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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0-09 12: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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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夜雨,林慕白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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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你一杯烈酒

敬你一杯烈酒试读:

前言

当你翻开这本书时,我愿意你想象对面坐着一个拿着酒杯的我。

为什么是酒?

因为酒是一样非常奇妙的东西。它的味道,看似是客观存在,实际上却极其主观。它会随着不同的人,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心情,变换成不同的风味。它可以甘甜回味,也可以辛辣苦涩,它可以暖人心脾,也可以冷入骨髓。

这世上没有两个人,会喝到完全一样的滋味。

你看,酒就像我们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世界看似客观存在,但就算你我生活在同一个时间维度,同一个物理空间,我们看到的世界,却仍然大相径庭、截然不同。

互联网时代,也许并没有让我们更好地互相理解。信息爆炸,没有消除偏见,而是造成更大的隔阂;交流便利,没有拉近距离,却造成更深的孤独。自媒体的“自”,一不小心就会从自我的表达,变成自说自话的盲目,自娱自乐的狂欢,自暴自弃的愤激。

这不是我们要给你的。我们给你的,只是一杯酒。

一滴水反射阳光,一杯酒映照世界。

在这杯酒里,你能看到都市丛林,也能看到江湖人间。

名利场隐匿着钩心斗角,键盘上掀起舌尖风暴,会议室里藏着刀光剑影,酒桌上的觥筹交错,都是一场暗流涌动的权力游戏。

在这杯酒里,你能看到以梦为马,也能看到苟且油腻。

年少轻狂终须老,大圣踏碎凌霄,悟空头戴金箍;人到中年何足慰,梦里金戈铁马,醒来烟酒糖茶。

在这杯酒里,你能看到爱的速朽,也能看到人的坚持。

来去匆匆,仍有人等在自己的风陵渡口;灯红酒绿,仍有“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不喜欢”的固执。

最重要的是,喝下这杯酒,我们希望你能更有勇气面对真实的自己。

你的纠结,其实并没有那么独特;你的痛苦,也许注定没人感同身受。

但没关系,因为哪怕生活给了你假奖杯,好好生活的人也从不咀嚼痛苦;把那些被人嘲笑的特点变成盔甲,它就永远不能伤害你。

这就是我们写作的本意,只是端上了一杯酒。暴烈温柔,暖心尖锐,百般滋味,自有你来体会。

敬你一杯烈酒。

愿你遇春风有酒,听夜雨时有灯。

第一章 能让你远离苟且的,从来不是远方

好好生活的人,从不咀嚼痛苦

曾问一个当心理咨询师多年的朋友:“为什么有些人总是不快乐?”他反问我:“你看那些人有什么共同点?”特别脆弱?特别倒霉?特别悲观?特别完美主义?他摇摇头,说:“他们的共同点是,‘享受’痛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的人生,无一例外,都是悲剧。

十个人中,九个人曾为现实退让,八个人对爱求而不得,七个人被人嘲笑,六个人遭遇背叛,五个人生过重病,四个人遇到过意外,三个人无法与亲人相处,两个人曾一贫如洗,一个人想结束生命。十个人都曾经或将要,生死别离。

数字未必准确,但大概能说明,众生皆苦。

不信看看周遭,谁能逃得掉生老病死,逃得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除了少部分上天宠爱的幸运儿和个别“衰神附体”的倒霉蛋,大部分人,经历的苦难值相差并不大。

但是有一类人,活得格外痛苦。

祥林嫂般喋喋不休的失婚妇女,把前夫的错误陈述一百遍,却不肯爬起来去找下一段幸福;受到学历歧视的专科生,痛悔自己当年不认真学习,又在这种焦虑和失败的氛围里消极度日;言必称“为了孩子”放弃自我的老人,宁肯不停向子女抱怨自己的牺牲,也不肯走出家门,寻找晚年的快乐。

他们对于自己遭遇的不幸如数家珍,时不时地,他们要把痛苦拿出来诉说、品味、细细咀嚼。

有个豆瓣小组,叫“父母皆祸害”。我觉得可以改名为:谁的童年没阴影。

其实很正常,“80后”这代人,原生家庭没有问题的不多。夫妻关系紧张,亲子关系粗暴,家庭成员间充满以爱为名的控制。这些毫无疑问会影响孩子的成长、婚恋。

可是,一个人到了30岁,还能把自己人生的失败归咎于父母吗?痛苦于“父母无法理解我”,却不让爸妈进入自己的世界,只能让两代人渐行渐远。纠结于父母出轨,或不能专一爱人,或不能信任对方,让感情生活一团糟。这就像一个死循环:沉溺原生家庭的痛苦,造成现实的问题,然后再将现实的问题归咎于原生家庭,从而引发更大的痛苦。

对待这些我们无法改变的过去,从来都有两种态度:对别人的伤害念念不忘;或者从他人的错误中反省,避免自己再走弯路。面对父母不幸的婚姻,难道不该让你反省沟通理解的重要?面对没有界限感的亲人,难道没有让你思考自我的独立?

咀嚼痛苦和从痛苦中反思的区别在于:前者沉溺于痛苦,而后者,是要摆脱和避免痛苦。

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人,热衷于咀嚼痛苦?

也许是在对他人进行“内疚胁迫”?“失恋了好伤心”的潜台词是,“怎么忍心让我加班”;“为了你不离婚”的潜台词是,“你要为我失败的婚姻负责”。

卖“惨”比卖“萌”更有市场。

痛苦,大部分时候都是双刃剑,你拿在手里,一边刺痛自己,一边胁迫他人。

这也许是实现对自己的“责任转移”?

就像《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烟鹂,宁肯用便秘症来逃避名存实亡的婚姻和毫无希望的生活:烟鹂得了便秘症,每天在浴室里一坐坐上几个钟头—

只有那个时候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做事,不说话,不思想;

其余的时候她也不说话,不思想,但是心里总有点不安,到

处走走,没着落的,只有在白色的浴室里她是定了心,生了

根。

振保评价她是“情愿留着这点病,挟以自重”。

用那位朋友的话说:当了咨询师那么多年,最惊讶的事实,居然有那么多人并不想被“治愈”。

正常情况下,伤口应该愈合、结疤,留下淡淡的疤痕甚至通过手段让它完好如初。然而,有如此多的人,他们不去消毒,不去包扎,反而不停地撕开自己的伤口。

鲜血淋漓,永难愈合。

潜意识里,他们病态地依赖着痛苦,寄生于痛苦。

许多时候,人们是展示着伤口,向周围的人索取关注与宽容;又有许多时候,是借着过去的苦痛,逃避今天的失败。然而这永远不能带来幸福,它只会让痛苦成为习惯,苦涩变成日常,直到自己不懂得去追求快乐。

好好生活的人,从不咀嚼痛苦。

把你的特点变成力量,它就永远不能伤害你

舒淇第一次参加香港金像奖,拿下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新人时,才20岁。和人们想象的不同,舒淇从来没有把自己“下海”包装出一个悲情的理由。虽然她的确出身贫寒,但她宁肯坦陈拍写真一半是为了钱,一半是虚荣作祟。

那时刚出道的舒淇,也许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变成影后。多年后,导演王晶回忆起她时,说舒淇从不像其他人那样在导演面前卖弄、撒娇,总是酷酷地完成导演交代的工作。

舒淇的灵性和才华果然并没有被埋没,她活出了一种粗糙的生命力。一切就像她自己在微博上写的:“没那些跌跌撞撞的伤口,哪来今日印记在身上的丰富历史。”

她不去否认世界认识的她,但她告诉世界:我绝不止你看到的那样。

喜剧女王宋丹丹,曾经有近十年接不到戏。

这让人不可思议。早在20世纪80年代,她就凭电影《月牙儿》斩获国际电影节大奖,人们都认为,这是大屏幕冉冉升起的实力派新星。而后,她先是因为春晚上的小品《超生游击队》大火,接着是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宋丹丹红遍了大江南北,很多观众看到她就哈哈大笑,哪怕她是在买菜、逛街,甚至很认真地做别的事。

有段时间,她甚至因为这个不开心,觉得别人不尊重她。

小品演员宋丹丹火了,影视演员宋丹丹却消失了。

突然之间,当年的影后连一部好的电视剧都接不到。“在我最好的年龄,就是三十五六岁到四十八岁之间我几乎没怎么拍戏,因为没有人来找我。”宋丹丹说:“或许因为演了小品,大家不认为我可以演影视剧,感觉特别沮丧。”

为了摆脱刻板印象,宋丹丹甚至做了个决定—“罢演小品”。2001年到2005年,宋丹丹连续5年不上春晚。但她依旧没有片约。终于,不再和自己较劲的她于2006年重回央视春晚,那一年,人们看到了经典的“白云、黑土”。

两年后,宋丹丹等到了一部真正的好作品—《马文的战争》。她沉寂的十年,正好完成了这个角色的积淀—一个有个性、勇敢追求爱情的中年离异女性。凭借这部电视剧,她重新回到影视圈。

人到五十的宋丹丹,似乎不再排斥小品演员的标签,她接了一些有喜剧色彩的影视角色,还上了《笑傲江湖》当评委。

她曾与这个世界对她贴的标签不满、抗争、妥协,人过半百才慢慢接纳。这个过程,要有多少午夜梦回的自问,要有多少抽筋拔骨的改变,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所以,当看着选手演绎《喜剧的忧伤》,伴着《小丑》的自白歌声,宋丹丹才会潸然泪下: “你让我翻腾我这一生在舞台上的辛酸。”

Ⅲ“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那年全国人民都记住了这句话,连带着记住了范伟。

有人说,范伟成也赵本山,败也赵本山。这话有一定道理。

演员怕竭泽而渔,如果永远演一种类型的角色,那么他就会被观众定型。范伟在《卖拐》《马大帅》《刘老根》等作品里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是重复的:蠢、傻、夸张,有某种肢体或语言的缺陷。全国人民都看他如笑话。

但重要的不是世界认为你是谁,而是你认为自己是谁。

明明已经火了的范伟,2000年后开始不演小品了,甚至也不怎么演电视剧,他把心思全放在了电影上。范伟开始演的,都是配角。他自己说,从小品、相声带来的“根深蒂固”,会在电影的表演里“变成巨大的痕迹”。也许没什么人注意,可他努力地去剖析去颠覆自己。“2002年我拍了一个电影叫《开往春天的地铁》……现场拍摄的时候大家感觉也都不错。但是当我看到这个电影的时候,我就觉得:‘哟!差点儿!’我就反复研究这个人物:到底哪儿不对?哪儿不对?!就通过这一个电影,我就一下找到了一种电影表演的感觉。”

后来他终于演了主角,《耳朵大有福》《求求你,表扬我》等。他的形象演不了霸道总裁、公子大侠,他就去演一个个平凡的小人物,演我们的卑微和倔强,演我们奢侈的希望和被挤碎的人生。

脑袋还是大、脖子还是粗,可你看着他,不想笑,想哭。

在没有太多人关注的地方,范伟完成了从小品演员到电影演员的蜕变。他对曾经束缚自己的东西给出了评价:“根深蒂固”其实是把双刃剑。相声、小品、电视剧、电影的转化中,会有痕迹,但是你一旦把这个痕迹克服之后,就变成了你的营养。

2016年11月26日,第5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入行将近三十年的范伟,凭借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荣膺最佳男主角。

命运没有给你最好的安排,但你给了自己。即便选择了人迹罕至的那条路,只要坚持,一样能走到碧海蓝天。

这三个故事并不是什么鸡汤。恰恰相反,它们告诉我们,这并不是个宽容和容易的世界。

我们都曾因为自己是谁而遭受嘲笑:太胖的孩子被起外号,内向的学生被遗忘,笨拙而勤奋的员工被嫌弃……

我们都曾因为自己的经历而接受评判:高考失利,一辈子要背上第一学历不够好的印记;婚姻不成功,要被别人不停探究和好奇;甚至容貌出色、出身太好,成功了就被打上作弊的嫌疑……

忘记你的失败、宽容你的脆弱、理解你获得的荣耀和因此背负的重担,就像在《权力的游戏》里,小恶魔告诉身为私生子的雪诺:“永远不要忘了你是谁。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忘记。把你的特点变成你的力量,它就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弱点。用它武装自己,它就永远不能伤害你。”

 愿软肋长成盔甲。哪怕深渊万丈,也有前程万里。

假如生活给了你假奖杯

奥斯卡颁奖礼出现有史以来最乌龙的一幕—被宣布获得最佳影片的《爱乐之城》剧组的获奖感言都快说完了,却被“赶”下台,因为真正得奖的是《月光男孩》。这一刻,《爱乐之城》剧组是崩溃的—我可能参加了假奥斯卡,我确定拿了假奖杯。

好尴尬。

不过,横扫奥斯卡的《爱乐之城》剧组可以对乌龙一笑了之,毕竟极具分量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女演员等多个奖项都被收入囊中。

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这样的经历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有时候,生活喜欢给我们开残酷的玩笑—它把你最想要的东西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甚至允许你拥有短暂的时光,然后“嘭”的一声化为乌有。得而复失的痛苦,比从未得到更难忍受。

所以,还不如无所求、别得到?

林夕写过一句词:没有任何期望,也就不会绝望,太完美的东西都与我无关。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悲伤的歌曲。

很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一点。这像是一种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对降临在身上的幸运保持警惕,不去追求难以获得的东西,这样失去或失败时就不会痛苦。遇到喜欢的人反而离得更远,省掉被拒绝的难堪;遇到机会不敢全力以赴,这样失败的姿态就不会太狼狈……

这可以理解,好看的是胜利、健康、圆满的爱情、实现的梦想,但为了得到这些,拼命努力的姿态并不好看。《爱乐之城》里,女主角自己出钱租剧场,自己写剧本,为了演出放弃陪男友巡演。而台下只坐了寥寥观众,人们说她演技糟糕。女主角蜷缩在后台的一幕,所有的努力看起来都很可笑。

男主角过得也很惨—执意要弹奏爵士而不是餐厅老板制定的圣诞歌曲,被二度炒鱿鱼;女朋友虽然支持自己,但未来的丈母娘却很不满意……

追求想要的东西很难,相比之下,放弃很容易。

那意味着不必挣扎,不必面对挫折,不必露出那种努力到难看的姿态。

对于更多人而言,他们害怕的还不仅仅是过程的艰险,而是,有些事情,比如爱情,即便努力,也未必就能有圆满结局。爱人也许变心,意外可能来临,生命那么多个岔路口,一步走错,就还是会失去所拥有的。

既然如此,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Ⅲ《爱乐之城》的最后十几分钟,像一颗催泪弹。

它向我们展示了另外一种可能:在爱情和理想的两难面前,男女主角没有选择分开,而是一起去了法国。她在巴黎顺利成为一名演员,他如愿以偿地开了爵士乐主题吧。他们结婚生子,重新回到美国,手挽手去某个酒吧听爵士乐。

而现实中,女主角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和舞台上的他咫尺天涯。

这并不是一个爱情悲剧。“我很幸福,你也是,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我们的幸福都已与彼此无关。”

它只是展示了命运的真相:人生有无数的可能,但我们注定只能踏上其中一条。而不管哪一条,你都将面对失去,因为失去是生命的主题,遗憾是每条路上的必选项。

圆满,更多的时候像是男主角的一个幻想,像是千万平行宇宙中,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选择了梦想,也许会失去一段爱情;选择了一段爱情,也许又会失去另一段相逢。

但生活不是一个句点,也不是去寻求两点间最短的那条线。生活是一条蜿蜒的河。在它枯竭前,每一朵浪花,每一次奔腾,每一次相遇,都丰富着我们短暂的一生。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和失败而不去争取,那只会连拥有的都可能失去。

绝大部分人,对已做的事情的悔恨比没有做的悔恨要小。

心理学家戴维·迈尔斯曾感慨:“如果敢于更经常地在超出我们感到舒适的范围外做出反应—去冒险,面对失败,至少曾经尝试过,我们是否少些悔恨呢?”谁都无法防备不可知的分别与意外,也无法先知哪条路会走到最光明的结局。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追求梦想倾尽全力,得到回报放肆欢笑,彼此相爱时用力拥抱,厄运不曾到来前尽情舞动。

就像《爱乐之城》里女主角唱的那首歌:She told me她曾对我说A bit of madness is key偶尔的疯狂能让我们的生活To give us new colors to see充满新鲜 拥有别样体会 感受Who knows where it will lead us没有人可以预知到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And that's why they need us这就是为何人生需要疯狂

就算命运要收回奖杯又怎样,至少在疲惫的生活里,你有一刻的白日梦想。致那些敢做梦的傻子,致我们搞砸的事和隐隐作痛却永怀热忱的心。

能让你远离苟且的,从来不是远方

最近一段时间文章发得不太勤,后台有不少人催着更新—写写“王娜娜冒名上大学”事件,对疫苗事件有什么看法……这些的确是热点话题,然而并没有写的动力。

无论是一个名字决定两个女孩的命运,还是一支疫苗关乎两代人的安危,或是飙升的房价、无常的股市,写来写去,不过是四个字—众生如蚁。

况且,眼下你觉得再重要、再热点的事件,它们在网络时代的“保鲜度”不会超过两个星期。热点像永不停息的潮水,一浪过后,永远有后浪等着袭来。等风头一过,事情后续到底如何,关心者寥寥,常常不了了之。

不用说远了,上个月的灶台鱼怎么样了?上上个月的红头医闹、百度卖吧呢?上上上个月的深圳溃坝呢?

一阵喧嚣,一地鸡毛。

大家都忙活着当下,谁有闲情去追问一句—后来呢?这让人越来越怀疑写的意义。我们如此擅长“阅后即焚”,以至愤慨像是发泄,绝望像是狂欢。我们被热点、八卦和奇闻牵引着思考和生活,但好像又不甘心于此。

于是他们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远方,是一个特别名不副实的概念。

生活在别处。

远方,听上去无比的诗情画意。怪不得连歌词都写得那么打动人心: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它是对日复一日庸常的抛弃,是对眼前苟且的逃离,它代表了另一种可能性。

但它不解决任何问题。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特别想去西藏。于是,我去了。我转过了经筒,我看过了雪山,我走过了纳木错、布达拉,我和康巴汉子喝了青稞酒,我听着马头琴流了泪……仿佛灵魂得到了净化,仿佛佛心终于萌芽。 

然后呢,一周的灵魂SPA,只需要几个小时就打回原形。

飞机落地,黄粱一梦:工作依旧无聊,老板依旧严苛,报告依旧改了又改,生活依旧枯燥乏味,而我爱的人,依旧为傻瓜织毛衣。

那时想,一定是走得不够远。 

所以我继续走,去希腊,去智利,恨不能把自己放逐到南极。我留下了一路自拍和朋友圈里的赞,以及信用卡的账单。可依旧,叫醒我的是闹钟,而不是梦想;丰满的只有身材,现实还是如此骨感。

我以为自己逃得足够远,就逃掉了眼前的苟且。

可别忘了,如果苟且的是自己,是生活本身,去哪儿才能逃掉?

貌似远方是没什么用了,剩下的只有诗,或者说是阅读。因为阅读,是内心的远方。即便城市里有百千万人,只要开卷,你便可以真正地独处,进入自己的精神天地。

也许是在晚高峰嘈杂的地铁上,你读到“乌鸦一飞过,这一天才真正过去了”。在眼前,出现了呼兰河那座小城,暮色中群鸦从头顶飞过。而此刻,你正挤在一个铁皮的车厢里,在地下几十米的隧道里穿行。

 或者当你走出地铁站,都市灯光将夜空映亮,霓虹遮蔽了一切星星的光彩。这时候,你读到“大昴星升起来了,好像铜球似的亮晶晶的了”。仿佛夜色真正地第一次在你面前显现出它的模样,蝙蝠正在夜空里飞,虫子也藏在草棵子里叫了。

也可能路边杏花开了,前两天你刚读到的那首赵佶的词突然跑了出来—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虽然柳枝依旧羞涩地未曾抽芽,当你再看到它们时,会想起张先的“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晏殊的“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外物之味,久之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 

可能有人会问:可这对单调的工作、生活有什么改变?的确没有改变,改变的不过是自己。以前,想着向外部寻求答案,就选择了远方;现在换了个方向,发现真正的远方只存在于超越世俗生活的层面上。 

小和尚:师父,您开悟前每天做什么?

老和尚:挑水、劈柴、做饭。

小和尚:开悟后呢?

老和尚:挑水、劈柴、做饭。

小和尚:那开悟对您来说没有任何改变啊?

老和尚:开悟前,我挑水的时候想劈柴,劈柴的时候想做饭。开悟后,我挑水的时候想挑水,劈柴的时候想劈柴,做饭的时候想做饭。 

人究其一生,不过是要学会与自己和平共处。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写道,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可能你不得不容忍的“苟且”,便是这其中之一。然后在这之外,你便可以躲开滔滔不息的社会热点、哗众取宠的空洞议论、唾沫横飞的攻击争论、毫无营养的碎片信息,去感受阅读的意义—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懒惰是件奢侈品,很少有人负担得起它

“人哪,为了消磨时间,硬是鼓唇摇舌,笑那些并不可笑、乐那些并不可乐的事,此外便一无所长。”—夏目漱石

英国老牌摇滚乐队Oasis,有一首非常著名的歌:The importance of being idle。直译过来就是,论无所事事的重要性。以前非常喜欢这首歌,丧气十足的歌词加上Gallayger兄弟无赖的唱腔,显得非常有态度。

游手好闲也是件要紧事,颇有些目空一切、睥睨众生的意味。甚至和黄霑的歌词有些相通: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真得劲儿!

加上当时刚看《猜火车》,被电影台词深深击中: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职业,选择家庭。选择一个大电视。选择洗衣机,汽车,CD唱机,电动开罐机。选择健康,低卡路里,低糖,选择固定利率房贷。……

当时,对成人世界的这种琐碎生活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脑子里想的都是经典台词—放纵是青春的迷幻剂,自由却是人的天性。

现在想来—少年不识愁滋味。

年轻人可以无所事事,是因为生活无忧、吃穿不愁,音乐电影、青春爱情,活在一个充满幻想的泡沫里。直到某个夏天,迈出校门、走进社会,噗,泡沫破了。

进入社会才发现,无所事事才不是什么必需品,它明明是件奢侈品,很少有人能负担得起它。于是,开始勤勉地做一个新人,如同新生的牛犊,在社会和职场的河流中试探性地放下前蹄,谨慎地感知水的深浅和流向。

然后,走过了越来越多的路,趟过了越来越多的河,见识了草原上的羚羊、狮子和秃鹫,也了解了丛林里的一些法则:食草的羚羊温和无害,食肉的狮子凶残无比,食腐的秃鹫和鬣狗让人生厌,最好敬而远之。

你越来越掌握其中的要义,变得轻车熟路,甚至有些擅长。

同时,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自我满足和短视。

眼睛里失去了当初探究一切的光芒,只盯着眼前面这一片半枯的草地,很少抬起头去查看,那目光所不及的远方是不是春深如许。“可能不会再有比这里更绿的草地了。”“况且前面还会遇到鬣狗和狮子。”然后,人开始变得安逸、取巧,半推半就地加入同类组成的汹涌群体。他们说,go with the flow ,顺势而为。

换句话便是,随波逐流。

不知不觉间,人又开始迈向另一种形式的“无所事事”:工作凑合了事,生活日复一日,阅读碎片浅薄,娱乐平庸媚俗。

说到底,好逸恶劳是人之本性。

夏目漱石在《我是猫》里感叹:人哪,为了消磨时间,硬是鼓唇摇舌,笑那些并不可笑、乐那些并不可乐的事,此外便一无所长。

到了网络时代,更是如此。我们在大小屏幕上收获了海量信息,却未必掌握海量知识,收到了每时每刻的陪伴,但未必收获亲密无间的友谊。

回想一下,花了那么多时间刷微博、电视剧、综艺节目,除了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眉飞色舞的八卦以外,到底带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杀时间。

但生活会允许人这样游手好闲下去吗?不会。

现实就像Oasis歌里唱的那样:I begged my landlord for sometime, but he said, son, the bill's waiting。生活就是一个多重意义上的房东,你总想和他讨价还价,他却总说: 喂,小子,付账啊。

醍醐灌顶!

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

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

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

什么也锤不了我。

目空一切是青年人的专利,成年人最终都要丢掉那些无所事事的幻想。因为,那种《猜火车》里青年所鄙视的小布尔乔亚式生活,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唾手可得。那些显得俗不可耐的“大电视”“洗衣机”“汽车”“CD唱机”并不会从天而降。那些健康、低卡路里、三件套、西装背后,都明码标好了价格。

因为,一切曾经被你鄙视的东西,都需要为之付出努力才能获得。

所有的相爱都是动机不明?

一流的女明星,论“招黑”,章子怡能拔得头筹。

人们嘲笑过她在国际颁奖礼说的Chinglish(中国式英语),质疑过她曾经糟糕的造型与审美,即便她的海报被泼墨了,人们也相信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不泼别人,就泼你”。

但这都不算什么,大家最津津乐道的是她身边的男人。

从霍家小公子霍启山,到以色列富翁VIVI,再到央视名嘴撒贝宁……人们在她石榴裙下驰骋自己的好奇心、窥私欲。在口耳相传里,她的爱情只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论。

找外国男友时,她是崇洋媚外,找国内男友,她又是急于洗白;男人比她强时,她是靠男人上位,男人比她弱时,分手又变成了她嫌弃对方赚得少、不够高。等她找了一个事业凑合、长相着急的大龄失婚中年,人们又痛心疾首:“那就是个渣男,你眼瞎了呀!”

各种黑幕轮番八卦,娘家的哥哥说了什么,男方的前任说了什么,这场大戏的狗血程度堪比《回家的诱惑》,真相扑朔迷离。她的面目模糊在新闻和八卦里:精明势利,无知愚蠢,但人们坚信她没有爱情。

对于别人,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而对于她,所有的相爱都是动机不明。

就像她演的宫二。

你以为江湖会怎么记住宫二?一个撑起家族的江湖儿女,一个抽刀断爱的率性女子?不,不会。

如若活在当下的江湖,人们更会关心她嫁与不嫁的背后故事,更关心她与叶问间的远远近近。野史里,她的失婚说不定是丑闻暴露的遮掩,她与叶问也许是场权色间的交易,这故事可以传的活色生香,甚至下流肮脏。哪怕她只是在这乱的不能更乱的江湖里,与叶问淡淡说了句:“叶先生,我心里有过你。”

如果宫二嫁给了叶问,江湖人言就会放过她?依旧不会。

本质上,我们不相信名利场上的爱情。

事业相当的刘嘉玲嫁了梁朝伟,我们断定他们是开放性婚姻,相濡以沫也不过如此;王菲李亚鹏姐弟恋,我们相信后者必定占了名利上的大便宜,最后还不是得相忘于江湖……

真讽刺,一方面,人们以能否结婚、能否不离婚来判断什么是真爱,另一方面,大家又从骨子里不相信爱情能善终。

真爱是梁朝伟对千里之外的曼玉念念不忘,是谢霆锋兜兜转转为王菲做顿晚餐,是格里高利·派克送给奥黛丽·赫本的蝴蝶胸针……总之,只有未完成世俗仪式的爱,只有所谓不得善终的爱,人们才敢去相信,才传颂。

想来,我们不信的是别人,还是自己?《一代宗师》里有句台词: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水有来期。

我们大可不欣赏章子怡挑选伴侣的眼光,但也不用对他人的感情作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恶毒评判。人一辈子总要规划各种事,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只有一件事是无法计划和控制的,那就是爱情。不需要计划进度表和可行性报告,来不及计较得失和衡量利弊。

你管我爱上一个诗人还是一个木匠,你管我是想跟他睡一觉还是誓死白头到老。

爱情是我们最后的自由和自我领地,即便无法祝福,也别互相侵犯。

互不judge,天下太平。

爱是我的信仰,为何要妥协啊

1997年,舒淇与冯德伦拍摄《美少年之恋》。

就在一年前,她刚刚被王晶发掘,拍了两部你假装没看过的电影:《红灯区》和《玉蒲团之玉女心经》。

衣服和尊严,同时被脱掉。这是舒淇无法摆脱的过往,同样无法摆脱的,还有不甚亲密的家庭关系和轻狂叛逆的少年时代。

很难想象,母亲是六十年代的邵氏女星、自己拿到美国密西根大学计算机学位的世家子弟冯德伦,会真的了解那个离家出走、“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去搏未来的倔强女孩。

戏里的他和她,并没有多少暧昧。戏外,他们曾传出绯闻,但也许是差距太大,也许这场恋情只是媒体的猜测,这场没被双方认可的恋情,无疾而终。随后,舒淇与黎明拍摄《玻璃之城》相恋,冯德伦则与莫文蔚公开恋情。 

现在,我们觉得舒淇是女神,黎明成了大叔。可当年,他是天王,她,还在别人的隐藏文件夹里活色生香。疯狂的粉丝骂她无耻,看客们说她不配,这还能忍,可惜同居多年,黎明的解释从没有变过:“我和舒淇只是朋友。”她也陪他说谎:“我们不是情人。” 

可惜,低到尘埃里的爱情,开不出花,只会让你灰头土脸。这场从一开始就输得惨败的爱情,以舒淇被传“情伤深重”“几乎抑郁”收尾。

 

媒体写舒淇,总喜欢用情路不顺这几个字,就像舒淇在电影里的那些角色一样。

在电影里,她演的角色大多情路坎坷:她是《美少年之恋》中初尝爱情之苦涩的Kana,是《玻璃之城》半个世纪羁恋的韵文,是《非诚勿扰》里痴恋有妇之夫的梁笑笑,是《刺客聂隐娘》要奉命杀死青梅竹马初恋的聂隐娘。

可什么是完满的爱情呢?

婚姻从来不是爱情的终点。

所以评价爱情优劣得失的也不是结婚与否。不到最后,我不知道你的温柔多情背后是否有杀人一刀,你的相濡以沫是否是凑合妥协。爱情没办法等到那时再盖棺定论。

既然如此,如果没有下定决心长久陪伴,又何必急于迈进一个平淡多于浪漫、相守却也羁绊的婚姻共同体里?既然如此,如果是“退而求其次”,又何必因为年龄到了、父母催了、周围的人都安定下来就将就一个不爱的人。 

舒淇没有妥协,只是变得超脱。

2005年,舒淇与张震一起拍摄《最好的时光》时走到了一起。2015年,在《刺客聂隐娘》的发布会上,张震话里有话地说:“田季安对隐娘是逝去的爱,深刻的回味。”舒淇则笑言:“你还不是娶了别人。”

爱了几场,痛了几次,她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讨好爱人的女孩了。对于过去,舒淇举重若轻。

她拍电影,唱歌,有事业,有朋友,独立、强大,而且还执着地相信会找到相爱的人。在电影《剩者为王》里,舒淇说:“我一直渴望着,有一个爱我的人,可以跟我在一起,陪我走完这一生。爱情一直是我坚持了这么久的原则,我为什么要妥协呀?”

你看,这才是女神不老的真谛。 

到了40岁仍然相信爱情的女人,怎么会老呢?

朋友笑着说,舒淇和冯德伦的婚宴,若是把两个人的前任摆一桌,称得上大牌云集、星光熠熠,不逊于任何电影节的红毯。 

转了一圈还是你,分分合合20年,是破镜重圆?是兜兜转转,回到原地?并不是这样。在没有彼此的世界里,你有落花,我过流水,各自沧桑,几度跌宕。

如果有幸旧爱重逢,那不是什么破镜重圆,也不是回到原地。你没有残破,我也没有等,是时光和其他的人,将我们变成更成熟独立的个体,再度认识,再次相爱。 

舒淇从来没有站在原地期待旧爱回头,也没有期待谁的拯救。她也不是什么“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的被动和等待,她就是爱情战场里强悍的女战士,再寻找“The One”的路上披荆斩棘、百折不回。

所有经历都长成了她强大的盔甲,而内里却是相信爱情的柔软真心。  

在爱情这件事上,感谢没有彼此将就。 

所以,不必有后悔与遗憾,我有我的柳暗花明,也祝你有似锦前程。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大事,除了生死

把十集纪录片《人间世》看完,不同集的人物和故事已经混杂在一起,变得如同观看时的感受,有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那是一个男人的手,手里握着的笔拿起又放下。

这只手属于一位内心煎熬的父亲,他要在25岁儿子的器官捐献材料上签字—放弃治疗。

这四个字,他写不下去。写下去,就等于承认了儿子的死亡。手中的这支笔,一定有千斤重。他抬头望向大夫和妻子,说:要是抢救,就还有希望……诊断再无误,道理有千万,没有一个足以安慰一位心碎的父亲。

字,最后还是签了。

这一家人在悲痛之中的善举,给其他几位危重病人带来了活下去的可能。移植前,夫妻二人去见孩子最后一面。病床前,这位父亲颤抖着抚摸儿子的额头,强忍着说:没把你的病治好,反倒是把你的器官捐给了病友,你要原谅爸爸妈妈……

在肃穆的致敬仪式后,这个年轻人可用的器官被摘取,随后移植到6位病人体内。儿子的生命在别人身上得以延续,可能是这对夫妻唯一的慰藉。可这点慰藉,与巨大的痛苦相比,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母亲只得在儿子墓前故作坚强:从明天起,我不再哭了,我要坚强起来。

镜头拉远,松柏掩映的山坡上,一对父母互相搀扶着走过一级级台阶。

一半的故事是悲伤,另一半的故事则是幸运。

得到器官移植的家庭,欣喜地看着亲人一天天好起来。又到中秋,就算在医院的石凳上铺上报纸,他们也要张罗着吃一顿简陋的团圆饭。人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吃什么,而是团圆。

可能,这也是这集《人间世》起名叫“团圆”的寓意吧。月盈月亏,生命轮回,悲伤的故事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尾。但不知为什么,看到最后这温暖的一幕,想起的却是这集一开始镜头外传来的画外音。

那位思念儿子的父亲念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生存还是死亡,从来不是个容易的问题。

有多不容易?就是即便无奈到要靠掷硬币来决定命运,也要连扔三次。

纪录片里说,向往生,厌恶死,是每一个人最普通的心态。更何况,生老病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在这背后,还牵动着一个家庭的喜怒哀乐。

这就是为什么,前面那位父亲抬起笔又放下,他在理智上认清了失去儿子的现实,可感情上还无法接受。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患恶性胰腺肿瘤的年轻母亲,在五年存活率不足5%的微茫希望下,仍要为她爱的人进行痛苦的化疗,延续他的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在前一次心脏支架手术花了6小时找不到通路,第二次手术又一次次走不通的情况下,主刀医生到第5小时还坚持再试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生产后一周才第一次在保温箱里见到早产儿子的新妈妈,仅看了孩子几眼就匆匆放下了帘子。

因为插在孩子身上的每一根管子、每一个针头,都插在她的心上。

讲到医院,就绕不开医患关系。

在新闻报道拼凑起的“拟态现实”中,医生和病患,似乎已经站在了壕沟的两侧,尽管他们真正需要对抗的是疾病这个共同的敌人。

是什么让误解加深、加重,让医生和病人之间充满傲慢与偏见?治病本身已经充满了变数,然而更大的矛盾,来自医生和患者都控制不了的东西。

社会运转的巨大齿轮咬合不严、火花四溅,医生和患者却被推到了冲突的最前线。结果很惨烈,双方鲜血淋漓、两败俱伤。而直接引发的,就是两个群体的互相猜疑。

举一个身边的例子。

一位朋友去看病,回来后满口抱怨:好不容易挂上号,排了一上午,花5分钟就把我打发出来了,哪怕10分钟也好。看病的人很不爽,道理却很难讲清。每个人都想多看会儿,但如果医生把前面病人的5分钟都变成10分钟,那每个人等待的时间,都要相应加倍。到时候,恐怕抱怨又会变成:看个10分钟的病,要等一整天。

也听到过医生朋友的抱怨,说很多患者不信任他们的治疗方案。“我搜了网上说的,这个是怎么怎么……”医生很无奈:八年博士毕业、许多年临床经验,竟然比不上三分钟的搜索。《人间世》里,时不时谈到医患之间的信任。旁白说:尽管医学赋予了人们挑战疾病的力量,可很多疾病还是让我们束手无策。

身处窘境,我们需要高超的医疗技术,也需要彼此的理解。

这部纪录片让人不敢看第二遍,因为它直击人心。

它讲述了在生存、死亡这两件大事面前,人们的理智与情感,脆弱与坚忍,极度想要挽留的渴望以及失去之后超越人性的无私。

它记录了在医院里不停上演的悲欢离合的人间世。在希望与失望的交织中,一切情绪都被放大,喜悦溢于言表,悲伤难以承受,愤怒不可遏止。

然而,在误解、冲突和寒心之外,又总有信任、尊重和互相理解。

它让人在新生和离别间,重温了一个道理:一切都会败给时间,每个人,都是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归去。

它让人明白,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大过生死。

第二章 人生不幸与大幸,是没有岁月可回头

想躺着挣钱的人,大多只能躺着死

在百度搜索刘镇伟,显示出来的联想搜索是“刘镇伟 烂片”。

倒推十几二十年,这不可想象。那时候他的名字和什么挂在一起呢?被大众奉为后现代经典,成了不朽IP的《大话西游》;不可复制的超大牌阵容,恶搞巅峰之作《东成西就》;商业片成功之作《天下无双》;和周星驰再度合作的《功夫》……

但这几年,刘镇伟的片子,真的看不下去了。《越光宝盒》《东成西就2011》《大话西游3》……一次次地炒冷饭,一次次地抄旧梗。就像影评人所说:刘镇伟够狠心,亲手毁掉自己创造的经典。

经典IP变成捞快钱的工具,但我还愿意相信,这是那位“菩提老祖”对于旧时代不肯放手的固执。

然而这个理由,到了最近上映的《仙球大战》,恐怕谁也说服不了。看看这穿越到宋朝的绿巨人、雷神、金刚狼、蜘蛛侠……

毁自己的还不够,还得毁到国外去。

豆瓣评分2.5,短评风格是这样的:①刘镇伟再次用他烂俗的审美辣了观众的眼睛,用天雷

滚滚的意淫故事挑战了观者的生理极限,完全山寨级别的制

作,从画面构图到演员的表演无不如是,后期包装和场面制

造完全是糊弄苟且的水准,尴尬的抠图和初级的动画临摹,

就连网剧的制作格局都比这个好。②有的片子差,有的片子傻,有的片子雷,有的片子

烂……而这个片子又差又傻又雷又烂……③刘镇伟这几年到底是有多缺钱啊,拍的什么鬼啊。

刘镇伟说,《大话西游》是他的紧箍咒。

电影给他带来了无数赞誉,也将他推上了不可复制的巅峰。他一脸无奈地说:“一个人不是天才,但是每天都要扮天才是很痛苦的。”可是这片子,不是天才的问题,而是连电影基本的及格线都没有达到。

刘镇伟也曾说过,电影不是他的挚爱。

在某种意义上,他真的很像他饰演的“菩提老祖”,有点聪明,有点世俗,有点超然。可能,他的确不想也不必拼尽全力。拍拍熟悉的无厘头电影,挣点快钱,人生何必过得那么艰难。

但不论是电影还是人生的绝大多数事情,如果你只想安稳地待在舒适区,那么下坠总比你想象的快和容易。

之前几部片子口碑不佳,好歹票房还糊弄得过去。到了《仙球大战》,网友骂“烂到了新高度”,上映8天就崩盘。日票房最低只有2万,累计票房不足千万,连宣发费用估计都不够。

想躺着挣钱的人,大多只能躺着死。

客观说,刘镇伟的失败,的确有香港电影不复辉煌的时代背景。

但是和他同一批,甚至更年轻的导演,在北上的路上,却完全交出了不一样的答卷。擅长捕捉小情感的陈可辛,拍出了极具时代感和现实感的《中国合伙人》和《亲爱的》。武侠鬼才徐克,居然去拍红色题材《智取威虎山》。习惯香港警匪片节奏的林超贤,拍出口碑票房双丰收的主旋律电影《湄公河行动》。

就连个人风格鲜明的王家卫,去看他同样武侠题材的《东邪西毒》和《一代宗师》,就会知道在墨镜背后,王家卫一直在改变。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令人发指”的认真。

他曾把梁朝伟骗到阿根廷,曾删掉关淑怡所有戏份,还把一众大牌演员拖在《2046》足足6年。他认真到什么程度呢?为了《一代宗师》,找到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上海、浙江、香港、澳门超过100位武术家,一一访问。素材足够写一本近代武学史。虽然最后浓缩为电影,不过110分钟。而且绝大部分的观众,并不会去深究内里。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家卫自己说:所谓绝招,就是把一个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这部电影,我们尽了力,但是不是极致,我不敢说。然而我希望我的电影能开一个门,或者是起一个头—以后有人能继续走下去,因为这条路太迷人了。

写这篇文章,并不是要去苛责刘镇伟。

只是最近一直有种强烈的感触:我们这个巨变的时代,不会对任何一个产业、任何一个群体格外优待。即便有《大话西游》《东成西就》在手,离烂片之王也就一步之遥。

香港电影如此,任何行业都如此。荣光无限的铁西区仍能听到低声叹息,顶着无冕之王的报纸编辑成了BAT的打工仔,地铁口禁而不绝的“三蹦子”被摩拜单车等革了命,楼下生意兴隆的小卖部拼不过1小时送达的生鲜外卖。

在某种意义上,舒适区,就是危险的同义词。

昨日辉煌今日死的例子俯拾皆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又怎么敢让自己舒服地停下呢?

人生不幸与大幸,是没有岁月可回头

朋友圈被《越过山丘》刷屏。

高晓松作词,杨宗纬演唱。这首关于时光和人生的歌曲,致敬李宗盛的《山丘》。很有意思,这三个人,李宗盛是1958年出生,高晓松是1969年,杨宗纬是1978年。他们分别正要迈进60岁、50岁、40岁的门槛。

我们总是习惯给年龄的每个整数赋予意义:“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然而先哲的智慧,也许只适用那个小而缓慢的世界。

我们的时代像是一匹光速奔腾的骏马,极少数的人试图驾驭,更多的人在有力却残酷的马蹄下挣扎。三十立不住,四十岁也充满困惑,至于到了五十,你还是得“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任何年龄,任何人,都要面对内心的恐惧与迷失。即便以歌渡人的李宗盛,又何尝没有难以自渡的时刻?《山丘》这曲子写在2003年,填词用了10年。

10年是什么概念呢?2003年,手机还是无坚不摧的诺基亚,北京的房价还只有几千。2003年,还没有校内网、新浪微博,没有支付宝、微信、共享单车。

那一年,李宗盛和林忆莲一起在上海,这位华语乐坛音乐教父式的人物,这样描述他过的生活—“所有的线索显示上海时期的我是个拥有大量时间却无所事事的人。我跟那些蹲在桂平路上吃西瓜解渴等待工作机会的民工并无二致。我也的确曾经活得像一碗隔夜面条那样缺乏光泽松垮肿胀。”

写了一辈子情歌,依旧弄不懂爱情。2004年,李宗盛与林忆莲和平分手。

大概谁的人生都经不起细看,无论皇帝或乞丐,大师或屌丝。那些绵密的苦与痛,并无几分可对人说。

很久之后,李宗盛这样写:“如今我喜欢将上海的生活解释成一种试探,当我事过境迁往回看,它揭发了我不愿承认的懦弱或提醒了我从不自知的坚强。”这句话,最像我心中的李宗盛。

执迷而通透的,懦弱而坚强的,凡人的李宗盛。

再倒退10年,1993年,林忆莲发行专辑《不必在乎我是谁》,同名主打歌正是出自李宗盛。

那时的歌啊,对爱何其真挚、大胆乃至狂妄—“不管春风怎样吹,让我先好好爱一回”。一年后的1994年,李宗盛举办暂别歌坛演唱会,那时他的妻子朱卫茵坐在台下,看着李宗盛与林忆莲合唱。

朱卫茵在自传里写这一段:“看着一个最亲密的人在台上表演,而实际上你却知道这个人跟你越来越远……一旦这个演唱会结束,他就要真正离你而去,去追求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后来李宗盛兜兜转转,又变成了独自一人。似乎在情感上走了很多弯路,可想想,人生又哪里有什么弯路呢?

爱过的每个人都融进血肉,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

从《山丘》到《越过山丘》,对比着高晓松,反而更能看清一点李宗盛。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这样形容高晓松这种人:“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你就知道他们有着完整的、不被生活摧残过的灵魂。那颗种子要回溯到他们的童年,在原生家庭里,他们不仅得到了体面尊严的生活,更拥有了无论何时仍保有自信和希望的能力。”

在《奇葩说》里,你能看到一个孩童与侠客综合体的高晓松,他对生活有无尽的热情和勇气,有着理想主义的浪漫情怀,活得洒脱率性,肆意昂扬。同样啊,他也希望你活出自我,不念过往,不惧未来。所以在他的《越过山丘》,有感慨,更有期待与希望:他说你不必挽留,爱是一个人的等候等到房顶开出了花,这里就是天下总有人幸福白头,总有人哭着分手无论相遇还是不相遇,都是献给岁月的序曲

李宗盛则是另一面。

我常常想,李宗盛真的是一个慈悲的词人。他的歌是献给你我这样的凡人。他懂你的“无知地索求”,也经历你的“羞耻于求救”,他理解你“时不我与的哀愁”。

他不逼你奋起,他替你说出感受。

也许这些苦痛终究会被接受和吸收。接受全心相爱是一场错误,奋力挣扎却终难到达;接受一切反抗都是徒劳,一切奔腾终归河流。接受,越过山丘却无人等候。但还好,“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而那些不能言说的苦写成了歌:“让人轻轻地唱着,淡淡地记着,就算终于忘了,也值了。”《越过山丘》,是对话19岁和60岁的自己,而在《山丘》里,你遇到的就是此刻的你和每一刻的你。对岁月流逝,坦然处之太难。可想想,失去定义了拥有,分离定义了相聚,放弃定义了坚持,短暂定义了永久。“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可人生的不幸与大幸,就是没有岁月可回头。

再无沧海一声笑

几天前,当Bob Dylan因为“用美国传统歌曲创造了新的诗意表达”获得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时,本书的两位作者在闲聊中谈起:华语作词人中,有谁离诺奖更近?林夕?黄伟文?李宗盛?

不,是黄霑。

听过黄霑那么多如雷贯耳的歌,却未必留心读过他的词,未必细心品味过那些旋律背后,藏在字里行间的意蕴和风骨。

黄霑写江湖豪情。他写的豪情万丈的词曲,最著名的一首要数《沧海一声笑》。当古筝合着笛子的前奏响起,那旋律太过熟悉,让人不禁要跟着唱: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这样“带感”的词曲,黄霑笔下俯拾皆是。

提到《上海滩》,自然会冒出来“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说到《黄飞鸿》,耳边也会响起“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怎能不让人顿生豪情?

黄霑也写痴情儿女。

写《倩女幽魂》,他笔下的宁采臣是“人间路,快乐少年郎,在那崎岖,崎岖中看阳光”。写《射雕英雄传》,他笔下的情爱千回百转,“含泪诉不清,问天未有声”。

他既豪放,又婉约。

豪放时,是山高水长、地远天遥,是“江山笑,烟雨遥,谁负谁胜天知晓”,是“迎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那胸襟,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仿佛从不曾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可是,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儿女私情,如何躲得过?于是,他又婉约。婉约时,是清丽含蓄、千折百回,是“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是“人闯开心扉,在漆黑中抱着你,莫让朝霞漏进来”。

他像辛弃疾,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他又像晏几道,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怪才黄霑,是个矛盾体。

为什么一个人,既可以心事浩茫连广宇,又可以一寸相思一寸灰?可能写来写去,都是在写自己。能把情词恋曲写得如此丝丝入扣,自己岂能少得了一本情账?

1976年,有妇之夫黄霑与千金才女林燕妮因合作电影生情,两人在媒体面前的高调做派,使得发妻华娃提出离婚。离婚之后,黄霑与林燕妮名正言顺走在一起。两人合开广告公司,影视金曲卖到火热。第一届香港十大中文金曲评选,他独占三首,在随后几届更是连年入围。

钞票在手,佳人在怀,怎一个志得意满。可在香港媒体口中,他依旧是“贱男”。黄霑似乎并不在乎,就像他在青蛇主题曲《流光飞舞》里写的: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可惜,缘尽了,劫自然来。

在一起14年后,黄霑与林燕妮分开。同时,他投资电影公司失败,债台高筑,四面楚歌。

失意之时,有人劝他要有风度。“风度?”黄霑说,“什么叫风度?如果爱那个女人,她要走,赶快扯住她的衣角哭吧,恳求她留下,在爱情面前人还有什么自尊可言!”两人分开得并不好看。林燕妮说,分手后黄霑酒后曾经多次上门纠缠,甚至拿锤子威胁她的儿子;而在黄霑的嘴里,林燕妮始终是他最爱的女人—“我一生人不可以再爱一个女人像爱你那么深”。

而直到他病重离世,他最爱的女人都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情深易,专情难。往事成风,当年的恩怨纠缠变成形同陌路。从在人言可畏中我行我素,到在采访中说:“你说恋爱,不记得了,我老了。”留下的只是怪才的生性洒脱,就像他在《鹿鼎记》主题曲中写道:是对是错是傻暂且不理用笑用歌声传我传奇是非是实何必问快抛开恩怨去嬉戏

是人是我不管咁多,开心去演出戏—到底是写韦小宝,还是在写自己?

真正的男人,骨子里总有点孩子气。

怪才黄霑,颇像金庸笔下的老顽童。

他凡见面必亲张国荣,和李小龙打架,和成龙也打架,他喜欢到电影里客串各种怪角色,《唐伯虎点秋香》里演华太师,《少年黄飞鸿》里演坏县令,《逃学威龙》里演黄牧师。

他和倪匡、蔡澜、金庸并称香港四大才子。他陪着倪匡追夜店姑娘,和金庸为特首人选打笔战,后来还和蔡、倪二人做了访谈节目《今夜不设防》,大聊荤段子。

他出的谐趣小书,叫《不文集》,他也被戏称“不文教父”。

可是,千万别被他那种周伯通式的顽皮、黄药师般的邪气骗过去,实际上,黄霑是香港乐坛甚至是整个香港极少数极具战略家眼光的人。

他不仅懂风花雪月、刀光剑影、诗词歌赋、儿女情长,更懂得什么叫大势已去,什么叫时移世易。他看得懂岛的精致与狭隘,也看得懂陆的粗糙与广阔。就像他写笑傲江湖,也写上海滩;也写倩女幽魂,也写港岛狮子山下。

他懂真正的江湖—政治。

黄霑的博士论文写的是《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1949—1997)》,据说当年香港大学无人敢审。在这一本粤语流行曲“史书”的最后,黄霑写道:香港流行音乐,到了《滔滔两岸潮》的十多年,由极盛

一下子滑落至极差,令人惋惜。其中成因复杂,有些是大势

使然。像香港因为历史上遗留下的现实,使这南方小岛,变

成中国海峡两岸自由表达的领导者。一旦两岸相继开放,各

方有自己的表述,香港这方面的优势就消失。……

放眼当今香港电影、音乐和娱乐版图的全线萎缩,回头看去,不免赞叹霑叔是巨眼英豪。

2004年,黄霑因肺癌在香港辞世,从此,再无沧海一声笑。回望黄霑一生,似乎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歌词更贴切地表达一生浮沉: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最近一次看到张曼玉的消息,还是两年前的草莓音乐节。

夜色里,伴着北京春天的风沙,她操着低沉的烟酒嗓,在介于跑调和不跑之间,有些艰难地唱着一首美国流行女歌手的新歌。

演出中,许多观众开始离场,不知是因为恶劣的天气,还是因为失望。她依旧在台上卖力地唱,那首歌有句歌词:I want you to stay。我想让你留下。然而,风大到8级,这场本不完整的表演被迫提前结束。

整个表演荒腔走板、匪夷所思,与其说是一场表演,更像是一出行为艺术。

有些人很失望,后悔为这场难以评价的演出激动不已。也有的人为她不平,传言她愿意演出,是为了提携自己的吉他手小男友。那些关于梁朝伟、尔冬升的旧事从尘埃里泛起。似乎这些都好理解了,这不过是又一件她为爱所做的事。

她很不甘,在台上喊道:“我演了二十多部电影,可还是有人说我是花瓶。请再多给我20个机会,我一定能唱好的,好吗?”听众没有再给她20个机会。

人们很唏嘘,觉得最难过是英雄白首、美人迟暮。

记忆里的张曼玉哪里去了?那个在《英雄》中大漠里红绸飘飞里的坚毅眼神,那个《花样年华》昏黄灯光下窄巷里摇曳多姿的背影哪里去了;那个《旺角卡门》里眉梢眼角带着淡淡的笑、青涩邻家女孩阿玉哪里去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在那些经典角色之外,她远走法国,演一些不太为人知的影片,凭着一个戒除毒瘾、挣扎求生的角色,获得了戛纳电影节影后。但人们记住她的,永远是飞雪、李翘、苏丽珍。也许,那个烫着发、穿皮衣、烟酒嗓的她,才是从一个个角色影子里走出的真正的张曼玉。

世上最难演的角色,是自己。

在去年的一档综艺节目里,看到了林青霞。

隐退江湖、相夫教子的她,时隔20年再次出山。

在那个十个女人一台大戏的节目里,她被中生代或是新晋的女明星尊为长辈。在一群追求“冻龄”、恨不得逆生长的女星口中,长辈这个称号,很难说是不是一种赞美。她欣然接受,自然地坐在主座上,笑看那些想借势、想上位的年轻女星们在一则真人秀中亦真亦假地炒话题、闹别扭、耍宝卖乖地刷存在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年,她从小荧屏征服大银幕,从琼瑶御用女主变成双料影后。在滚滚红尘中笑傲江湖的她,想必已经看尽了名利场的风云变幻,于是,她只是笑笑不说话。她此时的心境,可能正如同自己两本书的书名:《水深水浅》《云去云来》。

于是,在那个节目里,她安然做一个“阿姨”,露出粗壮的上臂,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星掰腕子,谈笑间把那些真柔弱或是装柔弱的女明星们杀个片甲不留。似乎时空变换,她又成了那个“一袭红衣一壶酒”的东方教主,星目剑眉,睥睨众生。而那些叽叽喳喳的女星仿佛变成了坐下教众,她们叩首再拜:

愿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同一个节目里,还有朱茵,我们的紫霞仙子。

在那个热闹的节目中,她有种尴尬的“局外人”感。可能是参与不进去,也可能是并不真心想参与,或许如她采访中说的:花无百日红,名气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很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总会有不太经意的镜头,捕捉到她出神的样子。那个神情,像极了她在《大话西游》里的一幕,她站在大漠的中心,望向那无际的尽头,音乐响起,耳边传来卢冠廷的《一生所爱》:苦海    翻起爱浪在世间    难逃避命运相亲   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   相信是缘分

不知道她在出神想些什么?应该不会是她终究没有嫁给的至尊宝。如今的至尊宝已经爬满半头白发,紫霞仙子是否依旧摄人心魄、灿若明霞?或者,不过是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就像淡出公众视野多年的王祖贤在机场被拍到,媒体刻薄地写她“面容扭曲”“疑整容失败”。岁月最易将人抛,当眉眼如画的聂小倩被说成僵尸容颜,我们只能感叹,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希望它不需要玻尿酸。

但是,不管是浓妆还是素颜,只要那头长发依旧飘逸,我们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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