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偲
出版社：树上微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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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万海里试读：
《八万海里》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每当感到渺小孤寂时，我就会仰望星空，想象那儿是否有生命存在。其实，我看错了方向，原来外星人闯入了我们的世界，它们来自太平洋底，他们从两个板块之间的平行宇宙闯入，那里便是缺口。”
怪兽。
怪兽被刻画为庞大的，可怖的巨兽，在人类的领土上横行肆虐。它们的巨颚喷吐火焰，足迹所到之处，人类文明化为燃烧殆尽的尘土。人类的武器无法击穿它们的皮肉，人类的反抗在它们超自然的恐怖力量下宛如飞蛾扑火。
怪兽只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
当历史上第一只真正的怪兽登陆地球时，人们的欢笑化成了惊恐的哭泣与撕心裂肺的尖叫。在爆炸的火光与冲天黑烟之中，人类毫无准备，输得一败涂地。
但人类永远书写历史，延续历史，创造着历史。在伤痛与残垣断壁中，世界握起彼此的手，在日夜不休的建造与牺牲中，在血与风的呼号下，他们创造了巨大的钢铁巨人。
他们创造出了Yaeger.
他们创造出了永不熄灭的火光。
Ben Solo在18岁生日那一天正式提交了猎人机甲正驾驶职位的申请书。
他是数百个在基地里成长的孩子之一，他的父母，Han Solo和Leia是这座位于安克雷奇海岸的猎人基地里最杰出的一对驾驶员。自他6岁起，Ben Solo开始跟随父亲Han Solo“深入”猎人计划。他光耀的出身与后天觉醒的全方面优势是一套完美的加乘公式，闪着光芒的等号后面，是一台Ben 16岁是就获得驾驶权的Yaeger——Han和Leia所操控的那台三代猎人，传奇的千年隼。
Ben屏息静气地等了整整两年。他早已无数次踏进千年隼头部的驾驶舱，用手指爱抚着这台机甲拥有的每一个零件，每一条伤痕。她就像他秘密的情人，每个寂静的夜晚，Ben都匍匐在千年隼的脚边，在她幽暗的白色光芒下缓慢悠长地呼吸，感受着她的脉搏。
迈入成年的第二天，凌晨两点，Ben被Rey从房间的双层床上摇醒，重重摔在地上。
他痛得龇牙咧嘴，抬起手正准备给Rey的额头上吃一个爆栗，而Rey在看到Ben Solo朦胧眼神的那一刹那却失控地跌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Rey是安克雷奇贼鸥基地中，他除了父母外唯一的“亲人”。Han把Rey当作亲生女儿，但Ben从小到大只觉得她是个蛮横的小丫头。这么多年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绝望的哭泣，即使是在她心爱的玩偶丢失后，她绊倒在尖利的金属残渣上摔得皮开肉绽时，Rey都从未露出如此悲恸的神情。她的哀泣撞击在Ben房间的墙壁上，在凌晨的寂静里像一曲冰冷的哀歌。
Ben Solo赶到基地的指挥厅时，恍惚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从未见过如此忙乱，如此绝望的安克雷奇基地。
无数人在奔跑，在颤抖，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穿着研究服的人怀里的纸张撒了一地却没有人去捡，又被另一组奔走的调试员碾上鞋印。忙乱的洪流把基地里最年轻的天才彻底淹没，人们在控制台前双手合十，紧皱着眉头。
恐惧如风暴般捏紧了Ben的喉咙。他低声询问，没有人回应，他又拔高声调，仍然被所有人置之不理。不详的号角在他心里吹得愈发嘹亮，他愤怒地拉住最近一个人的衣领，大吼:“怎么回事？！”
对方终于发现他是谁，嘴唇嗫嚅着，磕着牙齿，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千年隼…”
Ben Solo十八岁的第二天，Han和Leia应基地派出的团队任务深夜出征，在暴雪中登陆阿拉斯加深海海域，驾驶千年隼号迎面痛击一只代号”刀锋头”的三代怪兽。刀锋头的能量脉冲在刺骨的海水中炸出了一场惨烈的风暴，正在执行任务的千年隼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在一次致命的脉冲发射后与怪兽一同消失在北冰洋的巨浪中。
现场损失报告里除了失踪的千年隼，还有另一台Yaeger。Han和Leia葬于冰海之中时，执行的任务只有一个。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第一秩序。
第一秩序是一台老到应该躺在战功陈列室里的二代猎人，它最陈旧的部分莫过于还采用着20世纪Yaeger研发初期致命的单人驾驶系统。任务报告中，第一秩序曾是刀锋头首先袭击的目标，它的驾驶员曾试图在千年隼被击沉后调转方向迎击怪兽，但它没来得及完成计划，就被怪兽咬去了正在给武器充能的手臂，坠入海中。“为什么把一台应该报废的二代机甲作为任务最优先目标？”
暴雪骤降，Ben在雪粒砸向玻璃的破裂声中平静得像一具冰雕。“有什么值得我的父母用生命掩护这台废物？”
没有人回答他。控制室里只剩下机器的轰鸣，而Ben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站着，或已经跪在，倒在，栽在地上。他忘了怎么呼吸，他的肺里被塞进了一整把北极最寒冷的冰屑。有人凿开他的头颅，在喷涌的热血中将一块块巨大的浮冰灌了进去，从脚底捅到他的头发梢。“第一秩序驾驶员已抵达基地。两处内脏挫伤及多处外伤，已严重失温。驾驶员心率、血压正在下降，手术室准备完毕……仍未发现千年隼的反应信号。”“……驾驶员失血过多，紧急使用安克雷奇储血库的访问权…血压80/60，数值仍在下降……”“千年隼号没有应答。重复，没有应答……”
Ben眼前的安克雷奇基地模糊起来，无论他多少次眨眼，都抹不去视网膜前的一层昏霾。一个又一个基地工作人员从他身旁匆忙跑过，没有人来得及停下来几秒钟询问他的情况。他浑浑噩噩地扶住墙壁，小腿萎缩般痉挛着，试图想起应该怎么走路。千年隼。父亲。母亲。他机械地念着，目光攀附向天花板上的照明灯。
Rey抽噎着从走廊另一头向他跌跌撞撞地跑来，紧紧抱住Ben，脸贴在她兄长的胸口绝望地号哭。她的眼泪很烫，流进Ben Solo的头发里，衣服里，火烧火燎，像永远都流不干，流不完。他被Rey拉动着，坐倒在地板上，周围轰鸣着电花，哭泣，和鞋跟擦地的声音。在被Rey包裹的哀痛里，Ben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然而，在Rey抬起头时，Ben的表情让她已经四分五裂的心脏被剧痛碾成细碎的齑粉。
Ben Solo麻木地坐在安克雷奇基地的灯光下，仰着头，失去生气地微张着嘴。
他的脸颊直到下巴尖上，都密密麻麻地流满了蜿蜒的，濡湿的泪痕。“我是Ben Solo，Han Solo将军之子。我要看望第一秩序的驾驶员。
那个绝望的陨落之日已过去了四天，Ben也在安克雷奇基地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整整四天。四天后，Ben Solo穿着整齐的黑色衣袍走入基地的重症病房，被当值的医疗官拦在门口。“Ben，任何少校以下军衔的基地人员进入重症病房前都需要将军的亲口允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与行为极不稳定，无论出于哪一方面考虑，我都不会通过你的请求。”
Ben俯视着面前的医疗官，嘴角绽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你认为我会把那个驾驶员看作弑亲仇人，我所谓‘探望’的真实目的是冲进去拔下他的呼吸管，以命偿命。”
医疗官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病房门口，像一堵推不倒的高墙。“那么，我不进去探视。但请您给我一个观察窗，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医疗官把Ben领到了一扇全透明的倾斜观察窗前，背着手站在一旁。Ben瞄了一边明目监视自己的长官，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俯视着整间独立病房。
这个房间很大，其中最庞然的是一张纯白的病床。床边立满了治疗仪器与机械，无数道输液管里缓慢而静谧地流动着半透明的液体。它们复杂地交错着，将管道中冲刷的营养全部输进被子外那条胳膊的静脉中去。
床中央躺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红头发男人，闭着眼睛，脸上挂着那场惨烈的失败留下的数片青紫色浮肿。他很白，白到任何外力都能在他的皮肉上留下伤痕。也许他曾因这样病态的肤色收到某人的青睐，但此时男人的口鼻上却罩着氧气面罩，在深度昏迷中勉强一口口微弱地呼吸。
就是他。Ben的手指在玻璃上摩擦出刺耳的刮擦声。第一秩序的驾驶员。凶手。
数小时前，Ben终于‘拿’到了那一天担任照明任务的直升机上的黑匣子。在那只黑色方块的记录里，刀锋头原本的目标是已无法移动的第一秩序，就在它从海中腾空扑起时，尚能活动的千年隼同时启动了双手的脉冲炮吸引了刀锋头的全部注意，怪兽号叫着坠回海中，蓝色血液像油污般汩汩涌上海面。一分钟后黑匣子所在的直升机收到了千年隼的运输请求，就在驾驶员发出确认信号的下一秒，冰冷海水下的怪兽轰然扑来，抱住千年隼的装甲咬穿了她的反应堆。它巨大的牙齿与千年隼白色的金属装甲扭曲在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在怪兽与千年隼缠斗时，不到三百米外的第一秩序竟然静止在疯狂激荡的海水中央。
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目睹千年隼在它面前被撕裂，倾颓，沉默，被巨浪吞没得无影无踪。
直升机记录下来的最后画面，是苟延残喘的怪兽与第一秩序重重撞击的金属断裂声，与北冰洋上的滔天火焰。
两天后，Ben Solo在安克雷奇基地里失踪。那一日所有当值人员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因为Ben只可能留在基地里——他们找不到他名下任何的交通工具使用记录，而外面的极度严寒能将一个没有穿戴护甲的人类在数分钟内直接扼死。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Ben Solo这个名字变成了安克雷奇的一个诡异传说，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
后来，Ben的名字被写上了战后伤亡报告，届时任职的将军在报告发布的那一天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仪式。
就这样，Ben Solo这个人消失在了北冰洋呼啸的狂风中，直到数年后，被人彻底忘却。PART 1 –Ranger-
Snoke将军出任安克雷奇贼鸥基地最高领导人时，这座驻扎在地球极北端的建筑在暴雪与狂风的磨砺下又熬过了整整十年。
他的就职仪式十分简单:宣誓，交接，最后面向整个安克雷奇基地发表正式就职演说。
新任将军在就职当天带来了一个人，身材高大，黑色卷发，眼睛在雪光下折出稀薄的琥珀色。
这座十年内经历无数次人员调任与生命消逝的基地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Snoke在面向全世界的媒体直播中公布了他的身份。
黑发男人叫Kylo Ren，驾驶天赋禀异，是Snoke最得意的爱徒。安克雷奇基地在十年风雨飘摇后仅剩的四台Yaeger中，有一台将属于他。
Kylo Ren几乎具备了所有机甲驾驶员应具有的完美元素。他强壮，服从（Snoke的）命令，尽管没上过战场，却有精湛的模拟战机操纵经验，51投，51杀。
但在走上真正的猎人机甲之前，Ren还缺少最后一样东西。
一个真正的副驾驶员。“我不需要副驾驶！”
Kylo在Snoke的办公室里暴躁地来回踱步。他和他的导师已经僵持了将近一个小时，却依旧无法说服Snoke暂时放下这个该死的匹配计划。
他恨透父亲曾对自己描述的“通感”的感觉——“完全打开，毫无秘密”——就像两个人在精神世界里赤身裸体，羞耻地面对面站立，还没有任何性欲。他已经埋葬在虚空里的疼痛与惨烈的绝望在通感过程中会毫无保留地重新呈现，一次，两次，只要他有了副驾驶，每次他受命出战，都要在献出生命前先献出自己该死的灵魂。“Ren，注意你的态度！”Snoke低吼。Kylo意识到自己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Snoke的底线在不同的事情上标准不一，但其中一条就是棉花团絮中的钢铁：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威严。“抱歉，领袖。” Kylo在越界的轻微愧疚中放软语气，“我认为我不需要一位副驾驶。”“理由？”“我不会信任他。在有所隐瞒的关系下强行建立起的通感非常不利于战斗——”“你应该明白，Ren，安克雷奇的四台Yaeger中，三台都是双人驾驶系统。”“那么剩下的一台……”“那台机甲，是第一秩序。”Snoke手指间的钢笔仍在他的操控下旋转，Ren的表情在最高领袖眼前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Ren，我选定的副驾驶已经在这座基地待命。”“什——”
那支钢笔在领袖的手指间啪地停住，“谈话结束。你可以走了。”
Kylo退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恼怒地狂跳着：Snoke随意地打发了他，像从他的办公室里驱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怒火接管了他，他想冲基地的合金墙闭上用力捶一拳，最好把管道都毁坏干净——但Snoke。Snoke是他的导师，上级，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
这座驻扎于美国阿拉斯加州的安克雷奇基地在经历十年的风雨洗礼后让Kylo感到陌生。将近一半的建筑工事被大规模改动，他注意到他们扩建了机库——也许在他离开的时间内，人类曾以压倒性的机甲数量辉煌大胜——现在，原本能停放10台Yaeger的机位上，只剩下四台贼鸥猎人。
他在冥冥中被牵引着脚步，走下通往机库的旋转楼梯，停在它们脚下。Kylo仰望着它们，用目光崇拜它们——四座用人类智慧，鲜血与生命凝结的巨大堡垒。
那些矗立的钢铁巨人向他吟诵着魔咒，在Kylo心里，喉咙里，大脑里重重砸开壁洞——他在这里成长，与机库的电花，北极的冰海和战士的鲜血一同长大。他在最黑暗的日子里转身离去，与世界欢歌的大捷之日擦肩而过，现在又在一个冰冷的冬日归来。阿拉斯加的四台Yaeger仿佛四根支撑人类文明的擎天之柱，不容侵犯地伫立在地球最北的陆地边缘，被暴雪鞭挞，被狂风推搡，被黑夜掩藏，却永不消亡。
他属于这里，属于这里的冰雪，这里的残酷，和它冰封的永恒。
“Ben?”
旧日之名闪电般劈中了Kylo Ren。这个代表荣耀出身，强大力量和懦弱与绝望的名字让他极不自然地转过身来，然后为那个呼唤瞪大眼睛——
Rey。
他根本没想到她还驻扎在安克雷奇基地。
Rey的驾驶天赋与通感技能惊人的优异，她51投50杀的毕业成绩足以让她拿着一纸调令随意跑去地球上任何一个安逸角落驻守，远离Kaiju，远离诀别与死亡。
但她还在这里，带着Kylo Ren抛弃的名字和过去，与他埋葬在冰层之下的痛苦一同站在这里。
她的个子拔高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是健康靓丽的麦色皮肤。Rey从前乌黑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脑后三个利落的发髻。她穿着驾驶装，胳膊下夹着白色的头盔，昂首挺胸，像刚从战场上大胜归来。
她果毅英气的脸庞上没有任何阴霾。“Kylo Ren。”他用鼻子深深呼吸，压制着脸上即将失控的表情向她伸出手。“Snoke将军的学徒，两天前从旧金山调任过来。”
现在的Kylo Ren与十年前尚未发育完全的Ben Solo在外貌特征上几乎是两个人。他打了一个巨大的赌，赌Rey凭着几句简单的对话和一张截然不同的脸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他要把这个会令Rey伤心欲绝的名字连同他不为人知的过去一起，彻底抹除。
Rey脸上有明显的，坍塌的失落。她的目光像探针般在Kylo脸上扫过——焦灼，低落，还带着隐藏锋芒的怀疑。Kylo等待着——她最终缓慢地放下了戒备，握住了Ren手套下的手掌。“很高兴认识你，Ren。我是Rey，千年隼号副驾驶。”
这个名字引爆了Ren心中的第二颗核弹。“千年隼是安克雷奇基地最早制造的Yaeger之一，她是第三代，核驱动。双臂脉冲炮，镍合金装甲，提供最优秀的抗腐蚀性能。”Rey向不远处缓缓拉开的机库大门仰起头，“看，那就是她。”
一台百万吨重的钢铁巨人在牵引车的拖拽下缓缓前进，苍茫的雪光映在她伤痕累累的外甲上。它们是历史，是标记，它们是人类曙光的缩影；每一道刻痕，每一抹残存的血迹，都是人类踩在胜利之路上的鲜红脚印。
她是与Han和Leia曾并肩战斗过的神迹。他们的鲜血洒在千年隼冰冷的外甲上，在暴雪中被磨入她的骨髓。
它们永不冷却。它们永不消失。
“Ren？”
Kylo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年隼已被停入机库进行每日维修，他的目光却还出神地盯着她的残影无法割舍，问题莽撞地脱口而出：“那台Yaeger的正驾驶是？”“你在旧金山没有听说过？…抱歉，我的朋友在叫我。”Rey向远处一群人挥了挥手，那群人在得到回应后喊得更响亮。她有些尴尬地向Kylo露出一个笑容，“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
她离开他，大步走向她的同伴。Kylo看见Rey在跳入群体前开心地大笑着，被另一个黑头发的驾驶员熟络地勾住肩膀摇摇晃晃。他们生死与共，Ren想，就像他的父母与他们曾经的战友。也许他们也会像Rey和她的朋友们一样在胜利后欢聚，用笑声，酒精和欢歌肆意冲洗身上绽裂的伤口。
就在Kylo快要溺死在回忆的泥沼中时，肩膀上的通讯仪震动起来。“是？”“Ren。”Snoke的声音清晰传来，“叙旧时间结束了，现在来北指挥塔见你的副驾驶。”
北指挥塔坐落于安克雷奇基地的旧区，从Ren所在的新区机库步行需要十分钟。他掐断通讯，迈着阴沉的步子出发。一路上Kylo与无数工作人员擦肩而过，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同样不认识他。在步行带来的安静环境里，Kylo开始想象那位副驾驶的样子：为乐达成百分之百的完美同感，血亲是正副驾驶的最佳组合。血缘越相近，驾驶员分享的记忆共同点越多，通感时引起的精神冲击越小。当没有血亲可以选择时，安克雷奇基地会通过测试来匹配各项数值最为接近的驾驶员——Kylo Ren的搭档则依靠后者择选。可笑的测试。他嗤笑着，他们即将把生命融合在一起战斗，而他在数据以外对对方一无所知。
命运将Kylo Ren牵引到北指挥塔的塔台上。
十年前的那个黑色凌晨，他在这座高塔里被父母的噩耗撕成碎片。那一夜安克雷奇基地彻夜未眠，它的灯火烧亮了极北之地的暴风雪，将它们染成旭日般喷薄欲出的金红色。
Kylo站在舷窗前，窗外乌黑的积雪云开始压向苍白的大地。
暴雪突降，雪粒混合着坚硬的冰雹拍击合金窗，摇晃着，震耳欲聋地隆隆作响。“Kylo Ren。”
昏暗的控制台旁突然响起冰冷的人声，穿破安克雷奇的风雪，像一把撕开沉默帷幕的剑。Kylo惊怒地把身体转向声源，这个人目睹自己在回忆里毫无抵抗地下陷，现在又表现得像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站在黑暗中蔑视着他的失态。“我不在乎你有缩在角落里偷窥的癖好。”Ren尴尬又恼怒地低吼，“如果你是一个驾驶员，我毫不怀疑你在通感里能挖着别人的脑子自我娱乐。”
“啊。你以为我喜欢你的脑子。”
窃听者在黑暗里发出一声嗤笑，在衣料的簌簌摩擦中，他终于走出来暴露在亮光之下。
咔嚓。
Kylo脑海里的一扇闸门安静地滑开，里面名为暴怒与恨意的洪水咆哮着喷涌而出。
灯光下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军氅，纹丝不乱的头发上压着一顶军帽，他军服上的肩章闪着黯淡的光芒。他有金红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轻蔑的面孔，和刻薄如刀削的嘴唇。
他记得他。
在十年前一个暴雪磅礴的晚上，在千年隼与第一秩序接连倒下的漆黑深海中，在他父母下落不明的那个凌晨，在手术室彻夜不灭的无影灯下，在第二天阴沉惨白的黎明里。
他的嗓子里插着呼吸管道，毫无生气地躺在与Ben Solo一丈之隔的手术床里。
Ben Solo的父母将希望给予了第一秩序号里唯一的驾驶员，他们倒下，把那台老旧的机甲顶进用自己尸体铸就的保护伞里。18岁的Ben Solo第一次如此盼望一个人的死亡，如果可以，他会立刻扑到那张床上号叫着碾碎他的喉咙。
10年后，他站在与Kylo一丈之隔的昏黄灯光里，像一只早应被投入火中烧死的老鹰。
与此同时，安克雷奇的一号机库里，Snoke抖开手中图纸上的灰烬。他面前是三组巨大的组装臂，嘈杂的火花中，一架尚未完成的机甲躺在制造台上，明亮地绽出崭新世代的火花。
====“基地，这里是千年隼。怪兽已被击败，生命数值为零，其血液已对周围海域造成轻度污染。电磁炮发车次数为两次，成功消灭目标。任务结束，申请返航。”
”安克雷奇基地收到。已派遣最近的运输机前往——等等，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通讯另一头突然断开，伴随着嘈杂的噪音与沉闷的爆炸。几秒后有人抓住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大喊：“紧急情况！千年隼立刻离开当前位置！怪兽生命信号正在增强，伴有剧烈的辐射频冲!”
滋——滋滋——
通讯另一头没有应答。“链接第一秩序驾驶员！”“正在连接，长官……连接成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