汉。那个姓郑的也与我们同行。以后,他考上了唐生智的军官学校——亦称长沙分校。1933年中央苏区反第四次“围剿”时,他是国民党五十二师的一个连长。该敌被我们全歼后,他被我军俘虏。找到我后,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我还买了一只老母鸡款待他。后来他被送往瑞金,经教育后释放,临走时还曾写一封信给我,表示感谢。可他一回到南充,即到处活动,逢人便说:“罗瑞卿在共产党里当头子……”并以此到我家去进行敲诈,这是我妹妹和我那个女孩子到延安后告诉我的。1926年12月初,“其春”号客轮迎风破浪,离开了四川,直奔武汉。罗瑞卿站在甲板上,扶栏沉思,感慨万千。任伯芳、徐彦刚、张锡龙、潘先知、陈刚秉、陈伯钧和一些女同学赵一曼、游曦、陈德芸等站在罗瑞卿旁边,他们遥望江涛,心潮难平。

这些热血青年聚集在客轮的甲板上,侃侃而谈。谈当时形势,论国家前途,讲故事,说笑话,谈古论今……其中,有一个叫陈德芸的姑娘,是重庆第二女子师范的学生,涪陵县人,是独生女儿。她是瞒着父母报考军校的。此次出川赴武汉,未来得及和父母告别,所以当客轮经过涪陵时,她只能站在甲板上望一望自己的故乡。

此次一别,谁知何时再见到父母呢?陈德芸朝故乡的方向望着望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看到陈德芸的样子,大家都不由得伤感起来。罗瑞卿的眼圈也红了。但他还是走过去,安慰陈德芸说:“家国之间,不能两顾。当今之际,还是以国为重吧,无国哪里还有家呢?”“罗大哥说得对,无国哪里还有家呢?”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我们都要回故乡去看一看!”不久,船过万县,在云阳靠了岸。几个同学相约去游览张飞庙。大家边走边欣赏,罗瑞卿兴致极浓,便给大家讲了张飞在阆中的故事。还给同学们介绍了相传《出师表》是岳飞的手笔。由名家张仲雅手雕上石……第二天,客轮继续东行,很快,来到了著名的长江三峡。大家都被三峡秀丽的景色迷住了,不时传来他们的一阵阵惊叹声……船过三峡,行至宜昌,又改换“快利”号客轮继续沿江东讲……1926年12月底。武汉。国民革命政府所在地。一派热烈而繁忙的景象跃入眼帘:一队队革命军迈着整齐稳健的步伐从大街上走过,戴红袖标的工人纠察队昂首阔步在街上来回巡逻,一群群青年学生唱起了嘹亮的歌声:打倒列强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街头有许多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在贴标语,听口音就知道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山东、福建、江西、广东以及湖南等省。罗瑞卿看到这些后,心想:这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境地,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深深地陶醉了。罗瑞卿住在武昌蛇山脚下斗级营街客店里,本想安静下来复习功课,迎接复试。可是,附近的客店住满了前来复试的年轻人,你来我往,热闹异常,真有点门庭若市的样子。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根本无法安下心来复习。这天,罗瑞卿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步。“瑞卿!”一个亲切而又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罗瑞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怔住了。他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认识的。心想:明明听见有人喊,怎么不见人?!难道是我没听清楚?!他正感到纳闷时,突然,一只大手有力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罗瑞卿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个一身戎装、神采奕奕、威武英俊的青年军官。“李老师!”罗瑞卿惊讶地喊道:“是您?!什么时候报考了军校?!”“瑞卿!还记得我们分别时,我说过的那句话吗?”“记得!‘在革命的队伍里,我们会有重逢的一天!’”“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李老师,那次南充一别,您就直接来到了武汉军校吗?”罗瑞卿急切地说。“不,那次南充一别,我辗转去了广州,考入了黄埔军校第四期。

毕业后,组织上把我分配到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现在任教官!”李鸣珂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瑞卿,你这次来武汉是不是参加军校的复试?”“是啊,斗级营街一带的客店里住满了全国各地前来复试的青年,我也住在那里!”这时,罗瑞卿有些纳闷而又十分客气地问道,“李老师,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共产党员吗?”“你说呢?”“我想一定是!”李鸣珂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最后,李鸣珂说,“瑞卿,好好补习一下,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考完以后,我们再细聊!““好吧,老师再见!”“再见!”罗瑞卿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着李鸣珂远去的背影……l927年2月1日,罗瑞卿和全国各地前来的青年一起走进了考场。由于罗瑞卿考前的努力补习,他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复试。被录取的还有同来的任伯芳。当然,也有不少人落选。

张榜那天,罗瑞卿一早就赶到那儿。他十分焦急地等待考试结果的公布。当他看到“罗瑞卿”三个字出现在榜首时,高兴得连客店也没有回,就直奔李鸣珂的办公室,将这一喜讯告诉了李鸣珂。师生二人又是一阵欢快地谈笑。复试后,罗瑞卿被编入入伍生总队(属黄埔军校第六期)政治第一大队第二队。军校的生活从此开始了。中央军事政治学校设在武昌兰陵街两湖书院内,原是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旧址。自从武昌高师迁址后,这里显得异常荒凉。此时的两湖书院却呈现出一片生气勃勃,热火朝天的景象。1927年2月12日,军校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一千二百名新学员,身着崭新的灰色军装,腰扎武装带,头戴大盖帽,肩扛步枪,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进入了会场。从一个个稚气未脱、喜气洋洋的脸上,可以知道,新的军校生活给他们带来的欢快和幸福。全校新老学员共三千余人整齐地集合在大操场上,无一人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邓演达、宋庆龄、何香凝、孙科、谭平山、吴玉章,政治总教官恽代英、军事总教官蓝腾蛟、军校政治部主任施存统和一名苏联顾问出席了典礼。宋庆龄、邓演达、郭沫若、吴玉章等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鼓励大家要发奋学习本领,致力于国民革命。最后,邓演达发表了十分精彩的演说。他,高高的个子,身穿呢子军装,高筒皮鞋擦得锃亮,讲话时神态严肃,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间或加上一两个手势,更增添了一股力量。罗瑞卿由衷地敬佩邓演达,更欣赏他的演讲风格。日后,他十分注意学习邓演达的演讲。

1936年,毛泽东称罗瑞卿为共产党的邓演达。军校的政治教育由恽代英主持。他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但他从来不命令学员,而是说服教育。恽代英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见人总是面带微笑,讲话也有其独特的风格:引经据典,博引旁证,深入剖析,以理服人。罗瑞卿十分崇拜恽代英的博学多才,所以平时他注意模仿他的言行。其他学员开玩笑称罗瑞卿为“恽代英第二”。军校的生活十分紧张。每天天刚亮,学员便分队出操跑步,从两湖书院跑到武昌东门,来回就有二十多里。军事训练非常严格,丝毫马虎不得。军事课包括队列操练,野外进攻,野外演习,瞄准射击等。罗瑞卿在自传中这样写道:在学校过的是很严格的军事生活,训练很紧张,很严格。冬天手和脚都冻坏了。出操时前面有泥水,教官不喊停步,大家就走到泥水中去……军校的军事训练由总教官蓝腾蛟负责。在学校大门两侧写了“党纪似铁,军令如山”八个大字。严格的军纪与训练,使罗瑞卿很快成了一个地道的军人。政治课有政治学、社会进化史、中国革命简史、三民主义等。来军校讲课的有陈独秀、周恩来、毛泽东、苏兆征、郭沫若、邓初民等。罗瑞卿在这里学习了马列主义的基本理论,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启蒙教育。

当时,由于革命军正在北伐,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成了国民政府在武汉的基本力量。这期学员很受重视,除了规定的军事、政治课以外,他们还有机会听到一些重要报告,例如,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刘少奇的《在太平洋劳动大会上的讲演》等,罗瑞卿从中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了解了当时国内外的革命形势。在此期间,罗瑞卿又一次见到了吴玉章。这天下午,罗瑞卿来到了武汉国民政府办公大院吴玉章的办公室。身为武汉国民政府秘书长、五人行动委员会委员的吴玉章在百忙之中,热情接待了罗瑞卿。此时,坐在吴玉章对面的还有一位青年人,看上去,精明干练、知识渊博。他就是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吴玉章随后又介绍罗瑞卿认识了郭沫若。对于郭沫若,罗瑞卿是仰慕已久的。今天见到自己非常尊敬的吴玉章,又认识了郭沫若,他感到由衷地高兴。吴玉章仔细端详着身材高大,身着戎装的罗瑞卿。他对郭沫若说:“沫若,革命现在正需要大批这样的英俊武生啊!有了他们,就不愁革命不胜利哟……”最后,吴玉章、郭沫若热情勉励罗瑞卿:不仅要苦练杀敌本领,还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和政治理论,唯有如此,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才能担负起历史赋予的重任。罗瑞卿庄严地向他们行了一个军礼:“是!我一定不会辜负您们的殷切期望!”吴玉章、郭沫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1927年1月1日。武汉。风雪交加,寒气袭人。街头人山人海,犹如过年一般热闹。市民举行盛大集会,庆祝北伐战争的胜利和国民政府迁都武汉。1月3日下午、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组织宣传队在汉口英租界前江汉关广场讲演。听众极多,但秩序井然。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发生了一场流血事件。英国水兵突然冲出租界,用刺刀向听众乱刺,当场刺死中国海员一人,重伤五人,轻伤三十余人。英舰还鸣炮威吓。

英国侵略者制造了汉口“一。三”惨案。英帝国主义的暴行,激起了武汉的工人及各界群众的极大愤怒。5日,武汉市民三十万人在总工会代表李立三、刘少奇的指挥下,举行反英示威大会,坚决要求收回英租界。消息传到了武汉军校。校园里像炸开了锅。罗瑞卿更是气愤不已。他亲自动手草拟宣言,并发表讲演。其他学员忙着刷写横幅标语,还制作了一批小三角旗。学校决定,以军事示威配合武汉人民收回汉口英租界。三千名学员,人人手举三角旗,步伐整齐,面容严肃地走进了英租界。游行的群众也来到这里。霎时间,这里人头攒动,锣鼓声、口号声响成一片。罗瑞卿站在队伍的一边,不断地领呼口号:“打倒列强!”“坚决收回英租界!”“英国鬼子滚回去!”英国“鬼子”听到这愤怒的声音,龟缩在房子里不敢出来。武汉国民政府支持群众的正义要求,派外交部长陈友仁交涉。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军事示威同武汉政府的外交谈判相结合,租界终于收回了。武汉的街头此时呈现出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工厂、学校、机关、商店纷纷燃放鞭炮,男女老少载歌载舞,以示祝贺。“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消息传来,所有的人们莫不为之震惊。1927年5月17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校园寂静。绿荫匝地。校长邓演达站在主席台上神情严肃。三千余名学员整齐地站在操场中央。

此时此刻,这里静得出奇,大家都在等待重大事情的宣布。邓演达心情沉重地说,“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独立第十四师师长夏斗寅13日勾结杨森、刘佐龙部队在鄂南发动叛乱,率部进攻武汉,现在已经占领了距武汉四十里的纸坊镇。情况十分危急,校党委研究决定,由军校学员和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武装学员编为中央独立师,配合叶挺的部队阻击敌人!”听到这一消息,大家都纷纷议论起来。不一会,一位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军人稳步走上了主席台,他就是十一军二十四师师长兼武昌卫戌司令叶挺。叶挺向大家行了庄严的军礼之后,用洪亮的声音开始讲话。只见他左手叉腰,右手有力地挥动着。他说:“同志们,夏斗寅勾结杨森叛变,他的先头部队已逼近纸坊,现在革命处在危急关头,武汉危在旦夕。

第二章 坚决打败叛军

第一节 杀敌的机会

你们中央独立师的任务就是迎击西来的夏斗寅叛军,保卫武汉。你们是中国的希望,革命的中坚,应该勇敢地担负起革命重仕,毫不手软地消灭敌人!”叶挺继续说,“同志们,你们有没有信心打败敌人?”“有!”“誓死保卫武汉!”“坚决打败叛军!”操场上响起了一阵愤怒的口号声。最后,叶挺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晚饭后8时出发!队伍分成五路纵队!”听了邓演达、叶挺的讲话,罗瑞卿犹如听到了咚咚的战鼓声,他浑身的热血沸腾起来了。他想:杀敌的机会终于盼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灭叛贼誓不还!参加消灭夏斗寅叛军的还有任伯芳、徐彦刚、张锡知、赵一曼、潘先知等。他们和罗瑞卿被编在第三纵队。一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李鸣珂也参加了这次战斗。

他被编在第一纵队。晚饭前,罗瑞卿、任伯芳等人见到了李鸣珂。罗瑞卿说:“李老师,我们就要去参加反击夏斗寅叛军的战斗!”“好!”李鸣珂看着罗瑞卿他们说:“我们一起去!”“李老师,您也去?”罗瑞卿问道。“对!”“太好啦!”“同学们!”李鸣珂环视了一下罗瑞卿等几位同学说道:“现在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希望你们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叛军!”“不把夏斗寅这个龟儿子消灭,我不回武汉!”“打仗不要怕死,枪子打死不仅光荣,且比什么死都痛快,扎个眼就过去了。”李鸣珂幽默地说。

罗瑞卿他们几个听了这话,笑得前仰后合。在战前部队改编时,罗瑞卿被任命为排长。5月19日。贺胜桥。硝烟弥漫,火光冲天。罗瑞卿率领一排官兵受命埋伏在贺胜桥右侧的高地上,担负阻挡夏斗寅先头部队北进的任务。叛军向阵地上冲过来,子弹雨点般地向地面上倾泻,落在高地上,打在路轨旁,撞在山石上,火星四溅。隆隆的炮声、哒哒的机枪声,弹药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震撼着山谷、河流。忽然,几发炮弹带着尖利刺耳的呼啸声飞来,在高地上炸响。又有几个战士倒下了。罗瑞卿看到这一切,怒火满胸膛,使出全身力气进行猛烈地射击。他想:战士们的鲜血不能白流,我叫你们这些老蒋的崽子们有来无回。罗瑞卿他们打退了叛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同志们,谁是真革命,谁是假革命,现在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冲啊!”罗瑞卿边喊,边带领同志们猛虎下山般地向叛军冲去。杀声、喊声交织在一起,震荡着四周的原野。夏斗寅叛军深感不妙,看到大势已去,仓皇向岳州方向逃窜。独立师夺回了土地堂。由于罗瑞卿在土地堂战斗中表现得机智、勇敢,又在参加西征杨森的仙桃镇战斗中表现得十分突出,被团长蓝腾蛟看中,蓝腾蛟把罗瑞卿调入团部当传令兵。

后来,罗瑞卿对中国共产党的认识进一步提高,曾经几次向任伯芳等人提出入党要求,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罗瑞卿同志,只要你努力进步,党是不会对你关门的!战斗的胜利并未能挽救革命,当独立师回师武汉后,形势已经恶化。往日武汉三镇街的情景已荡然无存。“打倒列强,除军阀”的口号,现在却变成了“打倒共产党”、“打倒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赤子赤孙”。形势急转直下。1927年7月15日,继“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中国陷入了更加黑暗的境地。汪精卫撕下了“革命”的面纱,公开“分共”,“反共”,决定同共产党彻底决裂,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他公开叫嚣,“宁可枉杀一千,不使一人漏网”,随后对革命群众和共产党员进行大逮捕,大屠杀。蒋介石和汪精卫背叛革命后,国内局势陡然逆转。轰轰烈烈的中国大革命中途夭折。原来生气勃勃的中国南部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这天傍晚。天空阴暗,没有一颗星星。罗瑞卿一人躺在大操场的草地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股无可言状的悲愤,涌满了胸膛,几乎使他不能喘息,几乎压碎了他的心。他苦苦思索:自己经过千辛万苦刚刚找到的革命,突然间就这样失败了吗?这是为什么?!他望着天空发呆……“瑞卿,”随着喊声,李鸣珂来到了罗瑞卿跟前,“在想么事?”听到这么亲切、熟悉的声音,罗瑞卿就断定是李老师,他赶忙站了起来。“是您?李老师!”罗瑞卿忙说道。李鸣珂镇定地说:“瑞卿,刚才我是从你宿舍里来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马上离开军校了,到叶挺部队去工作!”“李老师,让我跟您一起去吧!”“瑞卿,我应服从组织的安排,不能违背组织的决定。

组织没有决定的事,我决不能做!我想这一点你会懂的!”李鸣珂以信任而又严肃的目光看着罗瑞卿,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罗瑞卿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抓住了李鸣珂的手,以诚恳的目光望着李鸣珂,急切地说:“李老师,请您介绍我加入共产党吧!是您引导我走上了革命道路,在革命危急的关头,我也应该像您一样,为革命赴汤蹈火!”乌云出现在天空,黑暗笼罩着大地。党的许多活动家和大批共产党员相继牺牲在敌人的屠刀下。也有许多人在报纸上刊登启示宣布脱党,向敌人忏悔。更有甚者,领着敌人搜捕共产党人。在这样的时候,竟有信念如此坚定的青年要投入党的怀抱,多么令人欣喜,多么令人鼓舞!李鸣珂深受感动,眼圈湿了。他紧紧地握着罗瑞卿的手说道:“好样的,党需要你这样的好青年!革命需要你这样勇敢的好战士!坚持下去,党是不会拒绝你的。瑞卿,要记住,不管前途如何艰险,要相信党,相信革命一定会胜利的!”“李老师,我记住了您的话!”“再见!”“老师,保重!”在这里,相聚不久的师生又一次分开了。目送李鸣珂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罗瑞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罗瑞卿没有忘记老师的嘱咐,没有辜负党的期望。

尽管有许多人都纷纷离开了学校,他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在这白色恐怖笼罩的时刻,中共中央做出了决定,由我党掌握并受我党影响较大的一部分部队,以“东征讨蒋”为名,在南昌聚集,举行南昌起义。同时,还决定,把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学生和武汉南湖学兵团合编为一个教导团,由叶剑英任团长,准备届时参加南昌起义。一个新的革命高潮又要到来了。罗瑞卿和他的战友们踏着烈士的鲜血,又迈上了新的征途。第二章历病患脱魔掌找党心愿偿1927年8月2日,武昌码头。晨曦初露,朝霞满天。载着军人的“楞方”号大木般缓缓地离开了武汉三镇,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楞方”号大木船迎着曙光,向东行驶。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军人正奔赴新的征途。他们满怀豪情,去开辟新的天地,他们时而引吭高歌,时而开怀畅笑,时而诗兴大发,这些军人犹如雄鹰,在广阔的天空中展翅翱翔。罗瑞卿望着前方那宽阔的江面,心潮澎湃。此时,他正沉浸在这欢快的气氛之中。黄昏时刻,船抵黄石港。教导团团部命令:船泊港外,全体人员就地休息,明日一早向九江进发。在木船旁边有两艘悬挂着太阳旗的日本军舰。

这时,舰上正一片骚乱:有的大呼小叫,有的大唱显示日本军威的歌曲,有的哼着荒淫怪诞、下流无耻的黄色曲子,也有的狂笑。舰上还不时有水果皮、空饮料盒、空酒瓶,向“楞方”号船掷来。有的竟落到战士身上,有的落在船篷上,砰砰作响,搞得全船人员无法入睡。“他妈的!这些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国土上如此胡作非为,真是欺人太甚!”有人气愤地骂道。“不打死几个小日本,就不解心头之恨。打死几个,也让老子出出气!”有的边说边举起了枪,准备射击。眼看就要出乱子。罗瑞卿赶紧走上前去,严肃地说:“不要乱来,放几枪顶什么用!就算打死打伤几个日本鬼子,能改变中国被侵略的局面吗?岂不惹出了乱子,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吗?‘小不忍则乱大谋’,赶快把枪放下!”有人不情愿地放下了枪,也有的用枪托撞着船底,愤愤地骂道:“真他妈的窝囊,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口气暂时咽下去,这笔帐更要记下来,终有一天,我们要出这口气,算这笔帐的,叫这些小日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罗瑞卿指着旁边的日本军舰说道。翌日清晨,天空还有颗星星眨着眼,似乎还不愿退去。大木船就载着这些中国军人驶离了黄石港,朝九江方向挺进。8月4日,桔黄色的夕阳悬挂在西天,给人以美好的遐想。一只大木船的舱外站满了许多年轻人,他们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说说笑笑。这就是“楞方”号木船,它徐徐地向岸边靠近。船还未靠岸,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情况异常。

再看岸上,戒备森严:机枪、步枪、迫击炮,皆已架好,枪口瞄准了木船。还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官兵,犹如大敌临境一般,给人一种将要发生战斗的感觉。“弟兄们,”这时,一个军官站在岸上大叫道,“如果你们愿意上岸,就请放下武器,这是张发奎司令的命令!”木船上的人一听这话,立即骚乱起来,怨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真他娘的倒霉,在黄石港就没出口气,来到这里,还要受窝囊!”“老子不干了!”“就是把枪砸烂,扔掉,也不留给这些龟孙!”有人将枪扔到水里,有人拿枪使劲地砸船帮,也有人把枪设法丢到船底上,来发泄这两天来的气怨。见木船原地不动,那个军官不耐烦地大叫:“再不上岸,我们就要开枪了!”船在水上,根本不可能跑掉。打,教导团肯定会吃亏。面对眼前这紧张的局势;团部负责人商定:为了保存革命的火种,放下武器,马上上岸。教导团全体人员上岸后,立即被缴了枪。

随后,又将所有的人关在陆军医院里,集中在草地上。草地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官兵。这群生龙活虎的军人仿佛进了牢笼一般,失去了自由。“瑞卿,”一个叫史来福的小伙子小声地说,“听说周恩来、贺龙、叶挺的部队在南昌起义了!”“什么时候起义的?”罗瑞卿惊讶地问道。周围几个人一听说,纷纷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详细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嘘——”罗瑞卿一边使眼色,一边小声说,“看!来的那个人是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军官耀武扬威地朝草地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官兵。“这个人可能就是张发奎!”不知谁说了句。罗瑞卿接过话音:“是他又怎么样?不怕他。我今天倒要看看张发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张发奎已站在了草地前面,他一手叉腰,假惺惺地说道:“弟兄们,刚才让你们放下武器,我张发奎没有别的意图,而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因为上个月我随汪主席去庐山,就觉察到共产党在你们中间也做了手脚。据说,你们当中也有不少共产党人,共产党专搞暴力,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他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周恩来,贺龙、叶挺等在南昌叛变了,共产党人不讲仁义,消灭了我的部队,我张发奎对共产党一向赤胆忠心,共产党对不起我啊!“尽管共产党对我不仁,”张发奎话锋一转,“但我张某人却不能不义。因为你们大多数青年人是好的,是无辜的。刚才收了你们的武器,是怕你们这些天真、无知的青年人受骗。警卫团从黄石港转陆路去追随南昌方面的叛军去了,他们去了也绝无好下场。南昌方面的叛军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他们的力量弱小,经不起国民革命军一击。这不,昨天离开南昌,朝南逃窜了。至于你们的枪枝,以后在需要时再发还!“听到这里,人们心中已明白张发奎已背叛革命,投入了汪精卫的怀抱。

人群不禁骚动起来。“弟兄们,”张发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愿意留下跟我张发奎干的,我欢迎。里面的‘Cp’(共产党员)分子、‘CY’(共青团员)分子可以站出来。你们愿意去南昌的,我负责把你们送去,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张某决不加害于你们。何去何从,希望各位三思!”说完,他转身走了。接着,又是一阵骚乱。不久,草坪上漆黑一色。只是周围电灯的余光照射过来。经过几天的旅途劳累,再加刚才张发奎的训话,战士们一个个无精打彩,有不少人东倒西歪地躺在草坪上。罗瑞卿头枕两手,眼睛直直地望着满天的星星。他的心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悲愤之中,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今天我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全副武装的革命战士,现在却成了赤手空拳即无处可投又无自由的散兵了,难道革命就这样完结了吗?为什么刚刚看到的希望,霎时间就破灭了?李老师也这样说过:只要有党在,革命就不会完结。可是,此刻党在哪里?革命又将在何时何地复兴呢……忽然,一阵蛐蛐的叫声,传到罗瑞卿的耳鼓,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向周围望了望,其他人此时也笼罩在一片悲观、低沉、惶惶无主的情绪中。罗瑞卿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心想:这样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不,不能这样,只有反抗才有出路,一定要想办法走出去!想到这里,罗瑞卿再也躺不住了。我一定要见陈毅和叶剑英同志,听听他们的高见。此时的陈毅已接替了李鸣珂负责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政治工作,实际上是负责军校共产党组织的工作。

罗瑞卿绕过哨兵,悄悄地离开了草地,朝医院那边走去。“罗瑞卿!”一个十分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罗瑞卿马上站柱了,非常机警地朝四下看了看。因为天太黑,他并未看到说话的人。“罗瑞卿,快过来!”罗瑞卿终于辨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他的西南方向不远处,有一个高大个子的人在走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陈毅同志,是您!”陈毅一把将罗瑞卿拉到自己身边,焦急而悄声地说:“这里不能久留,要千方百计离开!马上行动!记住,要化装!”罗瑞卿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担心道:“那您和其他人呢?”“这你不要管。路上一定要见机行事,千万不可莽撞!”两人连一声道别的话也没有说,就朝两个方向走去了。九江码头,一只趸船。旭日东升。一个高个子青年身着一件白色的粗布衣服、对襟圆领褂子,中式裤子,一双黑色的半旧尖口鞋。

看上去,完全是一派乡下人的打扮。虽说是土里土气的打扮,但是从他那机警的神态中,仍能看得出这个人很不平常。他就是昨晚和陈毅告别后、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罗瑞卿。[·电子书下载乐园—www.3uww.com]此时,他和其他人一样,正在等待开往武昌的班船。“哎,你这位兄弟也要出门呀?”一个年龄二十五六岁的小市民模样的人站在了罗瑞卿面前,“西上呢?还是东下?”“开——,”罗瑞卿惊讶地只喊了一半,但是,他立即回过神来;马上装出乡下人的憨厚、无知的样子,嘿嘿一笑,“唉,大哥,您也是出门吧,这么大热的天出门真是受罪呀!”原来,罗瑞卿要喊的人是冯开踪,也是一名共产党员。“是呀,是呀,现在还不开船,我们到那里去喝碗水吧!”冯开琮一语双关地说。“行!行!”罗瑞卿心神领会。两个人朝着无人的地方走去了。长江依旧滚滚东流。码头上人群熙来攘往,车水马龙。忙忙碌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穿戴普通的青年人。两个人站在岸边,默默地望着远方。冯开琮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罗瑞卿黯然的神态,焦急地问:“瑞卿,你打算怎么办?”这时,罗瑞卿收回目光回过头来,望着冯开琮:“开琮,现在我们看清了张发奎的真面目,看来,南昌是去不成了,留在这里更不行。昨晚,我在医院见到了陈毅同志,他要我赶快离开这里!”“那你今天准备去哪里?”“我想回到四川去,任煜、王义林他们都是共产党员,找到他们我们就有希望了。开琮,你呢?”“事到如今,我还能去哪里?我们结伴同行吧!”“好吧!”“呜——”一声汽笛长鸣,一艘客轮缓缓地离开了码头,逆流而上。灯火通明的九江随着客轮的行驶,渐渐远去,几点桔黄色的灯光被浓浓的江雾吞没了,消失在茫茫黑夜中。罗瑞卿两手扶着船栏,凝望着黑蒙蒙的夜空,思绪万千……汉口码头。岗哨林立,行人稀少。一片恐怖和凄凉。罗瑞卿和冯开琮在这里上了岸。“我们从重庆来到武汉时,这里是怎样一派红火热闹的景象啊!”冯开琮感慨万千,“如今却梦幻般地消失了!”“是啊,革命真不容易!”罗瑞卿很有同感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失去信仰、信念和信心。自古以来,每一次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经过艰难、曲折的反复斗争呢?哪一件事情的成功,不是付出艰辛的努力,乃至生命的代价呢?常言道,好事多磨嘛!“罗瑞卿、冯开琮边谈边走,没有走多远,就碰上了过去在南充中学学习时的老师任梓勋。

第二节 黄埔军校

“任老师!”罗瑞卿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快步迎上去。看到罗瑞卿,任梓勋也大吃一惊:“瑞卿,听说你们的教导团在九江被缴了械?”“嗯!”“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任梓勋说着,看看冯开琮,继而又望着罗瑞卿,“这位是——”“噢,他是我的四川同乡冯开琮。”罗瑞卿赶紧解释,“也是黄埔军校的学生,今天早上我们俩个一块到这里的!”“现在武汉三镇是反动派搜捕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的重点,我自己也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这不,我也正想离开。此地不可久留!”说完任梓勋又给了罗瑞卿一些衣物和钱,转身离去了。罗瑞卿此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失去妈妈的孩子。他茫茫四顾,举目无亲,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感顿时袭上心来。武昌。海马巷,辅仁旅馆。人们进进出出,气氛异常。一个高个子青年正躺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着,脸色通红。“不好!”不知谁叫了声,“这个人在发烧!”有一个人用手在病人脸上一摸,慌忙说道:“烫得很哟,赶快把他送往医院吧!”这时,店主人走到罗瑞卿跟前一看:“这个青年人病得不轻,再不医治恐有危险。离这儿不远处有个‘仁济’医院,是家慈善医院!”于是,大家找来了一辆黄包车,七手八脚地把罗瑞卿抬到车上,拉着他朝医院跑去。会诊室门外。冯开琮和几个年龄不相上下的青年人,焦虑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向会诊室里面张望。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冯开琮他们一齐围了上去:“大夫,他得的是啥子病?”“肠热病,也就是伤寒!”“那怎么办?”“不仅要住院,而且还要隔离。这是一种传染病!”大夫毫不掩饰地说。几个人赶忙去办理住院手续。谁知,院方要他们交两个月的住院费和伙食费。这时,一个四川同乡说:“救人要紧,大伙凑凑吧!”“对!”冯开琮说,“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于是,大家都倾囊相助。你两元,我五元,他一元凑了些钱。可是院方因住院费用不够,不同意住院。这下可难坏了这群青年人。不住院,眼看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住院吧,钱又不够。他们有的抓耳挠腮,有的叹气,也有的蹲在那里默不作声。

到底是冯开琮年长几岁,他想了一个办法:“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依我看,我们去跟院方说说,先让病人住下再说!“好吧!”几个青年人一起找到了住院处的负责人……罗瑞卿在自传中这样写道:我们把仅剩下的钱全部给了他,又说了许多好话,说我们是四川人,家里兑来了钱就交上。这样,才勉强把我收下了。在医院大约住了一个月。开始时冯开琮还去看我,因交不出费,稍后他也不敢来了。当时我的眼也模糊了,耳朵也听不清了。热未退,神志还不清醒,医院就把我硬赶出来。我走不得路。医院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我拖回那家小旅馆。旅馆老板看到我快死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收,黄包车又把我拖回医院。那个医院的院长就要车夫把我拖到四川会馆,放在一间又黑又潮湿的小房内,连床也没有,只在地上放一块板子。头下枕着我从军校带出一条棉被。1927年9月。武昌四川会馆。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瘦骨鳞峋的罗瑞卿躺在一块木板上。他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努力地睁了睁眼睛。

一束阳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借助阳光,罗瑞卿才看清了这个小屋:斑驳的屋顶,萧然的墙壁,有几只苍蝇不时地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罗瑞卿费力地朝右边侧过脸,发现头下枕着的还是学校发的那床破棉被。枕边还放着一碗清水。罗瑞卿想: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努力在记忆中寻找,始终未能找到。因为那时他对时间这个概念已经模糊了。这时,他感到口渴得很。慢慢地抬起手臂想去端那碗水,却看见自己的手臂,简直就是一根细长的木棍。他想坐起来,可是全身软得像棉絮一样。他不禁悲从中来。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大病缠身,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我躺在这小黑房子里?我举目无亲,又无朋友,囊空如洗……想着,想着,罗瑞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慢慢地淌出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门慢慢地被推开了。走进屋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只见他悄悄地来到罗瑞卿的跟前蹲下,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罗瑞卿鼻孔下面。稍停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还活着,还活着!”“老——伯——”罗瑞卿吃力地喊了一声。

这位老者叫熊师傅。他以为外面有人喊他,朝门外望了望,发现没有来人。再看看地下躺着的这个人,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熊师傅顺手摸了摸罗瑞卿的额头。高兴地说:“好了,不烧了!”接着,熊师傅又说道:“孩子,你等着,我给你端饭去!”边说边一溜小跑离去了。熊师傅让人把罗瑞卿抬进客房。以后又天天送稀饭给他喝。罗瑞卿奇迹般地活过来了。在熊师傅的精心照料下,他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几天以后,他居然能下地走几步了。大病初愈的罗瑞卿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给他的外祖父鲜锦堂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过,希望他寄点钱来,度过眼前的难关。回信的内容使罗瑞卿非常吃惊,除了大骂一通他“忤逆不孝”之外,还用讽刺的口吻写道:“你一个堂堂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学生,还用得着这个家接济?!”罗瑞卿没有想到外祖父对他如此冷酷、如此绝情,竟然还不如一位素不相识的熊师傅!就像罗点点写的那样:若没有鲜锦堂的专横和乖戾,也许不会有日后的罗瑞卿。他在回忆中这样写道:我当时十分气愤,也针锋相对地回了一信,表示:“我虽在外冻死饿死,也绝不再求救于若是之家庭也。”这天,罗瑞卿一人躺在床上,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

熊师傅看着他那瘦得不成模样的脸,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是啥子世道,天天都有好人被杀,一个人在外闯荡实在不容易哟!”罗瑞卿没有作声。熊师傅问:“孩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想给你家捎个信,回去躲一躲吧!”“不!”罗瑞卿十分坚决地说,“我没有家,我没有亲人!”熊师傅和罗瑞卿又谈了很多,很久。1927年10月。四川会馆院内。天高云淡,金风送爽。罗瑞卿一个人站在院内,仰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好像在享受着金秋的美好。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来回行走是没有问题。这样的情绪是近两个月以来少见的。

希望和信心又回到了他的心中。罗瑞卿又恢复了他那活泼爱动的天性,他一边哼着四川地方小调,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店老板!”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出现在大门口,“请问这里还有空房吗?”“有!”罗瑞卿边说边转过脸去,看看来人是谁,“请去登记吧!”话还未说完,他们都惊讶地怔住了,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瑞卿!”“启愤!”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在扑簌簌流淌。这时熊师傅从外面回来了。他被眼前这场面弄糊涂了。“是啥子事?”熊师傅冲着罗瑞卿问道,“看把你高兴的?”“熊师傅,这是我的同学任启愤,也是我的同乡!”罗瑞卿向熊师傅介绍。“好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熊师傅十分高兴地说。于是,三个人都开心地笑了。“你看,你看,我只顾高兴了!”罗瑞卿看着任启愤说,“竟然忘记给你介绍这位老师傅,这位师傅是这儿的主人,姓熊,是重庆人!”“哟,那我们都是老乡啊!”不等罗瑞卿说完,任启愤就接过了话音。罗瑞卿继续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多亏熊师傅的精心照料,否则,我早就没命了!”说着他眼圈又红了。“看你说到啥子地方去喽!”熊师傅一口川腔:“不要说这些了,快到屋里坐吧!”两人到屋子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原来,任启愤也是在找党组织。他参加了杨闇公、刘伯承、朱德领导的泸顺起义。

起义失败后,也来到了武汉,现住在中山大学一个熟人那里。他还给罗瑞卿帝来了秋收起义的消息。在当时的武汉,像罗瑞卿、任启愤那样无职业的年轻学生模样的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也难以立脚。这天晚饭后,罗瑞卿、任启愤外出散步。两个青年人心事重重地向前慢慢走着。“瑞卿,”任启愤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小声说:“我看,武汉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上啥子地方去?”罗瑞卿听后,马上站住,看着任启愤问道。“我们一起到湘西常德去!”“找谁!”“秦汉山!”“是不是何光烈手下的那个秦旅长?”“对!就是他!秦汉山还是倾向国民革命的。他也参加了泸顺起义,我就是在那时和他认识的,而且和他的关系也蛮好哩!起义失败后,秦汉山将其部队拖出四川,被鲁涤平收编。现在是驻常德的警备司令!”罗瑞卿一想起在南充抗佃当捐,何光烈手下的官兵为虎作伥的情形时,气仍不平。他气愤地说:“找他?我不去!我不去!”“目前,我们没有更好的去处,虽说去他那里不太好,可总比这里要安全些。再说,说不定,到那里还能打听到一些你希望的东西哩!”说完,任启愤朝罗瑞卿挤了挤眼笑了。罗瑞卿点点头,会意地笑了。天色渐渐黑了。罗瑞卿、任启愤一前一后朝四川会馆走去。他俩刚踏进大门。

熊师傅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说:“不得了,不得了!”看到熊师傅满脸惊恐地样子,罗瑞卿心里早已猜出几分。任启愤问道:“熊师傅,是不是……”经过刚才这场大搜查,熊师傅变得异常警觉,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他非常机警地朝大门外望了望,小声说:“屋里说吧!”来到屋里后,熊师傅说:“刚才他们来搜查过了,幸亏你俩不在。你们住的房子他们以为是我住的、才没有搜查(罗瑞卿、任启愤的住房在熊师傅的对面,很近),却把我住的房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们没有看出啥子不对头来,就扬长而去了!”罗瑞卿心里充满了歉意,十分内疚:“让您老受惊吓了,实在是……”不等罗瑞卿说完、熊师傅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俩应该马上离开,越快越好!欠我的伙食费,你有良心以后兑给我。“他指着罗瑞卿说道:”没良心也就算了罗瑞卿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熊师傅面前、流着眼泪,说道:“老伯,请您受我一拜,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救命之恩!”“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孩子,快走吧!”熊师傅催道。罗瑞卿心想:晚走一会儿,就多一份危险。事不宜迟,马上离开!罗瑞卿、任启愤立即坐上了两辆黄包车,到汉阳门买了船票,上了小火轮。据说,第二天早晨,船开之前,国民党的反动官兵又到四川会馆搜查,还捉了人。熊师傅的命运如何?这就不得而知了。罗瑞卿就这样离开了他的救命恩人,离开了四川会馆,离开了武昌。

罗瑞卿是有良心的,他没有忘记熊师傅的大恩大德。罗瑞卿在自传材料中这样写道:全国解放以后,我曾托武汉公安局打听过,却没有打听出来。解放初期我到武汉,也到原来的四川会馆旧址看过,完全变了样子,已经不是什么会馆,而是居民区了。罗瑞卿、任启愤乘小火轮穿过洞庭湖经津市到了常德。秦汉山给任启愤谋了个差事。对于罗瑞卿则表示由于名额限制,爱莫能助。这样,罗瑞卿被困在常德约一个月左右。不久,罗瑞卿得知他的同学任伯芳在鲁涤平收编的另一支部队里当参谋,便写信给任伯芳,求其帮助。随后,他在任伯芳的帮助介绍下来到澧州,在那支部队的政治科当科员。(www.3uww.com)此时,任伯芳也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他们在这些部队呆了五个月左右。由于部队改编,所以在这里又无法呆下去了。罗瑞卿离开了澧州后、为了寻找党组织,辗转长沙、武昌、南京,于1928年8月初到达上海。1928年9月。上海法租界。甘司东路南国艺术剧院的一个亭子间。阵阵笑声传来。这里住着几位从四川各地来的热血青年:王义林、任光俊、葛泗桥、任白戈、李继皋。王义林、李继皋、任白戈和任光俊都是南充中学的学生。他们都是迫于四川的黑暗统治,以到上海谋生为名来这里,实则是投奔革命。这里有一段插曲。罗瑞卿来到上海后,不久便遇到了在武汉军校的同学潘先和。潘先和看到罗瑞卿大病初愈,衣食无着。便劝他不要太死板,只认准共产党。一次,潘先和说道:“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瑞卿,你也不看看当今是啥子形势。现在是国民党的天下,共产党已到了人枪两尽,濒于灭亡的地步。我劝你还是到‘中国国民党改组同志会’来工作吧!”潘先和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罗瑞卿打断了他的话。“我宁可冻死饿死,也不参加这个组织,绝不背离共产党!”后来,罗瑞卿几经周折,找到了张澜先生的侄儿、南充中学的同学张默生。从他那里得知王义林、任光俊、任白戈、李继皋都已到了上海,并且住在法租界甘司东路的南国艺术剧院的一个亭子里。罗瑞卿的出现,使他们几位惊喜不已。王义林、任光俊、李继皋激动地奔过来,几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又是摇,又是晃,又是说,又是笑,欢闹了好一阵子。任白戈和罗瑞卿在南充中学时关系就很密切。二人相见之后,自然更加亲热。他们席地而坐,分别叙说了重庆别后的情况。“白戈,”罗瑞卿说:“你怎么也到了上海?”任白戈叹了口气说道:“四川共青团省委出了叛徒,我也成了反动派追捕的对象。为了躲避追捕,和王义林等一起离开重庆,来到了上海!”任白戈若有所思:“我在重庆见到了李鸣珂老师!”“你说啥子?”罗瑞卿非常惊奇,“你见到了李老师?!”“是的!”任白戈缓缓道来,“李老师告诉我,他在武汉军校和你分别后,同年秋随部队参加了南昌起义,率中队担负警卫周恩来、叶挺等领导人的安全保卫工作。不久,任中共中央前敌委员会警卫营营长,随起义军南下广东。1927年10月部队失利后转经香港到上海,11月到中共中央军事部工作。

后来,以中央军事特派员身份赴广州和韶关,分别向广东省委和朱德同志转达中共中央指示。今年夏天被派回四川加强省委领导,任中共四川省委军委书记,负责整个四川的军事工作和保卫省委机关的安全!”“太棒喽!”罗瑞卿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听李鸣珂老师介绍,”任白戈继续说,“你在军校表现很出色,尤其是你在讨伐夏斗寅、杨森围攻武汉的贺胜桥、仙桃镇战斗中表现得十分顽强。后来,又……“几个人又热闹了一番。见罗瑞卿食宿无着,几个人爽快地将他留下了。这六个四川同乡住在一起,过着有饭同吃,有钱同花的“共产主义”生活。王义林、葛泗桥家里比较富裕,经常寄些钱来。这些钱常用来维持六个人的生计。经人介绍,任白戈到招商公学去当了教师。这样,有了固定的工作,经济上就又好一些。他们几个人住的那个亭子间,不大,没有床,大家滚地铺。每到周末,任白戈必定要来和罗瑞卿他们住在一起,礼拜天是要打牙祭的。菜买回来后,别人摘菜、洗菜,罗瑞卿炒菜、做饭。任白戈年长罗瑞卿他们几岁,脾气也好,大家每次吃完饭,总闹着要他洗碗。平时,吃完饭后,罗瑞卿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这样,他就可以利用空余时间四下里打听,寻找党组织。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处于低潮,党组织全部转入地下,每个组织都采用秘密工作的方法。即便是老同学、好朋友,组织情况也绝不能讲的。因为党正处在白色恐怖之中,在特务、叛徒的包围中,一切言行都得慎之又慎。罗瑞卿也不便多问,他只好到外面去寻找组织关系。

一切都是那么秘密,要找到党组织是很难的。一个月下来,罗瑞卿为寻找党组织,上海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跑遍了。每天,他都拖着疲惫的身子毫无收获地回来,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抽烟。大家都劝他把烟戒掉:“瑞卿,不要抽了,抽烟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再说,我们的钱也不多,还不如省下吸烟的钱多加几个菜吃!“任白戈早在四川团省委时,就是党员了,但党的组织纪律是不充许他们随便接头的,他非常理解罗瑞卿此时的心情。接不上关系,生活上又没有着落,心里烦得很,所以他总是站出来替罗瑞卿讲话:“他现在心里烦,就让他抽吧!”任白戈上街买菜时,总忘不了给罗瑞卿带盒烟。罗瑞卿的烟后来戒掉了。那是在苏区时得了一次严重的肺病后彻底戒掉的。1928年10月的一天上午。上海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上。

第三节 这个青年人

车水马龙。桥附近,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瑟瑟秋风中的黄叶,有气无力地落在地上。一个瘦高个子的年轻人身着一件褪了色的长衫,脚穿一双半旧的布鞋,手拿一张《申报》,在马路上踱来踱去,显得焦虑不安。他一会儿望着海关大楼上的报时钟,一会儿看着苏州河里的流水,一会儿出神地盯着远方。这个青年人就是罗瑞卿。此时,他正等着和上级派来的同志接头。“当!当!当……”海关大钟敲响了十下,那激动庄严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不一会儿。对面走来一位身着咖啡色西装,右手拿着《申报》的青年。罗瑞卿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了。他快步迎上去。

那人对罗瑞卿微微一笑:“罗瑞卿同志,你好!我叫欧阳钦!”说着,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声音虽然很低,但亲切、有力。“同志!”这个亲密的字眼,像一声春雷,震撼着罗瑞卿的心,一股暖流顿时涌遍了全身。他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眼泪汪汪地望着欧阳钦。欧阳钦,湖南宁乡人,1919年留学法国,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8月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军事训练班学习。第二年6月回国后被派到叶挺独立团,参加了北伐战争。大革命失败后,到了上海,担任中共中央组织部秘书。1928年秋天,任中央组织部组织科科长。罗瑞卿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心想,为了寻找组织,自己受了多少苦啊!欧阳钦经过简单严格的询问,严肃地对罗瑞卿说:“你已经被组织批准为正式党员了,党会很快给你分配工作。今后的联系人是老陈同志,具体工作将由老陈安排!”“罗瑞卿同志!”欧阳钦最后说,“希望你好好工作,不要辜负党的期望!”在欧阳钦刚刚离开之后,罗瑞卿忽然想到:糟了,我还没有履行入党手续啊!怎么办?一个疑团笼罩在心头。他想等和接头人老陈同志见面时,再问一问这些事情。

但又一想,万一老陈同志不信任我了怎么办?不行,不行,还是先好好工作,等适当机会,再向组织说明这一情况。所以,罗瑞卿一直沉默着。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党的事情,为此他深感不安。他决心用加倍的忠诚和忘我的工作,卓越的贡献来弥补这一切。罗瑞卿做梦也没想到,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林彪、康生、“四人帮”借助于政治运动的力量,给他扣上了一顶假党员的帽子。这时,他才感到,当时真应该向党组织说明这一情况。为此,罗瑞卿后悔不已。1928年底。罗瑞卿和老陈同志取得了联系。他们的谈话非常简单。老陈同志告诉他:党派他到湘鄂西苏区去工作,希望尽快出发。罗瑞卿要到苏区去,消息悄悄地在同学中传开。任白戈给罗瑞卿准备了铺盖行李。

为了祝贺他走上崭新的道路,为了这多年的纯真友谊,为了这次非同寻常的离别,任白戈、王义林、李继皋、葛泗桥、张默生、杨光池等几位朋友特意凑钱,在五马路“云记”四川饭馆置办了一桌家乡风味的饭菜,举杯劝酒,慷慨悲歌,壮其行程。“飞行集会”的严峻现实,使罗瑞卿对中国的前途更加忧虑。他从自己亲身经历的大革命失败的惨痛教训中认识到了武装斗争的重要性。临行前,他对任白戈说:“蒋介石反革命靠的是枪,我们要革命,也必须靠枪。朱德、毛泽东的道路无疑是正确的道路!”1929年1月,罗瑞卿乘海轮离开了上海怡和码头,踏上了新的征程。飞行集会,即大革命失败后,党内某些领导人不顾敌人的强大和革命失败后的群众情况,强行组织集会,反对组织有秩序的退却,要求继续进攻的一种盲动主义的表现。第三章克龙岩破上杭闽西战事忙1929年1月,奉中央军委指示,罗瑞卿星夜兼程赶赴湘鄂西苏区。行至宜昌,交通中断,遂又折返上海,住进南国艺术剧院出租的那个亭子间里,和那一群四川籍老乡过起“共产主义生活”。罗瑞卿是个闲不住的青年。任务一时不下来,心里十分烦闷。“瑞卿,看你闷得那样儿,咱们去逛逛公园吧?”三个四川籍老乡走过来建议。“走!”坐在那里抽闷烟的罗瑞卿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烟蒂。年轻人脚步快,边说边笑,不一会来到了公园门口。“哎!你们几个带钱没有?”罗瑞卿一摸自己的衣袋说,“钱不够?”三个人一拍口袋,谁也没带钱。几个人一嘀咕,买了一张票,很快混了进去。西一圈东一圈,逛得正欢。

这时,几个洋人走了过来。大概是看到他们几个衣服寒酸,不像是买票进来的。那时,逛公园的都是娇少爷、阔太太、有钱人,穷人几乎是逛不起公园的。洋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要检查他们的票。起初,他们还嘴硬,况且,公园是洋人办的。洋人要查票,他们是扭不过的。四个人看事不妙,想溜之大吉,结果没有溜掉。一查,四个人只有一张票。洋人大发雷霆、将罗瑞卿他们四个人送进了巡捕房。经过审讯,也没审出个什么来。后来,任白戈闻讯赶来,用钱把他们保出。罗瑞卿小的时候就是个戏迷。二十年代,上海戏园子里天天演出,而且名角荟萃,京剧大师梅兰芳、周信芳等常常挂头牌。锣鼓声一响,罗瑞卿心里直痒痒。虽说总在边上远远地看,并且看不清,但大师们的精彩表演还是使他过了把戏瘾。有时,罗瑞卿找来一堆报纸看,从上面了解一些红军的动向,观察国家形势的变化。就这样,罗瑞卿一直等了下来。1929年3月,春天早早地来到了闽西山区。山上青茶吐翠,杜鹃花开得血红一片,汀江两岸,秧苗葱绿。

长汀县的一条大路上,一大队人马透迤而来。为首的三个人一高两低,有说有笑,兴奋的脸色仍掩不住一丝倦意。红军来了!毛委员来了!朱军长来了!盼望已久的闽西劳苦大众,个个奔走相告。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红四军主力三千多人于1月14日下了井冈山,经赣南千里转战,3月11日翻越武夷山,进入长汀。次日,红军指战员进驻长汀县四都。征尘未洗,干部战士便进村挨家挨房宣传,标语贴满了村前村后,写着“红军宗旨,民权革命,帮助工农,唯一责任……打倒列强,人人高兴。打倒军阀,除恶务尽”。的布告贴在了进村的老榕树上。这天,恰值墟日,又是当地群众“迎公太”的会期。毛泽东抓住机会,在墟场边的井坪上召开群众大会,进行演讲。

红军进入闽西的消息迅速传遍四方。当天,盘踞在长汀县城的福建省防军第二混成旅旅长郭凤鸣闻讯,匆忙派出一个团阻击红军。毛泽东、朱德主持团以上干部会议,迅速作出布置,决定给敌人以痛击。经过两天激战,红军歼敌两千余人,缴获枪弹无数,取得长岭寨大捷。敌旅长郭凤鸣被击毙。当红军战士把郭凤鸣的尸体抬进长汀城示众时,饱受郭凤鸣蹂躏的汀州人民,个个扬眉吐气,编出山歌唱道:三月里来气象新红军浩荡入长汀;郭逆凤鸣不量力,长岭寨下命归阴。与此同时,在上海的惠中旅馆,中央军委负责人杨殷正在接见罗瑞卿、刘安恭。简短寒暄过后,谈话转入正题。“朱德、毛泽东率红四军下了井冈山,现已进入闽西打下了汀州。军委派你们去闽西红四军工作。”杨殷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二人说。“好!什么时候走?”罗瑞卿欠了一下身体,有些激动地说。“服从组织安排!”刘安恭紧接着回答。“不要急躁,买好船票,你们立刻动身。”杨殷接着说,“红四军非常缺乏干部,你们都是科班出身,希望此去好好工作。另外,还有些文件需要带,路途多加小心!”“好!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二人边说边站起来。谈话结束,三人相继离开旅馆。

很快,交通老陈给罗瑞卿送来了路费和船票。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铺盖于前段时间因戏瘾上来了没钱买票被送进了当铺。就一个包,里面还装着两件随身换洗的衣服。当晚,一行人上了去厦门的一艘日本客船。刘安恭和福建省委书记罗明上了客舱,罗瑞卿与曾省吾等五人坐了统舱。正等要开船时,几名日本侦探上了船,手电筒扫来扫去。很快,附近座位抓走了一个人,经审问是海盗。由于疑心还有海盗混在船上,统舱乘客全被赶上了岸。罗瑞卿等五人没走成。几天后,他们改乘一艘法国邮船去了厦门。到了厦门才得知,红四军已离开闽西回师赣南了。

于是,福建省委决定,罗瑞卿、曾省吾二人去闽西游击队担任教官。由地下交通带领,罗瑞卿、曾省吾经漳州、南靖、龙岩一路奔波,来到上杭蛟蛘。闽西上杭县蛟蛘,四面青山环绕,一条清溪弯弯曲曲流过境内。恰值春季,到处竹林滴翠,百花竞放,莺飞蝶舞。穿行在如诗如画的山路上,罗瑞卿不由想起了故乡南充。家乡的山山水水隐隐约约地浮现在眼前:滔滔的嘉陵江绕村而过,由东向南流去。

江边长满了茂密的竹林,村旁的青酮岭伸入江中。春开,岭上的青桐树下郁郁葱葱,长满了绿茵茵的杂草,草中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明媚的阳光下,吉娃子和伙伴们相约来到江边,火轮上传来的阵阵笛鸣和着木排上粗犷嚎亮的川江号子,在江面上空回荡。小伙伴们一会儿在沙滩上翻跟头,一会儿跑到山脚边的草地上打滚,一会儿钻野花丛里追捕翩翩飞舞的彩蝶……“好景色啊!不亚于我们芙蓉国!”曾省吾一边欣赏,一边自语,打断了罗瑞卿的思绪。“是啊!也不逊色于我们天府之国噢!”罗瑞卿忙接上句。“看你那神情,有点想家了吧?!”曾省吾看了罗瑞卿一眼说。“咳,说不想,还真有一点,三年前夏天离开家,就再也没回去过。”“美不美,家乡水嘛!”曾省吾说完,哈哈一笑。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远远地,一座塔式古建筑映入眼帘。“快要到了,前面就是游击队驻地。”地下交通指着前方说道。看到目的地就要到了,三个人一阵兴奋,随之加快了步伐。文昌阁。蛟蛘游击队驻地。经地下交通介绍,游击队队长傅柏翠与罗瑞卿、曾省吾互致问候。对罗瑞卿当时的形象,几十年后,傅柏翠回忆说:他来的时候,头戴一顶礼帽,穿着龙色的长衫,脚上是一双土布鞋,样子很斯文,像个教书先生,大家都称呼他“罗老师”。教导团成立后,大家又喊他“罗教官”。他个子高,很爱整洁,衣服总是穿得很整齐。那时我们没有马,可他老爱手里拿个马鞭子。说话声音很洪亮,很清楚。寒暄过后,傅柏翠向罗瑞卿、曾省吾说:“我们这支游击队是去年夏天暴动后组成的队伍,主要是农民,训练不正规,你们都是有知识的高才生,懂军事,这训练问题就拜托你们啦!还望你们多指教!”“咱们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吧!”罗瑞卿、曾省吾对视了一眼后,几乎同声说。接着,傅柏翠又向二人介绍了游击队的情况,并派人帮助打扫房子,安排好住宿的地方。罗瑞卿、曾省吾与傅柏翠商议后决定,先从各县地方武装中选调一批优秀的干部和队员到蛟蛘编成教导队。经过训练后,再将各县的红军游击队分批集中加以整训。

教导队组织起来了,罗瑞卿、曾省吾带领他们进行训练。训练时,对不正确的地方,手把手地教。还教队员唱《国际歌》,讲政治课。罗瑞卿是黄埔毕业生,既懂军事,又有口才,待人正直豪爽,没有长官架子,好多队员都愿与他接触,向他诉说心里话。通过交谈,罗瑞卿帮助队员纠正了很多不正确的想法,闲聊期间,他还向队员了解闽西的风土人情。有时。也给队员们讲家乡的风俗习惯,讲在军校学习的经历。罗瑞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对一些犯严重错误的队员,他毫不客气,批评得很严厉,甚至对游击队队长傅柏翠也不例外。有时,他批评傅柏翠具有农民意识,傅柏翠则顶撞说:“我有农民意识就不错啦,我是地主阶级出身。”但过后,罗瑞卿也不计较这些。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训练,这支农民武装的战斗力迅速提高。1929年5月中旬,蒋桂战争帷幕刚落,南方粤桂战火又起。闽西土著军阀陈国辉、闽南军阀张贞率部赴广东讨桂。闽西南地区守敌空虚。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派人星夜赴赣南向红四军报信。接到信息,毛泽东、朱德当机立断,率红四军疾速向闽西挺进。5月20日,长汀县汀江边上的渡口——水口。红四军正在紧张渡江。时值南方雨季,汀江水涨,水流湍急。十八名船工,撑着九只木船,在一百多米宽的江面上穿梭横渡。渡江前,毛泽东、朱德联名发出两封紧急信。一封信送交傅柏翠、罗瑞卿、曾省吾的蛟蛘游击队,一封送交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21日傍晚黄昏时分,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拿着信来到蛟蛘游击队驻地。傅柏翠打开来信,罗瑞卿、曾省吾马上凑过来,信极简短:红四军驻扎庙前,请速来商酌有关事宜。

第三章 见到朱军长

第一节 回师江西

落款是朱、毛。三人看完信,又惊又喜。“朱毛红军真是天兵天将噢,到了我们眼皮底下,我们竟一无所知!”曾省吾高兴地说。“兵贵神速嘛!”罗瑞卿脱口而出。傅柏翠以惊喜之余若有所思地说:“朱毛红军这次入闽可能不再走了。今天春天,他们打下长汀,消灭了郭凤鸣部,我以为会乘胜再打上杭,准备接应,可他们回师江西了。“说实在的,三人都想见见朱、毛,虽说朱、毛的英名,并不陌生,但都没有接触过。在武汉黄埔分校时,罗瑞卿听过毛泽东的演讲,那也只是在台下,并没有交往。何况,这次还有一位与自己家离得不远的赫赫有名的大老乡朱德呢。也不知他什么模样,真想会一会。最后,罗瑞卿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们二人去。他说:“这样吧,傅队长,你对这一带情况比较熟,到那里可以给朱军长和毛委员多谈谈。你和曾代表结伴去,我来看家。”傅柏翠、曾省吾晚饭都顾不得吃,提了一个马灯就上路了。罗瑞卿焦急地等傅柏翠、曾省吾两人回到驻地已是很晚了。两人一进门,罗瑞卿便急切地问:“怎么样?见到朱军长和毛委员了吧?”“见到了,见到了。朱德头颌方圆,两眼大而有神,嘴大肩宽,和颜悦色,但内里透出一股神威,一看就像个军人。”曾省吾一口气说个没完。“毛泽东高大魁梧,眉宇宽宏,长得南人北相,但总是脸带笑容,谈起话来满腹经纶,具有领袖风度。”傅柏翠接着道。“有紧急任务吧?”罗瑞卿转入正题问。“有!有!”傅柏翠停顿了一下,脸上变得严肃起来,“红四军离开江西时,李文彬部队一直跟在屁股后头。今天早晨,红四军从汀州涂坊出发、李文彬的前哨也到了涂坊,现在可能已到了新泉。”罗瑞卿静静地看着傅柏翠,听他继续说。“明天,红四军从我们蛟蛘经过,敌人可能随后尾追,毛委员让我们阻击一下,延缓敌人的进程!”罗瑞卿接着傅柏翠话音说道:“李文彬这条狗想拣便宜,我们要让他肉吃不到,骨头也啃不到,还要挨一顿揍喽!”三个人一商议,很快做出了部署。第二天拂晓,罗瑞卿、傅柏翠、曾省吾率领游击队来到地势险要的烂石峡,埋伏起来。但等红军过了蛟蛘,敌人也没有来。原来江西的李文彬怕遭埋伏,到了新泉不敢再往前行。阻击战没打起来。5月22日中午。游鱼坝。村头红旗招展,各处摆满了茶水,墙上张贴着“欢迎红四军入闽”、“打倒土豪”等各种标语。罗瑞卿带领游击队员和发动起来的群众分列街道两旁,呼喊着欢迎红军的口号,鞭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络绎不绝的红军战士背着背包扛着枪,频频向两旁欢迎人群招手致意。傍晚时分,红四军经苧园、古田来到龙岩城西三十华里的小池。在小池圩赞生店,毛泽东、朱德等召开了军事会议。根据闽西特委代表提供的情况,迅速制定出攻打龙岩的计划。龙岩是闽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盘踞在龙岩、漳平一带的福建省防军第一混成旅陈国辉部,原是闽南的一股土匪。北伐军入闽时,陈国辉投机革命,率部投靠何应钦,被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独立团,陈国辉任团长。1927年秋。陈部奉调离开老巢南安到闽西参与“围堵”南昌起义部队。他一面镇压工农革命,一面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后被福建省军务厅厅长方声涛所看重,升编为福建省防务第一混成旅,陈担任旅长。当时,龙岩一带人民深受其苦,编出民谣唱道:腊月里来冷凄凄,龙岩来了陈国辉;有了几支破火筒,害得百姓尽吃亏。5月23日,当罗瑞卿和傅柏翠、曾省吾率领游击队赶来龙岩参战时,龙岩战斗已结束。听说毛泽东正在省立第九中学的“雨盖”操场上演讲,罗瑞卿随着人群赶来,操场上群情激奋,只见毛泽东一手叉腰,一手打着手势,历数社会弊端,讲解革命道理,声音宏亮,见解精辟。罗瑞卿挤在人群里听着这激动人心的话语,心潮澎湃,周身允满无穷力量……当天晚上,毛泽东、朱德决定放弃龙岩城,留下这块“香饵”钓大鱼,率红四军离开龙岩,进军永定。打下龙岩城的第三天,邓子恢传达福建省委指示,蛟蛘地方游击队改编为闽西工农红军第五十九团,傅柏翠任团长,曾省吾任党代表,罗瑞卿任参谋长。听说红军离开龙岩,窜到漳平永福的敌营长彭棠,迅速拼凑了三百多惊魂未定的散卒逃兵,提心吊胆地溜回城内,一面固守孤城,一面飞电向广东的陈国辉告急。陈国辉接到老巢被捣的消息,急派一部分主力星夜赶回龙岩守城。

罗瑞卿率领刚成立的红五十九团同邓子恢等领导的东肖、曹溪、大池、小池等地的农民武装从四面八方日夜轮番佯攻,守敌彭棠一日数惊,坐卧不安。5月29日,毛泽东、朱德、陈毅率红四军离开永定回师龙岩,进驻攀登市和龙门,准备第二次攻打龙岩。接到战斗指示,罗瑞卿与傅柏翠、曾省吾率红五十九团火速赶到龙岩外围待命。6月3日,天刚蒙蒙亮,罗瑞卿指挥红五十九团配合伍中豪和罗荣桓带领的第三纵队分南北两路迅速抢占周围的山头。以猛烈的火力攻打西门。彭棠已是惊弓之鸟,见红军来势凶猛,不敢恋战,带少数残兵从东门撤出,向漳平逃去。城内守兵顿时慌乱一团,纷纷弃械投降,红军二度占领龙岩城。两天后,红军和地方武装在中山公园召开群众大会,隆重宣布龙岩革命委员会成立。6月6日,罗瑞卿等率红五十九团随第三纵队撤离龙岩。会同第二纵队到大池集结。一纵队撤离坎市往上杭大洋坝集结,进逼至白砂。

白砂镇是上杭城东北部的一个集镇,是通往龙岩的要冲。红四军第一次人闽在汀州的长岭寨歼灭了郭凤鸣主力,其残部卢新铭逃到上杭,收集残兵败将自任旅长。这次红军攻打龙岩,卢新铭派出钟铭清团驻守在白砂,威胁红军侧背。经过多次侦察,前委迅速摸清了白砂敌情,并决定兵分三路,严密封锁消息,悄悄地向白砂周围集结。6月7日是农历的五月初一,恰逢白砂庙会。钟铭清对红军的行动毫无所知。清晨,毛泽东、朱德率二、三纵队和军部,由大池出发,经上杭北四区吊钟宕、北三区小禾坑向石砂正面进攻。首先在丰年桥出敌不意,一下子解决了敌人的前哨连,旋即从篑竹坑、张坑岭一路直扑白砂犁头嘴;傅柏翠、罗瑞卿率五十九团从右翼,经苏家陂迂回南进;一纵队为左翼,从大洋坝出击犁头嘴,包围了敌主力,顿时枪声大作,白砂镇敌人乱作一团。经一个多小时战斗,攻克白砂。白砂战斗结束不久,红军军部在新泉背头山坪召开军人大会。朱德传达前委决定:将闽西长汀、永定、龙岩、上杭四县的地方武装升编为红四军第四纵队。傅柏翠任司令员,张鼎丞为党代表,龚楷为参谋长,李力一为政治部主任,罗瑞卿任参谋主任。龙岩、白砂战斗的胜利,使上杭一带的农村暴动如火如茶地开展起来。各地红色政权迅速建立起来。赤卫队、农民协会、妇女会等群众组织相继成立。镇压土豪劣绅,收缴反动武装,烧毁田契借约,革命形势如同熊熊烈火越烧越旺。6月中旬,陈国辉在广东的粤桂战争中接连吃败仗,又听说老巢龙岩被红军攻占,气急败坏,率部匆匆返回。得知陈国辉返回的消息,朱德决定施以骄兵之计,派出小股部队途中阻击,边打边退,巧妙周旋。陈国辉以为红军主力不敢与之交锋,得意忘形,趾高气扬地窜回龙岩城,在城中举行“祝捷大会”,放假三天,日夜唱戏,纵任官兵吃喝嫖赌。一时间,龙岩城内乌烟瘴气。红四军前委在新泉详细地研究了敌情,认为彻底消灭陈国辉部的机会已到,经过周密的筹划和部署,红四军离开新泉迅速抵达龙岩的小池。

19日凌晨,罗瑞卿等率第四纵队同第一纵队汇合,在西山、下洋之间的新官岭集结,主攻南门。军部、第二纵队沿龙门大路直取西门。第三纵队经山塘、铜钵、赤坑后分两路:一路迂回东门外,埋伏在东宫山下,以切断敌退路;另一路向北门疾进,仰攻城北松涛山阵地。各路农民武装组成许多担架队随军行动,手执大刀、长矛、鸟铳等,配合红军。时值小满前后的多雨季节,夜黑如漆,山道泥泞,崎岖难行,红军战士个个士气高昂,意气风发。很快,各部按预定时间进入了作战位置。当红军把龙岩团团包围的时候,城里的敌人毫无觉察,仍沉睡在酣梦之中。拂晓,战斗在北门打响。伍中豪等率部突袭松涛山,进攻山上的“最高亭”敌机枪阵地。晨风阵阵,松涛怒吼。在敌人盲目而仓皇的机枪声里,红军的迫击炮准确地命中目标,炸得敌人丧魂落魄,狼奔突围。北门枪声一响,第一纵队第一支队在萧克指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敌城南屏障——莲花山石锣石鼓阵地,为一、四纵打通了直驱南门的道路。罗瑞卿等身先士卒,率领第四纵队之一部与第一纵队粟裕支队,越过龙川河上的浮桥,突入南门。与此同时,西门的胡少海率第二纵队与敌人展开巷战,进行肉搏。敌人凭借街道房屋负隅顽抗。朱德亲临前线,果断下令,采取掏墙挖洞“打老鼠”的战术,冲进屋内,各个击破。罗瑞卿率部分官兵同从西门突入的第二纵队汇合,沿大街向东推进,直捣陈国辉旅部。四纵另一部,挥戈向北,与三纵夹击“最高亭”,夺取敌机枪据点。这时,陈国辉早已乱了方寸。

他不甘束手就擒,化装成老百姓,带着少数亲信卫兵,悄悄涉过龙川河潜逃而去。群龙无首的陈部残兵败将乱哄哄地涌出东门后,被埋伏在郊外山下的伏兵一举击溃。至此,陈国辉全军覆没。红四军第三次打下龙岩城。震撼赣水闽山的红四军三打龙岩的战斗,历时近一个月,这是继长岭寨战斗后又一次辉煌的胜利。红四军将士斗志昂扬,喜笑颜开。正是:闽赣路千里,春花笑吐红。铁军真是铁,一鼓下汀龙。从此,以龙岩、上杭、永定、连城、长汀五县为中心的闽西革命根据地连成一片。罗瑞卿亲自参加了配合攻打龙岩的战斗,耳闻目睹了毛泽东、朱德巧妙利用军阀矛盾,及时捕捉战机,出敌不意,灵活用兵的战略战术。他对毛泽东和朱德的敬佩之情与日俱增。6月22日,中国共产党红四军第七次代表大会在龙岩城召开。

罗瑞卿参加了这次会议。当时,红四军党内存在着一些非无产阶级思想,如自由主义、宗派主义、极端民主化、军阀残余等。自井冈山朱、毛红军会师以来,随着红军的扩大和革命根据地的发展,对红军和根据地建设的问题,在红四军党内以及主要领导者之间即有一些不同意见,并且在行动上已有所表现。但红四军连续行军作战,军情紧迫,这些问题一直没有及时解决。对于机构重叠,办事扯皮的现象,早在5月底6月初的几次前委会议上,就进行过争论。毛泽东对此很生气,认为:“前委不好放手工作,但责任又要担负,陷于不生不死的状态。”并表示:“我不能担负这种不生不死的责任,请求马上调换书记,让我离开前委。”投票表决时,临时军委被撤销。军委书记刘安恭心里不服,散布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影响了红四军领导的团结。罗瑞卿曾听说过一些,但没想到矛盾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这次代表会本来是想解决这些问题的,但会上发生了争论。简直不是在开会,而且像吵架。毛泽东“必须反对不要根据地建设的流寇思想和必须坚持党的集权制领导原则”的正确意见被否决。由于主要问题未能分清是非,大家的思想未能统一起来。大会改选了红四军前委,毛泽东没能当选前委书记。最后。毛泽东决定离开红四军主要领导岗位,到闽西休养并指导地方工作。散会后,罗瑞卿回到驻地长时间不语,坐在那里发呆。他亲眼看到一个月以来毛泽东领导红四军打了几场漂亮仗,闽西一带土地革命搞得轰轰烈烈。为什么一些同志不同意毛委员的正确意见呢?!甚至还提出“留毛还是留朱”的问题,并进行争论。他越想越觉得不可理解。“七大”后,毛泽东离开前委到闽西蛟蛘休养并指导特委工作。根据前委指示,罗瑞卿与其他领导率第四纵队在永定、上杭一带开展群众工作,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红色政权。7月初。

闽西境内已无大股军阀部队,蒋介石的大规模“会剿”还未开始。前委看到正是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的好机会,决定分兵各地开展工作。根据部署,罗瑞卿所在的四纵队到上杭白砂、旧县等地;一纵队由永定坎市、上杭谂田、合溪等地沿汀江东岸直上,经蓝溪一直到官庄、才溪;二纵队经龙岩雁石、溪口、梅村和大池、小池、古田进入连城;三纵队到龙岩城关一带。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红四军分兵各地进一步扫清了闽西境内的军阀和反动地主武装。龙岩、永定、上杭三县红色政权更加巩固。蒋介石对红军在闽西的节节胜利非常仇恨和恐慌,指示闽粤赣三省国民党军阀抓紧对闽西根据地进行“会剿”。一时间,“会剿”声浪甚嚣尘上。赣敌金汉鼎第十二师进占瑞金、汀州,前锋李文彬部已到达河内;闽敌张贞暂编第一师由南靖合溪向龙岩推进:粤军陈维远旅和张世德旅在粤赣边境的大埔、松口、梅县集结。7月29日,面对敌人鼓噪而来的“三省会剿”,红四军前委在蛟蛘由朱德、陈毅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同时通知毛泽东前来参加,研究如何对付敌人的“会剿”。会上,毛泽东认为:敌人内部矛盾重重,各自为政,所谓“会剿”,实际是“会”而不“剿”,“剿”而不“会”。对敌人的“会剿”,我军不能硬拼,应该灵活机动,敌人打过来,我们缩小目标,转移敌人视线;敌人一走,我们再打过去。会议没完全采纳毛泽东的建议,决定部队出击闽中。会后,陈毅离开红四军,前往上海汇报情况。

8月初,罗瑞卿所在四纵队奉命留守闽西,一、二、三纵队出击闽中,由于汀江水涨,一纵队没能过江,与四纵队一起留下来。闽中山高林密,行军困难,又没有群众斗争的基础,红军难以立足。朱德率二、三纵队返回闽西、在上杭白洲与一、四纵队汇合,稍事休整,准备攻打上杭。上杭,位于汀江一侧,城墙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素有“铁上杭”之称。清朝咸丰时,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将石宗国率数万太平军,抬着装有炸药的棺材,围攻上杭城,以付出巨大牺牲和失败而告终。当时,民间流传的民谣称:“铁打上杭,固若金汤。东无退路,西无战场。南有河道,北有池塘。嘱咐子孙,莫打上杭。”盘踞在上杭城的卢新铭旅,自长岭寨战败逃到上杭后,招兵买马,力图东山再起。8月下旬,上杭赤卫队和农民武装约两千多人攻打上杭未能成功。

9月18日。红四军各纵队悄悄到达上杭城外。19日,各纵队领导登上山头,察看地形。放眼上杭城,唯一能从陆地进攻的只有西门。敌人在西门筑了坚固的工事,南、北、东三个城门紧闭不开,里面用砂袋堵死。前委研究决定:主力部队夜间由地方同志带路,从水西上游择水浅处涉水过江。一纵队攻西门,用迫击炮猛轰,吸引敌主力;二、三纵队攻北门;罗瑞卿所在四纵队一部配合赤卫队攻取东门,另一部和赤卫队佯攻南门。敌人对红军的行动毫无知觉,许多士兵正在城池里的河沟里洗澡、洗衣服。有的懒洋洋地躺在河岸上。夜里战斗打响了。四纵队的佯攻部队和赤卫队乘着无数竹筏,划过汀江,用机关枪,“九节龙”(土炮)、土制手榴弹向敌人开火,把鞭炮放在铁桶里点燃,乒乓作响。敌人急忙调兵到城墙上顽抗。士兵们一面架设浮桥,一面把竹萝筐撑到城墙根,迷感敌人。黑夜里,看不清楚,敌人胡乱开枪,消耗了不少子弹。

一纵队用炮火将敌人主力引到西门,二、三纵队在北门发起冲击,战士们飞快地冲过塘埂,扑到城墙下,架起云梯,翻墙而过,城北门被打开,红军鱼贯而入。罗瑞卿正带四纵队一部和赤卫队员在火力掩护下,背着棉花、稻草和煤油桶,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到城门口,进行火攻。拂晓时分,经过激战,上杭城被攻克。俘敌一千多名,缴获枪支无数。卢新铭乘船逃脱。战斗中曾省吾随一纵队在爬上杭城墙时不幸牺牲。罗瑞卿听说这个消息后,不禁失声痛哭。上杭之战结束后,数月来,千里转战的红四军得以休整,各个纵队进行了整编和扩充。这时,罗瑞卿被调到二纵队第五支队任党代表。一段时期,毛泽东在地方养病,陈毅去中央汇报工作未归。红四军前委领导机关不健全,部队政治思想大为削弱,干部士兵思想出现了混乱。一些干部产生离队思想,不愿在部队,想到地方工作。看到这些现象,罗瑞卿心中忧虑颇多。

他想起了毛委员,那时,部队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啊!9月下旬,朱德在上杭城太忠庙主持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红四军第八次代表大会,目的是想稳定。一下官兵情绪,整顿和加强部队纪律。会上,罗瑞卿和罗荣桓等很多代表强烈要求毛委员回到红四军前委来。其实、开会之前,毛泽东已收到通知。但他回信说:我不能随便回来。但是,当他收到朱德大家的联名信时,还是坐担架赶到前委。罗瑞卿与许多干部战士心情一样,盼望毛泽东早日回到红四军,重新主持前委工作。他亲眼看到,自毛泽东7月初离开前委以来,部队干部战士的思想涣散,不稳定情绪明显增加。当他看到乘担架回来的毛泽东浑身浮肿,身体虚弱,须继续养病时,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第二节“两广事变”

10月下旬,红四军一、二、三纵队开往广东攻打梅县。罗瑞卿率部同行。由于孤军冒进,又没有群众支援,最后失败退出,部队损失在三分之一左右,三个纵队只好缩编。二纵队司令员刘安恭在攻打虎头沙时牺牲。命令红四军攻击东江的中央指示是9月间粤桂军阀“两广事变”之时发出的,由于交通不便,途中辗转了一个多月,到10月13日才送到红四军前委。此时,形势已变,粤桂军阀混战已结束,但前委仍执行了中央命令。建国后,朱德谈到了这次教训:红四军第八次党的代表大会后,部队入东江,此次行动失败,原因又是方向错误了。当时上海党中央命令红四军入东江打蒋光鼐、蔡廷锴,打梅县,配合张发奎入广东的反蒋战争。这个主观主义的命令,我们执行了,所以又遭到失败。部队受到这么大的损失,罗瑞卿和许多干部战士都非常痛心。

血的教训使他们更加觉得红四军离不开毛委员。想到这些,罗瑞卿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正值此际,陈毅带着中央“九月来信”,化装成华侨大商,风尘仆仆地由上海来到正在东江松源的红四军前委机关,并立即作了传达。随后,陈毅派专人将“九月来信”送往在上杭苏家坡养病的毛泽东,并转达中央指示,请他回红四军前委主持工作。“九月来信”以及中央指示毛泽东回到红四军的消息像及时雨,滋润了广大指战员的心田。同大家一样,罗瑞卿精神振奋,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11月23日,红四军重占汀州。11月26日,一病数月的毛泽东来到红四军驻地汀州,重新担任前委书记。11月28日,毛泽东主持召开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决定对红四军进行整训,并在12月份召开中共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这时,罗瑞卿也被调到二纵队政治部任宣传科长。在一次干部会议上,毛泽东已注意到了这个高个子罗瑞卿。其实早在红四军第七次党代会上,毛泽东注意到了他。当时,由于心情不好,没有和他打招呼。这次,毛泽东主动走向前来说:“你是……”“罗瑞卿!”“从哪里来的?”“四川南充!”“哦!川湘子弟身材都不高,而你我都是长子,看起来,你比我还高哟,称得上是个长子喽!”毛泽东头微侧,一边打量罗瑞卿,一边说。随后,毛泽东又问罗瑞卿现在干什么,以前的经历。

罗瑞卿一一作了回答。12月初,一、二、三纵队离开汀州开往连城新泉与四纵队会合,进行整训。无论是行军途中,还是在宿营地。毛泽东天天召集由支队、大队干部和士兵代表参加的各种调查会和座谈会,罗瑞卿每次都参加。会上,毛泽东详细地询问部队中存在的种种问题,作记录,同到会的干部战士进行讨论,对各种错误的思想和倾向进行分析。有时,毛泽东还来到罗瑞卿跟前,问:你们那里有多少这种思想,有多少那种思想,他们都是些什么思想,是怎么纠正的,罗瑞卿都如实详细地汇报。毛泽东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时而还帮助他进行分析,并指出这些错误的倾向必须加以克服,否则对部队危害很大。每次,罗瑞卿都有许多新的收获,回到部队后进行对照检查,再带着新的问题参加下一次会议。会议开得轻松、活泼、热烈。渐渐地,罗瑞卿和毛泽东熟悉起来。毛泽东常常称呼他“罗长子”。从此,罗瑞卿有了这个外号。这外号使他感到亲切、温暖。与此同时,朱德主持举办各种基层军事干部训练班,在全军开展军事技术、战术训练。新泉宽阔的背头山广场和部队驻地的练兵场上,整天军号嘹亮,杀声震天,[炫·书·网-整,理'提,供]官兵互教互学,气氛严肃而又热烈。十多个夜晚,新泉驻地红四军军部“望云草室”里,泥瓷灯下,毛泽东、朱德、陈毅忙着整理调查材料,总结经验。这些日子,罗瑞卿同纵队干部战士忙于对照、检查和训练。错误在这里得以纠正,智慧在这里化作航盘。一次红军史上的重要会议,像躁动的婴儿将要诞生了。上杭县古田,四周群山起伏,层峦叠蟑。巍峨壮观的笔架山如巨蟒横卧东边,多姿的彩薇岭雄峙东南,北有百眉岭,西是乌石山,地势险峻。一派秀丽风光!1929年12月28日,古田盆地瑞雪纷飞,山川景物银装素裹,四季开花的午时莲傲然怒放。在黄潭河畔的廖氏祠堂里,中国共产党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就要召开了。罗瑞卿等一百二十多名代表打着背包,带着枪陆续进入会场。会场布置十分简朴、庄严。北面墙上挂着“中国共产党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的红色横幅,下面是鲜红的党旗,再下面并排挂着马克思、列宁的画像。主席台上放着两张方桌,桌上放了几只土碗,红漆柱子和周围墙上张贴着“反对单纯军事观点!”“反对机会主义!”“反对冒险主义!”等各种颜色的标语。周围燃起几堆熊熊炭火。一走进会场全身立即涌起一股暖意。大会开幕了,秘书长陈毅主持会议。

会上,毛泽东代表前委作大会决议案的报告。朱德作军事报告。陈毅传达了“九月来信”和中央关于反对托洛茨基陈独秀“取消派”的决定。他们的报告几次被掌声打断。他们的讲话像一股暖流,温暖着每个代表的心。会场下,罗瑞卿同各位代表一样,听得是那样认真,从他那舒展的眉宇间和眼神里,看得出他很兴奋。他心里亮堂起来了。从会议的报告里,他又看到了红军前进的道路,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和前途。经过全体到会代表的热烈讨论,会议通过了大会决议案决议案共分十三个部分:(一)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二)党的组织问题;(三)党内教育问题;(四)红军宣传工作问题;(五)士兵政治训练问题;(六)青年士兵的特种教育;(七)废止肉刑问题;(八)优待伤兵问题;(九)红军军事系统与政治系统问题……大会选举毛泽东、朱德、陈毅、罗荣桓、林彪、伍中豪、谭震林等11人为中共红四军前委委员,毛泽东为前委书记。

古田会议决议从此成为红军建设和党的建设的纲领。会议精神像灯塔一样照耀着党和红军前进的航程。大会结束后,时值大雪初霁,晴空万里。红四军指战员以纵队为单位,同驻地群众举行了丰富多彩的联欢晚会。各处游艺坪上一片灯火。罗瑞卿和纵队战士扭起了秧歌,他们唱啊。跳啊,尽情地欢呼光明的未来。欢声笑语伴随悠扬的号子久久回荡在闽西山区的上空……第四章周旋巧政策严军政堪称良1930年1月初,古田会议刚刚结束,金汉鼎坐镇长汀,指挥闽、粤、赣三省国民党军共十二个团的兵力分七路同时出动,进袭新泉,古田。前委决定,红四军离开闽西,向赣南出击,首先打乱三省敌人包围闽西的军事部署,然后相机消灭敌人,发展新的根据地。1月3日,朱德率领红四军第一、第三、第四纵队从古田出发,经连城、宁化,于1月16日攻克江西广昌。1月7日,罗瑞卿所在二纵队由毛泽东率领从古田开拔,经清流、归化、宁化、广昌,一路转战,于1月24日在江西宁都县的东韶同朱德率领的一、三、四纵队会合。红四军离开闽西向赣南进军途中,在前委的领导下,全军掀起了学习、贯彻古田会议决议的热潮。从路隘林深的武夷山到风雨迷漫的赣江,全军指战员边作战边学习。从纵队党委到大队党支部,直至班的党小组,都按古田会议决议,逐条地、认真地,对照检查存在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并在提高思想的基础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及时加以纠正。这时,罗荣桓奉命担任二纵队政委。在贯彻古田会议决议中,罗荣桓向罗瑞卿讲述在井冈山的传统,讲述毛委员如何进行部队建设。并共同学习毛泽东给林彪的长篇回信《时局估量和红军行动问题》,加强对时局的认识。同时一起研究讨论如何铲除二纵队存在的不良行为,加强干部战士思想教育等问题。第二纵队的基础是原红四军军部的特务营,是由国民党起义部队编成的。当初,不少士兵是既扛步枪又带大烟枪的“双枪兵”。为了改造这支部队,1927年底,前委选派了各级党支部,还建立了士兵委员会。日军队组织得到彻底改变。但由于旧习气、旧思想影响很深,纵队中单纯军事观点、走州过府和贪图享乐等思想还很流行:违背三大纪律六项注意、赌钱、逛窑子等行为常有发生;在管理教育上,打骂士兵,枪毙逃兵的现象还普遍存在。

1929年下半年,从上海来的张恨秋担任了纵队党代表,此人思想上存在很多不正确的观点。当时,部队补迸的一批原军阀卢新铭的士兵,在打梅县时,天天有开小差的,被张恨秋枪毙了很多,结果六百余名原俘虏兵几乎全部跑光。针对纵队存在的问题,罗瑞卿同罗荣桓一起,按古田会议要求,发动干部战士揭发检举,再通过讨论和开展批评教育,使问题逐步得到解决。一段时间的工作配合后,罗瑞卿与罗荣桓很快熟悉起来。两人性格各有特点,一个活泼、干脆,一个沉静、稳重,一动一静,迥然不同,但工作配合得十分默契。由于两人都姓罗,为区别起见,大家都称呼罗荣桓为大罗,罗瑞卿为小罗。1930年1月下旬,喧嚣一时的“会剿”形势急转,赣敌金汉鼎部为顾老巢,无心恋战,匆匆返回江西,福建军阀内部发生火并,粤敌陈维远部不敢孤军冒进回广东。三省军阀各作鸟鲁散。红四军各纵队在宁都东韶会师后,毛泽东和前委看到敌主力离红军尚远,一时环境较为安宁,立即决定在宁都、乐安、永丰等地短距离分兵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同时密切关注形势变化,研究下一步红军行动和部署。第一纵队直取乐安,第三纵队进占永丰,第四纵队会合宁部赤卫队及赣南地方红军第二十五纵队入宁都南路,罗瑞卿所在第二纵队开赴永丰的藤田,沿途分兵打土豪。

二纵司令部。二纵队到藤田后,立刻分散在藤田、石马一带进村宣传,做群众工作,筹款。这时,前委指定张际春、赖传珠与罗瑞卿组成石马行委,罗瑞卿担任书记。他们白天工作,晚上进行总结并布置第二天的工作,工作总结写成书面报告送给毛泽东。在藤田,毛泽东工作之余,还要找一些报纸看,以了解国际国内形势。由于自己没有时间,便把这一任务交给了罗瑞卿。罗瑞卿拿出一些钱委托一位做邮差的老表,到白区去收购报纸。很快,这位老表满载而归,并将剩余的两块银元还给了罗瑞卿。罗瑞卿看到收集到的一大堆报纸非常高兴。他知道,这位老表薪水微薄,家人也多,又把两块银元塞到老表的手里,以补贴生活。当把这两块银元又拿到手里时,老表的眼里闪出了感激的泪花。心想,干了这么多年邮差,见过许多杂牌军,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长官。回家后,这位老表用布把两块银元包好放起来,一直舍不得花。与此同时,彭德怀率领红五军由湘鄂赣边进入赣西,在泰和、万安、遂川一带开展游击活动。

1月18日至1月20日,赣西特委和湘赣边界特委在遂川召集联席会议决定,赣西南地方武装合编为红军第六军,黄公略任军长。之后,红军向袁州(今江西宜春市)开进,与红六军一道对吉安取包围态势。2月上旬,毛泽东在吉安陂头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赣西特委和红军第五军、第六军军委联席会议(称陂头会议或“二七”会议)。会议分析了以江西为中心的闽、粤、浙、赣、湘五省武装斗争形势,讨论了扩大苏维埃区域、深入土地革命、发展工农武装等问题。会议认为,江西反动派内部矛盾加剧。赣西南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江西形成了首先胜利夺取全局政权之可能。并决定:集中红军第四、五、六军夺取江西全省政权,第一步先吉安;打吉安的第一步是占领与吉安为犄角的吉水、安福、泰和等县;由红四军攻取吉水。为了统一领导红军和地方党组织,红四军前委扩大成为领导红四军、红五军、红六军和赣西南、闽西、粤东江革命根据地的中共共同前敌委员会。共同前委由十七人组成,毛泽东、朱德、曾山、刘士奇、潘心源为常委,彭德怀、黄公略为候补常委,毛泽东为书记。红四军成立军委,调潘心源任军委书记(未到任,由熊寿祺代理)。陂头会议结束后,罗瑞卿被任命为二纵政治部主任。

第三节 进行“会剿”

2月中旬,毛泽东、曾山、刘士奇发布《关于占领吉安建立江西苏维埃政府》通告,通告要求红军第四、五、六军立刻作出行动部署。接着,罗瑞卿的二纵队随红四军由毛泽东、朱德率领开往水南,进驻中鹄区施家边,形成取吉水之势。蒋介石得悉红军集结吉安附近、赣江两岸战略意图,急调湘鄂赣三省部队,以江西省主席鲁涤平为总指挥,对赣西南革命根据地和红军进行“会剿”。鄂敌第十五旅唐云山部自武汉入赣,前锋已到永丰;赣敌第十二师金汉鼎部占领宁都;湘敌第四十八旅朱耀华部进抵东安,戴岳旅进到南丰、东安之间;吉安守敌第五师一四八旅成光耀加强城防,一时间,军事形势骤然紧张。对此,前委认为红军不宜在有地主武装红枪会活动而群众基础不好的吉水地区作战,而应采取诱敌深入红色区域歼敌,随即指挥红四军折返富田一带休整伺机破敌。此时,唐云山旅分三路冒进至富田以北的水南、值夏一带,兵力分散,态势孤单。罗瑞卿之二纵同一、三、四纵及红六军之一部在毛泽东、朱德率领下,抓住战机,迅速进击,经两天激战,给唐云山旅以重创,歼敌三分之二,俘敌一千六百余人,缴获枪弹无数。敌三个团长被俘,唐云山受重伤,化装成士兵混在俘虏中途中潜逃,蒋介石以为唐云山“杀身成仁”,在南昌上演了一幕为其举行“追悼会”的闹剧。至此,金汉鼎、朱耀华(炫)畏(书)惧(网)红军乘机北或西渡赣江,急忙撤回吉安,吉水及永丰、乐安一线防守,三省“会剿”又一次瓦解。自此,赣省军阀、乡绅豪吏大为恐慌,红军士气大振。1930年3月,春天悄悄地来到赣南,山坡上的灌木丛绿了,路边的野花开了,一方方水塘清澈如镜,映着稀疏的秧苗的倒影,罗瑞卿随二纵干部战士一会走山边大道,一会穿行田间小路,一直向南急行。“罗主任,我们整天转来转去,跑啊跑,倒底想干什么?”一天,警卫员一边跟着罗瑞卿走,一边不解地问。“我们呐,就是想消灭天下所有的军阀,打倒天下所有的土豪劣绅,建立红色中国!但我们的力量现在还小,还不能跟那些军阀硬拼,所以要和他们兜圈子,看准机会就消灭他们!”罗瑞卿拍了拍警卫员的肩膀笑着说。“那你说有希望吗?”“有!天下那么多工人、农民劳苦大众都支持我们,再加上毛委员、朱军长的正确领导,我们一定能成功!”罗瑞卿和干部战士们有笑有说,自3月上旬离开水南。一路行军作战,翻山越岭,占兴国,袭赣州,克南康,夺大余,于4月1日跨越粤赣边界的梅岭关,进击广东南雄。半个多月来,红四军一、二、四纵队沿途扫荡各县地主民团,推翻国民党地方反动政权,打土豪,筹款,建立红色政权。5月,罗瑞卿等纵队领导率二纵队与一、四纵队在毛泽东、朱德的带领下,在赣粤边的寻乌、安远、平远一带广泛深入地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罗瑞卿亲眼看到毛泽东深入农村、城镇的各个阶层,对当地的地理交通、文化、经济、商业、手工业、政治、各阶级的历史和现状进行全面系统而详细的考察分析,写出十余万字的《寻乌调查》和《调查工作》等光辉著作。

从此,他更加明白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就是解决问题”,“离开实际调查就要产生唯心的阶级估量和唯心的工作指导”,“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这些平凡而深刻的道理。“到斗争中去!”“到群众中作实际调查去!”“迅速改变保守思想!”的号召《调查工作》一文在选入《毛泽东选集》时改为《反对本本主义》鼓舞他投入到火热的群众斗争中去,从中国的实际中去寻找解救旧中国的真理。在发动群众的同时,罗瑞卿还领导二纵队干部战士把学习古田会议决议的运动推向深入。与此同时,彭德怀、膝代远率红五军在恢复永新、莲花、宁冈、泰和、遂川、安福等湘赣边界革命根据地后,于3月克分宜,下袁州。4月间,占领万载、铜鼓,攻打浏阳东门市、文家市,月底全军五个纵队在平江会合,5月间又克修水,向武宁、瑞昌、鄂东南方向发展。闽西之红十二军主力开进东江、配合红十一军向潮州地区推进。一时,湘、赣、闽、粤边界革命烽火成燎原之势。1930年6月初,红四军从寻乌第三次来到闽西,一举解放武平,进驻长汀、上杭境内。接着毛泽东在长汀县南阳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和闽西特委联席会议。罗瑞卿参加了会议。会议通过了《富农问题》和《流氓问题》的决议。确定了在土地分配时,实行“抽多补少”、“抽肥补瘦”原则及党对流氓的策略。会议期间,中央特派员涂振农来到长汀,会议移至汀州继续举行。涂振农传达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和全国红军代表会议的精神及中央关于整编红军的指示,并要求红四军进攻南昌、九江、长沙最后会师武汉,争取以武汉为中心的一省或数省首先胜利。会议对中央要求红军实行战略转变、攻打大城市的主张发生了争论。表面上看,中央的这种主张带有革命性,当时,罗瑞卿同大多数代表一样还不能看出中央的这种政策的实质,不过他跟随毛泽东一年来征战的体会及可喜的成果,仍然使他心存疑虑。尤其是对中央批评红四军有新右倾主义想不通。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政策是“左”倾冒险主义,是中央主要负责人李立三错误地判断当时的形势而决策的结果。会后,红军在汀州进行整编,以红四军、红六军、红十二军为基础,加上闽西、赣南地方红军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一路军(不久改为红一军团)。朱德任总指挥、毛泽东任政治委员,朱云卿为参谋长,杨岳彬(后叛变)任政治部主任。一路军下辖三军,军长黄公略,政治委员蔡会文;四军,军长林彪,政治委员彭清泉;十二军,军长伍中豪,政治委员谭震林;二十军,军长刘铁超,政治委员曾炳春。这时,罗瑞卿为红四军第二纵队政治部主任。红军汀州整编时,闽西劳苦大众踊跃参军,掀起了妻送郎、父送子、兄弟争当红军的热潮,他们唱起动人的山歌,欢送子弟兵上前方杀敌:天上月儿伴星星,妹子送哥当红军。天下豪绅都打倒,胜利归来再结婚……看到这激荡人心的场面,罗瑞卿深深地感动了,为贫苦百姓打天下的决心更坚定了。6月底,罗瑞卿等率纵队指战员随红一军团再次离开长汀,浩浩荡荡向江西进发。对这次远征,罗瑞卿后来回忆道:部队改编后,毛主席指挥全军北上,出江西,下樟树,沿途打了一些小胜仗,全军由樟树西渡赣江,进入赣北上高、高安地区。

部队略事休整,进行筹款和做群众工作。我军并未去打南昌,因为敌情、我情均不容许。只在八一纪念日派了一支小部队到南昌车站去打枪示威。部队随即转入湖南,在浏阳文家市消灭了敌人戴斗原一个旅,后即与红三军团会合,第二次打长沙。此时,罗荣桓同志被调为第四军政委(此时党代表改称政治委员),命令我为第十一师政委。打开不久,敌增援部队又将来到,主席说服了一些“立三路线”执行者,而事实也教训了他们。于是部队分散配置于醴陵、茶陵、攸县广大地区,进行打土豪、筹款和争取群众的工作。我们师先驻渌口,后到醴陵。此时部队又得到了一些补充和扩大。随后部队转回江西,占领吉安、峡江地区,又得到了一些补充和扩大。

此时主席看出敌人的“围剿”快来了,决定东渡赣江,转回赣南根据地,进行休整兵力和其他反对敌人“围剿”的准备。1930年12月初。江西宜黄。时值隆冬,寒风刺骨。立三路线刚刚过去,蒋介石的十万大军正在向红军步步进逼。与此同时,红军内部的肃反运动正在进行。红四军军部,罗瑞卿正在向罗荣桓政委反映肃反情况。“前几天,我们十一师宣传队的几个同志被供是‘AB团’,杀掉了。我看,他们不像是‘AB团’,”罗瑞卿说:“我认为把混入红军内的反革命分子清除掉很有必要,但如果没有证据乱捕乱杀,势必会枉冤一批好人。”“是啊,前天,肖克到我这来说,他们十二师已杀了一百多人,对此,他感到有问题,”罗荣桓用手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我们部队兵员更新较快,是有些敌人混了进来,前委决定肃反很有必要。但绝不能搞逼供,使一些经过考验的同志死在自己人的刀下!”“现在问题是把敌情估计得过于严重,这事应该跟毛委员反映,尽量少杀人。”罗瑞卿坚定地说。“我已跟毛委员谈过一次,他对此事很担心,并让我在做好反‘围剿’工作的同时,多过问此事。”罗荣桓望着罗瑞卿说:“你回去和际春同志共同把好这道关。”

当罗瑞卿从军部回来后,政治部主任张际春急急忙忙赶来说:“叶青山医生被抓起来啦,并被看护长供出是”AB团‘。“罗瑞卿一听,马上派人去把审讯人员找来问:”叶青山招供了吗?““招了!”“他交代了什么?”“他说:”我惦念孤身一人在家的老母亲,有一次卫生队有人怕被抓,要开小差,我也随声附和,想回家看看老母亲,这说明我革命意志不坚定,有危险的动摇情绪。‘““还有什么?”“别的没有了!”罗瑞卿点点头,让审讯员回去了。罗瑞卿听了审讯人员反映的情况,认为叶青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当时十一师政治部主任对此也不相信。但在“左”的情绪盛行下,要解救叶青山还不能太鲁莽。于是在一次开会时,罗瑞卿说:“我们师非常缺乏医疗人员,至于说叶青山是‘AB团’,现在证据还不充分,像他这样的经过正规训练的医生,还是先让他治病救人,在使用中进一步考察。对于他的动摇,给以开除党籍处分。“罗瑞卿冒着犯“右倾”的风险救了叶青山一命。不久,在叶青山的党籍恢复后(1931年5月12日),毛泽东见到他开玩笑说:“叶青山,叶青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不久,红军内部肃反更加扩大化,以至出现了“富田事变”,谢汉昌等人把红二十军主力带到赣江以西地区,分裂红军,并挑拨离间反对毛泽东。这时,国民党见有机可乘,便兵分八路,采取“分进合击”战术,猖狂地向中央革命根据地中心地区杀来,形成了西至江西万安、东至福建建宁的八百里战略围攻态势:东面第六路军朱绍良部许克祥第二十四师,毛炳文第八十一师及张贞四十九师,刘和鼎五十六师,周志群独立十四旅,分由宜黄、南丰和闽北闽西向广昌、石城方向推进。

西面第十九路军蒋光鼐部蔡廷锴第六十师,戴戟第六十一师等经泰和、万安向兴国推进,并分兵屯驻赣州。中路第九路军鲁涤平部张辉瓒第十八师、谭道源第五十师,公秉藩新编第五师分由永丰、乐安、吉安向东固、龙冈地区进攻。其余罗霖第七十七师守吉安,路孝忱新编第十三师驻临川,崇仁间,第三十二师驻南昌、樟树间。罗瑞卿和曾士峨率红十一师同广大根据地军民一起已坚壁清野隐蔽到黄陂、小布、麻田一带深山密林中,等待总前委的出击令。12月25日,小布河畔,旭日东升,红旗招展。红一方面军正在召开红区军民誓师大会。罗瑞卿等率十一师早早地赶到会场。只见河畔麻餈石下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两侧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下联: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横幅:红区军民歼敌誓师大会。一看就知是毛泽东的笔迹。罗瑞卿和广大红军指战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钢枪,赤卫队员肩着梭镖,群众精神振奋地打着红旗,一齐站在主席台前的河滩上。四周遍山的红枫映衬着会场上的红星、红领章、红缨和红旗,呈现出一派火红的景像。不一会儿,毛泽东、朱德在红一方面军首长的陪同下来到会场。掌声顿起。看了这场面,罗瑞卿倍感激动,周身增添了无限力量。毛泽东讲话了:“红区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红军指战员们:当前敌军大兵压境,局势紧张。

根据地的军民有足够的条件能克敌制胜。可是,是哪些条件呢?”,毛泽东停了一下,右手插在腰问,把整个会场巡视了一番,然后举起左手,边说,边用右手慢慢地、一个个地按下伸开的手指:“第一条、我们军民一致。根据地的人民是最积极地援助红军反对白军的;第二条、我们已经选择了有利于作战的阵地,已经设下陷阱,可以把敌人关在里面打;第三条,我们可以集中兵力,先歼灭敌人的一部分,一口一口地把敌人吃掉;第四条、我们可以发现敌人的薄弱部分,拣弱的打;第五条、我们可以把敌人拖得精疲力尽了,它就由强变弱了,然后再打;第六条、我们可以有意造成敌人的过失,乘敌人之隙,加以打击……由于我们实行了‘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两次大踏步地退却,敌人已经钻进了我们的口袋,敌情、地形、人民条件都已经变了。

六个条件已经具备,胜利就在眼前!”接着,毛泽东振臂带领大家高呼口号:“勇敢冲锋,拼命杀敌,多缴枪炮,扩大红军!”“活捉鲁胖子,打倒蒋介石!”“工农解放万岁!红军胜利万岁!”顿时,呼声震大,山谷回应。之后,朱德也讲了话。霎时间,小布河畔、芦木峰下,人声鼎沸。与此同时,敌毛炳文部己窜到广昌,许克祥师经东韶进至洛口;公秉藩师在东固附近与张辉瓒师发生误会,混战一场,造成重大伤亡,正集结在永丰、富地策应各方;张辉瓒师抢在公秉藩师前面,进到永丰的南龙;谭道源师已赶到距小布三十华里的源头,其一个团己到了小布附近的树陂。第二天拂晓,罗瑞卿等带领红十一师随红四军轻装急进在芦木峰下的沾坑、嵊背、小布圩镇周围的东、南、西三面设伏,布下口袋阵,等待谭道源师进入。时值隆冬,北风劲吹,寒气袭人,冰冷的战壕里的罗瑞卿及十一师的指战员们,正精神抖擞地注视着芦木峰下的动静。一整天过去了,仍不见敌人的踪影,只好撤出阵地,回到黄陂。第二天,再次进入工事,又等了一天,敌人仍未来。原来,狡滑的谭道源开进源头后,派出部队窜到树陂,企图进攻小布,但部队在源头受到红区军民坚壁清野的苦楚,加上被红军东拖西拉,牵着鼻子奔波了一个多月,官惰兵疲,军心浮动,而且距左侧的张辉瓒和公秉藩师、右侧的毛炳文和许克祥师各有一百多里,害怕孤军被歼,缩在源头,不敢前进。罗瑞卿带领部队,再次撤回。与此同时,敌第十八师师长兼前线总指挥张辉瓒嫉妒公秉藩师谎报东固“战绩”得到蒋介石的十万银元奖赏,疾带师部和两个旅经南龙窜到永丰的龙冈,准备进犯距龙冈三十余里的君埠。30日凌晨,龙冈,雾锁群峰,天色朦胧。罗瑞卿等率红十一师与各路红军在雾幛的掩护下,按预定路线,急速推进。拂晓前,担任正面进攻的红三军第七师赶到王竹岭前面的木坑以北地区和亭子岭;其余两个师进到龙冈的东面和东北方;红十二军从左路,经表湖来到龙冈东面方向:罗瑞卿率红十一师随红军及红三军团从右路,经上固来到龙冈的端几铺、张家车一线,同红三军取得配合。天亮了,张辉瓒师开始向龙冈东南的君埠进犯。

当前卫部队戴岳旅刚走出五六里路,进入王竹岭附近的小别村,红三军七师突然开火。一阵枪响过后,敌尖兵连全部报销,据守在龙冈的张辉瓒得到消息,认为红军主力还远在黄陂、小布一带,阻击的不过是个把红军游击队,强令戴岳旅继续进击。突然,红三军第八、九师向敌人两翼发起猛烈进攻,红十二军的一部分火速赶到,戴岳三面受敌,进退无路,急电张辉瓒增援。救援戴岳的一个团刚赶到交火地点,还未来得及进入阵地,就和戴岳旅受到红四军和红三军的一部分左右夹击,红三军另一部分和红十二军从正面猛烈堵击。枪炮声中,敌副旅长江汉杰和团长李月峰魂飞西天,戴岳钻进灌木丛仓皇逃命。下午4时左右,罗瑞卿等带领红十一师及红四军各师和红十二军迂回包抄,直插龙冈的西南和西面,截断龙冈同东固、因富之间的联系;红三军团占领了上固及附近阵地,切断了敌人西北方向的增援和龙冈敌人向西北方向的逃路,红三军团十五师迂回到敌人背后,切断敌人西北方向的增援和龙冈敌人向西北方向的逃路,红三军团十五师迂回到敌人背后,切断敌和西南方向的增援和退路,龙冈之敌处于团团包围之中,张辉瓒已成瓮中之鳖。被围困中的张辉瓒一面手忙脚乱地紧急调动东固的朱耀华五十四旅赶来保驾,一面急电鲁涤平,催促公秉藩师火速向龙冈靠拢。可是,已经晚了。

第四章 十八师失败

第一节 胜利的笑容

冲锋号吹响了,总攻开始了。罗瑞卿和师长曾士峨首先跳出工事,带领红十一师指战员冲下高坡。顿时,军号声,枪炮声,呐喊声响彻山冈,满山遍野的红军排山倒海般向敌军压过来。仓促中,张辉瓒带领残军一窝蜂似地向南突围,遭到南面红军密集火力封锁后,又慌忙退回,并下令各部拼死顶住。但张辉瓒的人马在各路红军的强大攻势下,很快溃败不堪,纷纷举起手来。不久,红军攻破敌师部并活捉其代参谋长和旅长王捷俊。这时,赶来增援的公秉藩听张辉瓒师部被歼,急匆匆撤回东固。战斗结束了,打扫战场清查俘虏时,没找到张辉瓒。“这家伙肯定逃不远!”“搜山!”红军战士立即跑到周围山坡上搜起来。不一会儿,在万功山的草丛里,一个白胖子被揪出来,经俘虏辨认,正是张辉瓒。“张辉瓒被捉住喽!”“张辉瓒被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红军。

听到消息,罗瑞卿消瘦的脸上立刻绽出了胜利的笑容,憋了几个月的这口气总算吐出来了。龙冈一役,张辉瓒第十八师师部及两个旅共九千余人,全部被红军消灭。听到张辉瓒全师被歼的消息,南昌行营主任鲁涤平惊电蒋介石:“龙冈一役,十八师片甲不还。”悉电,蒋介石急复鲁涤平:“十八师失败,是乃事之当然,不足为怪。我兄每闻共党,便张皇失措,何胆小乃尔!使共产党闻之,岂不为之所窃笑乎……“闻知张辉瓒全军覆没,谭道源师仓皇逃跑,向许克祥、毛炳文部靠拢,逃到东韶。1931年1月3日,红军在东韶地区赶上谭道源师,再歼去其大部。谭道源遂又带残兵跌跌撞撞逃向宜黄,惊慌之余,路上,装备、衣帽丢弃无数。红军五天内连打了两个胜仗,总计歼敌一个半师,俘敌一万余人,缴获枪枝一万三千支。这时,其余各路敌军纷纷退去。红军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毛泽东听到活捉了敌前线总指挥张辉瓒的消息,欣然挥笔写下了《渔家傲。反第一次围剿》。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二十万军重入赣,风烟滚滚来天半。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举行。陈绍禹(王明)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的扶持下进入中央政治局。从此,以王明为首的新的“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开始占据统治地位,其代表也陆续到达各革命根据地,影响逐渐增加。

在赣南革命根据地,一时间,由于毛泽东、朱德等及红一方面军大多数干部的坚决反对,王明的“左”倾路线没有能够深入贯彻,革命形势仍然大好。这时,罗瑞卿和师长曾士峨率领红十一师干部战士随红一方面军一方面筹措给养,一方面准备迎接国民党新的“围剿”。第一次大“围剿”的惨败,使国民党各派军阀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张(学良)冯(玉祥)张(发奎)白(崇禧)等虎视眈眈,蒋介石一面对各系军阀高唱“和平”,用所谓“国民会议”为诱饵,企图保持统治阶级内部的“统一”;另一方面,又命何应钦为总司令,率二十万大军,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向中央革命根据地压来:蔡延锴的十九路军两个师在兴国,王金钰五个师迸到吉安、吉水、泰和、永丰一带,孙连仲的二十六路军两个师调至宜黄、乐安地区,朱绍良的第八路军驻南丰、广昌一线,刘和鼎师在福建建宁,由赣江至建宁,构成一条八百里长的弧形阵线,从4月1日起,以宁都为目标,全线向前逐步推进。

4月中旬,中共苏区中央局在宁都的青塘河背新屋底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粉碎敌人此次“围剿”。会上,王明路线的追随者在貌似强大的敌军面前,有的主张“分兵退敌”,把红军主力拉到根据地外面去打游击;有的甚至提出要放弃赣南革命根据地,退到四川去。毛泽东在发言中指出:敌人虽然号称二十万,但和第一次反“围剿”时一样,全部都是蒋介石的非嫡系部队;他们内部不统一,没有群众支持,地形不熟;远离后方,兼之目前到了山区,补给非常困难。红军人数虽较上次有所减少,仅剩三万余人,但有四个月的养精蓄锐,上下团结、兵强马壮,求战情绪高;群众得了土地革命的利益,积极拥护红军。我们有有利的地形又非常熟悉。因此,我们依托根据地的有利条件,打破敌人的第二次大“围剿”是有把握的。

在讨论怎样打的问题时,有人主张先打蒋光鼐、蔡廷锴的第十九路军,认为打垮蒋、蔡有利于红军发展。毛泽东则认为,在进攻的敌军中,蒋、蔡比较强,过去未打过败仗,打蒋、蔡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因此红军主力应先打富田的王金钰部,他们从北方新到,士兵水土不服,士气不振,是弱敌。经过讨论,会议采纳了毛泽东先打弱敌的方针,决定先打富田的王金钰、公秉藩。青塘会议之后,罗瑞卿等率红十一师与红军各部到永丰县龙冈地区集中,不久,西移四十里,到东固地区隐蔽集结,迫敌而居。罗瑞卿率部和红军主力在东固的山谷丛林里隐蔽了一二十天,敌人仍没出来,不少战士沉不住气了。有的干部说:“敌人既然修了坚固的工事,就不会再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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