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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12 15: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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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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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长相思

夏末-长相思试读:

简介

我猜想,爱恋的麦田只能种下我的心跳,所以,在那个冬天,我悄悄地在这里撒下种子,等待某年某月的开花结果,柔情密意的暗示,我爱你。

记忆中的你有修长的手指,笑容很温柔,我隐约看见你的目光里有些不知名的,美丽的东西在闪烁,你快乐时,我如小兔般被惊呆,竟忘记你冰山似的侧脸。

有谁能似我般,一半明媚,一半悲伤,面对爱情,我是脆弱的,早上才被你的微笑渲染成大朵的白云,晚上就被你冰冷的眼神刺的遍体鳞伤。

已经夏末了,我半咪着眼睛,朦胧着视线,看着天空上一望无际的白色的沙海,真的如童话故事般,我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原来一见钟情不过如此,原来天长地久不过如此。

直到有一天,听说你已经爱上了她,听说你为她戴上了玫瑰露珠做成的水晶项链,我不语,浅浅地微笑着,我把我的哭泣藏在百合花瓣里,你的影子,你的名字,在我的记忆中已成为一副可以逼出眼泪的画啊!你我之间一场走马关灯的情思蓓蕾,在她翩翩来到后,纷纷扬扬,终究细雨无声,落花流水……

你始终不知道我的寂寞,始终不明白我眼里的是泪还是露珠。

夏日的阳光像一层薄纱,我站在河岸的左边,扇着百合香味的扇子,掂着脚尖眺望右岸的你和她,看你为她拾起花瓣,我忧伤的背影在阳光的阴影下,短暂孤单地明亮着。

第一章

懂你却失去了你

女孩是怎样一个女人?自从她在他的心底埋下了颗爱种,她的点点滴滴,就在男孩心头萦绕着深究的渴望。

女孩很美,不管是流泪还是微笑。

女孩的第一次流泪是为了男孩,因为男孩伤害了她,他不懂得怎样疼爱女孩。于是男孩失去了女孩,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过她,或许女孩一直都没爱过他。

直到陌路的那一刻他都不懂她,而她却把他读透了,自私,霸道,自以为是……

女孩走了,带着男孩读不懂的一切去追求她的理想。男孩也走了,带着颗只容得下女孩一人的心去了陌生的城市。

红尘人生,藏着思念彻骨的疼痛,男孩慢慢的学会了自谦,尊重,爱护他人……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孩而改变的。

一直以为人是最善于忘记的动物,忘掉曾经,忘掉女孩。虽然记忆的麦田里细节已经很模糊,但往事的轮廓却依旧清晰。他还想再见女孩一面,问她曾经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上帝果然是万能的,他总是能掌握着人们的命运——生死离别。男孩和女孩分手的一年后,他们相遇了,在女孩的大学也是男孩的大学。他们竟然报填了同一所大学。

女孩向男孩打了声招呼。男孩发现女孩旁边多了个男生,女孩告诉男孩那是她的男朋友。女孩和男孩互换号码后就分开了。

晚上,男孩在他们分手后第一次打电话给女孩,他们聊了很多。当男孩问起女孩的男友时,女孩却很低调。但男孩还是发现他和曾经的自己很像,自私,霸道,自以为是……

男孩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他好像还爱着她。

没有人会像她那样,容忍她的一切孩子气,直到她的哭泣。每当男孩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能用柔声细语安慰他,是她一直在激励着男孩学习,成长。

当看见女孩和那个男生一起手牵手从自己面前慢慢走过时,男孩的心都要碎了。他们脚步声慢慢的变轻,从男孩心底消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的逝去,是女孩吗?还是男孩那颗脆弱的心灵?

不需要与你惊天动地的爱一场,能够在红尘之中与你,披一蓑烟雨,含笑相逢足以。

初逢,也不过是曾经擦肩而过。一瞥,也只有陌然转头,然后低眉敛首,默默错过。相爱,也只是梦牵魂系一翻后遗落在人生的麻木中。

男孩决定彻底的和女孩分手,在心里,在梦里,在那泛黄的日记中……

于是男孩不再与女孩联系,看见女孩便转身离去,口上说要忘记但心里却时常想念,但男孩还是很努力的去忘记,至少他不想去追求她,只是默默地祈祷她能够幸福。

车站上男孩再次遇到女孩,他们是一班车。女孩身边仍旧有个男的陪伴着,但不是他上次看到的那个。

女孩告诉男孩这是新男友时,男孩还是笑了笑。但他心里却很难过,难过的不是女孩有了男朋友,而是女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朋友。他唯一爱的女孩竟然那么那么不注重爱情。是他以前真的没读懂她吗,还是她变了。

车上男孩让女孩坐在里座,对她很客气,显的很绅士,女孩有点吃惊。女孩告诉男孩他男朋友决定和她一起考研。男孩没说话,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更吃惊了,男孩今天怎么拉,换了从前一定会很生气。看来男孩是真的不爱自己了,还是变了。

女孩把头靠在窗上,眼睛看着窗外。窗外的细雨飘在窗上,滴滴哒哒。男孩偷偷的看了女孩一眼,在窗户的影子中,他发现女孩也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男孩朝镜中的她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前面,他感到很奇怪,女孩干吗这么盯着自己。是自己眼花,还是……男孩想确认一下女孩是否真的在盯自己,于是想在看一眼女孩。

当男孩再次转头的时候,发现女孩的头仍旧依偎在窗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女孩的眼睛仍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犹如一湾湖水,透明清澈,但留给男孩的只是看不到底和琢磨不透。男孩默然了,到现在还是读不懂面前的这位美丽温柔的女孩。“为什么?”男孩发现窗上流下了泪水的痕迹,比窗户上的雨注更让人怜爱。“该问为什么的是我吧。”男孩也有点哽咽。

女孩沉默了,只是呆呆着看着窗外细雨打在窗户上,心里好痛好痛,好像雨水灌注的是自己的心脏,遏制住了呼吸。

其实男孩并不知道女孩也是因为太爱男孩才这样的,因为爱的太深所以太痛太累。女孩也想忘记男孩,她想把对男孩的爱分担在别人身上以减轻对男孩的思念,或许女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找的只是男孩的替代品。她太爱男孩了,但她从别的男生身上怎么也找不到男孩的气息。

女孩也不知道,男孩对她不在像以前那种态度。不是因为男孩不在爱女孩,而是为了更好的爱护女孩而不断的完善自己。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内心就是那么深奥,男孩读不懂的,女孩也不在明白。

蓦然回首,时间过的真快。两年的岁月的仿若过了几重几世。两个人,两颗心,独自在阳光下飘零,行走,竭力想隐藏所有的感觉的日子在分手的那一刻悄然来临。

两年前的一个雨意阑珊的夜里,男孩对女孩说他会爱她直到海枯石烂,永远永远。

女孩却笑着说你不会的。

男孩为了让女孩相信,在教室里大声的宣誓他今生只爱女孩。

很浪漫也很让女孩感动,当然他们都被拉到办公室接受批评了。

男孩总相信着有一天,所有一切,终究会云淡风轻。不管近在咫尺,抑或远在天涯,都会过去。所以什么都不想再计较。只要这一生能与女孩好好爱着。

但此时他却发现女孩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女孩不在跟她嘻嘻哈哈,不在甜言蜜语,有的只是淡淡的一句“我希望你能够努力学习”。

男孩很生气,以为女孩不再爱他,是女孩欺骗了他的感情。于是男孩开始怨恨女孩,不断的和其他女孩谈情说爱。女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那次女孩哭了,是她懂事后第一次哭,为力这个男孩而哭,但看到男孩成绩却不断的提高,女孩心里也算感到了一丝欣慰。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两颗相爱的心却要相互欺骗相互隐瞒,到头来伤害的只有自己,只是为了不让对方受到伤害。

窗外,雨不停的下着,窗内,男孩和女孩的心都在流泪,谁也不说话。

也许这就是命运,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在怎么抗争也没用,它才是掌握聚与散的主人。

车到站了,男孩帮女孩搬下了行李,就像两年前那样。女孩感受到许久没有的那种幸福感。男孩也很久很久没这样关心过女孩了,真希望能永远这样守护在她的身边,做她永远的守护天神。

车站上,女孩低头不语,男孩也呆呆的看着女孩。

男孩突然轻轻抱住女孩,女孩有些失措,但她并没有推脱,她相信男孩会永远地这样拥抱着他,直到他们都老去的那一刻都不分开。“你一定要幸福啊。”不是永远,只是瞬间。男孩放开了女孩。

女孩哭了,男孩第一次用那曾经牵女孩逛街的手帮她孩檫拭眼泪,也是最后一次。“傻丫头,哭什么啊,像个小孩子似的。”男孩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头。

女孩檫了檫眼泪,强颜笑到:“谁哭啦,眼睛痒不可以啊。”“这就对吗,我们的公主不是女强人吗。”

坚强是男孩最欣赏女孩的地方。“再见了。”

男孩和女孩都潇洒的转身离去,留下的是转身过后的一行行眼泪和永远的悔意。

曾经读不懂你,当读懂你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对你最后的关爱只有默默的为你祝福。

再见了,我最爱的人,你一定要幸福啊。

生命的高度

我想我不会像自己的想象中的赤祼地站着,一些无形的外衣将会一直包装我,掩饰我真实灵魂的永远缺席。

——费尔南多,佩索阿

他脸上有一道伤痕,如果不仔细看,被他的鬓角遮住的伤疤像一道新月,弧线从耳边延伸到脖子上。除了这道优美伤疤的弧线,他的脸瘦而清秀,皮肤白净,只看他的脸蛋,会觉得他其实是长相不赖的年轻男人。但如果视线往下移,人们会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侏儒,一个身材不足一米的触目惊心的残废侏儒,他的双脚永远盘曲在一个用轮子滚动的木架盘子上。双脚像一道艰难的哲学命题无法伸展,也无从得知二十一二岁的他何时不能再直立行走。他的背永远弯得像一张弓,是盈虚的无法拉开的弓,他只有努力地抬起头和人们说话。然而,他的脸上洋溢着天使般的微笑。这种纯净的微笑出现在一个被上帝扭曲捏造而成的残废侏儒身上,人们会责怪上帝的残忍而庆幸自己四肢健全。他的真实姓名无人知道,广州江南西的居民都喊他为“高达”,听上去像是讽刺,这样一只爬着的“生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叫“高大、英俊”之类的名字。这实在是汉语带来的莫大讥诮与快乐。

他生存在江南西的某个小区,靠卖女人戴的廉价假花、头饰为生。广州江南西的居民时不时到他的小摊子上买点东西。这个小矮人,估且这样喊他,他的生意勉强可以维持生计,靠一个木架子上为数不多的零碎玩意儿换钱,他做生意有点像乞讨,用一个罐子装着钱放在自己面前,一元、五元的毛票历历可见,这样他也能生存下去。他据说好喝点酒。一年之中总有几次躲在他的房间里,猛喝几天不省人事,清醒后依然用木轮小车拖着他与他的假花摊子,停靠在小区的不喷水的水池边。他静静地守着太阳,守着女人成群结队从他身边走过。人们看他都需要低下头,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可以比他高一点。于是他可以和孩子平视,孩子们并不喜欢他摊子上的东西。有时会调皮地偷走一件属于他的货物,并且远远地跑开邪恶地取笑他“小矮人!小狗一样爬”。没有礼貌的孩子毕竟少数,大部分的广州居民,都还是和气地对他,尽管这种“和气”等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

我最近一次来广州出差的时候,遇上了暴雨,躲进了广州这条老街的一个小酒店里,看着雨柱从屋檐打下来,想只好在此找家酒店住下来了。酒店摆放着红漆圆桌,有明朝红木家私的味道,在这条透着广州老城区浓浓生活气息的街上,如是灯火昏暗的天,瓢泼大雨,人们实在应该找点乐子,打发空虚多余的时间。

高达,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正是人们乐子中的一份子。他或许喝多了酒,白净的脸绽红了,有点可爱的胭脂红从颧骨泛出,伤疤也有点狰狞地红艳了,残废侏儒瘦小弯曲的身体只能趴在桌子上,他被店主用靠椅小心地护着,防止他不小心跌倒。店主与他熟悉,做生意笑脸相迎是广州人的生意经。店外雷鸣闪电,忽然有人提到高达脸上的伤疤,小矮人脸一沉,人们以为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却蔫蔫地笑,如他平时般纯净的笑,“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们听,但是有一点,不管我说得有多丢人,多么不光荣,我都如实说来……”

2005年前后,我和我的老表老毕,我们一同从江西过来,老毕是我同村人,你们看到了我了,我这种当然一个人是爬不上火车的,没有老毕我肯定被汽车当狗一样碾死了。可以说老毕抱着我一起到了广州。我们一起贩水果卖。你们别笑,我还可以看看车,把把秤的。我算数快,又会写字。我还读《共产党宣言》、背《成语字典》,你们觉得我没文化啊?我小学作文也是拿高分的。我们找了个好地方,天河有四所大学的中间地带你们知道的吧?岗顶、石牌,我们一直在那里混饭吃。老毕出钱买了三轮车,把水果拉到华南师范大学门口卖。学生有钱,一车水果一下午就卖完了。钱好赚哪……比我们在江西赚得要多得多了。每天有一两百块进账,老毕高兴坏了。我们终于租了房子,赚的钱老毕全存起来,说要在广州找个媳妇,我笑他痴人说梦。对了,老毕都四十岁了,胡子拉杂的谁看得上他呢,再说,还有我跟在他身边。他在江西他讨过一个老婆,可惜太穷养不住,跟人跑了。我们俩人的床对正着,睡对面,我负责切菜,他负责烧饭,我连锅灶都够不着,老毕忙前忙后把重活全包了。

我又瘦小又窝囊,只好看水果车。像一只无脊椎动物似的叫人看了难受。不过我也能去批货,上公交车的技术我学会了,公交车的台阶虽然高,可我用双棍撑着也可以上,不过人们会笑话我,习惯了也当没看到我。幸好司机坏的不多,一般都会停下来等等我。我一般不上太挤的车,很容易被踩死,毕经常说,你再乱跑,广州人像踩只蚂蚁一样踩死你。

我没被广州人像踩蚂蚁般踩死。老毕却没活过那个冬天。我们一直在华南师大西区校门口摆摊,也不用交什么费用,一到晚上,摊子挤满了校区门口的街,吃的穿的、卖二手书的,啥都有。学生心地好,常来光顾,货也出得快。你们问到老毕咋死的,别急,说起来这事怪我不好。真的,全怨我。

老毕爱喝两口,2006年的冬天,生意开始不好做了。城管像乌鸦一般,总在天黑出来“扫荡”。出来赶无证摊贩,没收秤和三轮车,那天晚上老毕喝多了,我本来劝他别去,可他不听,说挣满了三千就回江西,不再来广州了。广州这地方热死了,老毕天天看着女学生从他眼前花技招展地过去,心痒痒,他真的想回老家。我知道他有时想的夜里掉眼泪。他不像我,我从不哭,可他爱哭。

那天城管又开着车来,天气也不好,冷得像要冻死人,都没几个摊拉,大家都觉得今夜没事了,也没提防,我和老毕跑不快。正被城管逮个正着,老毕带着我又不好自己开溜。城管非要没收老毕的三轮车和一车水果,老毕急了,酒劲上来,用秤打了其中一个城管。后来你们也知道了,老毕挨了一顿打,我本来想冲上去护着他,可我这么一个残废不要命了吗。结果我刚冲上去就被推在一边,脸被石头刮了一下,一看血我就昏了,事后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吓昏的还是真昏了。老毕不但挨了打,还被罚了款,车也没了。一身伤地回去。他又喝上了,一口气灌了一瓶烧刀子,我知道你们笑他傻,这点事都过不去,可三轮车是他的命根,我个废人拖累他。那天夜里,老毕说要出去走走,临走前说,小子,我带你出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如果我有事,我存的钱,你帮我寄一部分回家,另一部分你自己留着。事后想想,我当时该拉着他别让他出去,他的话就透着邪气,有临别的意味,可我当时昏头了,没听出来。

老毕一去没再回来。我不知道他怎么跑到珠江去的。我老想着他肯定不是跑去寻短见,可能喝醉酒一头栽下去的,再也没起来。

老毕的死讯,我几天后才知道。老毕留下的钱,我取了出来,原来他真的存了一千多块。是了,你们猜对了。我是该死。我没有按他说的把钱寄回家。我身上没钱,连个暂住证都没办,房东又来赶我走,说房子租给我让人笑话。我花了钱找人做了个证,然后换了地方,对了,我在这里做生意没事,其实我是送了东西给这边的居委会打过招呼的。送了几百块的礼。让人逼得。

高达说到这里停住了,听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后来怎么样了?”我问道。“我把老毕的钱都花了。逃到这里,老觉得他在跟着我。我出来喝酒也带上他。”可怜的侏儒呻吟了一声,幽幽地指着脸上的伤疤,“如果我那天不晕血,可能老毕也不会死了。”“难道你们不信吗?有人说我的情况可以申请低保的。我没有那样做,我坚决不会那样做,我这道伤总是提醒我,不要再靠别人养活。我讲了这个故事,只是想跟你们说,我真的很想好好活下去,唯一希望不靠别人也要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信仰。你们从头听到尾都快睡着了。真是没劲的故事是吧?我其实谁也庇护不了谁。这道卑贱的伤疤挂在我脸上,对了,我叫高达,下次见到我,帮我买点头花送给你老婆。”

第二章

是谁偷换了我们的流年

一、谁在微笑,谁在忧伤,谁的心事在七月随风飘散

忘记那次饭局是谁起的头,总之是在高考后那个漫长的闷得要抹脖子的暑假里,一堆无业游民就那么聚上了。在凯悦二楼临窗的房间里,乌压压地坐了一桌子。规规矩矩喝过两杯之后,场面开始无法控制:有人离席,绕大半个桌子去喝酒;情侣们则缩在一隅喁喁谈情;我和祟祟坐在角落里边剥小龙虾边喝茶,趁人不注意把酒偷偷洒在身后的角落里。

祟祟和她的王子双双考取了梦想中的N大的交流学院,而我也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卓杨所在大学的通知书。未来的生活之于我们,是一个个美好的憧憬与梦境。故而在一屋子离愁别绪的氛围里,只有我们没有一丝惆怅的意思。

正当我看到他们醉后洋相百出而笑得没心没肺时,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宁杳,来,我们喝一杯。我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站起一个人。是同班的闵琛,在班上一直很沉默的闵琛。他举杯,说,恭喜你如愿以偿。然后一饮而尽。我也举杯,发自肺腑地说,也祝你一切如意。觥筹交错中,我恍惚看到闵琛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隔着桌子又有人开始闹,我坐下。祟祟在我耳边八卦,我听王子说,那个闵琛啊,喜欢别班一个女生三年了,都没有开口过。我抬起头来,去看闵琛,他正盯着桌子出神。额上的头发安静地披覆下来。他的身上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深重的忧伤在弥漫。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居然在这即将离别的时刻,给了我另外的印象。

六月的铁马冰河,七月等待,八月笙歌,九月离开。九月里,我们北上南下,四散天涯。呼啸的列车冲散了我们那些气短与情长。月台上,到处是豪情壮志的我们。年轻的日子里,我们都是这样轻易就忘记从前,奔赴未来的吧。

二、谁在等待,谁在向往,谁的心事在傍晚轻轻传递

卓杨没有食言。在喧闹的车站,他拖过我的行李,昂首阔步向前走,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随后两年的大学生活,也就像迎新生的这一刻。

学期伊始,各社团大张旗鼓纳新的时候,卓杨利用他学生会宣传部长的职务之便,把我纳入麾下。理由是即便我不加入出板报画看板时也要无偿帮他忙。我挥了挥拳头想反抗,可挣扎了几下就缴械了。毕竟从小学就一直被他这么欺负惯了。我冲他嚷嚷:我都被你培养出奴性了!

其实跟着卓杨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同学还在熟悉S大校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S大周围哪家的特色小吃便宜实惠哪家的衣服风格独特了。有一次,女生部做美容讲座拉到套装的欧诗曼,部长人手一份。他那份就转送了我。他会在我吃食堂吃得胃青肠清的时候带我出去吃火锅。会在节日时送我毛毛公仔或者娃娃。会在放假的时候把火车票递到我手上。高兴的时候会揉碎我的一头短发,郁闷的时候会叫我陪他跑上十几圈。只是到我大二的上半学期,我们的关系,依旧是这样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暧昧,没有任何的进展。

我仍记得十七岁那个清凉的傍晚,伴着初秋的晚风,卓杨的声音那样清晰地从千里之外传来,杳杳,这所学校有高大的钟楼,墙壁上爬满爬山虎,远看像绿色的瀑布……杳杳,你要考到这里来,我等你。他的这个承诺给了我很大的动力,这句话也在茫然无措中为我指明了方向。在尚懵懂的年纪里,我就已经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模样。

是卓杨忘记了吗,还是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方式?

三、谁在忧伤,谁在微笑,是谁的心事尚未绽放就零落成泥

卓杨大四考研的时候,我们有些疏远。我积攒了十几年的话,准备他考研后跟他说,我甚至还设计了场景虚拟了对话。考研前一天的晚上,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没良心的丫头,我就要考试了也不知说句话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又说,出来吧,一起吃个饭。老地方啊。

我匆匆赶去校外我们常去的火锅城,却看到他和一女孩一起等我。那女孩见了我,眉眼便弯了起来,笑靥如花的样子。他示意我坐下,说,这是我研友,林莞尔。又转向林莞尔说,这是宁杳。

有些事情不对。没来由的,我的心急速地重重下沉,却仿佛永远沉不到底。我突然感觉到,我准备考试后跟他说的那些话,都没有必要了。

以后在咖啡馆或是西餐厅,在马路对面透过橱窗玻璃我常看到穿西装的卓杨和穿小礼服的莞尔谈笑风生。我记不起卓杨从什么时候开始穿西装的,却由衷地觉得,西装卓杨和小礼服莞尔怎么看都很般配。

可是卓杨,你知道吗,微笑着吃完那顿火锅是多么艰难;可是卓杨,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莞尔是我;可是卓杨,你知道吗,我至今记着你说我等你时候的语气;可是卓杨,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争一争就逃走了。

四、谁在向往,谁在遥望,谁的心事洒落如一地月光

在大二的下学期我希望生活有些变化的时候生活真的给了我个巨大的转折,转得我几个月都找不到方向。多年以来,卓杨一直都是我的方向,他念最好的中学,我就努力学习也考最好的中学,他考S大学植物,我就也考S大也学植物。他跨专业考研学旅游,我就也跟着借旅游方面的书看。某种意义上,他已经不止是一个方向,而是一种信仰。可是当信仰崩塌,一个人要如何保持清醒与不崩溃。

那段时间我不敢出门,我怕面对我身边那个盛大而空旷的位置。我日日待在宿舍里上网,打碟,郁郁寡欢。有天我无意之中进入同学录中看到一个同学的个性签名,他写:人生不过是饥米餐饭倦来眠。我觉得有点意思,就随手点了他的主页。《梁祝》的音符淙淙地流过我的耳膜。背景画面是黛蓝色的天幕上一尾象牙色的月牙儿。简短地写了一行字:献给nn,在我生命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暗恋的故事,我叹息。带着同病相怜的心情,我开始一篇一篇地看他的日志。有一篇他写:“寂静的夜,我想起你。我想起你躲在大堆书本后埋头做题的样子,我想起你有时说着话突然看着窗外出神,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可以那么吸引你,我曾试着从你的角度向外看,却只看见细碎的云杉枝梢掩映着的澄明长天。

我对你所有的回忆都终止于十九岁的那个清凉月夜,你一路高歌,笑容恣肆而明亮。那一刻,我无端地难过。我知道即便此生我要独自面临生命中漫无止尽的寒冷与孤独,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宁,可是现在,我想你。”

我呆呆地看着这行字,惊讶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是闵琛的主页。

五、谁是过客,谁是归人,谁的容颜在岁月里如莲花开落

和祟祟聊天,她感叹:那孩子可真不容易,这么些年了啊,都这么些年了啊。

我喝止住她,别老是感叹啊,可出点主意啊。

她一本正经地问我,出什么主意?

我一怔,是啊,出什么主意,闵琛他并没有想要打扰我,他宁愿这段爱情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存活。他对待这段爱情像对待一株水草,他站在岸上对它的优游妖娆驻足惆怅,却不愿打破它止水般的宁静。

你喜欢闵琛吗?祟祟问我。

不,不是喜欢,是心疼。

我知道你就这毛病,悲天悯人。可是怜悯不是爱情。

可是——

不用可是,我了解你,杳杳。你能确定你不爱卓杨了吗,不能。卓杨占据了你生命中漫长的十年光阴,你很难轻易抹掉他对你的影响。闵琛确实令人感动,可是他不是你的style.你要的爱情是两情相悦,所以你在卓杨看林莞尔的眼神里放弃。所以你不能因为感动而冲动。你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两个月后当你对卓杨的眷恋淡了,对闵琛的感动轻了,再做决定吧。我下线了。祟祟雷厉风行的说完这些,径直下线了。

我对着祟祟灰暗的头像,反复地看这些句子。我突然来了勇气,我决定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思考和遗忘。如果两个月后我还是想念卓杨,我就去告诉他,像飞蛾扑火,用自小羞怯的我所能的极致,做一次绚烂的陨落。而如果两个月后我还是感动于闵琛的深情,我就去告诉他,给他辗转流离的爱情一个完美的归宿。

怀抱着这样的憧憬,我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

那日太阳弯弯

夜晚终是黑暗,没有风,天上的云很淡。白色一团一团,不知是睡了还是累了,如果下雨,莫是它的悲伤。

云朵,白的贴心。床旁的“一一”,那双眼孤独的盯向窗外,窗外的云一团一团的,它眼中的白色也一团一团的。

一一,你哭了吗?你没有泪,为什么让人觉得心疼?它趴在笼子里静静地,像一团白色的雾。这么晚了,你也不睡。

在这喧嚣的城市,安静像是乞讨,施舍安静的人又那么少。我就像片孤独的叶子,不着边际的飘,寻不到安静的彼岸。一一也一样,捡它的那天,它像朵死掉的蒲公英趴在路边,捡起一看,是只白鼠。

它奄奄一息,微微能看到的呼吸起伏,轻的看不清,确实快死了。

我管它叫“一一”,我是一个人,它也是自己一个,就叫“一一”吧。一一,老鼠世界也喧嚣吗?你们会为了一粒米打的头破血流吗?

那日带它回家,炒股炒疯了的爸爸见我带回去一只白鼠,喝斥我立刻扔掉!白色不吉利!我说不,我就要它,它是我的!“那把它涂成红色,红色吉利!”

红色吉利,却吓到怀里的一一,身子一抖一抖的。“我就要白色!我喜欢白色!以后我就和它一样穿白色的衣服!”“死丫头惯疯了!”他的脸像饿狼,他可是我爸,我爸像只恶狼……

风雨过后,不是彩虹。这是第几百个巴掌呢?不记得了,反正每次都是这样。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脸,也不记得了。记忆里他爱玩股,股是他的命,我却是他的累赘。他打了我不再说话,我也不说,手捧着一一回了房。

被打的半边脸一抖一抖的丝丝的疼,一一也一抖一抖的,像是为谁心疼。一一呀,我早忘记心疼的感觉,你也忘了吧,外面没有我的世界亦没有你的,这个世界没有心疼我们,你就忘了吧。

忘了老师们当着全班四十八个人打我脸,忘了我妈那一年出走未回,忘了男孩子拿石块砸破我的头,忘了我爸折了钱喝酒揍我。可我越是想忘却越忘不了,人的记忆什么时候可恶到这种程度了……

一一像团雾,雾气渐渐扩散,它也渐渐强壮。

老鼠不会说话,它们有它们的语言。我说话它也听不懂,可它愿意听,趴在笼子里安安静静的听,像个朋友。老师们经常说“小动物是我们的朋友”,可他们还不是一样虐待生灵?虚伪,虚伪的面具下都是丑陋。

这个春季比往年都短,像本薄薄的小说,“唰唰”的被翻过后,再往回看却没有一点春色。春天万物复苏,家却是终年的死寂。

除了股,他爱的还有酒。

他喝酒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每次他要喝酒我都跑得远远的,一一来了后,我会和它一起跑得远远的,跑进家后面的树林里。林子没有酒气,清醒。“他喝了酒会摔东西,桌子上的橱子里的都摔,一一,你说他会不会把自己从楼上摔下去?可窗子是防盗的,他出不去。”

一一爬出笼子转圈,白色小球怎么看也不像老鼠,倒像个公主,白雪公主。“一一呀,什么时候你的白马王子来接你,你就跟他走吧。然后生一大团云彩,多幸福呀!”

洒农药的车子喷洒过每一棵树,可怜的我们也被消了毒。难道我和一一很原生态吗?都绿的回归大自然了?要让我爸知道养了两个不吉利的东西,又得抡巴掌。

一一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农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红红的,真有点像滴了某某眼药水,滋滋的闪着光。

古彦来找我的时候,黄昏早过了。我有些累的躺在草地上,好像自己真成了草。夜晚真好,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又那么安静,世界真的缺少安静。

古彦是个“数字精”,脑子跟一计算器似的,鼻子就是典型的数字“6”。爸喜欢他,也因为他是个“数字精”。“你爸找你呢,回去吧。”

一一听见声响眨眨眼,翻个身又睡了。“天这么黑你不怕吗?”“有一一陪,不怕。”

古彦抿了嘴,“以后你可以去找我,我陪你。”“不用,我们又不是很熟。”“喂!我们可是邻居!”

对,我们是邻居。谁都不会对我说“我们是朋友”,连他也不会。看吧,我身边有数不尽的邻居……“你别老这么安静,会得自闭症!”

他也是喧嚣世界的一份子,每天不是晨起晾嗓子就是整晚的敲架子鼓,练就了我听雷声就跟听流行音乐一样的本领。“你爸赔了钱心情不好,顺着他。”“你怎么知道?”

古彦坏坏的笑,“我算的。”

数字精!“还有,你爸让你扔了它。”古彦指着一一,“别带它回家。”“他有本事就连我也扔了!”

古彦撇撇嘴没再说话。

那个家又被扫荡了,满地的碎玻璃片,空气中还混杂着浓浓的酒气。在爸的生命里,股还是比我重要。那晚他重现了霸王龙的眼神,古彦当在我前面,也当在我手中的一一前面。一一那么胖,却被我爸爆炸般的声音吓的跳舞……“和你爸打个赌吧。”古彦说。“打什么赌?”“明天有日食,你爸迷信,就赌明天的日食,如果大白天天黑,你爸一定会认为是老天爷发怒了。”古彦眨眨眼,“偏偏他应该出不了事吧!”

老天爷发怒?我信古彦,不只因为他是个“数字精”,也因为他是我的“邻居”。

一一成了我与爸之间的赌物,我用朋友做了赌物……

一一睡了,很安静,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安静。可我又觉得一一哭了,虽然没有泪。也许明天真的会像古彦说的那样出现日食,可如果没有呢?闭上眼,安静显得可怕。

与一一相同,那日的我穿了白色的衣服。

广场上站满了人,古彦对我笑,“他们全都是来看日食的,你爸可不知道。”

等了一分钟,又等了一小时,有一小时……

当月亮渐渐包拢太阳的时候,圆变成了半圆,再继续变小。我窃喜的看向爸,他的双眼已经因生气变了色……“爸!我赢了!”“再等等,你昨晚说的可是天黑!”

古彦又笑,“那就再等等。”

等天黑,就等天黑好了。

周围暗了,像眨眼的黄昏。古彦和爸也变暗了,侧脸成了古人。周围的小孩子依偎着大人,他们脸上挂的笑,像把刀插进我的胸口。

等日食,等天黑。天却没有黑,那天的日偏食,弯弯的太阳像月亮。“古彦!你个骗子!”

古彦慌张的看着我,“我不知道,真的……”“那一一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扔掉!”爸夺过我手中的一一,骑上自行车跑了。

我不知道是怎样追上爸的,喘不过气,也没了力气。赶到的时候,一一已经进了池塘,池水一波一波荡漾,看不到一抹白。“行了,回家!”爸调头骑上自行车,又走了。他的身影为什么那样冷淡,他喝的是酒,可为什么他对我的感情只有酒的颜色,而没有酒的刚烈。

古彦骑车来的时候,是黄昏。他说了些什么,我竟一句没听清。昨晚一一真的哭了,它早知道自己会死,它早知道今天出现的会是一个弯弯的太阳。

我用朋友做赌物,侵蚀它眼泪的人是我。池塘埋了一一的尸体,没飘上来。

一个星期吧,那天我终于又见到了它。那时的它已经腐烂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它的头也烂了,可我总觉得它在流泪,流满了整个池塘。

池水一波一波的,满满的咸水。我没哭,这次是果真不知道什么叫“心疼”了。

辣妹子的辣辣

七八月份的夏天哪里都一样。无论睁开还是闭上眼睛,都是铺天盖地的刺目的金黄、昏眩、闷热、焦躁。感官的灼烧、麻木,就如被掀开的血淋淋的伤疤,辣辣的痛楚一直延至内心最深处。夏天这些日子这种天气总让人会铭记起一些东西,也会忘却一些东西。

夏天的日子特别长,长得分不清日夜。天空突然变得很高很蓝。像水洗过般明净。云朵很大很白。像雪白的棉花絮。傍晚六时左右,我往阳台外望去,那阳光依然很强烈,一如日中那般,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不远处的青山默默地呆滞地承受着烈日长时间而肆意的炙烤,就像几千年来逆来承受的奴隶,惟命是从、毫无怨言。

我说这阳光很辣。木头作了更详细的补充:比朝天椒还辣,比辣妹子还辣。我耳畔立即响起宋祖英又高又尖又快又急的“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辣辣。这夏天的阳光。

阿超来这里陪我已经有几天了。早上我出去的时候,她仍睡得很沉,如一头小猪。等我要回来的时候,她发来信息让我从外面帮她带快餐。中午,两人就对着电脑忙自己的事情,没怎么说话。电风扇咝咝地转动着,不分日夜。然后,我去午睡一会儿,起来后,就开始看看书。阿超却依然保持那个惯有的向前倾的有点佝偻的姿势紧盯着电脑,如一尊塑像。

我们就这样消耗时间,消耗这个夏天。电风扇转动的咝咝。翻动书页的沙沙。敲击键盘的啪啪。里面。中午烈日辣辣的闷热。傍晚太阳西下的凉快。晚上灯火通明的静寂。外面。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我很少外出。晚上很少,更不必说白天,除非特殊情况。因为阳光实在太毒辣了。

暮色将要降临的时候,慧慧找我去散步。我说不想去。她说,现在太阳下山了。外面很清凉。我们去校园走走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可我却一动也不想动。

你不去,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玩了。她佯装生气道。哦。我只好动身。文档里的文字打了一半,只能搁下。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东西,真想按下 键,让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要再看到那些枯燥的毫无内容的东西。也不要再写了。这样就不必为不会写而忧愁。我要简简单单地生活。去海边。去草原。去沙漠。

夏天的夜晚与白天截然相反。风很轻很柔,还很凉,就如小时候母亲的大手抚过脸颊时的那种说不出的舒适。星辰像萤火虫那样一闪一闪地在头上的天空互相追逐嬉戏。一两架飞机闪烁着黄色的照明灯朝北边的机场不疾不徐地飞去。

多美大鸟啊。小时候,妈妈对我说,那白色的隆隆发响的大鸟叫做飞机。它和普通的大鸟不同。它里面可以装很多很多人。妞妞长大了也要坐大鸟。嗯。我使劲地点着头。会的。妈妈,我一定一定会坐上那大鸟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很近距离地看那云朵了。我还要摘下一朵很白很白的给你。妈妈。

我们走得很慢,东南西北地扯淡,谈学业、理想、未来、亲情、爱情。路边草丛里的夏虫也吱吱喳喳热闹地附和着。校园里很少人。暑假。只偶尔瞥见几个阒黑人影,一会儿出现在前方一会儿又悄然隐去。

我以后想开一间自己的公司。慧慧说。她满脸憧憬。

你这个愿望在初中的时候我就有了。我说。

呵呵。哈哈。我们对视着大笑。笑声在这夏夜空荡的校园里肆无忌惮地回响。呵呵。哈哈。

我在签名上写下一段这样的文字:以一个荒谬的耳朵唱响一首离歌/因为你我将要在水边放飞一只白鹭/千年后/白鹭变成了聒噪的乌鸦/但/不变/你我/时间/过往

然后对着电脑怔怔地发了好一阵子的呆。音乐一直在响起。王菲。《流年》

小禾是第一个发现我写字的人。我不告诉她们,也不告诉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小禾会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来看我的东西。你写得真好。是吗?我说。嗯。你要好好写,像韩寒郭敬明那样出很多的书,卖很多的钱,我要做你的经纪人。小禾像小孩子那样绽放着满脸可爱的兴奋。呵呵。我命令自己的嘴角向两边咧了咧。然后低头。沉默。

从去年夏天起我就想要为自己取个笔名。一个好听的笔名。我去图书馆借来一本厚厚的唐诗宋词。我翻了很久,也拟起了好几个,等到询问了朋友,又全都给否定了。

结果,夏天过去了,我还没找到一个满意的名字。今年夏天又来了。阳光依然辣辣的。一如去年的。我去了红袖。在注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还是应该起个好听的名字。

于是,又翻资料,又上网搜索,又询问朋友意见。

最后。

你说我起什么名字好呢?我问木头。

依我看,你就不用再费心了。用你原来的不是挺好的么?木头说。

这样啊。好像很俗啊。

真名都是俗的啦。要笔名才臭美呢。

哦。

于是,我用了真名注册了。如果你去红袖,你也许会遇见我。本姑娘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我就是这样。这就是我。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阿超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她伸了伸懒腰,把电脑关了。去哪里?我的眼睛仍然没从电脑前挪开。出去吃点东西。她说。

我现在才察觉到我们原来还没吃晚饭。好啊。我们吃什么?我也把电脑关了,站了起来。然后,换衣服,关灯,关风扇,带钥匙,一前一后出了门。

我们去吃麻辣汤好不好?阿超问道。

麻辣汤?我讶异地盯着她。现在是夏天耶……

没关系。我们喝点凉茶就好了。

哦。我的脑海却浮现了木头说的:比朝天椒还辣,比辣妹子还辣。

好辣啊。我的舌头已经麻木,泪水、鼻涕都被辣得往下淌了。要不要来一瓶可乐?阿超一边递过纸巾一边问道。要。要。我使劲地点着头。

没事的。喝点凉茶就好了。阿超说。

这个夏天,我呆在电脑前消耗了很多很多个日子,反复地听了很多遍王菲的歌,翻看了一些深奥晦涩的小说,写了很多东西,也制造了很多断章,发过几次呆,笑过,没哭过,但流过眼泪。QQ一直隐身。

夏天。阳光很很辣。辣辣。辣妹子的辣辣。我不怕。阿超说,喝点凉茶就好了。

第三章

错爱网络

“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让自己遗憾终生的事情,认识你的日子,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失去你也预示着我的后半生终将麻木。兰子,我一直不承认自己的感情,现在我发现,她的怀疑没错,失去你才让自己明白对你的感情,我知道那就是爱,可我已失去你了。兰子,你会幸福的,你要记得在远方有一个人在为你默默祝福!”

看着眼前这段来自陌生人的留言,兰子再也无法抑制住压抑了两天的眼泪,失声痛哭起来。是这样吗?是这样一个完美而又心碎的结局,是这样一个无憾却又痛苦的答案。没有什么可以替代那相伴走过的日日夜夜,也没有什么可以抹去留在心里深深的烙印,可仅仅是一个决定,一句话,却足以毁灭一切,让心中真实而又虚幻的美丽失去云遮雾绕的面纱,让甜蜜温馨的往事变得残忍起来,也让他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你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

看着他打来的那行字,兰子的心隐隐作痛,虽然在这之前兰子也曾经说过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劝劝她吧。可兰子相信他是不会让她去那样做的,只当是宽慰一下他的心而已。可是现在真的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兰子傻了。“真的需要吗?”兰子依旧抱着一丝希望的问。“嗯,她不相信我们是朋友关系。”“可是男女之间有真正的朋友吗?”兰子知道这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我想很难做到”。“谢谢你。”

兰子怔怔地看着这遥远却又陌生而又带着些许乞求味道的三个字,心里冰凉冰凉的。是啊!这三个字在此刻用在他们之间是多么的意味深长啊!也许兰子没有选择的余地,可兰子眼前浮现的却是往日在书上或者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和情节,一个女人面对一个嫌疑或者确定的所谓第三者时怒不可遏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口不择言的痛斥,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狂吼,那是怎么样的羞辱不堪,而今也要让自己去面对吗?兰子犹豫了,自己凭什么要面对这些承受这些呢?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又妨碍了谁,伤害了谁呢?“我不敢想象我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暴风骤雨。”兰子打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也听到了自己心底微弱的求饶声。“没事,如果她说话不好听,你就直接挂了”。

无数次听他说过他爱人蛮不讲理的争闹,极端暴躁的脾气,也在他女儿的日记里看到过家庭暴雨之后的无助以及无言沉默的反抗,想想那时候自己还常常为脑海里闪现出“河东狮吼”这四个字而感到好笑,而如今呢?自己也要亲自感受那些风雨吗?“你真的决定了吗?”“谢谢你。”

哈哈哈……兰子好想仰天长笑,为自己留恋往昔的心情悲哀,为自己陶醉美好的感觉可怜,这就是曾经相约走过一生的回忆,这就是期待相逢举杯畅饮的梦想。阳光下,肆无忌惮的狂热炙烤着心底仅存的湿润,干裂噼剥的声音一点点地吞噬着揪心的酸痛,还有什么能让此刻的兰子更失望的呢?

认识他的原因也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只因在他的博客里感受着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痴情和执着,只因他无悔的原地等候和没有目的沧桑文笔。在这个虚拟的网络里,兰子从不相信会有痴情的男人,可是无意中遇到的他却是那样的一个人。回荡在他空间的永远是伤感的音乐,留在字里行间的是对往日感情的深深眷恋和浓浓的回忆。兰子被这份感情感动了,也默默的为他祝福,希望有一天他的女朋友能够回心转意,能够和他回到从前。不经意间,兰子和他若有若无的走过了两年多的日子。可从什么时候起兰子开始像他一样等在这个网络里,兰子自己也不知道;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的生活和工作,又从什么时候会偶尔他闹闹小脾气,兰子也不知道,也许一切都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渗入了兰子的世界。“就让我永远做你的哥哥吧!”这是他无数次打过来的一句话。每当看到句话的时候,兰子的心都是酸酸的。她无法理解他的一切,他总是在遇到兰子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兰子在做什么;总是在兰子默默无声的时候告诉兰子,他想知道兰子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总是在兰子离开的日子里问兰子会不会想他,总是在几天见不到兰子的时候说想看看兰子的模样。兰子糊涂了,这就是兄妹之间的感觉吗?不,兰子不愿这么认为,可兰子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不愿打破这宁静而温馨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和结果。

如果不是前几天兰子和他闹脾气,如果不是他专注的给兰子解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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