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境的降灵师Vol.05(轻小说系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03 21:51:24

点击下载

作者:岚影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终焉之境的降灵师Vol.05(轻小说系列)

终焉之境的降灵师Vol.05(轻小说系列)试读:

终焉之境的降灵师 第五卷-冬日之殇

作者: 岚影

© 轻之文库 (www.linovel.net)“想要见你,好想在最后,再见你一次……”即使命运相连,却终究无法携手;即使祈求未来,却仅能凝视深渊。泯灭人性,堕于欲望,化身狂兽的敌人沉醉杀戮;沐浴死亡,怀抱绝望,肩负命运的少女投身仪式。然而等待在她前方的,却是连最后的心愿都被无情剥离的残酷。已逝之物无法归还,已死之人无法复生,当战争的阴霾将唯有的希冀侵蚀殆尽,混沌中的曙光,带来仅存的转机。再之后——蠢动的黑手,散播暗影;复仇的亡灵,引领毁灭。维系过去与现在的恋情,引导未来与希望的思念,面对不断迫近的灭亡之途,归来的英雄所做出的抉择是……

卷首彩插

序章 名为“战争”之物

序章 名为“战争”之物

想要亲眼目睹战场。

这是她的意愿,亦是唯一提出的“任性”要求。因此,她此刻伫立在硝烟弥漫的火海中央,沐浴死亡,怀抱绝望。

曾经繁华的城市,已然化成脚下的废墟。被炸毁的高楼摇摇欲坠,洒落地面的瓦砾不时掀起尘霾,然而战争却远未结束,倒下的身影,染血的赤红,刺鼻的腥臭,渐渐将世界笼罩。

这是为什么?

既然两个世界的命运是维系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能通过和平的手段共同寻找未来?为什么一定要发展成相互厮杀的局面?

在战场中不存在将会活下去的生命,有的仅是已经失去的生命,以及不知何时就会失去的生命。

几分钟前还交谈过的熟悉面孔,几秒钟前还奋战着的鲜活生命,一具一具,化成冰冷的躯体。被斩裂的尸体,被射杀的尸体,被炸烂的尸体,飞溅断壁之上的肉块,淌于残垣之间的血海,宛若地狱的光景不断烧灼着双眼。

目睹这副惨烈的景象,她没有做出动作,没有捂紧嘴巴,没有遮住双眼,却保持着伫立的姿势淌下泪水。

难道,除了战争就没有其它的方法了吗?

炮火轰隆,嘶吼震耳,然而发聩的声响却恍若隔世般遥远。映入她的双瞳,漆黑的暗影排山倒海而来,既似猛兽,又如行尸。“瞿小姐,该离开了!”

“……”

身旁的男性护卫朝她发出催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即便窥见少女脸上的泪水,他仍旧无法揣摩出少女的心思,亦没有这个必要。他的职责仅是保护她,保护这名“融合计划”的关键核心的安全。

重新望向不断逼近的敌人,从距离上推算还有数分钟的时间富余,为确保万无一失,一分钟后如果保护对象再不回应,即便用强硬的态度也要把她带走。毕竟,面对这样一批不惧死亡的军队,哪怕仅是远远望着,连久经沙场的他也流下数滴冷汗。

异世界的这些怪物,在几个月前的某天毫无征兆地出现,紧接着利用远超现代的科技,以迅雷之势占领了大半的世界。但除了武器之外,更为恐怖的是他们本身——就仿佛专为屠杀而创造出的机器一般。

不以杀人为罪,反以此为荣,即便对象中包括了他们的友军。只要一声令下,不,大概连命令都不需要,只要受到阻碍,他们连友军都能毫不犹豫地射杀。

与这样的恶鬼为敌,败局不可避免,因此最后的希望只有……

紧接着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将他拉回现实——战局已定,这里也撑不住了。“瞿小姐,我们——”

就在他试图再度催促之时,少女突然面向他,以祈求般的语气说道:“徐先生,我想去医务所帮忙。”

这番请求令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看到眼前这充斥着死亡的光景,看到已经逼近到如此距离的敌人,竟然不是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而是去医务所?说到底,“想要亲临战场”这种想法本身就很荒谬!这名大小姐究竟是天真还是不理解自己的立场,而他们所有人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但是——”“拜托了!”

少女那笔直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他为之一颤,充满哀伤,却又不含迷惘的深邃眼神——她所跨越的,所见证的,所铭记的,也许远远甚于自己。天真的人从最开始就是他自己也说不定。为此,他只得回答:“最多再停留二十分钟……”

 

正如预料之中,医务所内充斥着呻吟与哀嚎,即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在肉体被摧残到极致的时候一样会崩溃。然而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气味,混杂有腐烂与消毒水的刺鼻腥臭,仅一秒便足以产生强烈的反胃感——即便如此,他所护卫的对象却将这股作呕的气味视若无物,自然地融进了医务人员之中。

因为早在数分钟前,在目睹战场的那一刻,眼前的废墟便与预知的梦境重叠在一起,曾经的绝望与悔恨又再度缠绕在心口。

破灭的城市,终焉的未来,以及……那名挤出浅笑向她道出诀别的少年。

为了甩去这份阴霾,她握紧身前那名伤员的手,在施放治愈术的同时坚定地鼓舞道:“请坚持住,不要放弃!”

目睹这一幕,少女救治并鼓舞伤患的身影,男性护卫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天使。也许在那些渐渐回归平静的伤者眼里,带来抚慰的少女大概就是神的使者吧。

只可惜,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已经到头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觉察到杀意的即刻,男性护卫在须臾之间造出一把冰剑,扭身刺进突然闯入的敌人胸口。然而本应被捅穿心脏的敌人,却在死前带着狞笑抓紧了冰剑,下一秒钟,无数枪弹丝毫不顾虑友军的死活,朝他们倾泻而来。

为了保护身后的人,护卫放弃躲闪,用尽全力造出一道厚实的冰壁,但密集的弹雨很快将冰壁打出裂痕。“徐先生!”“不要管我!快离——”

他的话还未落音,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和贯耳的枪声,被子弹射穿的尸体无力地倒向地面。“徐先生——!!”

少女惊呼地跑到护卫身旁,但再强大的治愈术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奇迹并不会出现,与之相悖,几名穿着黑色服装的男性——来自“维苏威”的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内,随手朝身边的伤患射了几枪,无情地夺去生命。“快住手!”

听到她的制止声,那几名男性这才注意到重新站起身子的少女,半秒的停顿,随后投去了混杂着疯狂与下流的目光。“呵,正好有点乐子了~!”

仅在两秒钟内,他们便想出了无数种“娱乐”的方式,如何将这名少女蹂躏到极致的方式。随后他们注意到少女的小动作,又再度朝伤员开了一枪,补充道:“不许乱动,否则就把这里的人全杀了!”

说着,在两把枪口的掩护下,其中一名男性掏出匕首一边舔舐着舌头一边走向少女。

面对丑陋的面孔,少女感觉到了恐惧,却于威胁只得僵直在原地。眼见高大的男性踱步到自己跟前,她在一瞬间想到了“他”,然而“他”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肮脏的手朝自己的胸口逼近。

正在这时,正在男性即将触碰到她之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几滴血液突然而又精准地洒向他们的双眼。下一秒钟,在他们被迫闭上眼睛的刹那——

嘣——

橘红的火光以他们的头部为中心猝然炸裂,连呻吟都不曾发出,几句尸体于硝烟中倒下。“真是千钧一发~”

紧接着从身后传来略显轻浮的话语。“雷尔夫……先生……”

身着不合时宜的黑色西服,无声无息现身于此的男性——雷尔夫·斯麦尔眯着双眼,踱步到凌雪身边。“很抱歉晚来了一步。外面的先头部队已经解决了,但是很快大部队就会到达,请随我离开吧,凌雪小姐~”

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是……”

并未注意到刚才那爆炸的似曾相识,凌雪转头看向周围数十名无法行动的伤患。“友军的掩护很快就会到来,还能动弹的伤员会有人负责撤离,实在影响行动的,就只能舍弃。错过了现在就真的走不了了。”“可……”

看到凌雪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雷尔夫在心底浅笑一声,又凑近一步,在她的耳边半是劝说地低语:“这就是战争哦,凌雪小姐,为了顾全大局牺牲在所难免。当然,唯一一个能阻止这一切的方法,只有那个~”

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刺眼的橘红色划过天际,紧随其后,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将一切声响吞没。“想要减少牺牲,只能加紧完成‘仪式’,你懂的吧?”“我……”

闪烁不定的火光将她的身影照亮,却将表情没入阴影。

那个将会牺牲自己的性命,耗尽自己的灵魂的仪式——可即便是这样,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要能避免梦中的结局,只要是为了世界的未来……

第一章 虚无缥缈的未来

第一章 虚无缥缈的未来

PART 1

和平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没有忧虑,没有恐惧,然而事实上那早已是三个月前的时光;等待在明天的已然不再是希望,而是充满未知的噩梦。

也许第二天的清晨,也许还处在睡梦中的深夜,从天而降的炮火便会将一切化成虚无——自战争开始后,每天都只能活在死亡的阴霾下。“邹晨同学,这边的书籍已经全部清点好了吗?”“恩……”

耳畔突然传来管理员老师的询问,令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在下意识地应允之后,她将统计完毕的表格交递到对方手中。

翻动纸张,粗略地扫视中确认结果与自己的印象相差无几,管理员向她致谢道:“麻烦你了,谢谢。”“没关系。”

甩动乌黑的马尾,她最后回望了眼已经空无一物的图书馆,心中弥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愫。

——重新回到这里,会是多久以后?

——到那时,这里还在吗?

又或者,同样沦为废墟?

注意到她的目光,管理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露出隐隐的愁容,但她并未将悲观的情绪带进话语,而是鼓励式地轻拍了下邹晨的肩膀。“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回宿舍整理东西吧,路上小心些。”“好的,老师再见。”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名学生的真正思绪。

虽想找个人将积压在心底的话语一口气道出,邹晨终究没有开口,亦没有更多的交谈,在鞠躬行礼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图书馆。只不过几乎是在她走出大门的同时,一名少女就从边上扑来,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结束了吗?辛苦啦~”“嗯……”

惊讶油然而生,虽然会对冷漠的她做出亲密举动的仅有一人,她却没想到对方会刻意等候着自己。可这份悸动也转瞬即逝,心口很快被忧愁重新占据。

觉察到她表情的凝重,少女所流露的灿烂笑容停滞了一秒,几乎不需要多想,她便猜到了其中的缘由。虽然愤慨,她没有直言,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小晨你什么时候回去?”

“……”

听到她的问题,邹晨陷入了缄默,脑海中再度划过了某个人的面孔,某张已经失去音讯三个月的面孔。以冰冷的语气,她接着道出答案:“不回去。”“诶?不回去么?你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舍友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在战火纷飞,学校又即将迁移的情况下,最符合常理的选择应该是回到家里和亲人待在一起,因为也许某一天就再也不能相见。

但她害怕回到家里,害怕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害怕想起“他们”都已经不在的事实。“没关系。”

不自觉用上强硬的口吻,她在回答之余埋头加快了脚步。

直至这时,舍友才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又一次触碰到地雷,握紧拳头埋怨起问题的根源。“唔……可恶的邹光毅!又是你……!”

明明身为兄长,明明知道邹晨心里的阴影,竟然会做出一声不吭就擅自失踪这种事。先前的承诺也没有兑现……会对他改观的自己真是太蠢了。

但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因为几句埋怨就发生改变,追上邹晨的步伐,她又关切地问道:“那,学校要搬迁的话你怎么办?”

宿舍自然会因为封校而停止使用,因为临近城市的战火,附近留人的房屋也不多,租房也是个问题,更何况是只身一人的柔弱少女,安全也——“我跟去新校区帮忙。”“诶?”

在她的臆想得出结果之前,邹晨便先行给出了回答,只不过这份答案令她再度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你是认真的?”

不再有新的声音传来,她得到的仅有无言的颔首。搬迁的新校区位处数个县市之外的某个山区,无需亲眼目睹便可以猜到生活条件的苛刻,战争的阴影,加上陌生的环境……为此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劝说,劝服邹晨放弃这个念头,可对方的表情,已经下定决心一般的表情让她找不到言语,只能感觉到心痛。

随后,在沉默持续了数秒后,邹晨自行打破了她们间的寂静。“榕你呢?”“我?”

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话题,加之笔直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令舍友稍微愣了一下。虽然她知道这是邹晨在有意地转移注意,她没有言明,而是干脆地装出因被关心而激动不已的模样,只希望能多少缓解对方的忧虑。“如果小晨不回去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哦~——虽然想这么说,我下午就得回去了,我不在的话你一定要小心!”“恩,你也是。”

那之后舍友一直在以笑容活跃气氛,邹晨很清楚舍友是在担心自己,她也希望能够甩开沉重的臆想,却始终无法释怀,直至分别之刻到来。而临别时那句“不要给臭男人留下可趁之机啊!”也转眼便被遗落在脑海深处。

将打包好的行礼搬上货车,她在离开之际最后看了眼人去楼空的宿舍,却不知为何回忆不起欢乐的画面。

不愿再多想,她关上门扉,随后下意识地取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端——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抑或未读信息。

没有任何的迹象,没有任何的留言,甚至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一天,哥哥就这样凭空失去踪迹。

那些怪物,也许哥哥正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与它们继续战斗着。

但是,为什么不和她说明?她知道自己正在被保护着,但她只是不希望一直被蒙在鼓里。

与其这样无言的分别,她宁愿……

——不,不能再任性了。

几个月前就曾出于任性,听从了某个陌生男性的诱骗,结果反倒拖累哥哥陷入危险。只不过……“‘那个人’的话,会不会知道哥的行踪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名救下自己的“骑士”,虽然脾气火爆却实际上是个温柔的人,也许询问他的话,就能得知……

正在这时,心无旁骛的她不小心撞上了某人。“对不起。”“没关——这不是小晨吗?”

熟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将赭色的长发扎于脑后、身着商务服装的高挑少女,让她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温存。“雨馨姐……”

 

PART 2

伴随着路面的颠簸,视野上下起伏着,然而流入耳中的仅有发动机的轰隆,以及死一样的沉寂。

不会有任何的欢声笑语,流淌在巴士内的气氛混杂着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几个绕弯之后,巴士行驶至山头,对岸的景象映入眼中。然而相隔玻璃窗,所见到的却非碧空与市景,远在海峡的另一侧,已经看不到任何完整的银白高楼,取而代之,弥漫着硝烟的灰黑笼罩着整个城市。

这便是“敌人”的“杰作”,据称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只为毁灭这个世界而来。

几乎没有任何的征兆,紧随着无数可怕“怪物”的出现,在谣言和怪谈四起的时候,在人们还未提心吊胆的时候,灭亡的火光猝然袭来,从撕裂空间的黑暗漩涡之中,他们出现了,开始单方面的杀戮。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接近一半的城镇被毁,死伤不计其数,加之通信障碍,更是有无数人失去音信。“那个家伙、还是没有消息吗?”

或许是出于无意,又或许是终于按捺不住,从身旁传来低声的询问,令邹晨移回了视线,然而她所能给出的回复,只有无言的摇头。“抱歉……”

深明这是她们都不愿提及的话题,雨馨咬着嘴唇低垂下脑袋。

三个月前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呢?又和他说了些什么?记忆无比的模糊。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是他又一次将自己拖出了黑暗的深渊。

久违地,再度回忆起他们的过去,曾经遗留在心底的遗憾,也许这一次……

可当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他已经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甚至连道别的话语都不曾留有。

难道,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不,在那之前,自己究竟对他抱有的是什么情感?是恋慕,还是……

想要陪在他的身边——从心口不断迸发出这样的愿望。

那些最近几个月突然出现的“怪物”,他是在和它们战斗吧?为了保护她们。作为交换,作为对这份心意的回应,有什么、自己能做到的事?有什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为了缓解渐渐蔓延开的沉重,更是为了说服自己,她故作坚定地说道。“嗯……”

只可惜,得到的回应仅是勉强而又无力的浅笑。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相隔两个座位的大白在被觉察到之前收回了视线。出于家庭上的问题,即便在眼下这种局势他也不会选择回去,与其每天板着脸和父亲争吵,倒不如随波逐流来得自在。只不过对他这个患有女性恐惧症的宅而言,现在的气氛亦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该安慰下她们吗?

可惜这种行为和他的角色定位完全不符。“啧,明明是最关键的时候,一个个怎么全都不在!”

他忍不住暗暗咂了下嘴,不仅仅是出于那个让人操心的家伙,更是因为某个本该最为可靠的舍友也失去了踪影,而且两人的失踪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让他都开始怀起其中是否有猫腻。

——这样一想,马哥对那家伙的事情还蛮上心的。

虽然也是有意无意的态度,但总有种他对邹光毅的行踪了如指掌的感觉。

——算了,虽然冷了点,马哥那滥好人的作风,疑神疑鬼的也不太好。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说服自己,他却发现对这个问题莫名的难以释怀,本想看看网站的更新,随便敲了两下键盘后,隐隐的焦躁感便迫使他又合上了笔记本。

——找个时间问问好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样想着,他叹出口气。正当这时,突然间一个急刹车让他差点扑到前排的座位上。“疼疼疼,搞什么……”

他刚想抱怨,却赫然注意到视野的正前方,相隔车前窗,屹立在不远处的黑色身影,狰狞的、带有黑色双翼、与“恶魔”如出一辙的怪物。

——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半秒的沉默,紧接着回荡起惊恐的尖叫声。与此同时,大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照下怪物的模样。

——接下来该怎么办?逃跑吗?

在大脑得出答案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行动:他熟练地拿起破窗锤一击砸碎了身旁的玻璃,随后敏捷地跃出窗外。

但是在下一串动作——翻滚、起身、逃跑——贯彻之前,他连忙拉回身体的控制,咂着嘴朝还留在车里的两位少女大声招呼:“快点跳下来!”

但并不见得所有人都会在危机时刻保持镇定,尤其是内心脆弱之人。见雨馨有所犹豫,大白皱着眉头张开双臂吼道:“快点!我会接住你的!”

可他终究不是邹光毅,他的言辞甚至没能传达到对方耳中。而就在雨馨闭上双眼的时候,因为车内的混乱和拥堵,站立不稳的她被挤出窗户。“喂!”

好在最后关头大白接住了她。从怀中传来的颤抖让他有所动摇,但现在并不是拥有任何富余的时刻,他忍着晕眩感向车内的邹晨继续招呼,却为时已晚。

慢上半拍,车内的其他人终于开始效仿这一举动,砸开窗户——觉察到他们的行动,不,更确切的说是觉察到混杂在其中的某个气味,“恶魔”发出一声刺耳而又低沉的咆哮,振动双翼,以掠袭之姿朝他们骤然逼近,高抬带有利爪的手臂,却对沿路的人类视若无物,笔直地飞至邹晨的面前,将她抓进手里。“危险!”

耳边传来呼喊声,然而邹晨已经听不清楚,只能感觉到利如刀刃的狂风不断蹂躏身体,呼啸喧嚣的风声不断回荡耳畔,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已是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空,以及迫不及待地张开血口、露出獠牙、滴落唾液的狰狞面孔。

那一瞬间,仿佛被死神的冰冷枯手拂过,身体的血液霎时间凝结,意识也好似冰冻了一般,脑中所想到的,仅有向哥哥求救。

——哥,救救我……

正当这时,仿佛应和了她的心声,苍蓝的光芒一闪而过,从侧面贯穿了“恶魔”的身体。被摧毁的虚无之躯随即开始粉化、消失,失去支撑的她开始坠落。

眼见死亡的压迫随着气流不断迫近,她惶恐地紧闭上双眼。只不过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至——在脆弱的肉躯撞进地面、迎来终结之前,一名男性将她接进了怀中,随即将她安然送至地面。

当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坚实的触感这才令邹晨勉强从悸动中恢复过来。“真是危险,真是危险~你没事吧‘公主殿下’?”

以轻佻的语气向她搭话的男性穿着一袭幽邃的漆黑大衣,以及同样漆黑的高帽。但即便对方拉低帽檐到了看不清面容的程度,她仍一眼认出这名男性正是几个月前告知、并诓骗她去往中心商场的人。“你……”

可在她将心中的疑惑道出口之前,男性以食指抵住嘴唇,让她不要出声。

随后,惊慌失措的雨馨赶到他们身边,紧紧抱住了邹晨。“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激动的言语隐约混入了些许啜泣,还未散尽的余悸让邹晨也忍不住抱紧了对方。与此同时,一旁的大白却警戒地打量起这名神秘男性。“你是谁?刚才的动作、绝对不是人类能够——”

但这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山崖顶端离去的黑影——除了那名男性外,还有一人。而那个模糊的背影,那一瞬间,似曾相识到与马哥的身影相重叠。

——不,应该不可能。

虽然知道了光毅是“那一边”的人,但他平时行踪就飘忽不定,和他相比马哥几乎只往返与教室和宿舍之间。

仅仅是一个背影说明不了什么。

也许只是因为正好在思考他们的事情所以带入了主观意象。

比起这些,眼前这名男性刚才的动作,很显然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

——难道!“这是秘密,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努力去发掘真相吧~”

可并不给予回答,男性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不再理会大白,他微微俯身,以不轻不重的平缓音调对邹晨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和他见面哦~和邹志轩。”

“——”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掩盖了所有声响,发聩的巨响灌进双耳,紧接着是撼动大地的震动。惊恐中,困惑中,他们顺着声源、向着海岸线的方向望去,却望见数团骤然升起的火光,在桥梁的位置。

紧随其后,映入他们瞪大的双眼,那座曾经连通海峡两边的桥梁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中轰然垮塌,坠入大海。

无法理解的景象令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停滞了思考,屏息,缄默,哑然远望着海面上翻腾而起的白沫。

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明天会变得怎样?

没有人敢去想象。

命运的捉弄与讽刺,令他们甚至放弃了思考。作为无力的凡人,只能听令于命运的摆布。

隐隐之中响起的细微啜泣声,听起来无比刺耳。

但与他们的迷茫和恐惧截然相反,望着火光四起的对岸,大白猛然回想起刚才的男性,可回过头时对方已经失去了踪影。唯有一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犹如鬼魅,飘进他们的脑中。

和先前见到过的“魔法”不一样,无疑,那个男性是“那个世界”的人!

但为什么会帮助他们?

百年后的科技,又究竟到强大到何种程度?

繁杂的疑虑混在一起,却唯有一个想法,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从中脱颖而出。

如果,能够偷到他们的技术——

 

PART 3

时间稍往前追溯数分钟,位处海峡对岸的城市,交错的战火正不断地蔓延。然而落后一个世纪的科技终究无法抵御对方的攻击,又是一场胜负已定的败局。“哈金斯!上面已经下令撤退!”

夹杂在轰隆的爆炸声中,同伴的呼喊传进耳中,但棕发的少年并未立即予以回复,舞动数米长的骑士枪,他呐喊着将周围的敌人横扫而过,砸向远方。只可惜他所击倒的数人在敌方的数万军队面前,仅是杯水车薪,很快就有更多的敌人前赴后继地涌来。

扭转手腕,他将长枪旋转数圈后猛地插进地面,高声喊道:“磁暴屏障!”

应和着他的呼喊,苍蓝的符文流过他的手臂,随即化作雷电流向长枪。下一秒钟,激荡的电弧炸裂出青色的光晕,化成一道犹如蛛网的蓝色屏障护在他的前方。几乎是在同时,数不清的子弹在屏障上方炸裂,迸发出眩目的火星。

可惜就算完全防下敌方的枪弹,这点程度的攻击仅是前奏,很快就有数道橘红的火球从敌人的后方升起,冲上高空,划过一道抛物线朝他坠落。“切!可恶!”

即便磁场能挡住子弹,却无法抵御爆炸的冲击,正当他无计可施,只能等待着炸弹坠落之时,一道巨大的冰之壁在他的上方赫然凝结,随后灼眼的火焰在冰壁对侧绽放,一并传来贯耳的巨响。“没事吧!”“姑且。”

他回头看了眼赶来的同伴,短暂的对视后微微颔首,以此为号,哈金斯箭步向前,将长枪拉至肩膀后侧,在雷光聚集到极限的那一刻,眼前的冰之壁由中心张开一块圆形的缺口,瞄准时机,哈金斯将长枪猛地投出。

犹如脱缰的野兽,缠绕着雷光的长枪撕裂空气,咆哮着飞向敌军,在落地的即刻掀起一阵猛烈的爆炸。

借助一并飞扬而起的尘埃,哈金斯和身旁的“狄弥亚”开始撤退,但刚迈出几步,哈金斯就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划过全身,他紧捂着胸口——疼痛的源头,随后目睹到浸透衣襟、沾满手心的鲜血。“伤口裂开了吗!别太勉强,马上撤退!”“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着,他抬手接住从身后飞回的骑士枪,可肌肉的牵动又再度撕开伤口。紧锁眉头,他的眼前再度掠过那道吞噬光芒的暗影,那道将自己彻底击败的黑色斩击。

疼痛愈加剧烈,意识却愈显清晰。

——没错,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源源不断的伤痛反而能警醒自己,那场不堪入眼的落败;只要这道伤痕还在,他就绝对不会忘记那名黑色的剑客!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再度朝追来的敌人掷出长枪。

在接连不断的数次防守、反击以及撤退后,他们终于和“狄弥亚”的大部队汇合。然而反攻的狼烟并未升起,与之相悖,他所听到的消息却是:“没办法,只能炸断大桥了!”“你是说要彻底放弃这个城市吗!”

哈金斯忍不住喊道。虽然他很清楚眼下的一边倒局面,即便在这里赌上剩余的全部力量,最多苟延残喘数小时,不,也许一小时都不到。与其白白牺牲,倒不如留存战力。“这是为了今后的战斗!没有人会想抛弃自己的家园!”

是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决定。为了不被敌人击溃,为了今后的战斗,为了最终的胜利,必须要有所牺牲。

即便很清楚这点,即便很清楚……“那么,我留下来。”“你说什么?”

他的话语立即招来一声质问,但哈金斯没有丝毫退缩,无畏地耸了耸肩膀。“要想成功实施这个鬼计划,肯定需要有人留下来拖住那些混蛋,所以我——”“别太任性了!凭你这幅身体能做些什么?”

不等他的话说完,为首的一名男性就朝他发出呵斥。“我答应过你姐姐,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说着他就伸手试图抓住哈金斯的肩膀,却被甩手击开。“嘁,不需要你多虑。”

带着厌恶的表情,他用毫不留情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可先说在前头,那家伙可不怎么检点,对她有意思你最好有所准备。”“什!”

显然这句不留情面的“提醒”让男性极为难堪,铁青着脸,他握紧拳头微微颤抖起来,大概是在强忍着想要揍哈金斯一顿的冲动。但在他有所回应之前,哈金斯又补充上一句:“这里可是战场!所有人都是带着觉悟才会站在这里,区别对待的思维太天真了!”

 “不可理喻!”

终于忍无可忍,男性怒骂一句后甩手离开。

这样就好,比起悲壮的诀别什么的,这种方式才更适合自己。

瞄了眼对方的背影,哈金斯收回视线,低头拉紧护手上的绷带,有意无意地听着参谋清点拖延部队的成员名单。

数十秒后,作战开始,稍有交情的一名“狄弥亚”在路过时拍了下他的后背,悄声说道:“说的不错!得保住性命哦!”“你以为我是谁,关心好你自己吧!”

相视一笑后,哈金斯重新面向前方,面向漫山遍野、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潮流。

几十对几万,压迫感十足。

但数量再多,终究是不值一提的小卒,在洗清雪耻之前,他可绝不会轻易死掉!“来吧!让我战个痛快!”。

 

第二章 绝境里的期望

第二章 绝境里的期望

PART 1“跃动于炼狱之红莲——”

应和着男性倾力的喊声,无数飞舞着的赤红光点宛若被磁铁吸引,在他的手中螺旋收束,凝聚成炽热的火球。“炎爆!”

随后,在其话音落下的即刻,堪比微型太阳的红莲烈焰发出一声怒吼,呼啸着划过天际,飞向耸立在敌军后方的高射炮。

拖动火红的尾迹,威力更甚于导弹的炎球在两秒之后正中目标,扬起眩目的火光。紧随其后,如雷的巨响灌入双耳。

目标摧毁——看似如此,然而当漫天的火光与硝烟渐渐散尽,相隔湛蓝色的波纹,躲在屏障后方的机械巨兽竟毫发无损。下一秒钟,锁定敌人,反击的炮口绽放出灼目的光芒。“危险!土之壁——”

离他不远的队友发觉危险,急忙造出一道巨大的墙壁。但舍弃咏唱的降灵术终究威力不足,厚度超过一米的土墙在炮击的轰炸下土崩瓦解,刺眼的火光顷刻间将他们的身影吞噬。“亚西伯特——!”

哈金斯身旁的“狄弥亚”发出惊呼,但他们都很清楚这声呼喊已经不具有任何意义,那两名同伴已经牺牲。“可恶!”

他愤怒地咂舌,死死握紧手中的斧柄。似乎正是瞄准了他分神的瞬间,数不清的子弹再度袭来。转动斧戟,他以旋转的金属长柄作为屏障,试图将子弹一一击落,可当两者相触的刹那,未曾预料到的爆炸猝然袭来,强劲的冲击将他震飞数米远,下一秒钟,一道细小的绿光一闪而过,轻松贯穿他的右肩。“咕……!”“退后!”

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致命的弹雨紧跟其后。千钧一发之际,淡蓝的磁盾伴随着电流的噪声映入眼帘,紧接着响起密集的撞击声。

避免了被打成千疮百孔的命运,他忍着肩膀被打碎、源源传至全身的刺痛,以手贴地,造出掩护用的墙壁。毫不犹豫,他随即将燃着火焰的手掌按向伤口。灼烧的嗞嗞声响、蛋白质烧焦的糊味、加之难以忍受的剧痛霎时间袭来,令他紧咬牙关,流下无数冷汗。

虽然原始而又粗暴,但烫伤无疑是最有效的止血方式。喘了几口粗气,他倚靠在墙后,咬牙对哈金斯说道:“在这个距离下无法打穿那些火炮的护盾,这样下去的话——”“啧!几个磁场屏障罢了,用念话告诉菲妮克丝,叫她把我送到那下面。”“什!你疯了吗!把你一个人传到敌人中央,就算你成功打破了护盾也不可能或者出来!”

听到哈金斯的计划,男性“狄弥亚”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却因太过剧烈的动作撕扯到伤口,迫于疼痛又缩回手臂。他很清楚,眼下负责拖延的小队里只有哈金斯的能力能够有效地破坏护盾,但这不能成为冒险的理由!就算破坏了其中一台,对剩余的六台而言仅是杯水车薪。“再失去战力只会让情况更糟!肯定有别的办法!”

听到这里,哈金斯却哼笑一声,将骑士枪扛回肩上。“哼,你想多了,我可不准备送死。不过是破坏一个护盾,再防御十几秒而已。在他们行动之前把我拉回来,我可是相信着你们的!”

仅仅一句话,一个坚毅的眼神,就让“狄弥亚”明白了他的提案绝非无谋的莽撞,而是对自己和同伴的信任。

眼见地方的军队进一步逼近,为了让后方的部队成功撤离,已经容不得任何犹豫。“好吧,一定要活着回来!”

说罢,青色的光晕顺着他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一张阵符,接着在闭眼数秒之后,他向哈金斯点头示意。

感觉到强化术式附加在身体上的即刻,视野扭曲,周围的色彩如油墨般散去,随即又再度流回。重新定睛之后,哈金斯已经身处火炮正上方的高空。“很好!”

上万双眼睛不可能不注意这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但觉察到的时候便为时已晚。雷光汇聚于枪尖,哈金斯在下坠的同时舞动长枪,将贯注了速度与力量的一击猛地刺向屏障。

苍色的火花四溅而起,犹如巨石落入水面激起的波纹,湛蓝的涟漪以骑士枪为中心向外飞速蔓延,明灭闪烁了几次后,由无数六边形构成的屏障开始碎裂,崩毁。

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呼啸而来的几发烈焰正中火炮,映照着橘色的火光,机械的巨躯开始倾倒。

——第一个!

胜利的余韵一晃即逝,因为对哈金斯而言,战斗才刚刚开始——他落地的地方可是数千敌军的正中央。或者更应该说,在他还未落地的时候攻击便已经开始,虽然首当其冲率先袭来的依旧是已经看腻的弹雨,外加不时穿插在其中的激光射线。“切,无聊的把戏!”

即便每一发枪弹都足以致命,已经看过千百遍的攻击带不来任何威胁,难以完全防守的激光也至多留下几处擦伤——正当他这样想着的同时:“这点程度可比预计的要差多了!”“那这招呢?”

突然间一股冰冷的杀意拂过脊背,在他扭过头的时候,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性,不,应该说青年,竟在他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出现在他身后,迎来招呼来一记直拳。

哈金斯急忙拉回长枪,下一秒钟,相撞的拳与枪竟迸发出犹如金属交锋的沉闷声响。

——很重!

并且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这一拳的力道不仅将他的手臂震麻,更是把他打退半米之远。待他定睛回神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飞扬的烟尘后方,失去踪影。

——原来这些混蛋里面还混有这种角色!

——不,这样反而正常,不可能只有小卒。

虽然感觉不到气息,他很清楚那名青年还在周围徘徊,眼下绝不是能掉以轻心的时候,更何况还得面对蜂拥而至的大军。

由藏于手甲下方的左手施展磁盾,他握紧右拳,绷紧肌肉,在敌军接近到攻击范围的那一刻猛地挥舞骑士枪。完全不像是击中肉体的触感,反而更接近于砸中铁块的沉重传至手心。咬紧牙关,他再度加大力道,将长枪沿途的敌人狠狠甩飞。

然而完全不顾及前一秒刚被打飞的同伴,更多的敌人毫无畏惧地扑向哈金斯,带着仿佛要将他撕碎的狰狞面目。

抡圆半圈,哈金斯故技重施将逼近到跟前的几人砸开,顺势扭转身体,将骑士枪引至头顶上方,借由左手协助舞动数圈,在调整好平衡的刹那朝着第十一名敌人用力砸下。

不带丝毫停顿,他借由地面反弹的力量,左手前伸,抓住枪柄用力向后一拽,利用枪尾撞进身后敌人的腹部。

正是瞄准了他动作僵直的空当,方才的青年再度闪现至跟前,朝他的面门刺出匕首。

铿——

几乎是不受任何阻碍地突破他的磁盾,金属相撞的清脆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骤然响起。利用护手将匕首挡开的同时,哈金斯放开握着枪柄的右手,紧握成拳砸中青年的腹部——本该如此,对方的身体却以极不自然的幅度扭开。

没有丝毫恋战,青年就这样向后连跃几步,再度遁去踪迹。

直至这时,哈金斯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巨大错误——他的周围失去了由敌军形成的天然护罩。

不,就算有敌人在,那些毫无同伴意识可言的混蛋一样会发动攻击!

望着划过火红的抛物线,朝自己坠落的巨大火球,哈金斯砸下了舌。足以炸毁城市的致命炮击,正中的话九死一生——虽然明白这点,却已经失去了逃脱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断逼近的烈焰将视野全数吞噬。

咚——

爆炸的轰隆将一切声响掩盖,吞噬。无比强劲的冲击,无比炙热的热浪,仿佛要将全身撕裂,烧尽。

就要在此地死去的错觉无数次地席卷身体,然而被黑刃斩裂的伤口同时传来刺痛。

——在打倒那个男人之前,绝对不能死!

终于,热浪的余韵全数散去,以长枪支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哈金斯只身站立于焦土之上。“真是惊人,受到300mm加农炮的直击竟然还能活着?真想……真想——”

耳边的嗡鸣还未停息,方才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又再度传来。恰好站在焦土边缘的青年,踏着捉摸不透的轨迹,游绕到他的身前,赫然亮出怀中暗藏的尖刀。“真想把你解剖看看啊!”“切!”

几乎是压榨出骨头里的力量,哈金斯这才勉强拔出长枪,迎上对方的刀刃。可仅仅一击,无力站稳的双脚令他向后酿跄两步。再度将长枪插进地面,他这才止住身体没有跌倒,可对方已经趁机绕到他身后,挥动利刃。

鲜红的液体顺着寒光掠过的轨迹飞溅而出,虽然这点疼痛跟刚才比甚至不值一提,身体却正在麻痹,四肢也渐渐感觉不到。

不会留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锐利的凶刃瞄准要害接连袭来,不断在他的身上留下血口。动用上剩余的所有力量,他勉强躲开要害,却已到达极限,连视野都开始渐渐模糊,黯淡。“转移”的术式重新定位大概需要十三秒,现在已经过去接近一分钟的时间,恐怕那边也出了什么问题。

眼下距离海岸线大概一公里,中间要穿越的敌人足以用千来计量,咫尺还有一名实力不俗的疯狂青年,加上这副遍体鳞伤、连路都走不动的身体——怎么看都已被逼到绝境。“切!”

但是哈金斯丝毫没有要放弃的念头,倒不如说,等待伙伴支援、撤退原本就不符合他的风范,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就这样以像是落败于青年的姿态灰溜溜地逃跑。

几秒的防守,甚至不足以眨眼的喘息,让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微小力量。虽然小到微不足道,但是用来对付这个青年已经足够了!

紧握枪柄,他依旧保持着不回击的策略,集中全部的精神,以最低幅度躲开刀刃,瞄准着青年因挥动匕首而失去平衡的瞬间,眼下唯有的最后空当,猛地抡圆长枪,砸向青年毫无防备的后背。

铿——

然而这破釜沉舟的一击,哪怕被防守也该连并着匕首一同击碎的一击,仍旧被青年以诡异的角度轻松防下。

——不,还不算结束!

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他欲图使用“雷光”,借由相触的枪与刃传导电流,可当激荡的电弧在枪身闪烁的刹那——

一瞬的平静,四周的喧嚣猝然远去,炮火的轰隆,士兵的咆哮,所有的声响都仿佛相隔异界般遥远。

身体被贯穿的剧痛,从腹部源源传来。

他吐出一口鲜血,惊愕地向下移动视线,所看到的是被自己的血液染成鲜红,从自己的腹部刺出的刀尖。

对方,是两人。

在获知到这一信息的时候,第二阵剧痛随着对方拔出刀刃的动作再度袭来,令无力支撑的身体跪倒在地。

拨开长枪,青年一边把玩着匕首,悠哉踱步到他跟前,俯身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呵,愚蠢的秽界之人,使用这么笨重的武器你认为我会觉察不到吗?而且还是这种蹩脚的手法。”

嘲笑的声响,连并着曾经听到的讥讽话语一并在胸口回荡。

——‘连自身都无法战胜的人,不可能与我为敌!’

赌上尊严的一战,狼狈地败给灰铠剑客;赌上性命的一战,再度败于不知名的青年。

他一直以来秉持的骑士道,到头来终究只是……“我会让你活在我的标本收藏中的,消失吧!”

说罢,青年对准他的咽喉,刺出匕首——正当这时,视野的色彩再度远去,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回到了海岸线,只不过等待在前方的并非队友的支援,而是倒在血泊中的“狄弥亚”,以及被无数刀剑刺穿、在最后一刻伸手将他推下悬崖的菲妮克丝。

身体开始坠落,视野开始远去,在最后的最后,菲妮克丝蠕动的唇角似乎向他倾诉了什么,然而他已经听不清。“活下去”,似乎是这三个字。

但连自身都无法战胜的他,终究连队友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什么带来战争的胜利。这样的他,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在他得出答案之前,耳畔的声音、唯有的意识,便彻底沉入怒吼的波涛中。

 

PART 2

那是一个宛如深渊的黑暗空间,没有光亮,没有声响,甚至连生命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然而这个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与世隔绝的空间,却是“仪式”准备的必要场所,作为洗净“容器”的“净身之地”。

几分钟过去,恍若凝固的时空被突然打破。从虚空中忽然升起几缕幽邃的光芒,围成六角,伸展枝杈。渐渐地,一个由微弱光芒所构建成的阵符在地面形成。可即便如此,即便多出了些许光亮,却使得这个异度的空间更显阴森。

凝重。

沉闷。

死寂。

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压抑让身处阵符中心的少女忍不住陷入回忆,回想起终焉降临之后的混沌,以及直至最后,都没能触及到的那双手。

——不,现在必须要集中精神。

——就是为了避免变成那样,我才会在这里。

她在心中强硬地劝说着自己,只可惜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光景不但挥之不去,反而愈加清晰,甚至那句从“他”口中道出的,“对不起”,此时亦开始回荡在耳畔。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流走,消失。

只要再坚持几分钟,今天的“净身”便算是成功结束。竭尽全力,她双手相合,努力保持着祷告的姿势。

但向谁祷告?又为何祷告?

为了希望和未来——她将不复拥有的东西。

一度涣散的精神已无法再集中,片刻之后,苍白的阵符终于维持不住,烛光般的光点摇曳了几次便彻底猝灭,令四周重归黑暗。

几乎是在同一秒,伴随着门扉开启的声响,一束明亮的光芒射进这个空间,将跪坐在地面的少女照亮。“您没事吧?凌雪小姐。”

觉察到灵力的不自然中断,负责看护的少女面露担忧地走至凌雪身旁,直至这时,凌雪才睁开双眼,以难以听清的无力嗓音回答道:“没事……”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动弹,而是愣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小心地捧起她垂落至地面的长发,在接近末端的位置扎上发束。搀扶着她的胳膊,少女将凌雪扶起,褪去她身上的绸缎,那身洁白如雪的肌肤随即暴露在空气中,娇弱到令人怜惜——明明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却不得不肩负着世界存亡的命运,以这样一副柔弱的身体。

哪怕一点也好,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只可惜除了照顾她的起居,什么都……不愿再多想,少女为她披上原本的衣物,将纽扣系好。“谢谢你,小云。”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唤到昵称的少女仍旧愣了一下。起初她以为出身高贵的凌雪丝毫不会在意她们这些侍女,事实却恰恰相反,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被认真地记住。“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为了回馈这份亲近,她微笑着给出回应,当然,她并不知道凌雪此刻的心理。

究竟,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捉弄?

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少女,恰好和“她”有着相同的名字,每每与她交谈,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开眼”仪式那天,云芷姐姐许下的虚假承诺,以及——“凌雪小姐?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见凌雪又一次入神,少女忍不住又问道。

摇摇头。

凌雪缄默着挤出微笑。但事实上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所谓“融合”,他们所提出的改变未来、拯救世界的方法,既是通过“仪式”一口气释放极大量的能量,迫使一度分裂的两个世界重新连为一体。

至于实行者,之所以将她称之为唯一的希望,便出于她能够吸收负面的特殊体质:倘若以她的身体为容器,将全世界的负面全部吸收,浓缩,释放,其能量一定足以满足“融合”的需求。

为此她必须适应、掌握负面的吸收与释放。

只不过其间伴随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她一人知晓。

在离开之前,凌雪稍微驻足,最后望了眼幽暗的房间,以及悬浮于其正上方那团暗绿、粘稠、有如瘴气的云雾——方才“净身”中释放出来的负面。

鼓动着,飘荡着,仿佛在藐视它天真的原有者。

以人类的身体,当然不可能承受那股力量,只有以完全纯净的身体,在崩溃前,在一瞬间,将所有负面全数吸收,随后以炸裂的身体作为媒介,才可以……

明明只需要牺牲自己就可以拯救所有人,明明是早已预知到的结局,明明彻底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真正面对它的时候,又为什么会踌躇不定?

因为……

将双手捧于胸口,她小心怀揣着一直暗藏于心底的小小愿望。

——想要见你……

——好想在最后,再见你一次……

只是,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愿,都已经化成了恐怕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求。

 

******

 

——‘这个世界,需要矫正。’

——‘这个世界,需要浴火重生!’

——‘但,在那之前,需要先毁灭一次,由我——’

从“她”那里,源源传来这般恐怖的想法。从曾经的“拯救”,到现在的“毁灭”,已然被彻底扭曲的理念不但挥之不去,反倒像是化成了己身的思绪,扎根在心底。

无奈,悲伤,痛苦,憎恨——

究竟某份情感由谁萌生?“拉刻西斯之心”,“救赎”,“毁灭”,“重塑”——

究竟某份记忆又属于谁?

明明注视着写满公式、堆积成山的资料,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别样的光景:位处陌生而又阴暗的房间,面对从未见过的设备与某个发光的棱柱,忙碌地操作着什么,带着疯狂的狞笑。

不曾目睹的场景,不曾流露的思绪,却如同自身真实经历过一般,倒映在脑海深处,梦境与现实,也开始渐渐分辨不清。

也许原本就同为一体的她们,在命运的丝线重新维系之后,正逐渐恢复应有的本貌。

——是“她”会变成我,还是……“由我变成你……”

无论是“她”,还是自己,最终所抱有的目的明明如出一辙,然而绝对无法认同“她”的做法,欲图摧毁世界的极恶!

握着钢笔的手在不自觉地攥紧,随后又再度松开。

——可,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

她选择了黑暗,投下了名为战争的剧毒;可与她相比,自己甚至至今仍在止步不前。“我……还能做些什么……?”

放下钢笔,她无力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推开窗户。皎白的月辉,夹带着柔和的夜风,轻轻洒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拨动金黄的发丝。

她仰起头,任凭月光映照着宛若人偶的精致脸庞,只可惜这副美如画卷的景象,被那双充满忧郁的蔚蓝双瞳夺去生气。

视线焦聚在只剩下一角的残月上,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了过去。“说起来,他第一次闯进这里,也是在这样的夜晚。”

天真,无知,却又坚强,带着绝不放弃的目光向她请求指导。明明不想理会,到头来还是结下了斩断不了的孽缘。

不,原本主动和他接触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行动?

是为了超脱计算范围的不可控因素?期望着他的介入能够改变绝望的未来?

还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除了人傻、弱小、没有天赋、好管闲事外,几乎没有任何特点,也没有任何优点。

可正是这样一个滥好人……

不自觉地回想起下一个夜晚,同样在这弯残月下,与他相拥的炙热,以及——

额头上的触感至今还记忆犹新,从自己口中道出的告白,让她不自觉涨红了脸。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收手,而是继续下去……想到这里,难以遏制的热流就从脖颈开始,不断蔓延到耳根,发烫到微微生疼。

归功于他,自己才没有在那时候被复仇的黑暗侵蚀殆尽;从他那获得的光明,已经深深铭刻在内心深处。

移回视线,她将目光重新定格在桌面上散乱着的资料。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他的话,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即便是现在,也一定在以他的方式努力着。

因此——“我也不能输,至少在下一次相见之时——”

要让他看到原本的自己,原本那个坚强的艾丽丝·埃尔迪兰。

借由微风拂过的唦唦声,以及窸窣的虫鸣作为背景,于纸张上书写的声响再度融进夜色。

——‘你的绝望,由我来打破!’

曾经许下的誓言,已经不再是冲动的信口之辞,而是已经兑现的承诺。

也许高悬夜空的并非残月,而是轮回伊始的新月。

 

PART 3

 “那么,您终于肯与我们协作了么?”

眯起眼睛,雷尔夫·斯麦尔将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一副虚假而又诡异的笑容发出询问。至于被提问者,他面前那名坐于床边、仿佛由肌肉堆砌而成的魁梧大汉则低垂着脑袋,将表情埋入阴影。“只要你的所述并无虚假。”

回答的嗓音正如他的形体一样粗犷,却同时暗含着冰冷,以及因兴奋而带有的轻微颤抖。“当然~交易中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只要您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我们自然会用等值的东西予以回报。更何况‘那个人’的身体我们也很感兴趣,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提供相应的协助~”“不。不需要。”

毫不犹豫地将其回绝,巨汉站起了身子,单是这一简单的动作,那犹如高山般巨大的身躯就带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只不过雷尔夫没有表露出任何惧色,反倒更加愉悦地走近半步,递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和油性笔。“你们应该庆幸,倘若再过二十年、不,也许只要十年,你们就毫无胜算。”

说罢,巨汉接过地图在桌面摊开,以最简易的角尺开始测算经纬度与距离。“最大,也是唯一的缺陷,并非能源,而是通信。‘我们’的武器现阶段仍需要通信装置的支持,没有卫星和超级信号发射塔的‘秽界’,每500公里就必须建立临时的通信点以及处理终端。”

随后,他在地图上画下第一个圆圈。“原来如此。所以只需要破坏终端,就可以让那些‘大块头’失效?”“一部分。加上大半的枪械,也会失去特殊性能。”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武器瘫痪,无异于獠牙被拔除,在眼下的绝境无疑是一缕希望的曙光。“看来,一开始就把焦注点放在‘门’上或许是个不太好的选择呢。”

凑近观摩着对方标注方位的同时,雷尔夫若有所思地说道。“‘门’的附近可以与‘维苏威’相连,外围的军队都无法战胜,欲图接近都绝无可能。”

听到这里,雷尔夫哼笑了两声。这些都是预料到的结果,连带着刚才的对话,包括“通信是要害”这点。当然,这名“叛徒”能帮他们把方位标注出来,便已经是预期中的最大收获。不过只是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为了达成那位大人的目的,至少还必须获得另一个关键因素。“不过,卡尔队长,您这样背叛故国真的好吗?”

忙碌的双手停顿了一下,却仅仅不到两秒,又重新回归劳作。“无所谓,现在的我,只需要——”

忠心耿耿地为国效力近十年,最后却因为背叛与舍弃落得这副下场,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然舍弃本心,化身复仇的恶魔。当然,他并不知道背后的一切,由他们所操控的真相——想到这里,雷尔夫的微笑变得更为显眼。“复仇的舞台,就由我们来帮您搭建。”

真正的魔鬼发出诱惑的低语。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最终的开演。

是的,一切都跳不出他们的计划。

 

******

 

空旷的办公室内如死般沉寂,仅有手指敲击桌面的声响无规律地回响,为这份死寂又添上一份焦虑。

紧锁眉头,年过中旬的中年男性抬手靠住额头,按压着生疼的太阳穴,以凝重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信息——方才收到的战况。

完全不理想的形势,不如说已经恶劣到穷途末路的程度:接连败退的战线,数不清的人员伤亡,加之愈加猖獗的恶灵,甚至连履行最初的使命与职责都已经做不到。

原本降灵师就人员稀缺,现在的局面更是严重摧残着战士们的心志。

并不会有人说出退出战争、或是举旗投降的言辞,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战争的胜负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存亡。即便如此,不断被消磨的意志也快要到达极限。

身为“休巴西特”的学院长,降灵师的最高位者之一,他本该面露沉着鼓舞士气,但同样身为凡人的他,此时也难以掩饰心中的焦虑。

取出烟斗,往其中揉洒烟草,点燃,他希望这个陪伴多年的伙伴能够让自己恢复平静,然而直至烟草燃尽,皱紧的眉头都未有舒展。

像是抓准了这个时机,紧闭的门扉被突然推开,以略显粗暴的方式。“许久不见啊伯檎,怎么看起来一筹莫展的样子?”

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内,这名与他年纪相仿、身着商务西装的不速之客自顾自地坐上沙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托你的福!”

毫不客气地回以讽刺,卫伯檎以警觉地目光瞪着这名战争的挑动者之一,主战派的领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在战争中把握先机是基础中的基础。”

言外之意倘若没有他的号召与准备,这个世界早就在“维苏威”的突袭中化成火海。对此卫伯檎难以反驳,也无意反驳,一旦这个男人认定了目标,在达成之前会坚定不移地用尽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

事到如今,已经不得不承认他的理念或许没错,但一定存在着更为妥当的做法。“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这次来可是有好消息的!”

与卫伯檎的警惕截然不同,易嘉赫看起来完全游刃有余的样子,当场从怀里取出一根雪茄,点燃后咬在嘴里。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烟雾,他随后向卫伯檎递去一份包裹严实的文件。

看见其上方施加的层层术式,用以密封最高机密的术式,卫伯檎脸色再度转变。本已燃尽的烟草再度复燃,从他口中呼出的黑烟接着开始膨胀,变形,直至将整个房间的门窗全数封锁。

易嘉赫也不作声,带着自信的笑容注视着他将密封袋打开,浏览内容。

片刻之后,卫伯檎向易嘉赫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所言非假?”“当然~现在我们可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见对方不减敌意,易嘉赫摊了摊手,又补充上最为关键的一句:“同样的东西,也给司空徒寄去了一份。”

真实性足以保障——听到这里,卫伯檎眉头一颤,将视线从易嘉赫身上移开,重新定格在手中的资料上。

倘若这份信息可靠,恐怕真的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契机。

但以那个人的作风,肯定不可能无条件提供帮助,想必——“说吧,你在策划些什么。”

一拍手掌,易嘉赫站起身子,表露出极为愉快的神色。“很好,能够这么快达成共识真的再好不过来了!”

走到办公桌跟前,他伸手在资料中附带的地图上画了个圈。“这部分,由你那边出人。”

“……”

没有作声,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决,卫伯檎以缄默代表他的答案。为此易嘉赫欣然拍了下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老朋友’!”

欲转身之际,又随口补了一句:“毕竟‘狄弥亚’我可使唤不动,‘我的人力’实在有限。”

说罢,没有任何留恋,易嘉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再度将注意力移回资料,卫伯檎放下了烟斗。虽说在看到资料的即刻,脑海里便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心中却不免萌生出新的担忧——易嘉赫很明显在策划着什么。

虽然出发点相同,但他那份不计代价的执着,一不小心就会招致毁灭。“钟鼎的女儿吗……”

回想起对方曾经琢磨过的提案,倘若换作自己,如果真的有那种可能性,以一抵全的可能性……

——不,不可以有这种念头。

他所该思考的是如何将降灵师们的牺牲降到最低。至于这个危险的手段,他已经无力再去应对,只希望那名老友能够有所防范。

 

第三章 试图抓住的光芒,再之后(上)

第三章 试图抓住的光芒,再之后

PART 1

又是一个静谧的深夜,虽无阴云,仅剩边缘的月牙却并不明亮,昏暗的光线,令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幽暗的薄纱之下。

回荡耳畔,翻滚的浪潮不间断地拍击海岸;吹打身体,呼啸的晚风带来海水的腥味。时值五月,明明还处在炎热的盛夏,微凉的寒流却令邹晨忍不住拉紧衣襟。

望向海面,相隔幽邃而又粼粼的波光,本该灯火通明的对岸如今只剩下一片漆黑,在阴暗的月光下甚至连岛屿的边界都看不见,仅有高山的模糊轮廓融入夜幕。“那边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包裹着城市的无边黑暗,让她不自觉地担心起那些曾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受到战火波及的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安危着实令人担忧。

可世界各处不都暴露在同样的战火、同样的阴影下?所谓“安全”的地方也许并不存在。“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