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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10 10:5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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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C.S.刘易斯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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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魔法师的外甥

纳尼亚传奇:魔法师的外甥试读:

走错房间

很久以前,在你们的爷爷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这个故事就发生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事,因为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和纳尼亚王国之间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可以在这个故事中找到。

那时,巴斯塔波家的孩子们还在路易斯汉姆路上寻找宝藏,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也仍然住在贝克街。那时的学校,除了饭菜还不错之外,其他的远不如现在的学校,不过作为男孩子,每天戴着坚硬的伊顿领去上学还是不容拒绝的事情。至于便宜好吃的糖果,我就不多说了,我可不想看到你眼睁睁地流口水的样子。也是在那个时候,伦敦住着一个小女孩,名字叫波丽·普鲁莫。

她家的房子和其他的房子一起组成了一排长长的房子,她家处于中间的部分。她家的隔壁是老光棍儿凯特里先生和老处女凯特里小姐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里从没出现过其他人。但是有一天早上,波丽却在后花园看到一个男孩子的脸出现在了隔壁家花园的墙头上,这让她感觉很奇怪,于是她就抬头看那张脸。那个男孩的脸非常脏,就算他先用手玩了泥土,然后大哭一场,再用玩过泥土的手去擦脸,估计也不会把脸弄这么脏。事实上,他刚才虽然没有这样做,但也差不了多少。“你好!”波丽说。“你好!”男孩说,“你是谁?”“我是波丽,”波丽说,“你又是谁?”“我叫狄戈雷。”男孩说。“哎呀,这可真是一个可笑的名字!”波丽说。“波丽这个名字更可笑。”狄戈雷立刻反击。“就是可笑。”波丽又说。“不可笑。”男孩说。“不管怎么说,我还知道洗脸,”波丽说,“你也应该把脸洗一下,特别是……”波丽突然停了下来。她反应了过来,觉得自己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似乎有些失礼,因为她想说的是“当你哭泣之后”。“你说得对,我就是刚哭过。”狄戈雷突然提高了声音悲伤地说,好像并不怕别人知道他哭过这件事情。“要是你的话,你也得哭,”他继续说,“如果是你原本好好地住在有小马、有挨着小河的花园的乡下,却突然被弄到这种贫穷破烂的地方生活的话。”“伦敦并不是贫穷破烂的地方。”波丽大声说着,看样子她很生气。但是过度悲伤的男孩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在那里抱怨说:“要是因为你的爸爸在遥远的印度,而你的妈妈又生病了,就快要……快要死了……需要你的姨妈和疯子舅舅照顾,所以你不得不搬来和他们一起住的话。”说到这里,男孩的脸似乎都有一些变形了,这是因为他正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我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对不起。”波丽温柔地说。说完这句话她就没声音了,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她想或许应该让狄戈雷高兴一点,就问:“你确定凯特里先生是疯子?”“如果他不是疯子,”狄戈雷说,“那么他就肯定隐藏了什么秘密。有两件事情很值得怀疑:一个是莱迪姨妈警告我绝对不可以去他在顶楼的那间书房;还有就是他从来都不和莱迪姨妈说话,但是每次在吃饭时他想和我说话,都会被莱迪姨妈阻止。她通常会这样说,‘你那件事狄戈雷肯定不想听,你还是别去烦他了’,或者说,‘狄戈雷,难道你就不想到外面的花园里去玩吗?’”“你知道他要说什么吗?”“他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机会,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有一天晚上,其实就是昨晚,我去睡觉时正好路过了我偶尔才会路过的阁楼的楼梯下面,在那里我听到了一声喊叫,听得非常清楚。”“会不会是他把一个疯子老婆关在了那里?”“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许他在制造假钞?”“也许他曾经是个海盗,现在总是在躲避他以前的同伙,就像《金银岛》开头说的那个人一样。”“这可真是刺激啊!”波丽说,“原来你住的那栋房子里那么好玩,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在你看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狄戈雷说,“可是如果住在里面的是你的话,你就不会那么高兴了。想想每天躺在那里的时候,总是会听到那个长着一双吓人的眼睛的安德鲁舅舅轻手轻脚地向你走来,你一定也不愿意吧!”

就这样,在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波丽和狄戈雷就认识了。在那个夏天,他们差不多每天都见面,谁都没到海边去度假。

那年夏天是一个非常适合进行室内探险的夏天,因为那是近些年来最潮湿、最阴冷的夏天,这样的天气使得室内成了他们唯一能活动的地方,而且,他们也很喜欢拿着点燃的蜡烛在一幢大房子或是一排房子里面搜索各种各样的地方。因此,他们才开始了那次探险。

波丽在很早之前就发现,她家阁楼的储藏室里面有一扇小门,只要打开这扇小门,人就可以小心翼翼地钻到贮水箱后面一块黑乎乎的地方。那是砖墙和斜屋顶之间的地方,像是一条很长的隧道一样。阳光可以透过屋顶上石板之间的缝隙照射进来。想要在隧道里面行走,必须要踩着屋顶上的木椽子才可以,因为那里并没有地板。当然,在椽子之间有一些石膏,不过那上面也是不能踩的,否则就会掉到下面的房间当中。这条位于贮水箱旁边的隧道,在波丽看来就是一个“走私者山洞”,她搬了一些旧箱子和厨房的破椅子之类的东西到里面,在屋顶的木椽子之间铺上了地板。波丽有一个钱箱,里面除了装着各种各样的宝贝之外,还有几个苹果和一本她正在写的小说,这个箱子就被她藏在了洞里面。此外,她还经常偷偷带一瓶姜汁啤酒到里面去喝,空酒瓶就都扔在了里面,这使得“走私者山洞”变得更加形象了。

波丽没有让狄戈雷看到那本自己还没有写完的小说,但是狄戈雷却很喜欢这个“山洞”,特别是希望能够到里面去探险。“你看,”狄戈雷说,“你知道这条隧道到底有多长吗?我的意思是它就能到你家房子的边上?”“当然不是。”波丽说,“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长,反正它到了我家房子边上之后还在继续延伸。”“那就是整排房子都被它连通着呗!”“对。”波丽说,“啊,我知道了!”“你怎么了?”“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隧道去别的房子里。”“我看还是不要这么做了。虽然我们可以去别的房子里,但是人家会把我们当成小偷抓起来的。”“不要以为就只有你聪明,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到你家隔壁的那栋房子里去。”“这有什么区别吗?”“当然,我爸爸告诉我,那里是空房子,从我们搬到这里开始,就一直是空着的。”“那我们应该去探索一下。”狄戈雷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平静。原因很简单,相信你一定在猜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那幢房子一直都是空的,他也是一样,就连波丽也在想这个问题。当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把“闹鬼”这个词说出来,如果说出这个词之后却不敢去的话,就显得太懦弱了,他们可不愿意这样。“我们要现在去吗?”狄戈雷问。“也可以。”“如果你不敢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只要你敢去,我就敢去。”波丽说。“我们怎么才能保证我们去的刚好就是隔壁的那幢房子呢?”

他们先是测量了两根椽子之间的距离,随后从隧道出来,到了储藏室,以之前测好的距离为一步,测量出跨过多少椽子才算走完一个房间。波丽家有两间阁楼,这中间的宽度大概是四个椽子的距离,女佣房间的长度和储藏室是一样的。最后他们把所有的长度加在了一起,得到了整个房子的长度。这样的话,想要到达狄戈雷家房子的尽头,只需要走出两个这么长的距离就可以。只要超过这个长度,他们随便进入一扇门,都能到达那幢空房子的阁楼。“我希望到时候我们看到的不是一幢空房子。”狄戈雷说。“那你想看到什么?”“我希望有一个在天黑才会提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灯出来的人在那里隐居。或者说我们也可能在那里发现一群失去了希望的罪犯,这样我们还能得到一笔奖金。我真的不相信一幢空了那么长时间的房子里面没有任何秘密。”“我爸爸说那里之所以一直空着,是因为下水道坏了。”波丽说。“嗯哼!大人们总是那么没意思,想法自然也很无聊。”狄戈雷说。这个时候,他们都觉得空房子里闹鬼的可能性很小,毕竟现在还是白天,而且他们是在阁楼里聊天,不是拿着蜡烛在“走私者山洞”里聊天。

他们把阁楼的长度测量出来之后,又将房子的总长度计算了出来。但一开始时他们并没有得到相同的结果,后来又算了半天,结果终于相同了。不过看他们急匆匆地就去探险了的样子,我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算对。“我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当他们两个带着蜡烛,小心翼翼地从贮水箱后面再次爬进隧道里的时候,他们小声说道。(不要问蜡烛是哪里来的,波丽的“山洞”里有着丰富的藏品。)

隧道里很黑,虽然通风,而且风不小,但还是堆积了厚厚的灰尘。他们踩着椽子静悄悄地向前走,只是偶尔才会互相耳语几句“对面应该是你家的阁楼”或者是“这应该是我家房子的中间”这样的话。整个过程中,蜡烛没有熄灭,两个人也没有摔倒。最后,当他们发现右边的砖墙上有一扇小门的时候,他们就在这扇门前停下了。他们面前这扇门,既没有门闩,也没有把手,显然,这是并不打算让进来的人有出去的机会。不过,门上有一个经常被挂在衣橱内侧的那种挂钩,他们觉得应该能把门打开。“要去打开吗?”狄戈雷问。“只要你敢去,我就敢去。”波丽又说了一遍之前说的话。两个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但是他们都没有后退。狄戈雷使劲扭动了挂钩才把门打开。刚打开门,明亮的阳光就突然照射了进来,在那一瞬间,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紧接着,他们发现,这个阁楼虽然很空旷,也很安静,但是从那完整的陈设来看,显然并不是空无一人的,这让他们很惊讶。虽然这个房间一看就很奇怪,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波丽还是吹灭了蜡烛,像耗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房间。

看这房间里装饰的样子,似乎是一个客厅。墙边摆满了装满书籍的书架,壁炉里的木柴正在燃烧(那个夏天又潮湿、又阴冷,这一点你应该没有忘记吧),火炉前面是一把高背扶手椅,椅背恰好朝着他们的方向。在波丽的前面、椅子的后面,也就是屋子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很大的桌子,几乎占满了那个地方。桌子上面摆放着包括印刷书、笔记本、墨水瓶、钢笔、封蜡和一台显微镜在内的各类东西。但是她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一些戒指,一些在一个通红通红的木托盘里放着的戒指。这些戒指都是成对放着的,一个黄色一个绿色,中间有一点距离,两两相对。这些戒指的大小和普通的戒指差不多,不过它们真的是太闪亮了,甚至可以说上面的光彩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最迷人的,所以才会让人第一眼就看到它们。如果不是因为波丽年龄大了,说不定她会立刻拿起一枚戒指放在嘴里。

静悄悄的房间当中只有钟表在嘀嗒地响着,但是波丽却敢肯定这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安静,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如果那时候吸尘器已经出现了的话,说不定波丽会以为那是一台在几个房间之外、几层楼下工作的吸尘器的声音。不过她听到的声音似乎是某个歌曲的曲调,更加柔和,但过于微弱,很难被听到。“这里没有人,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波丽转过身来,用比耳语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对狄戈雷说。“这算什么好消息?”狄戈雷说,“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一看就不是空房子。”“那些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波丽用手指着彩色的戒指问道。“不要管它了,”狄戈雷说,“你还是快点……”

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发生了意外。火炉前的高背椅子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安德鲁的舅舅就像是哑剧舞台上从暗门中走出来的小丑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原来,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狄戈雷家里那间被禁止进入的书房,根本就不是他们想去的那幢空房子里。安德鲁舅舅的样子让两个孩子感到了害怕,他们大叫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早就应该想到自己在隧道里走得并不远,这可真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安德鲁舅舅很高,也很瘦,他的头发很乱,但是脸上的胡子却刮得很干净,长长的脸上长着尖细的鼻子以及一双明亮的眼睛。

狄戈雷发现安德鲁舅舅要比平时可怕一千倍,这让他觉得非常害怕,连话都不敢说。波丽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害怕,不过在安德鲁舅舅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并反锁起来之后,她也开始害怕了。安德鲁舅舅转过身来笑着看着两个孩子,不过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而且笑的时候,牙也全部露了出来。“看吧,”他说,“我那像傻瓜一样的妹妹这会儿应该找不到你们了。”

这样吓人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成年人应该做出来的。波丽一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和狄戈雷一起退向他们进来的那个小门。然而安德鲁舅舅却抢先冲到了他们背后,用身体挡住了那扇门,并且把那扇门也关得紧紧的。他使劲搓着手,把手指关节弄得嘎嘎作响,这个动作把他那又长又白的手指展现了出来。“我正好需要两个孩子,”他说,“所以能见到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凯特里先生,”波丽说,“求你还是把我放出去吧,我要回家去吃午饭了。”“现在还不行,”安德鲁舅舅说,“你看,我现在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这个实验已经被豚鼠证明是有效的了。不过豚鼠不能把那边的情况传给我,也听不懂我告诉它的回来的方法,所以我就想找两个孩子。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安德鲁舅舅,”狄戈雷说,“现在真的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一定得把我们放出去,要不然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一定?”安德鲁舅舅说。

狄戈雷和波丽相互看了看,两个人都不敢说话,不过眼睛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啊,这真是太吓人了!”“我们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吧!”“你先让我们去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就回来了。”波丽说。“哈哈,我可不觉得你们会回来。”安德鲁舅舅露出了狡黠的表情,笑着说。不过随后,他似乎不这么想了。“行了,行了。”他说,“我就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一定不愿意和我这样的老蠢货说话,你们想走就走吧。唉,早就应该想到是这样。”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孤独,不过你们还是去吃饭吧,不用管这些事情了。但是,要知道,很少会有小姑娘来到我这间又破旧又寒碜的书房,特别是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姑娘更没有,所以在你们走之前,我想送你们一份礼物。”

波丽突然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疯子。“你想不想要一枚戒指呢,亲爱的?”安德鲁舅舅问波丽。“你是要把那些黄色的和绿色的戒指送给我吗?”波丽说,“我很想要。”“绿色的不行,”安德鲁舅舅说,“我不能把绿色的戒指送给别人,不过我可以送给你一枚带有我的爱心的黄色戒指。快来试试。”

到现在,波丽已经一点都不害怕了,她坚信这个人不是疯子。那些闪亮的戒指上面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正吸引着她向着托盘走去。“啊,那种嗡嗡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我知道了,那就是这些戒指上面发出的声音。”波丽说。“亲爱的,你这个幻想真是太有意思了。”安德鲁舅舅大声笑着说。他笑的时候没有一点儿不自然,但是狄戈雷却发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贪婪、渴望的神色。“不要做傻事,波丽!”他大声喊道,“离戒指远点儿!”

但是太晚了,波丽伸出去的手已经碰到了一枚戒指。一瞬间,波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闪光,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的预兆。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狄戈雷和他的舅舅。

去另一个世界

就算是在做噩梦的时候,狄戈雷也没有遇到过这么突然、这么恐怖的事情。他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安德鲁舅舅连忙用手将他的嘴捂住。“不要喊!”安德鲁舅舅在狄戈雷的耳边喊道,不过声音很低,“你妈妈要是听到你这么大声喊叫一定会被吓到的,你应该知道那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在事情结束之后,狄戈雷曾说,他真的很讨厌这种阴险的威胁手段。不过在当时,他并没有继续大喊。“这样做就对了,”安德鲁舅舅说,“第一次看到有人突然不见了,被吓到并不受控制地喊叫出来是很正常的。要知道,那只豚鼠在那天晚上突然消失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就是那一次你大叫的那一声吗?”狄戈雷问。“是的,原来你听见了。我希望你没有在跟踪我。”“当然没有。”狄戈雷生气地说,“波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亲爱的,你应该恭喜我!”安德鲁舅舅两只手放在一起,使劲揉搓着,说,“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我们这个世界上了,她消失了,我的实验成功了。”“你把她怎么了?”“嗯……我把她送去了……其他地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狄戈雷问。

安德鲁舅舅坐在了椅子上,说:“行了,我觉得你应该了解所有事情,那我就告诉你。你听说过拉斐老夫人吗?”“她应该是我们的亲戚吧,姨婆还是其他什么的。”狄戈雷说。“不,”安德鲁舅舅说,“她是我的教母,你看那边的墙上面,那就是她。”

狄戈雷向那边的墙上看去,发现了一张已经褪了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老太太的脸,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软帽子。虽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这张脸在狄戈雷看来一点儿都不慈祥。狄戈雷突然想起来,这个老太太的照片自己以前就看到过,是以前在乡下家里的一个旧抽屉里看到的,当时他很想知道这个老太太是谁,为此还特意去问了妈妈,只不过妈妈好像并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安德鲁舅舅,她有……她没犯什么错吧?”他问。“嗯,”安德鲁舅舅笑着说,“她有没有犯‘错误’,关键是要看你怎么理解。她老了之后确实变得非常奇怪,也做了一些疯狂的事情,所以那些心胸狭窄的人就把她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她被关在了精神病院?”“不,当然不是,”安德鲁舅舅很惊讶,说,“就是监狱而已,怎么可能是精神病院呢?”“哦,上帝!”狄戈雷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唉,可怜的女人,”安德鲁舅舅说,“她实在是太疯狂了。不过她对我确实很好,那些事情我也不想仔细说了。”“但是,波丽似乎跟这件事情扯不上任何关系?我觉得您应该……”“不要着急,孩子。”安德鲁舅舅说,“拉斐夫人在死之前被放了出来,但是去看望她的人很少,但是我就是其中一个,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喜好,都不喜欢那些无知的普通人。就在她死之前的几天,她告诉我,有一个小盒子藏在她家的一张旧书桌的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她叫我去帮她拿过来。刚把盒子拿起来,我就知道,我手里面拿着的一定是个很大的秘密。最后,她要求我发下了一个誓言,那就是她死了之后,我不能去动这个盒子,还要遵循某种仪式将它烧毁,然后她就把盒子交给了我。不过她死了之后,我并没有遵守我的誓言。”“哦,你可真是一个坏蛋。”狄戈雷说。“坏蛋?”安德鲁舅舅有些迷惑,说,“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既然发了誓言,就应该遵守。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高兴,这种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你要知道,这个想法确实很好,特别是对小男孩、奴隶、妇女以及普通人是很好的,但是放在那些博学的人、伟大的思想者和圣人身上却不适合。像我这样具有神秘智慧的人是不需要遵守任何法则的,就像我对任何普通人喜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一样,这一点你要清楚,狄戈雷。孩子,我们的命运是高贵的,也是孤独的,这一点是命中注定的。”

安德鲁的表情严肃、高尚、神秘,一边说还一边叹着气,以至于在某一瞬间,狄戈雷真的觉得他说的是些美好的事情。可是,当他想到失踪的波丽,以及在那之前舅舅脸上那吓人的表情,他立刻就知道安德鲁说的全都是假的。“他的意思是,”狄戈雷对自己说,“他觉得自己可以去索取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不用遵守任何规则。”“当然,”安德鲁舅舅说,“虽然我拿到了那个盒子,但是我也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很可能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敢打开。作为女性,我的教母非常特别,事实上,这个国家中拥有神仙血统的凡人已经非常少了,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告诉过我,还有两个人和她处在同一个时代,其中一个是公爵夫人,另一个是清洁女工。狄戈雷,现在正在和你说话的人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有过神仙教母的人。等你年龄大了,你就能知道,这件事情留给你的回忆到底是多么地珍贵。”“她一定不是一个好神仙,我确定。”狄戈雷这样想着,随后又大声问道,“波丽到底去哪里了?”“你怎么老是问这个?”安德鲁舅舅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那个盒子的问题。第一次看到它,我的知识就告诉我,这个古老的盒子要比古希腊、古埃及、古巴比伦、古赫梯、古中国等国家更古老,自然也不可能来自这些地方。最后我发现,这个盒子来自那个已经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岛。我觉得,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天是我最美好的一天。一个来自亚特兰蒂斯的盒子要比欧洲出土的石器时代的文物要精致得多,在欧洲石器时代之前几百年的洪荒时代,亚特兰蒂斯就已经是一个有宫殿、神庙和学者的伟大城市了。”

似乎是想要等待狄戈雷的附和,所以他停了一下,可是狄戈雷并没有说话,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舅舅很讨厌。“另外,”安德鲁舅舅继续说,“我利用其他的手段,了解了很多魔法知识(这些东西就不告诉一个孩子了,不合适),就算这样,对于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我也只了解了一个大概。随后,我又通过一系列的实验将范围进一步缩小。任何一个人,想要成为一个魔法师,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为了那些实验,我不得不去认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一点儿都不友好,我还要忍受实验过程中的一些让人接受不了的东西,结果我的头发变白了,身体也垮掉了。不过我有了进步和领悟。”

事实上,没有人能偷听到他们说话,不过他还是向前倾斜着自己的身体,耳语一样地说:“在这个亚特兰蒂斯盒子出现的年代,我们的这个世界也才刚刚形成。所以,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东西一定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什么东西?”狄戈雷问。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兴趣。“尘土,”安德鲁舅舅说,“真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细腻、干燥的尘土。或许你会觉得为了这些尘土而辛苦一辈子一点儿都不值得。可是,每当我看到这些尘土(我会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它),就想到这些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尘土。你要知道,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另外一个星球,它也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只不过要去那里需要走上很远。或许,就算你能在这个宇宙空间中不断地穿梭,也不一定能到达那个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自然、真实的时空,想要去那里,就必须要通过魔法……啊!”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德鲁舅舅把双手的关节搓得像燃烧的木柴一样咔咔作响。“我知道,”安德鲁继续说,“你可以通过这些尘土到达它原来的那个世界,前提是要有一个正确的方法,但是找到这个正确的方法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我以前就用豚鼠做过实验,结果有的死掉了,有的直接像小炸弹一样爆炸了,总之没有一次能取得成功。”“你太残暴了。”狄戈雷以前就养过一只豚鼠。“你为什么老是打断我说话!”安德鲁舅舅说,“这些动物都是我买的,它们就是天生的实验材料。刚刚我说到哪儿了?让我想想,哦,想起来了,最后,我成功地把黄色戒指做了出来,我可以保证,不管什么生物接触到黄色的戒指,都会被送到另外一个世界,不过这也带出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我不知道怎么把它们弄回来,这样我就没办法知道它们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那还有什么用呢?”“那它们怎么办呢?”狄戈雷说,“它们在那边回不来的话,情况肯定很不好!”“你看待问题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找不准角度呢?”安德鲁舅舅说,他似乎没有耐心了,“你难道就不知道吗,我之所以要把人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就是想要了解那里的情况,所以说这才是一个伟大的实验。”“可是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呢?”

听到这个问题,安德鲁舅舅很吃惊也很生气,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变成这个样子的人,狄戈雷还从来都没见过。“你是说让我亲自过去?”安德鲁舅舅非常惊讶,他大喊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怎么可能承受住这种震荡和这种突然被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危险?我这辈子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是疯了,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你要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不奇怪。”“但是波丽已经被你送到那里去了。”狄戈雷脸都红了,非常生气。“哪怕你是我舅舅,”他继续说,“我也觉得你就是一个胆小鬼,要不然怎么会把一个小女孩传送到你自己都不敢去的地方呢?”“住嘴!”安德鲁舅舅把手按到了桌子上,“你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你要知道,我是一个伟大的学者,是一个魔法师,也是一个专家,我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所以我需要实验材料。上帝啊,我想你一会儿一定会说我在用豚鼠做实验的时候就没有得到它们的同意。想要得到大智慧,就必须有所牺牲,但是牺牲的绝对不可能是我,那就跟你要求一个将军按照士兵的方式去战斗一样,是会遭到嘲笑的!再说了,我毕生的事业还没有完成,怎么能够去死呢?”“行了,不要再唠叨了,”狄戈雷说,“你到底有没有打算让波丽回来?”“刚才你要是不打断我的话,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安德鲁舅舅说,“后来,我终于找到了能让她回来的办法,那就是戴上绿色戒指。”“但是波丽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带绿色戒指。”“是的,她没有。”安德鲁舅舅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冷酷的感觉。“那就是说她没办法回来了!”狄戈雷大喊道,“你这是谋杀!”“你要是真想让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安德鲁舅舅说,“前提是有人愿意戴上一枚黄色戒指并携带两枚绿色戒指去找她,到时候两个人一人戴一枚绿色戒指就可以回来了。”

此时,狄戈雷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张大了嘴看着安德鲁舅舅,知道自己被骗了。“我希望,”安德鲁舅舅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给了别人很多零花钱或者什么好建议的好舅舅一样大声说,“我希望狄戈雷你能坚强一些,不要放弃。当一个女士陷入困境的时候,如果我们家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带着足够的责任心和侠义感去救她,我会很伤心的。”“你住口!”狄戈雷说,“你还好意思说责任心和侠义感,你有吗?你要是有的话,你就应该自己去救她。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亲自设计的,还没等她把事情弄清楚就把她传送走了,结果现在你肯定不会去救她,那就只能我自己去找她了。你可真是一个禽兽。”“谢谢夸奖!”安德鲁舅舅笑了起来,面目狰狞。“好吧,我去。不过我要事先说明,以前我从来都不相信魔法,不过现在我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骗人的。因为这个原因,我相信古老的、神奇的故事应该也都不是假的。但是,每个故事里面都有一个邪恶、残暴、到最后一定会受到惨痛惩罚的魔法师,我觉得你应该就是这样的角色。我相信你最后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说了那么多话之后,狄戈雷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听了这番话,安德鲁舅舅的脸色也变了,他很吃惊。就算是一个畜生,在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也会让人心生怜悯。不过这种害怕的情绪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他强迫自己笑了起来,说:“行了,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一点儿都不奇怪,毕竟从小到大,你身边生活着的都是女人,那些老奶奶就喜欢给你讲这样的故事听。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朋友的安全吧,至于我有没有危险,就不需要你管了。你想啊,她到那边那么长时间了,要是遇到了危险的话……哎呀,要是晚去一秒钟,都可能会后悔啊!”“你想得真多。”狄戈雷生气地说,“你还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我可不想再听你说那些废话了。”“孩子,你要学会收敛你的脾气,”安德鲁舅舅平静地说,“要不然,你莱迪姨妈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将来的样子。行了,你从现在开始需要听我的。”

安德鲁舅舅站起来走向了装戒指的托盘,走的过程中还不忘戴上一副手套。“你的皮肤必须和它们产生接触,它们才会真正产生作用,”安德鲁舅舅说,“如果戴上手套,就像我现在这样,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把它装在口袋里也是一样,只要你不是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它,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一旦你接触到黄色的戒指,你会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你到了那个世界,再触碰绿色的戒指,就会从那个世界消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当然,这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想,还没有得到证明。现在,你一定要记住,我在你右边的口袋里放进两枚绿色的戒指。“G”是绿色的意思,“R”是右边的意思。而且你看,绿色这个词的前两个字母也是“GR”。这两枚戒指你和那个小女孩一人一枚。现在,你可以去拿一枚黄色的戒指了。假如我是你,在不想把它弄丢的情况下,我会把它戴到手上。”

狄戈雷刚想去拿那枚黄色的戒指,但突然停了下来。“嗯,等一下,”他说,“要是妈妈问我去哪儿了,该怎么办呢?”“你可以早去早回。”安德鲁舅舅说,他似乎很得意。“但你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回来。”

安德鲁舅舅耸耸肩,走到门口打开门,说:“那你随意吧,要是你想看到那个小女孩一辈子都待在那个世界,或者被野兽吃掉,或者淹死,或者饿死,那你现在就可以到楼下去吃饭了。当然,你需要先去拜访一下普鲁莫夫人,告诉她因为你不敢戴上一枚戒指,她的女儿就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然后你再去吃下午茶。”“苍天在上,”狄戈雷说,“等我力气足够时,我一定会先把你的头敲烂。”

随后,他将自己的外衣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把戒指拿了起来。他当时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高尚的一件事情,就算是之后回想起来,这种感觉也没有改变。

过渡地带

只是一瞬间,安德鲁舅舅和他的书房就都不见了。之后就是一片迷蒙的世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狄戈雷恢复意识时,他正处在一片黑暗的上空,正前方则有一道温柔的绿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好像并不是站在什么上面,当然也不是坐着或者躺着,摸了摸周围,却也什么都没有。“看来我似乎是在水里漂着,”狄戈雷说,“也有在水底下的可能。”这种猜测让他感到害怕,不过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正在快速上浮,很快就从水中脱离出来,并爬到了岸上。水边恰好是一块平坦的草地,于是他就趴在上面开始休息。

等到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是干的,甚至全身都没有一点湿的地方,而且呼吸也很平稳,根本就不像一个刚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人。他还发现自己正处在森林旁边一个十尺见方的水潭边上,周围树木密集,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绿色的树叶将透过来的阳光都变成了绿色,不但明亮,而且照在人身上非常温暖,狄戈雷觉得自己的头顶一定是烈日当空。除了正在生长的树木,这里看不到鸟,看不到虫子,看不到动物,就连风都没有,可以说这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最安静的森林。森林的周围有许多水潭,只要他能看到的地方,每隔几步就会有一个,狄戈雷刚才爬上来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这可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这些水潭似乎都是这里的树木喝水的地方。后来,狄戈雷每次尝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况时,都会这样说:“那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李子蛋糕一样,非常甜美。”

在狄戈雷东张西望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包括波丽,包括安德鲁舅舅,也包括他的妈妈,甚至连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也已经忘记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高兴或是惊奇。如果有人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可能会说自己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那里就是会给别人一种“你一直都待在那里”的感觉。哪怕是没有做任何事情,你也不会觉没意思,就像很久之后他所说的那样:“那个地方除了有树木在不断生长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

狄戈雷一直在观察着那片森林,很长时间之后,他看见一个女孩正闭着眼躺在附近的一棵树下面,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一直观察着她,就这样又过去了很长时间。后来,她醒了过来,也没说话,观察了他很长时间。突然,她像是说梦话一样开口了。“我有一种以前就见过你的感觉。”她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狄戈雷说,“你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吗?”“是的,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女孩说,“起码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待在这里。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我也和你一样。”狄戈雷说。“不对,”她说,“你是从那个水潭里爬上来的,我刚才都看到了。”“嗯,我想可能就是这样。”狄戈雷有一点疑惑,说,“不过我记不得了。”

随后,两个人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就这样又过去了很长时间。“啊,”女孩突然说,“我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以前见过你了。我好像做过一个梦,这个梦在我的大脑中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画面,梦里面就有两个和我们一样的男孩和女孩,只不过他们住的地方和这里有很大的区别,做的事情也不同。”“这样的梦我好像也梦到过。”狄戈雷说,“是关于一对互为邻居的男孩和女孩爬椽子的情景。我记得那个女孩的脸很脏。”“你一定是记错了。在我的梦里,脸很脏的是那个男孩。”“那个男孩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狄戈雷说,随后他又说了一句,“嘿,你看那里是什么?”“哇哦,那是一只豚鼠。”女孩说。那里确实有一只豚鼠,而且是一只肥硕的豚鼠,它正在草地里嗅来嗅去,腰上有一根绑着闪亮的黄色戒指的带子。“你快看啊!”狄戈雷大喊道,“你看到那个戒指了吗,我们两个的手上都戴着一枚。”

女孩也高兴地坐了起来。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看得非常仔细,似乎是要想起点什么。随后,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回忆起来了,也都知道自己是谁了,而且在同一时间,她喊出了“凯特里先生”,他则喊出了“安德鲁舅舅”。费力地交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两个人终于能正常说话了。狄戈雷将安德鲁舅舅的畜生行为都说了出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波丽问,“是要把豚鼠带上,然后回家吗?”“这个不着急。”狄戈雷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可是我着急,”波丽说,“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嗯,就像梦里一样,太安静了,我都想睡觉了。可能我们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儿,就会立刻躺下来睡过去,然后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这个地方挺不错的啊!”狄戈雷说。“是挺不错。”波丽说。“但是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波丽站起来向豚鼠走去,她走得很谨慎,不过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我们还是把这只豚鼠留在这里吧,”波丽说,“它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要是我们把它带回去的话,它一定会被你舅舅折磨死的。”“我相信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狄戈雷说,“因为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啊!关键是我们应该怎么回去?”“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到水潭里去?”

他们向水潭走了过去,停在了水潭边上。两个人低头看着平静的水面,茂盛的树枝都倒映在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上面。“这可能需要游泳,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不能游泳。”波丽说。“傻瓜,我们用不到那些东西,”狄戈雷说,“我们上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湿,难道你忘记了吗?所以我们直接穿着衣服下去就可以了。”“你会游泳吗?”“一点点。你会不会?”“嗯,和你差不多,也不是很好。”“我们并不需要游泳,”狄戈雷说,“我们需要做的是沉到水里。”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来,但其实他们都不想跳到水潭里去。所以两个人拉着手,闭着眼睛喊完“一、二、三”就跳了下去,激起了无数水花。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他们虽然跳到了水里,但是水却只有几寸深,连脚踝都没有没过,整个情况其实还是两个人手拉手站在那片森林里。这样,他们只好从水里出来,回到了干草地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波丽很害怕,连声音都变了。当然,也不能说她特别害怕,起码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因为那片森林实在是太安静了,完全没办法让人产生害怕的感觉。“啊,我明白了。”狄戈雷说,“我们的手上还戴着黄色戒指,这样做当然不行了。要想回家,你得戴上绿色戒指,这个黄色的只负责把你带过来,所以我们需要把戒指换下来。你应该有口袋吧?行了,把黄色戒指放到你左边的口袋里,我这里有两枚绿色戒指,给你一枚。”

两个人把绿色戒指戴到了手上后,再次回到了水潭边上。就在他们准备第二次跳到水潭里时,狄戈雷突然“噢——噢——啊”地叫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行动。“你怎么了?”波丽问。“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觉得很不错。”狄戈雷说,“我们为什么不去其他的水潭试试呢?”“你想干什么——?”“哎呀,我就是想,假设每一个水潭下面都连着一个世界。如果这个是通到我们家的水潭的话,那么其他的水潭是不是会通到其他的地方呢?”“可是我觉得这里就是你的安德鲁舅舅说的‘其他的世界’或是‘其他的地方’,或者是别的什么名字,我们已经到了啊。你刚刚想说什么——”“呃,安德鲁舅舅可真是够讨厌的。”狄戈雷没有让她继续往下说,“他只是说‘其他的世界’,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个。而且他自己也从来都没来过这里,因为他不敢,所以我觉得他并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你是想说这片森林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世界?”“不,我觉得这片森林只能算是一个过渡地带,并不能算是一个世界。”

波丽很迷惑。“难道你还没搞清楚吗?”狄戈雷说,“那你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们家里面的隧道吧,我们并不能说它只属于某一幢房子,因为它并不是某个房子的一幢房间。但是那里的一排房子中,不管我们想要去哪一幢房子,都可以通过那个隧道到达。而这片森林和那个隧道应该是一样的,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我们却可以通过它去其他的所有世界,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过渡地带。”“这样的话,就算你能……”波丽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狄戈雷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继续说:“这样就说明这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既然没有发生任何事,那么这里这么安静、这么冷清自然也不用感到意外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其实就和我们在家里一样,我们吃饭、睡觉、聊天都在房间里,至于墙后面、天花板上、地板底下、我们的隧道里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如果你想进入房子里,只要从这些中间地带钻出来就可以。所以,如果我们想进入其他的世界,只要从这里出去就可以了。因此,我们完全不用马上就从原来那个水潭回去。”“通往各个不同世界的森林,”波丽喃喃地说,“听起来很棒。”“那么就走吧,”狄戈雷说,“不过我们应该进入哪个水潭呢?”“等等,”波丽说,“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你的推测到底对不对,所以在没有确保我们还能回到原来那个水潭的前提下,我是不会跳到其他水潭里去的,试都不会试。”“那好吧,”狄戈雷说,“还没等到玩高兴,我们就会被安德鲁舅舅抓回去,到时候连戒指都会被他拿走。这样的话你会高兴吗?”“我们能不能先跳到原来的那个水潭里,然后先走一半路程?”波丽说,“就是看看这个回去的方法到底对不对,如果对的话,我们就在还没到达凯特里先生的房间的时候再戴上黄色的戒指回到这里。”“真的能只走一半的路程吗?”“应该可以吧。回去的时候应该和来的时候一样,需要一段时间。”

虽然并不放心,但是想到波丽必须要确定他们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才会和他去探索新世界,狄戈雷还是同意了。在狄戈雷看来,波丽和自己一样,都很勇敢,特别是在一些危险(就像黄蜂)面前,只不过她并不愿意去探索新的世界。但是狄戈雷自己却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他长大后才成了其他故事中那个著名的柯克教授。

在讨论了好半天之后,他们都同意戴上绿色的戒指。“绿色象征安全,”狄戈雷说,“记住这一点,你就不怕搞不清楚两枚戒指的作用了。”两个人决定手拉着手跳到水潭里去,等快要到达安德鲁舅舅的房间和他们的世界时,就由一个人喊出“换”的口令,然后两个人迅速用黄色的戒指替换掉绿色的戒指。波丽拒绝了狄戈雷喊口令的要求,一定要自己来喊。

两个人各自戴上了绿色的戒指,手拉着手,又一次高喊“一、二、三”之后,就跳了下去。这次他们成功了,不过因为变化来得太快,所以他们也说不出来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开始的时候,有一些明亮的灯光在黑色的天空中移动,但是狄戈雷却觉得那是星星,甚至坚持说自己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看到了木星和它的卫星。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周围的景象就变成了一排排的屋顶和烟囱,紧接着就是圣保罗大教堂。这时候两个人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伦敦了。随后,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人影,那是安德鲁舅舅。眼看着就要回到安德鲁舅舅身边了,波丽连忙大喊“换”,他们迅速把戒指换了过来。换完戒指之后,这个世界就像是梦境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那越来越强的绿色光线。最后,他们又从那个水塘爬到了岸上,回到了那个绿光照耀下的森林里。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没有。“看到了吧,”狄戈雷说,“完全没有问题。现在我们可以随便选择一个水潭去探险了。快点啊,要不我们就去那边那个吧。”“先等一下,”波丽说,“我们还是在这个水潭这里做个标记后再离开吧。”

这个建议提出来后,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个狄戈雷并没有想到的问题很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要知道,这个森林里有很多一模一样的树和一模一样的水潭,如果他们不做好记号就从这个水潭离开的话,那么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重新回到这里。

狄戈雷哆嗦着手把小刀拿出来,将水潭边上的一块草皮割了下来。草皮下面的泥土是红棕色的,颜色很深,这样很容易就能和周围的绿色区分开来。“幸好我们中间还能有人想到这个问题。”波丽说。“行了,不用邀功了,”狄戈雷说,“让我们到另外一个水潭里看看那里有什么吧。”波丽语气尖锐地回应了狄戈雷,狄戈雷针锋相对,又说了一些更难听的话。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停止了争吵。他们各自戴上黄色戒指,手拉着手来到一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水潭边上。虽然两个人都很紧张,心里也有一丝恐惧,但还是高喊着“一、二、三”跳了下去。“哗啦”一声,又失败了。这一回,他们又一次弄湿了双脚,腿上也溅上了水花,根本没有到达其他的世界,这已经是这个早上(在这片森林中,时间不再流动,所以应该还是早上吧)的第二次了。不用问,这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像水潭的水坑。“哎呀,真闹心。”狄戈雷大喊,“到底怎么回事啊?安德鲁舅舅明明告诉我戴着黄色戒指就能出去,怎么我们戴上了黄色戒指还是不行呢?”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来过这片森林的安德鲁舅舅并没有搞清楚戒指的用法。戒指的作用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黄色戒指并不意味着可以去另一个世界,绿色戒指也不意味着可以回家。这两种颜色的戒指都是用这片森林中的物质制造的,制造黄色戒指的物质中含有一种向心力,可以把你带回到这个森林里;制造绿色戒指的物质中则含有一种离心力,可以带着你从这片森林中离开。看吧,安德鲁舅舅其实和其他的魔法师一样,一直都在忙着那种自己根本就不明白的事情。当然,狄戈雷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种情况的,现在他也不清楚。两个人又争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戴上绿色戒指再试一次,看看这次跳进水潭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敢,我就敢。”波丽说。在她看来,不管戴上哪种颜色的戒指,在这个新挑选的水潭当中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顶多就是溅起一堆水花而已,所以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真的敢往里跳。至于狄戈雷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两个在都把绿色戒指戴到手上之后就又拉着手回到了水潭边上。这一次,他们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远远没有之前那一次沉重。

随着狄戈雷“一、二、三、跳”的喊声,他们又一次跳了下去。

死气沉沉的世界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魔法生效了。在一片黑暗当中,他们快速地下沉,很快周围的环境就变成了一片模糊、旋转的样子,但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景象。最后,周围逐渐明亮起来,而他们也好像突然掉落在某种坚硬的物体上面一样。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可以清楚看到周围的情况了。“这地方可真是奇怪。”狄戈雷说。“我讨厌这个地方。”波丽说,她的舌头似乎在发颤。

最先进入他们眼里的就是这里的光,那是一种没有任何变化的红光,沉重且没有生气,显然这并不是太阳、电灯、蜡烛或者其他东西发出的光。他们似乎是站在一个院子当中,脚下是平坦的土地,头顶上是天空,周围则是高高的建筑物。天空深蓝深蓝的,接近于黑色,阴暗深沉。如果是你看到这片天空,你的第一个反应一定是想问这里为什么没有光。“这里的天气可真是奇怪啊!”狄戈雷说,“难道说这里正好发生了一场暴风雨或者日食,被我们赶上了?”“我讨厌这个地方。”波丽说。

两个人一直都在用耳语说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且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拉着手了,但是自从拉着手跳进水潭之后,他们的手就一直都没有松开。

院子的周围是一些高大的围墙,墙上则有一些没有玻璃的大窗户,从窗户向里面看过去,一片漆黑。墙的下面被一些廊柱支撑了起来,形成了像铁路隧道入口一样的拱门,看起来阴沉沉的。

或许是因为那种奇怪的光的照射,这里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是一种红色的石头。院子里铺设着石板,不过很多石板都已经开裂了,而且棱角也都已经磨烂了,根本就没办法形成一个整体,一些破碎的瓦砾将一个拱门的半个门廊堵住了,看起来这里的建筑都应该是在很久之前修建的。两个人很害怕窗户里会出现什么东西从背后看着他们,所以他们一直在不断地转来转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你看会有人住在这里吗?”狄戈雷小声地说了句话。“没有。”波丽说,“从我们来到这里起就这么安静,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人了。”“那我们站在这里再听一会儿。”狄戈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之外,他们什么都听不到。这里的安静程度和那个处于过渡地带的森林没什么区别。当然,两者也有不同的地方:这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阴冷空虚的感觉,没有一点儿生气;森林里却有一种温暖富饶、生机勃勃(你能够听到树木生长的声音)的感觉。“我们还是回去吧!”波丽说。“但是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发现呢?”狄戈雷说,“要不然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这里肯定没什么好逛的,我确定。”“都已经来了却不敢四处看看,那你戴着那枚戒指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我怎么就不敢了?”波丽一边甩掉了狄戈雷的手,一边说。“只是我觉得你看起来对探索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兴趣。”“不管你去哪儿,我都敢跟你去。”“我们随时都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想法离开这里。”狄戈雷说,“现在,摘下绿色戒指放到右边的口袋当中。一定要记住,左边的口袋是黄色戒指,你的手可以放在左边的口袋上,但是如果你不想因为手碰到黄色戒指而消失,就绝对不能把手伸进去。”

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他们悄悄地来到了一个大拱门的面前,这应该是去往建筑物里面的通道。他们站在门槛上朝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黑暗程度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可以看到,这个通道通向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尽头的一侧又有一些廊柱,廊柱中间则是拱门,一些淡淡的光线透过拱门射进来。他们穿过了大厅,因为害怕地板上有洞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所以走得很小心。穿过大厅尽头的拱门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那边似乎并不安全。”波丽指着一面已经凸出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墙说道。此外,他们还发现,有两个拱门之间的廊柱出现了残缺,只有上半截还悬挂在那里,缺乏支撑。显然,这里可能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没有人了。“既然它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问题,那我觉得它再坚持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狄戈雷说,“但是它很可能会像阿尔卑斯山上的雪一样,因为一个响声就坍塌,变成雪崩,所以我们一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继续向前,走进了一扇通往院子外面的门。门里是一段很长的台阶,他们走到台阶上面,面对的则是一个一个敞开的大房间,于是他们又穿过了这些房间。这时候,他们已经被弄得头晕目眩了,只剩下一个感觉,那就是这地方真大。他们现在很想去外面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能建造这么大的宫殿,可是每次一出现那种“马上就要从这里走出去了”的感觉时,他们走进的都是另外一个院子。

其中一个院子里有一个站立着的带翅膀的巨大石兽,它的嘴大张着,看里面的痕迹,这石兽过去应该是一段输水管道,也就是说这里从前应该是一个喷泉,而水就是从这个巨兽的嘴里喷出来的。巨兽下面原本用来接水的宽阔池子也早已像死人的骨头一样干枯了。从这点就可以想象出,这个城堡有人的时候应该是多么宏伟。

廊柱附近还有一些已经枯萎的枝干,它们应该属于一种藤蔓——很多廊柱很可能就是因为被太多的藤蔓缠绕才会坍塌的。

还有,这里虽然是废墟,但也看不到其他废墟常见的蚂蚁、蜘蛛或其他小生物,裸露在碎石板中间的泥土上甚至连草和青苔都没有。

周围的环境似乎都是一样的,完全看不出区别,死气沉沉的。这种情况让狄戈雷都产生了戴上黄色戒指回到过渡地带那片森林里去的想法了,毕竟那里碧绿、温暖又有生气,比这儿好多了。就在这时,他们来到了两扇大门前面。那两扇大门似乎是镶金的,其中有一扇门并没有关上。他们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门里,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人深吸一口气就退了出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些不同的地方。

那个房间里的地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几百人,于是波丽和狄戈雷也站在原地不敢动。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人既不会动也没有呼吸,根本就不是真人,好像是蜡像。不过就算是蜡像,这也是他们见过的最逼真的蜡像。

屋子里的雕像都穿着美丽的衣服,波丽显然比狄戈雷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所以,她率先冲进了屋子。当然,这不怪波丽冲动,只要是对服装有一点儿兴趣的人,就一定会忍不住想走到近处看看。这些美丽的衣服让整个房间看起来顺眼很多,最起码要比那些什么都没有还死气沉沉的房间要强。而且这个房间的窗户更多,也显得更加明亮。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些雕像身上的服装。他们头上戴着镶嵌着巨大宝石的王冠,上面的宝石光芒闪烁;身上穿着绯红色、银灰色、深紫色、翠绿色等各种颜色并绣着各种花卉和怪兽图案的长袍;戴着的各种首饰也都光彩夺目,特别是项链,上面镶嵌的宝石在尺寸和光芒上都可以和王冠上的宝石相媲美。“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这些衣服还保存得这么好呢?”波丽问。“这是魔法的力量。”狄戈雷小声说,“我一进来就觉得这是一个被施加了魔法的房间,我不骗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想要买一件那样的衣服估计得要好几百镑吧!”波丽说。

可惜,狄戈雷更感兴趣的显然是那些值得仔细欣赏的脸。房间的四周放了很多石头做的椅子,中间是一大片空地,那些雕像就坐在四周的椅子上,中间恰好就是用来观察这些脸的地方,可以边走边看。“我觉得这些人都很好看。”狄戈雷说。

波丽点头同意。他们看到的这些人似乎都来自某一个长相俊俏的种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长着一张很好看的脸,看起来都很聪明,而且很善良。但是当两个孩子向屋子中间走了几步后,看到的脸却发生了变化,这些脸给人一种异常严肃的感觉,如果是在现实中的话,相信你就算正在说话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闭嘴。两个孩子走到屋子中间之后,看到的则是一些表情骄傲、强悍、冷酷中又带着一点儿高兴的脸,这些脸并不招人喜欢。再继续走,看到的脸依然是那么冷酷,不过原来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却变成了绝望,似乎是遭遇了某种天怒人怨的事情或是某种不幸。

走到最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的雕像,这个女人身材高挑(事实上屋子里所有雕像的身高都要高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穿着美丽的衣服,一看到这个雕像,就会让人觉得呼吸艰难,因为她那骄傲的表情中充满了残暴。这个雕像让人觉得非常有趣。很多年以后,狄戈雷已经老了,不过当他回忆起这个雕像的时候,还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可见她有多么地美丽。不过这里要公平地说一下,波丽从来都不觉得那个女人美丽。

这个女人是这个房间里的最后一尊雕像,不过看起来好像不应该只有这么多雕像,因为她后面还有很多空着的椅子,应该也是给雕像准备的。“我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狄戈雷说,“我看屋子中间还有一个像桌子一样的东西,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吧。”

屋子中间其实是一个上面竖立着金色小拱门的柱子,大约有四尺高的样子,并不是桌子。一个金色的小钟被挂在了小拱门上,旁边放着的应该是用来敲钟的小锤子,也是金色的。“我想……我想……我想……”狄戈雷突然间说话磕巴了起来。“上面有字,让我看看写的是什么。”波丽说着就弯下腰看向了柱子的侧面。“是真的吗?哦,我也看到了,”狄戈雷说,“不过这显然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语言。”“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看懂的。”波丽说。

两个人仔细地看着,不过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字符,看的时候很费劲。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很奇特的事情,在上面的字符没有任何变化的情况下,他们发现竟然自己不再一头雾水,可以看懂这些字符的意思了。不久之前,狄戈雷还说这是一间被施加了魔法的屋子,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魔法的力量吧。

不过他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柱子上面写的是什么,至于魔法不魔法的,早就被抛到一边去了。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明白了那些字符的大概意思,这是一首诗,很适合当场朗诵:

一定要好好想想啊,冒险者,

是把钟敲响,等候危险的来临,

还是犹豫不决地叹息,

思考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肯定不行,”波丽说,“我们不能冒险。”“哎,难道你没有理解它的意思吗?”狄戈雷说,“现在我们没办法不敲了,就算不敲,我们也会一直去想这个钟被敲响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估计就算回到家以后也忘不了,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被折磨得发疯的。”“你想多了,”波丽说,“钟被敲响之后,愿意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疯?”“你不要忘了,这可是魔法,我估计这魔法会让任何一个到这里来的人都一直被这个想法所困扰,直到发疯。而且我觉得,魔法已经在我身上起作用了。”“我怎么没有那种感觉?”波丽说,“你不要在这里骗我,你肯定也没有那种感觉。”“你一个女人当然没有这种感觉,”狄戈雷说,“你们女人除了会八卦谁和谁订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知道什么?”“我从你刚才说话的样子上看到了你舅舅的影子。”波丽说。“你就不能关心点正事吗?”狄戈雷说,“我们现在是在说……”“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吗?竟然都这样说上话了。”波丽特意学了大人的口气来说这句话,不过之后她又恢复了自己的语气,说,“你可不要像我刚才说你的时候一样,说我像一个成熟的女人,否则的话,我就说你是一个无聊的小屁孩。”“哼,像你这样的小破孩儿,我就算是做梦时都不会把你当成女人。”狄戈雷说话的时候很傲慢。“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小破孩儿吗?”波丽生气了,“那行,我这个小破孩儿现在讨厌这个地方,也讨厌你,我走了,不再打扰你这个卑鄙、骄傲、倔强的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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