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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2 02: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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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纪伯伦 (作者), 冰心 (译者)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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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的修养2:我的心曾悲伤七次

随时的修养2:我的心曾悲伤七次试读:

我的心曾悲伤七次

作者:纪伯伦 (作者), 冰心 (译者)排版:汪淼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8-06-01ISBN:9787559610072本书由联合读创(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我的心曾悲伤七次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序

纪伯伦一八八三年生于黎巴嫩。十二岁时到过美国,两年后又回[1]到东方,进了贝鲁特的阿希马大学。

一九〇三年,他又到美国住了五年,在波士顿的时候居多。此后他便到巴黎学绘画,同时漫游了欧洲,一九一二年回到纽约,在那里久住。

这时他用阿拉伯文写了许多的书,有些已译成欧洲各国的文字。以后又用英文写了几本,如《疯人》(The Madman,1918)、《先驱者》(The Forerunner,1920)、《

先知

》(The Prophet,1923)、《人子的耶稣》(Jesus the Son of Man,1928)等,都在纽约克那夫书店出版。——《先知》是他的最受欢迎的作品。

关于作者的生平,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些了。我又知道法国的雕刻名家罗丹称他为二十世纪的布莱克;又知道他的作品曾译成十八种文字,到处受到热烈的欢迎。

这本书,《先知》,是我在一九二七年冬月在美国朋友处读到的,那满含着东方气息的超妙的哲理和流丽的文词,予我以极深的印象!一九二八年春天,我曾请我的“习作”班同学,分段移译。以后不知怎么,那译稿竟不曾收集起来。一九三〇年三月,病榻无聊,又把它重看了一遍,觉得这本书实在有翻译的价值,于是我逐段翻译了。从那年四月十八日起,逐日在天津《益世报》文学副刊发表。不幸那副刊不久就停止了,我的译述也没有继续下去。

今年夏日才一鼓作气地把它译完。我感到许多困难,哲理的散文本来难译,哲理的散文诗就更难译了。我自信我还尽力,不过书中还有许多词句,译定之后,我仍有无限的犹疑。这是我初次翻译的工作,我愿得到读者的纠正和指导。八,二十三,一九三一。冰心先知

我已预备好要去了,

我的热望和帆篷一同扯满,

等着风来。

我只要在这静止的空气中,再呼吸一口气,

我只要再向后抛掷热爱的一瞥,

那时我要站在你们中间,一个航海者群中的航海者。

船的来临

当代的曙光,被选而被爱戴的亚墨斯达法(Almustafa),在阿法利斯(Orphalese)城中等候了十二年,等他的船到来,好载他归回他生长的岛上去。

在第十二年绮露(Ielool)收获之月的第七天,他出城登上山顶,向海凝望。他看见了他的船在烟雾中驶来。他的心扉砉然地开了,他的喜乐在海面飞越。他合上眼,在灵魂的严静中祷告。

但当他下山的时候,忽然一阵悲哀袭来,他心里想:

我怎能这般宁静地走去而没有些忧哀?不,我要精神上不受创伤地离此城郭。

在这城围里,我度过了悠久的痛苦的日月和孤寂的深夜。谁能撇下这痛苦与孤寂,没有一些悼惜?

在这街市上,我曾撒下过多的零碎的精神,在这山中也有过多的赤裸着行走的我所爱惜的孩子,离开他们,我不能不觉得负担与痛心。

这不是今日我脱弃了一件衣裳,乃是我用自己的手撕下了一块自己的皮肤。

也不是我遗弃了一种思想,乃是遗弃了一颗用饥和渴做成的甜蜜的心。

然而我不能再迟留了。

那召唤万物来归的大海,也在召唤我,我必须登舟了。

因为,若是停留下来,我的归思,在夜间虽仍灼热奋发,渐渐地却要冰冷变石了。

我若能把这里的一切都带了去,何等地快乐啊,但是我又怎能呢?

声音不能把付给他翅翼的舌头和嘴唇带走。他自己必须寻求“以太”。

鹰鸟也必须撇下窝巢,独自地飞过太阳。

现在他走到山脚,又转面向海,他看见他的船徐徐地驶入湾口,那些在船头的舟子,正是他的故乡的人。

于是他的精魂向着他们呼唤,说:

弄潮者,我的老母的孩儿,

有多少次你们在我的梦中浮泛。现在你们在我更深的梦中,也就是我苏醒的时候驶来了。

我已预备好要去了,我的热望和帆篷一同扯满,等着风来。

我只要在这静止的空气中,再呼吸一口气,我只要再向后抛掷热爱的一瞥,

那时我要站在你们中间,一个航海者群中的航海者。

还有你,这无边的大海,无眠的慈母,

只有你是江河和溪水的宁静与自由。

这溪流只还有一次的转折,一次林中的潺湲,

然后我要到你这里来,无量的涓滴归向这无量的海洋。

当他行走的时候,他看见从远处有许多男女离开田园,急速地赶到城边来。

他听见他们叫着他的名字,在阡陌中彼此呼唤,报告他的船来临。

他对自己说:

别离的日子能成为会集的日子吗?

我的薄暮实在可算是我的黎明吗?

那些放下了耕田的犁耙,停止了榨酒的轮儿的人们,我将给他们什么呢?

我的心能成为一棵累累结实的树,可以采撷了分给他们吗?

我的愿望能奔流如泉水,可以倾满他们的杯吗?

我是一个全能者的手可以弹奏的琴,或是一管全能者可以吹弄的笛吗?

我是一个寂静的寻求者,在寂静中,我发现了什么宝藏,可以放心地布施呢?

倘若这是我收获的日子,那么,在何时何地我曾撒下了种子呢?

倘若这确是我举起明灯的时候,那么,灯内燃烧着的火焰,不是我点燃的。

空虚黑暗的我将举起我的灯,

守夜的人将要添上油,也点上火。

这些是他口中说出的,还有许多没有说出的存在心头,因为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更深的秘密。

他进城的时候,众人都来迎接,齐声地向他呼唤。

城中的长老走上前来说:

你还不要离去我们。

在我们的朦胧里,你是正午的潮音,你青春的气度,予我们以梦想。

你在我们中间不是一个异乡人,也不是一个客人,乃是我们的儿子及亲挚的爱者。

不要使我们的眼睛因渴望你的脸面而酸痛。[2]

一班道人和女冠对他说:

不要让海波在这时把我们分开,把你在我们中间所度的岁月成了一个回忆。

你曾是一个在我们中间行走的神灵,你的影儿曾明光似的照亮我们的脸。

我们深深地爱着你。不过我们的爱没有声响,而又被轻纱蒙着。

但现在他要对你呼唤,要在你面前揭露。

除非临到了别离的时候,“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深浅。

别的人也来向他恳求。

他没有答话。他只低着头,站近他的人看见他的泪落在胸前。

他和众人慢慢地向殿前的广场走去。

有一个名叫爱尔美差(Almitra)的女子从圣殿里出来,她是一个预言者。

他以无限的温蔼注视着她,因为她是在他第一天进这城里的时候,最初寻找他相信他的人中之一。

她庆贺他,说:

上帝的先知,至高的探求者,你曾常向远处寻望你的航帆。

现在你的船儿来了,你必须归去。

你对于那回忆的故乡,和你更大愿望的居所的渴念,是这样地深切;我们的爱,不能把你系住,我们的需求,也不能把你拘留。

但在你别离以前,我们要请你对我们讲说真理。

我们要把这真理传给我们的孩子,他们也传给他们的孩子,绵绵不绝。

在你的孤独里,你曾守卫我们的白日,在你的清醒里,你曾倾听我们睡梦中的哭泣与欢笑。

现在请把我们的“真我”披露给我们,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关于生和死中间的一切。

他回答说:

阿法利斯的民众啊,除了那现时在你们灵魂里激荡的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论爱

于是爱尔美差说:请给我们谈爱。

他举头望着民众,他们一时静默了。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当爱向你们召唤的时候,跟随着他,

虽然他的路程艰险而陡峻。

当他的翅翼围卷你们的时候,屈服于他,

虽然那藏在羽翮中间的剑刃也许会伤毁你们。

当他对你们说话的时候,信从他,

虽然他的声音也许会把你们的梦魂击碎,如同北风吹荒了林园。

爱虽给你加冠,他也要将你钉在十字架上。他虽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虽升到你的最高处,抚惜你在日中颤动的枝叶,

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摇动你的根柢的一切关节,使之归土。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来。

他舂打你使你赤裸。

他筛分你使你脱壳。

他磨碾你直至洁白。

他揉搓你直至柔韧。

然后他送你到他的圣火上去,使你成为上帝圣筵上的圣饼。

这些都是爱要给你们做的事情,使你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在这知识中你便成了“生命”心中的一屑。

假如你在你的疑惧中,只寻求爱的和平与逸乐,

那不如掩盖你的裸露,而躲过爱的筛打,而走入那没有季候的世界,在那里你将欢笑,却不是尽量的笑悦;你将哭泣,却没有流干眼泪。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当你爱的时候,你不要说,“上帝在我的心中”,却要说,“我在上帝的心里”。

不要想你能导引爱的路程,因为若是他觉得你配,他就导引你。

爱没有别的愿望,只要成全自己。

但若是你爱,而且需求愿望,就让以下的做你的愿望吧:

溶化了你自己,像溪流般对清夜吟唱着歌曲。

要知道过度温存的痛苦。

让你对于爱的了解毁伤了你自己;

而且甘愿地、喜乐地流血。

清晨醒起,以喜扬的心来致谢这爱的又一日;

日中静息,默念爱的浓欢;

晚潮退时,感谢地回家;

然后在睡时祈祷,因为有被爱者在你的心中,有赞美之歌在你的唇上。

彼此赠献你们的心,却不要互相保留。

因为只有“生命”的手,才能把持你们的心。

要站在一处,却不要太密迩:

因为殿里的柱子,也是分立在两旁,

橡树和松柏,也不在彼此的树荫中生长。

论婚姻

爱尔美差又说:夫子,婚姻怎样讲呢?

他回答说:

你们一块儿出世,也要永远合一。

在死的白翼隔绝你们的岁月的时候,你们也要合一。

噫,连在静默地忆想上帝之时,你们也要合一。

不过在你们合一之中,要有间隙,

让天风在你们中间舞荡。

彼此相爱,但不要做成爱的系链:

只让他在你们灵魂的沙岸中间,做一个流动的海。

彼此斟满了杯,却不要在同一杯中啜饮。

彼此递赠着面包,却不要在同一块上取食。

快乐地在一处舞唱,却仍让彼此静独,

连琴上的那些弦也是单独的,虽然他们在同一的音调中颤动。

彼此赠献你们的心,却不要互相保留。

因为只有“生命”的手,才能把持你们的心。

要站在一处,却不要太密迩:

因为殿里的柱子,也是分立在两旁,

橡树和松柏,也不在彼此的树荫中生长。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

满,使他的箭矢迅速而遥远地射了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论孩子

于是一个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说:请给我们谈孩子。

他说: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凭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速而遥远地射了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先省察你自己是否配做一个施与者,是否配做一个施与的器皿。

因为实在说,那只是生命给予生命——你以为自己是施主,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证人。

论施与

于是一个富人说:请给我们谈施与。

他回答说:

你把你的产业给人,那只算给了一点。

当你以身布施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施与。

因为你的财产,岂不是你存留保守着的东西,恐怕“明日”或许需要它们么?

但是“明日”,那过虑的犬,随着香客上圣城去,却把骨头埋在无痕迹的沙土里,“明日”能把什么给它呢?

除了需要的本身之外,需要还忧惧什么呢?

当你在井泉充溢的时候愁渴,那你的渴不是更难解吗?

有人有许多财产,却只把一小部分给人——他们为求名而施与,那潜藏的欲念,使他们的礼物不完美。

有人只有一点财产,却全部都给人。

这些相信生命和生命的丰富的人,他们的宝柜总不空虚。

有人喜乐地施与,那喜乐就是他们的酬报。

有人痛苦地施与,那痛苦就是他们的洗礼。[3]

也有人施与了,而不觉出施与的无痛,也不寻求快乐,也不有心为善;

他们的施与,如同那边山谷里的桂花,香气浮动在空际。

从这些人的手中,上帝在说话,在他们的眼后,上帝在俯对大地微笑。

因请求而施与的,固然是好,而未受请求,只因默喻而施与的,是更好了;

对于乐善好施的人,去寻求需要他帮助的人的快乐,比施与还大。

有什么东西是你必须保留的呢?

必有一天,你的一切都要交付出来;

趁现在施与吧,这施与的时机是你自己的,而不是你的后人的。

你常说:“我要施与,却只要舍给那些配受施与者。”

你果园里的树木和牧场上的羊群,却不这样说。

他们为要生存而施与,因为保留就是毁灭。

凡是配接受白日和黑夜的人们,都配接受你施与的一切。

凡配在生命的海洋里啜饮的,都配在你的小泉里舀满他的杯。

还有什么德行比接受的勇气、信心和善意还大呢?

有谁能使人把他们的心怀敞露,把他们的狷傲揭开,使你能看出他们赤裸的价值和无惭的骄傲?

先省察你自己是否配做一个施与者,是否配做一个施与的器皿。

因为实在说,那只是生命给予生命——你以为自己是施主,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证人。[4]

你(们)接受的人们——你们都是接受者——不要负起报恩的重担,恐怕你们要把轭加在你(们)自己和施者的身上。

不如与施者在礼物上一齐展翅飞腾;

因为过于思量你们的欠负,就是怀疑了那以慈悲的大地为母、以上帝为父的人的仁心。

在秋天,你在果园里摘葡萄榨酒的时候,心里说:“我也是一座葡萄园,我的果实也要摘下榨酒。

和新酒一般,我也要被收存在永生的杯里。”

在冬日,当你斟酒的时候,你的心要对每一杯酒歌唱,

让那曲成为一首纪念秋天和葡萄园以及榨酒之歌。

论饮食

一个开饭店的老人说:请给我们谈饮食。

他说:

我恨不得你们能借着大地的香气而生存,如同那“空气植物”受着阳光的供养。

既然你们必须杀生为食,而且从新生的动物口中,夺它的母乳来止渴,那就让它成为一个敬神的礼节吧,

让你的肴馔摆在祭坛上,那是丛林中和原野上的纯洁清白的物品,为更纯洁清白的人们而牺牲的。

当你杀生的时候,心里对它说:“在宰杀你的权力之下,我同样地也被宰杀,我也要同样地被吞食。

那把你送到我手里的法律,也要把我送到那更伟大者的手里。

你和我的血都不过是浇灌天树的一种液汁。”

当你咬嚼着苹果的时候,心里对它说:“你的子核要在我身中生长,

你来世的嫩芽要在我心中萌茁,

你的芬香要成为我的气息,

我们要终年的喜乐。”

在秋天,你在果园里摘葡萄榨酒的时候,心里说:“我也是一座葡萄园,我的果实也要摘下榨酒。

和新酒一般,我也要被收存在永生的杯里。”

在冬日,当你斟酒的时候,你的心要对每一杯酒歌唱,

让那曲成为一首纪念秋天和葡萄园以及榨酒之歌。

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管笛,从你心中吹出时光的微语,变成音乐。

你们谁肯做一根芦管,在万物合唱的时候,你独痴呆无声呢?

论工作

于是一个农夫说:请给我们谈工作。

他回答说:

你工作为的是要与大地和大地的精神一同前进。

因为惰逸使你成为一个时代的生客,一个生命大队中的落伍者,这大队是庄严的、高傲而服从的,向着无穷前进。

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管笛,从你心中吹出时光的微语,变成音乐。

你们谁肯做一根芦管,在万物合唱的时候,你独痴呆无声呢?

你们常听人说,工作是祸殃,劳力是不幸。

我却对你们说,你们工作的时候,你们完成了大地的深远的梦之一部,他指示你那梦是从何时开头,

而在你劳力不息的时候,你确在爱了生命,

从工作里爱了生命,就是通彻了生命最深的秘密。

倘然在你的辛苦里,将有身之苦恼和养身之诅咒,写上你的眉间,则我将回答你,只有你眉间的汗,能洗去这些字句。

你们也听见人说,生命是黑暗的,在你疲瘁之中,你附和了那疲瘁的人所说的话。

我说生命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激励;

一切的激励都是盲目的,除非是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

一切的工作都是虚空的,除非是有了爱。

当你仁爱地工作的时候,你便与自己、与人类、与上帝联系为一。

怎样才是仁爱地工作呢?

从你的心中抽丝,织成布帛,仿佛你的爱者要来穿此衣裳。

热情地盖造房屋,仿佛你的爱者要住在其中。

温存地播种,喜乐地刈获,仿佛你的爱者要来吃这产物。

这就是用你自己灵魂的气息,来充满你所制造的一切,

要知道一切受福的古人,都在你上头看视着。

我常听见你们仿佛在梦中说:“那在蜡石上表现出他自己灵魂的形象的人,是比耕地的人高贵多了。

那捉住虹霓,传神地画在布帛上的人,是比织履的人强多了。”

我却要说,不在梦中,而在正午极清醒的时候,风对大橡树说话的声音,并不比对纤小的草叶所说的更甜柔;

只有那用他的爱心,把风声变成甜柔的歌曲的人,是伟大的。

工作是眼能看见的爱。

倘若你不是欢乐地却厌恶地工作,那还不如撇下工作,坐在大殿的门边,去乞求那些欢乐地工作的人的周济。

倘若你无精打采地烤着面包,你烤成的面包是苦的,只能救半个人的饥饿。

你若是怨恨地压榨着葡萄酒,你的怨恨,在酒里滴下了毒液。

倘若你能像天使一般地唱,却不爱唱,你就把人们能听到白日和黑夜的声音的耳朵都塞住了。

当你欢乐的时候,深深地内顾你的心中,你就知道只不过是那曾使你悲哀的,又在使你欢乐。

当你悲哀的时候,再内顾你的心中,你就看出实在是那曾使你喜悦的,又在使你哭泣。

论哀乐

于是一个妇人说:请给我们讲欢乐与悲哀。

他回答说:

你的欢乐,就是你的去了面具的悲哀。

连你那涌溢欢乐的井泉,也常是充满了你的眼泪。

不然又怎样呢?

悲哀的创痕在你身上刻得越深,你越能容受更多的欢乐。

你的盛酒的杯,不就是那曾在陶工的窑中燃烧的坯子吗?

那感悦你的心神的笛子,不就是曾受尖刀挖刻的木管么?

当你欢乐的时候,深深地内顾你的心中,你就知道只不过是那曾使你悲哀的,又在使你欢乐。

当你悲哀的时候,再内顾你的心中,你就看出实在是那曾使你喜悦的,又在使你哭泣。

你们有些人说:“欢乐大于悲哀。”也有人说:“不,悲哀是更大的。”

我却要对你们说,他们是不能分开的。

他们一同来到,当这个和你同席的时候,要记住那个正在你床上酣眠。

真的,你似天平般悬在悲哀与欢乐之间。

只在盘中空洞的时候,你才能静止、持平。

当守库者把你提起来,称他的金银的时候,你的哀乐就必需升降了。

愿山谷成为你们的街市,绿径成为你们的里巷,使你们在葡萄园中相寻相访的时候,衣袂上带着大地的芬芳。

论居室

于是一个泥水匠走上前来说:请给我们谈居室。

他回答说:

在你在城里盖一所房子之前,先在野外用你的想象盖一座凉亭。

因为你在黄昏时有家可归,而你那更迷茫更孤寂的漂泊的精魂,也有个归宿。

你的房屋是你的较大的躯壳。

他在阳光中发育,在夜的寂静中睡眠,而且不能无梦。你的房屋不做梦吗?不梦想离开城市、登山入林吗?

我愿能把你们的房子聚握在手里,撒种似的把他们洒落在丛林中与绿野上。

愿山谷成为你们的街市,绿径成为你们的里巷,使你们在葡萄园中相寻相访的时候,衣袂上带着大地的芬芳。

但这个一时还做不到。

在你们祖宗的忧惧里,他们把你们聚集得太近了。这忧惧还要稍为延长,你们的城墙,也仍要把你们的家庭和你们的田地分开的。

告诉我吧,阿法利斯的民众啊,你们的房子里有什么?你们锁门是为守护什么呢?

你们有“和平”,不就是那呈露好魄力的宁静和鼓励吗?

你们有“回忆”,不就是连跨你心峰的灿烂的桥吗?

你们有“美”,不就是那把你的心从木石建筑上引到圣山的吗?

告诉我,你们的房屋里有这些东西吗?

或者你只有“舒适”和“舒适的欲念”,那诡秘的东西,以客人的身份混了进来始做家人、终做主人翁的吗?

噫,他变成一个驯兽的人,用钩镰和鞭笞,使你较伟大的愿望变成傀儡。

他的手虽柔软如丝,他的心却是铁打的。

他催眠你,只需站在你的床侧,讥笑你肉体的尊严。

他戏弄你健全的感官,把它们塞放在蓟绒里,如同脆薄的杯盘。

真的,舒适之欲,杀害了你灵性的热情,又哂笑地在你的殡仪队中徐步。

但是你们这些“太空”的儿女,你们在静中不息,你们不应当被网罗,被驯养。

你们的房子不应当做个锚,却应当做个桅。

他不应当做一片遮掩伤痕的闪亮的薄皮,应当做那保护眼睛的睫[5]毛。

你不应当为穿走门户而敛翅,也不应当为恐触屋顶而低头,也不应当为怕墙壁崩裂而停止呼吸。

你不应当住在那死人替活人筑造的坟墓里。

无论你的房屋是如何地壮丽与辉煌,也不应当使他隐住你的秘密,遮住你的愿望。

因为你里面的“无穷性”,是住在天宫里,那天宫是以晓烟为门户,以夜的静寂与歌曲为窗牖的。

你们的衣服掩盖了许多的美,却遮不住丑恶。

你们虽在衣服里可寻得隐秘的自由,却也寻得橛饰与羁勒了。

我恨不得你们多用皮肤,而少用衣服去迎接太阳和风,

因为生命的气息是在阳光中,生命的把握是在风里。

论衣服

于是一个织工说:请给我们谈衣服。

他回答说:

你们的衣服掩盖了许多的美,却遮不住丑恶。

你们虽在衣服里可寻得隐秘的自由,却也寻得橛饰与羁勒了。

我恨不得你们多用皮肤,而少用衣服去迎接太阳和风,

因为生命的气息是在阳光中,生命的把握是在风里。

你们中有人说:那纺织衣服给我们穿的是北风。

我也说:对的,是北风,

但他的机杼是可羞的,那使筋肌软弱的是他的线缕。

当他的工作完毕时,他在林中喧笑。

不要忘却,“羞怯”只是遮挡“不洁”的眼目的盾牌。

在“不洁”完全没有了的时候,“羞怯”不就是心上的桎梏与束缚吗?

也别忘了大地是欢喜和你的赤脚接触,风是希望和你的头发相戏的。

大地贡献果实给你们,如果你们只晓得怎样独取,你们就不应当领受了。

在交易着大地的礼物里,你们将感到丰裕而满足。然而若非用爱和公平来交易,则必有人流为饕餮,有人流为饿殍。

论买卖

于是一个商人说:请给我们谈买卖。

他回答说:

大地贡献果实给你们,如果你们只晓得怎样独取,你们就不应当领受了。

在交易着大地的礼物里,你们将感到丰裕而满足。

然而若非用爱和公平来交易,则必有人流为饕餮,有人流为饿殍。

当在市场上,你们这些海上、田中和葡萄园里的工人,遇见了织工、陶工和采集香料的——

就当祈求大地的主神,临到你们中间,来圣化天平,以及那较量价值的核算。

不要容游手好闲的人来参加你们的买卖,他们会以言语来换取你们的劳力。

你们要对这种人说:“同我们到田间,或者跟我们的兄弟到海上去撒网;

因为海与陆地,对你们也和对我们一样地慈惠。”

倘若那吹箫的和歌舞的人来了,你们也应当买他们的礼物。

因为他们也是果实和乳香的采集者,他们带来的物事,虽系梦幻,却是你们灵魂上的衣食。

在你们离开市场以前,要看着没有人空手回去。

因为大地主神,不到你们每人的需要全都满足了以后,他不能在风中宁静地睡眠。

如同一片树叶,除非得了全树的默许,方能独自变黄,

所以那作恶者,若没有你们大家无形中的怂恿,也不会作恶。

如同一个队伍,你们一同向着你们的神性前进。你们是道,也是行道的人。

论罪与罚

于是本城的法官中,有一个走上前来说:请给我们谈罪与罚。

他回答说:

当你的灵性随风飘荡的时候,

你孤零而失慎地对别人也就是对自己犯了过错。

为着所犯的过错,你必须去叩那受福者之门,要被怠慢地等待片刻。

你们的神性像海洋;

他永远纯洁不染。

又像“以太”,他只帮助有翼者上升。

你们的神性也像太阳;

他不知道田鼠的径路,也不寻找蛇虺的洞穴。

但是你们的神性,不是独居在你们里面。

在你们里面,有些仍是“人性”,有些还不成“人性”,

他只是一个未成形的侏儒,睡梦中在烟雾里蹒跚,自求觉醒。

我现在所要说的,就是你们的人性。

因为那知道罪与罪的刑罚的,是他,而不是你的神性,也不是烟雾中的侏儒。

我常听见你们论议到一个犯了过失的人,仿佛他不是你们的同人,只像是个外人,是个你们的世界中的闯入者。

我却要说连那圣洁和正直的,也不能高过于你们每人心中的至善,

所以那奸邪和懦弱的,也不能低过于你们心中的极恶。

如同一片树叶,除非得了全树的默许,方能独自变黄,

所以那作恶者,若没有你们大家无形中的怂恿,也不会作恶。

如同一个队伍,你们一同向着你们的神性前进。

你们是道,也是行道的人。

当你们中有人跌倒的时候,他是为了他后面的人而跌倒,是一块绊脚石的警告。

是的,他也为他前面的人而跌倒,因为他们的步履虽然又快又稳,却没有把那绊脚石挪开。

还有这个,虽然这些话会重压你的心:

被杀者对于自己的被杀,不能不负咎,

被劫者对于自己的被劫,不能不受责,

正直的人,对于恶人的行为,也不能算无辜,

清白的人,对于罪人的过错,也不能算不染。

是的,罪犯往往是被害者的牺牲品,

刑徒更往往为那些无罪无过的人担负罪责,

你们不能把至公与不公、至善与不善分开,

因为他们一齐站在太阳面前,如同织在一起的黑线和白线。

黑线断了的时候,织工就要视察整块的布,也要察看那机杼。

你们中如有人要审判一个不忠诚的妻子,

让他也拿天平来称一称她丈夫的心,拿尺来量一量他的灵魂。

让鞭挞“扰人者”的人,先察一察那“被扰者”的灵性。

你们如有人要以正义之名,砍伐一棵恶树,让他先察看树根;

他一定能看出那好的与坏的,能结实与不能结实的树根,都在大地的沉默的心中,纠结在一处。

你们这些愿持公正的法官,

你们怎样裁判那忠诚其外而盗窃其中的人?

你们又将怎样刑罚一个肉体受戮,而在他自己是心灵泯灭的人?

你们又将怎样控告那在行为上刁猾、暴戾,

而在事实上也是被威逼、被虐待的人呢?

你们又将怎样责罚那悔心已经大于过失的人?

忏悔不就是那你们所喜欢奉行的法定的公道吗?

然而你们却不能将忏悔放在无辜者身上,也不能将他从罪人心中取出。

不期然地他要在夜中呼唤,使人们醒起,反躬自省。

你们这些愿意了解公道的人,若不在大光明中视察一切的行为,你们怎能了解呢?

只在那时,你们才知道那直立与跌倒的,只是一个站在“侏儒性的黑夜”与“神性的白日”的黄昏中的人,

也要知道那大殿的角石,并不高于那最低的基石。

你们喜欢立法,

却也更喜欢犯法。

如同那在海滨游戏的孩子,勤恳地建造了沙塔,然后又嬉笑地将它毁坏。

论法律

于是一个律师说:可是,我们的法律怎么样呢,夫子?

他回答说:

你们喜欢立法,

却也更喜欢犯法。

如同那在海滨游戏的孩子,勤恳地建造了沙塔,然后又嬉笑地将它毁坏。

但是当你们建造沙塔的时候,海洋又送许多的沙土上来,

等你们毁坏那沙塔的时候,海洋又与你们一同哄笑。

真的,海洋常和天真的人一同哄笑。

可是对于那班不以生命为海洋,不以人造的法律为沙塔的人,又当如何?

对于那以生命为岩石,以法律为可随意刻石的凿子的人,又当如何?

对于那憎恶舞者的跋人,又当如何?

对于那喜爱羁轭,却以小牛和林中的麋鹿为流离颠沛的人,又当如何?

对于自己不能蜕脱,却把一切蛇豸称为赤裸无耻的老蛇的人,又当如何?

对于那早赴婚筵,饱倦归来,却说“一切筵席都是违法,那些设筵的人都是犯法者”的人,又当如何?

对于这些人,除了说他们是站在日中以背向阳之外,我能说什么呢?

他们只看见自己的影子。他们的影子,就是他们的法律。

太阳对于他们,不只是一个射影者吗?

承认法律,不就是佝偻着在地上寻迹阴影吗?

你们只向着阳光行走的人,那种地上的映影,能捉住你们吗?

你们这乘风遨游的人,那种风信旗能指示你们的路程吗?

如果你们不在任何人的囚室门前,敲碎你们的镣铐,那种人造的法律能束缚你们吗?

如果你们跳舞,却不撞击任何人的铁链,你们还怕什么法律呢?

如果你撕脱你们的衣裳,却不丢弃在任何人行的道上,有谁能把你带去受审呢?

阿法利斯的民众啊,你们纵能闷住鼓音,松却琴弦,但有谁能禁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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