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斯骑鹅旅行记(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瑞典）塞尔玛·拉格洛夫

出版社：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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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斯骑鹅旅行记试读：

原著者简介

塞尔玛·拉格洛夫（1858－1940），瑞典优秀的女作家，190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她出生在瑞典中部韦姆兰省的莫尔巴卡庄园，父亲是陆军军官。她出生后不久患病，三岁时双腿完全麻痹行动不便，因此，她的童年主要是在书籍和外祖母的陪伴下度过的。书籍给她带来莫大的安慰，她立志长大要当一名作家。后来经过治疗，她的双腿康复，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跛。

1882年，拉格洛夫进入斯德哥尔摩皇室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了中学地理教师。在教学之余，她开始写作，创作了许多优秀的短篇小说。

1904年，瑞典教育部让她写一部介绍全国各地的地理教育读物。接到任务后，她开始去各处考察，考察完毕便动笔写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书中讲了一个喜欢搞恶作剧的孩子，有一次捉弄小精灵，结果被小精灵施法变成了拇指大小的小人儿，小人儿骑在白鹅背上在祖国各地游历的故事。出乎意料的是，此书发行后受到读者们的喜爱，再版了许多次，还被译为多国文字在全世界发行。这部童话使她成为了世界著名儿童文学家，获得了多项荣誉。1909年，她凭借此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儿童文学作家。

后来，瑞典设立了一项儿童文学奖项，便是以尼尔斯命名的。为了纪念她，瑞典的货币中20克朗钞票上出现了她的肖像。

导读 在飞翔中成长

故事很简单，它讲述一个不爱学习、喜欢恶作剧的顽皮男孩尼尔斯，在一次捉弄了小精灵后，被小精灵用魔法变成了一个小人儿。由此，他骑在自家大白鹅的背上，跟着一群大雁出发作长途旅行。这是一次奇异的旅行，在经历了种种磨难、锻炼后，尼尔斯回到了家中，恢复原形，从此变成了一个好孩子。

从表面上看，尼尔斯的故事和其他童话故事似乎没什么两样，都以孩子的冒险经历与心灵成长作为情节线索、内容主旨。但是，细细品读，方可解析出其独到的故事韵味和主题内涵。最显著之处，就在于与其他童话故事单一的情节结构不同，《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包罗万象，将文艺性、知识性、科学性完美地统一在整体故事里。在这里，北欧美丽的自然风物与童话故事的神奇幻想巧妙地融为一体。它不仅教孩子们热爱大自然的小动物，而且还带领孩子们通过阅读，尽情游览瑞典的自然风光，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在表述精神历险、体现心灵成长的同时，展现出童话趣味性和知识性的完满结合。更为难得的是，童话故事里，作家用平易、清新的语言，将风、河流、城市等自然、人文景观巧妙地拟人化，让人读来不禁耳目一新。在此基础上，瑞典的自然风光、地理环境、文化历史以及动植物习性都以童话、传说和民间故事的形式出现。有的是叙述历史事实，有的是讲述地形地貌，有的是介绍动植物的生活和生长规律，有的则是赞扬扶助弱者的优良品德····作者高超、精湛的写作技巧，使尼尔斯的故事不仅对少年儿童别具教育意义，同时，也成为诸多成年人爱不释手的经典名著。

凡此种种，让人惊异之余，不禁由衷赞叹：这可谓一部高屋建瓴的“百科全书”式的儿童文学作品。

第一章 尼尔斯的奇遇

第一节·遇见小精灵

从前有个小男孩，名叫尼尔斯。他十四岁左右，淡黄色的头发，瘦高的身材。这个男孩是个令父母头疼的小家伙，他顽皮粗野，懒惰无比，只喜欢睡大觉、吃饭，外加调皮捣蛋。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尼尔斯的爸爸妈妈要去教堂。男孩非常高兴，心想这下他可自由了，他早就想玩爸爸的鸟枪啦，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可是，爸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临出门的时候又转过身来，对尼尔斯说：“你不去教堂，在家里念念福音书总能做到吧！”“好的！”尼尔斯轻松地回答说。其实，他心里在想：简直白操心，嘿嘿，我乐意念多少就念多少。

可是爸爸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严厉地说：“听着，仔细念，那篇训言一共有十四页半，回来我要一页页地考你。”

妈妈快速给尼尔斯摆好了书，跟着叮嘱说：“训言有十四页半呢。你要赶快开始认真念才行！”

窗外阳光灿烂，虽说才是三月，尼尔斯所住的斯康耐省南部的威曼豪格教区，春天的脚步已经来临了。家里的大门虚掩着，云雀在房顶上唱歌，鸡和鹅在院子里踱着步，奶牛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爸爸妈妈走后，尼尔斯不情愿地念着书，但他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在唱催眠曲。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到他的身上，尼尔斯忍不住打起盹儿来。虽然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睡觉，然而不久他就呼呼地睡着了。

尼尔斯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阵轻微的响声吵醒了他。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望了一下，忽然，窗台上的小镜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天哪，妈妈的大衣箱竟然是开着的！这可太让尼尔斯吃惊了，因为妈妈绝对不会在他单独在家的时候开着那个箱子的。难道家里溜进来了小偷？尼尔斯小心翼翼地盯着那面镜子，突然，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镜子中分明有一个小精灵！是的，那个小小的精灵正在低头翻弄着妈妈的大衣箱，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件绣花衣，陶醉地欣赏着，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尼尔斯已经醒了，而且正在盯着他看。

尼尔斯惊讶极了，以往他只是听说过小精灵，今天总算是真的见到了。他忍不住仔细看了看那个小精灵，只有巴掌大小，满脸皱纹，但没有一根胡须。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和齐膝短裤，戴着宽边的黑色硬帽，衬衣上缀满了花边和蝴蝶结，看上去整洁而讲究。尼尔斯看了一会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他的调皮劲反而上来了，想捉弄一下小精灵。于是，他找来一个苍蝇罩，蹑手蹑脚地走到箱子边，一下子把小精灵扣在了纱罩里。

小精灵被捉住后，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哀求尼尔斯放了他。小精灵说这么多年自己为这个家做了许多好事，只要尼尔斯放了他，小精灵愿意送给他一枚古银币、一把银勺子和一枚大大的金币。

尼尔斯正奋力摇动着纱罩，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自己的俘虏。所以，小精灵这么一提议，他立刻痛快地答应了。不过，正当小精灵马上就要从纱罩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反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更多的财宝，至少要让小精灵把那些训言放到自己脑子里去。

尼尔斯这么想着，就又摇晃起那个纱罩来，想再次把小精灵跌进去。就在这时，他的脸上突然重重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实在太重了，尼尔斯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的身体也被打得撞到一面墙上，而后又跌过来，撞到另一面墙上，然后他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尼尔斯清醒过来的时候，小精灵已经不见了，大衣箱盖得严严实实的，苍蝇罩依旧挂在老地方。尼尔斯有些迷惑了，难道是在做梦？可是他的脸明明还在火辣辣地疼啊！

他看看外面的天色，顾不上多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嘟哝说：“我还是好好念书吧，爸爸妈妈才不会因为小精灵的缘故让我少念几页书呢。”

于是，他朝桌子走了过去。咦，真是奇怪，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家中原本并不高大的房子现在几乎看不见顶，椅子也变大许多，他得借助椅子中间的横杠才能爬上去。就连桌子上的书也似乎大得离谱，以至于他只有站到书上，才能看完整书上的每一个字。

难道小精灵给桌子、椅子都施了魔法？尼尔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书上挪动着看了两三行字。突然，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面小镜子上。“天哪！又来了一个小人儿！”尼尔斯喊道。他清楚地看到镜子中的小人儿就站在那里，头上戴着尖顶小帽，身上穿着一条皮裤子。“哎呀，这个家伙竟然同我的打扮一模一样！”尼尔斯有些吃惊地叫喊着，他的两只手由于紧张紧紧地捏在了一起。这时，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镜子中的小人儿也做起了同样的动作。

尼尔斯有些害怕了，他赶紧揪揪头发，拧拧胳膊，又扭扭身子。天哪，在他行动的那一刹那，镜中的小人儿竟然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

突然，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忍不住浑身打起了哆嗦：没错，镜子中的小人儿就是他自己！肯定是那个小精灵在他身上施了魔法，把他变成了眼前这副怪模样！

尼尔斯吓得哭了起来，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想着：过一会儿，我就会变成人的。于是，他站在镜子前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一看，镜中的他还是一个小人儿。他有些慌了，决定去找小精灵。他想着只要自己真诚地向小精灵道歉，他或许会原谅自己的。

尼尔斯寻找着小精灵，地板上、椅子和柜子后面，沙发床下还有炉灶里，甚至连老鼠洞里都去看了，可是根本见不到小精灵的影子，只找到一双小木鞋。“呜呜……”尼尔斯又伤心地哭起来，“看来，他想让我永远当小人儿了，连我的鞋子都给变小了。”“叽叽叽，大家快来看啊，尼尔斯变成拇指样的小人儿了！”

尼尔斯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只小麻雀。“喔喔喔，活该。”一只公鸡说，“他曾经扯过我的鸡冠。”“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群尼尔斯曾经放过的鹅七嘴八舌地说。

尼尔斯很吃惊，他居然能够听懂动物们说话。他听见这些家伙们幸灾乐祸地议论着自己，说他曾经是如何欺负他们的，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等。尼尔斯生气地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可是那些家伙反倒围住了他。刚好一只家猫过来，他们才散开。“亲爱的猫咪，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你都熟悉，请你告诉我小精灵在哪里？”他温和地说。“这个嘛，我当然知道，”猫咪神气地说，“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难道让你变大后再来捉弄我，揪扯我的尾巴吗？”“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揪你的尾巴。”说着，他朝猫咪扑过去。顿时，一贯温顺的猫咪性情大变，身上的毛一根根竖起，龇着尖利的牙齿，一双利爪伸向他的脖子。尼尔斯吓得跌倒在地。“算啦，”猫咪大度地说，“念着女主人的好，今天就放你一马，你要是再不改，哼……”说完，猫咪走开了。

尼尔斯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向牛棚走去，因为他想起有人曾说过，小精灵喜欢待在牛棚里。“喂，奶牛们，你们谁知道小精灵在哪里？”“哞哞哞！”三头奶牛吼叫着。“走开，我恨不得踢上你几脚，你说说你干了多少坏事。”其中一头奶牛说。“就是，我亲眼看见，你抽走你妈妈坐的小板凳，害她摔跤。还有一回，她提着牛奶走过，你伸出腿绊了她一跤。多少次，你把你妈妈气得一个劲儿地流泪。”“你还把马蜂放进我的耳朵里，把自己吊在我的犄角上跳舞。”

尼尔斯想要告诉他们，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以往他总爱欺负他们，可是现在只要告诉他小精灵在哪里，将来自己一定好好对待他们。然而奶牛们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们不停地嚷嚷着。尼尔斯非常害怕会有奶牛挣脱缰绳跑出来，所以他赶紧跑出牛棚。他知道，整个农庄里，不会有谁愿意帮他找小精灵的。

第二节·骑鹅飞上天空

他爬上了围在农庄周围的那堵厚厚的围墙，坐在上面，思考着许多问题。他还能变回去吗？爸爸妈妈回来看见他这个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所有的人都会为此吃惊的，会有许多人来看他的笑话，说不定爸爸妈妈会把他带到集市上去让大家看看，开开眼界。想到这些，尼尔斯觉得害怕，他真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有人看到他。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幸呢，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精了。

他渐渐明白，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将失去他作为人所拥有的一切，他不能再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也无法继承父母的这个小农庄，将来也不会有哪个姑娘愿意同自己结婚。他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家，那幢农舍，尽管那个地方不大，那么贫穷，但是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而现在自己将要失去这一切，只能找个地洞去容身了。

天气晴朗，树枝上冒出了新芽，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周围一片春意融融，而尼尔斯却心情沉重。他抬头看看天空，一些候鸟成群结队地飞过。他认出了队伍中有几只大雁。

大雁们看见院子中的家鹅，他们冲着家鹅喊道：“跟我们一起走吧，和我们一起飞到拉普兰去，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家鹅们听见了，抬头回答道：“我们不去，这儿的日子很舒服。”

一只年轻的白色公鹅有些心动了，他和大雁们打招呼：“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只见他扇动着翅膀扑腾着，可是刚离开地面他就掉了下来。

鹅妈妈冲着他说：“别听他们瞎说，这里有吃有喝，干吗要去空中挨饿受冻，你乖乖地在这儿待着吧！”“我不怕，”年轻的白鹅说，“再有一群大雁飞过，我就和他们一起走。”

尼尔斯听见这话大吃一惊，不行，如果他飞走了，可是我们家的损失啊。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我得留住他。尼尔斯忘记自己已经变成小人儿了，他从墙上跳下去，恰好落在鹅群中。尼尔斯跑上前去，紧紧搂住那只白鹅的脖子说：“你不能飞走，你是我家的。”

正好此时又一群大雁飞过，“等等我。”白鹅呼喊着，来不及顾忌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扑扇着翅膀就飞到了天空中。迎面的风吹乱了尼尔斯的头发，他缩着身子紧紧贴在白鹅脖子上，双手紧紧抓住鹅毛，双眼闭得紧紧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慢慢地，他没有那么害怕了。他还听见领头的大雁让大家飞低一点，照顾一下新来的伙伴。尼尔斯不知道他们要飞到哪里去，他也没有勇气朝下面望。大雁们为了照顾新来的伙伴，飞的要比往常低一点、慢一点。后来，尼尔斯勉强朝下面望去，看到一块非常大的布，布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方格子。那些方格子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斜着的，每块都有棱有角。“咱们下面怎么会有大方格子布呢？”尼尔斯疑惑地说。“那是耕地和牧场。”大雁们齐声说道。

尼尔斯总算明白了，那块大方格子布竟然就是斯康耐的大地，而自己就在这块地的上空飞行。他知道了，那块碧绿颜色的方格就是麦田，而灰颜色的方块就是收割后留着茬根的田地。那块褐色的就是老苜蓿地，而那黑色的就是犁过的地或者没有长出草的牧场。

雁群一直朝前飞着，尼尔斯已经适应了高空飞行，他注意到天空中都是朝北方飞的鸟群，鸟群们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尼尔斯忽然觉得身下的景物非常熟悉，他仔细一看，原来那里离他家不远，记得去年，自己还在那里放过鹅。尼尔斯想起了一起放鹅的小伙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会说些什么呢？“快回家去吧，我们飞够了。”尼尔斯对鹅说。

但是白鹅一点儿也不理会尼尔斯，继续朝前飞着，尼尔斯有点儿生气了，便用小木鞋朝白鹅踢去。“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坐着，否则，我就把你撵下去。”于是，尼尔斯不敢动弹了。

整整一天，白鹅都奋力飞行，他的速度几乎和大雁们一样快。他非常开心，陶醉在所看到美丽景色中。等到黄昏的时候，白鹅有些累了。他加快扇动着翅膀想要和大家保持一致，但是仍然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阿卡，大雪山来的阿卡！”一只大雁叫道。“喊我干什么？”领头的雁说。“那只白鹅落到后面了！”“告诉白鹅，飞得快比飞得慢省力气。”头雁说道，一点儿也没有要降低速度的意思。

白鹅努力地扑打着翅膀，想要加快速度，可是他觉得翅膀越来越重，仿佛不听使唤似的，一头朝着耕地和牧场那边坠落下去。“阿卡，大雪山来的阿卡！”“又有什么事？”阿卡不耐烦地说。“白鹅快要落下去了。”“告诉他，飞不动就回家去。”阿卡气呼呼地说。

白鹅明白了，雁群并没有打算带他去拉普兰。尽管他只是家鹅，也曾听说过大雪山的阿卡。阿卡有上百岁了，在雁群里她的名气非常响。许多大雁们都愿意和她一起结伴飞行。但是再也没有谁比阿卡更瞧不起家鹅了，他们也不相信家鹅能够飞到那里去。白鹅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白鹅跟着雁群飞着，但是心里仍在盘算着要不要继续下去。忽然他听见背上的小人儿说：“白鹅啊，难道你真想和大雁一起飞到北部的拉普兰吗？那怎么可能呢，你之前从来没有飞上天啊，今天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你还是在累死之前回家吧！”“什么，连你这个小人儿也敢奚落我。”白鹅生气地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摔到那个泥灰石坑里。”白鹅打起精神，没想到它一生气，力气倒是大了许多，勉强跟上了雁群的速度。

第二章 阿卡的雁群

第一节·尼尔斯智救大雁

太阳落山了，雁群降落在维姆布湖边，第一次飞行的白鹅竟然飞了整整一天。现在它终于可以歇息了。白鹅一落地，尼尔斯便从他身上跳下来。尼尔斯站在岸边，面前是一个大湖。这个季节的湖面上覆盖着一层皱皱巴巴的冰层，这冰层已经发黑，并且坑坑洼洼的，到处都能看到裂缝和孔洞。看样子，冰层再过些时候就能融化了。

湖对面是一片开阔的地带，雁群栖息在这个大松林中。松林里的积雪坚硬得像冰一样。尼尔斯见来到了冰天雪地的荒野，懊恼得想大哭一场，他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他去哪儿寻找食物呢？有谁带他到炉火边取暖呢？有谁能保护他呢？

太阳慢慢落山了，湖面上飘来阵阵寒气，夜幕终于降临了。森林里弥漫着恐惧和不安的气氛，淅淅沥沥的声响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尼尔斯白天在空中翱翔时的喜悦被饥饿和寒冷赶跑了。这时，他注意到白鹅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像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哎，亲爱的白鹅，听我说。”尼尔斯忧心忡忡地说，“你去喝点水吧，再走上两步就到湖边了。”

可是白鹅一动不动，尼尔斯有些害怕了。他先前喜欢捉弄动物，对他们没什么好心眼。可是现在，白鹅是他唯一的依靠。于是，他费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把肥大的白鹅推到水边。白鹅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埋进湖里，在泥浆里躺了一会儿，喝了点儿水，休息了半天才恢复了精力。

大雁们在水里游泳、嬉戏、玩耍着，似乎没有要照顾白鹅和他背上驮的那个小人儿的意思。他们洗刷了自己的羽毛，就在水里觅食了。

白鹅站在芦苇和蒲草间来回游着，他的运气不错，看见前面有条小鲈鱼，就一下子游过去捉住了。他衔着小鲈鱼放在尼尔斯面前说：“给你，谢谢你把我推到水边。”

尼尔斯今天第一次听到如此亲切的话，开心地笑了。他真想紧紧地抱着白鹅，可是没敢这样冒失。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但是望着生鱼却不知道怎么下口。饥饿促使他想出办法，尼尔斯摸了摸身上，看平时随身带着的小刀还在不在。幸好小刀还在，它也已经变得只有火柴棒那么大了，尼尔斯用小刀刮去鱼鳞掏出内脏，皱着眉头生吃掉了小鱼。

尼尔斯吃饱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安，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生吃小鱼了。他想着，我真的已经不再是人，而变成一个妖精了。

白鹅见他吃完了鱼，悄悄对尼尔斯说：“我们遇上了一群骄傲的大雁，他们瞧不起所有的家禽。”“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我要一直跟他们飞到北部的拉普兰，让他们瞧瞧，家鹅也能做成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哦……”尼尔斯并不相信家鹅的豪言壮语，但是又不好去反驳，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应着。“不过，我知道，仅凭我自己是无法完成这趟旅行的，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尼尔斯此刻只想立即回到温暖的家中，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白鹅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只想尽快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如果我们一起去的话，到秋天再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会把你送到家门口，亲手交给你的爸爸妈妈。”

尼尔斯有点儿心动了，过一段时间再回家也不错。他刚要开口说同意时，忽然，那群大雁朝他们走来。白鹅仔细打量着这群大雁，他觉得有点儿难过。他原本估计，他们和自己长得差不多，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这群大雁当成亲戚。可是现在白鹅发现，大雁们身材要比自己小好多，而且他们全部都是灰色的，有的身上还夹杂着褐色的羽毛。尤其是大雁们的眼睛透着亮晶晶的黄色，像是黄宝石一样璀璨。

白鹅生下来就习惯了慢吞吞地走路，他通常都是一步三摇头地踱着步子，像个绅士一样。但是大雁们却不是这样，他们半是奔跑半是跳跃。尤其是他们那伤痕累累的脚，让白鹅心里更不是滋味。从他们破碎的脚掌可以看出，大雁们从不在乎脚下踩到什么，这样一副寒酸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来自荒山野岭的。

白鹅嘱咐尼尔斯，只要好好回答大雁们的问话就行，不必说自己是谁。话音刚落，大雁们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他们站直了身子，伸长着脖子，点了点头致意。白鹅也依此向他们行礼。

领头的大雁阿卡问：“我想知道，您是怎样的人物？”“我嘛，没有什么特殊的。去年春天我出生在斯卡洛儿，到秋天的时候被卖到西威曼豪格村的豪尔格尔·尼尔斯家里。之后我就一直住在那里，直到遇到你们。”“这样说的话，你的出身很一般喽，族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人物。”领头雁阿卡接着说，“你哪里来的勇气，敢加入我们雁群？”“就是因为这样，我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所以想让你知道，出身平凡的家鹅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们家鹅并不是白长了一对翅膀。”“嗯，有出息。”领头雁阿卡说，“如果你真能让我大开眼界那就更好啦。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飞行技术还算不错吧，除了这一点，你还擅长别的运动技能吧？比如游泳之类的。”“哦，不。我没那么高明。”白鹅说道。他发现，领头雁阿卡仿佛不怎么欢迎他，或许要赶他回去。因此白鹅就不怎么在乎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实际上我除了横渡过一个泥石灰坑，再也没有游过更长的距离了。”白鹅回答道。“那么，我猜你是个长跑能手吧！”领头雁阿卡说。“我还从来没看见过哪个家鹅擅长奔跑的，我自己也不会奔跑。”白鹅如实地回答。如此一来情况似乎有点糟糕，阿卡沉默了一会儿。

白鹅猜想，领头雁阿卡十有八九不会收留自己的，但是阿卡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从你刚才的回答可以看出，你还是挺有勇气的。有勇气的人才有潜质成为一个最佳的旅行伙伴。那你就再跟我们飞上几天吧，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坚持。你看怎么样啊？”“很高兴听到你如此的安排。”白鹅绅士地说。“你身边的小家伙是谁啊？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小人儿呢。”阿卡朝尼尔斯看去。“他是我的同伴，”白鹅抢先一步回答，他并不想告诉雁群们他是一个人，只是说，“他的用处就是看鹅，旅途带着他肯定有用处的。”“或许对家鹅来说，他才有用处吧。他怎么称呼呢？”阿卡漫不经心地问。“他有许多个名字……”白鹅结结巴巴地说，匆忙之间不知该如何掩饰才好。因为白鹅不愿意泄露尼尔斯的真名。“大拇指，通常我就叫他大拇指。”白鹅急中生智地说。“他是小精灵家族的吗？”阿卡问。“我想请问，雁群每天通常几点睡觉啊？”白鹅突然问道，试图以此来转移话题。“这个嘛，通常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睡了。”白鹅看出阿卡已经有些疲惫。阿卡浑身的羽毛都是灰白色的，其中没有一根其他颜色的杂毛。她的脑袋比其他大雁们都大，而且双腿也显得更粗壮，脚掌磨损得最厉害。尤其是她的羽毛看上去硬邦邦的，脖子细长，肩膀瘦削。这些特征都表明她已经上了年纪，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目光如炬，似乎比别的大雁的眼睛还要年轻。

忽然，阿卡转过身来，用一种盛气凌人的语气说道：“白鹅，告诉你，我是大雪山来的阿卡……”

阿卡给白鹅介绍了自己队伍中那些出自高贵家族的伙伴们，那种得意扬扬的神情让尼尔斯觉得很难受，想起刚才白鹅介绍他时吞吞吐吐的样子，于是尼尔斯突然朝前迈了一步说：“我是人，不是小精灵，我叫尼尔斯。我本来是一个人，可是今天我……”

尼尔斯还没把自己的话说完，雁群们已经大吃一惊，他们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而且一个个伸长脖子，非常愤怒地鸣叫着。“说实话，我看着你就觉得不对劲，”阿卡愤怒地喊道，“人的滋味我可领教过，你最好赶紧离开，大雁们最讨厌的就是人。”

白鹅赶紧说：“看，他只是一个拇指大小的人，你们一点儿也不用怕他。再说，大晚上的，他能到哪里去呢？”

阿卡仔细打量着尼尔斯，考虑了一下对白鹅说：“如果你保证他不伤害我们，就留下来吧。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今晚我们要到浮冰上睡觉。”

阿卡以为白鹅会因此改变主意，但是他却不动声色。于是阿卡继续说道：“那你要保证他明天一定得离开。”“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不得不离开你们了。我已经答应他，永远也不会抛弃他的。”白鹅说道。“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随你的便。”阿卡冷冰冰地说。然后就朝浮冰飞去，其他大雁跟着她一起飞过去。

尼尔斯有点难过，看来到拉普兰去的愿望要落空了，而且对于要在浮冰上睡觉感到害怕。“白鹅啊，情况越来越糟了，露宿在浮冰上，我们会被冻死的。”尼尔斯说。“别怕，你赶紧去找些干草，一定要多弄点哦！”白鹅说。

尼尔斯抱着许多干草，白鹅叼住他的衣领飞到浮冰上。白鹅让他把干草铺在干冰上，尼尔斯照做了。白鹅站到干草上，免得冻坏了脚，然后他叼着尼尔斯，把他塞到自己的翅膀底下。这里可是真正的鹅绒床铺啊，又暖和又舒适。尼尔斯很快进入了梦乡，白鹅和雁群们也都睡着了。谁也没想到，浮冰在慢慢地移动。到了半夜，浮冰已经移到了湖岸边。刚好一只出来觅食的狐狸经过这里，这只叫斯密尔的狐狸发现了浮冰上成群的大雁。斯密尔打起了坏主意，偷偷地蹿到浮冰上。可是浮冰太滑了，斯密尔的爪子在冰上刮出一点儿声响。

微小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阿卡，她站起来，扇动着大翅膀，指挥大雁们飞走。雁群们惊慌失措地拍动着翅膀起飞，狐狸斯密尔上前一口咬住了阿卡的翅膀，叼起来连忙往陆地上跑去。

匆忙中，白鹅也起飞了，他忘记了尼尔斯在自己的翅膀里。当白鹅扇动翅膀的时候，尼尔斯掉了下来。尼尔斯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狐狸叼着阿卡逃跑。尼尔斯急忙朝狐狸追去，他耳边传来白鹅的呼声，“小心啊，小心。”尼尔斯勇往直前地奔跑到岸上，他没有顾忌到危险，一心想要证明：人是最聪明、最勇敢的。

阿卡听到木鞋子踩在冰面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那个小人儿要来救自己吗？她不免担心起来，因为冰面上到处都是冰窟窿，要是跑起来，说不定会掉下去的。尽管是深夜，天色很黑，但是尼尔斯的视力很好，他能够看清冰面上的裂缝和窟窿。原来他现在有了一双小精灵的夜视眼，看的就像白天一样清楚。

狐狸斯密尔叼着阿卡跑进一片树林里，尼尔斯在后面追着，不时地喊着：“快把大雁放下，你这个坏家伙。”

斯密尔不知道谁在后面叫喊，他拼命地跑着，顾不上回头看。狐狸跑进一片山毛榉树林里，尼尔斯一直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顾不得会有什么危险。他只想着大雁是如何奚落他的，想要在他们面前显示一下自己。尼尔斯叫喊了许多遍，让他放下嘴里的东西。“你真不要脸，居然偷一只大雁。”尼尔斯喊道，“你要是再不把她放下来，一会儿要挨一顿打。”

斯密尔是这一带无恶不作的强盗，他不满足抓捕田地里的老鼠，而是常常跑到农庄里去偷鸡和鹅。附近的人见到他都觉得害怕，因此对于有人对他紧追不舍觉得很奇怪，尼尔斯的话也让他觉得很荒唐。

尼尔斯终于追上了狐狸斯密尔，他用力攥住狐狸的尾巴喊道：“放了她。否则对你不客气。”但是他很快明白自己没有多大的力气，并没有拽住狐狸，他仍然朝前跑着。

狐狸斯密尔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看了尼尔斯一眼，发现竟然是个这么小的人。他没有那么害怕了，觉得这个小东西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正想笑，嘴里的大雁阿卡扑腾了一下，差点儿就飞走了。于是，狐狸斯密尔便把大雁阿卡放到地上，用前爪按住大雁阿卡，免得她趁机逃走。狐狸斯密尔本想一下子咬死大雁阿卡，但转念一想，何不逗逗眼前这个小人儿。“看好啦，我要当着你的面咬死这只大雁。”狐狸斯密尔冷笑着说。

尼尔斯看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气得要命，于是攥紧狐狸斯密尔的尾巴，蹬住旁边的树根，正当斯密尔张大嘴巴准备咬下去的时候，尼尔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拽。狐狸斯密尔没有半点防备，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大雁阿卡趁此机会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森林里漆黑一片，刚刚脱险的阿卡像瞎子一样乱撞，而且她的翅膀也受了点伤，无法帮上尼尔斯什么忙，只好扇动翅膀，从树林的空隙里钻出去，飞回湖面的浮冰上。

狐狸斯密尔见嘴边的大雁飞了，恼羞成怒地朝尼尔斯扑去：“我要吃掉你。”“想得美。”尼尔斯兴奋地说。他救出了大雁，心里很高兴。

尼尔斯一直死死拽住狐狸斯密尔的尾巴，当斯密尔转过来想抓住他时，尼尔斯就灵巧地闪到另一边。斯密尔转到右面的时候他就闪到左边，当斯密尔转到左边的时候，他就闪到右边。他们这样不停地转着，尼尔斯笑哈哈地说：“看到狐狸斯密尔跳森林圆舞曲了，真不错。”

可是渐渐地尼尔斯有些害怕了，他觉得累了，也担心再这样晃下去，自己迟早会被狐狸斯密尔抓住。于是尼尔斯开始寻找逃离的机会，他看见旁边有一株山毛榉树。这棵树树干很细，但是笔直笔直的，高不见顶。于是他猛然间松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旁边的这棵大树上。

狐狸斯密尔大概是被转晕了，他没有发觉尼尔斯已经放开了他的尾巴，还在左右晃着。尼尔斯爬到树上后，看到这一情景，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说：“狐狸，快停住吧，你转得我头都晕了。”

狐狸斯密尔瞪着树上的尼尔斯，本来想放过他去别的地方寻找猎物，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太没面子了，难道自己连这么个小人儿都制服不了吗？狐狸斯密尔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抓住他，于是就趴在树下等着。尼尔斯坐在树枝上，经过刚才的跳跃奔跑，他出了一身汗，现在停下来了，风一吹过，不禁打起寒战来，但是尼尔斯又不敢贸然从树上下去。他又冷又困，想着往日温暖舒适的家，顿时觉得万分凄凉。他从来不知道夜晚的森林这么的恐怖、寒冷。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住了，没有一点儿生机。

终于等到天亮了，虽然此刻仿佛比夜晚还要冷，但是看到天边的亮光，尼尔斯觉得终于有希望了。太阳渐渐升起来，天边一片红彤彤的。不一会儿，太阳完全露出了整个脸，森林里的万物渐渐苏醒过来。

大雁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飞行，尼尔斯听到了大雁们的鸣叫声，抬头一看，雁群就在他头顶上。尼尔斯拼命叫他们，可是雁群毫无反应，仿佛一点儿也听不见。眼见雁群飞走了，尼尔斯几乎要急哭了。

第二节·戏耍狐狸斯密尔

太阳挂在天空中，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冠照在树林中。清晨过后，忽然，一只大雁飞进了树林，他飞得很低，在树林里乱窜，仿佛急匆匆地在寻找出路。狐狸看见大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斯密尔离开了尼尔斯待的那棵树，悄悄地朝大雁跑去。大雁居然没有避开斯密尔，还差一点就碰上他了。狐狸斯密尔跳起来扑向大雁，可惜他失手了，大雁扑扇着翅膀朝湖边飞去了。

狐狸斯密尔正沮丧着，突然又一只大雁飞来。他飞得又低又慢，几乎是擦过斯密尔身子飞过，斯密尔打起精神朝大雁扑去，可是他又扑了个空，大雁灵巧地逃掉了。紧接着，第三只大雁飞过来，他同样飞得很低很慢。狐狸斯密尔朝他蹿过去，斯密尔的头都碰到大雁的脚掌了，但是大雁仍旧逃脱了，像个影子一般倏地飞走了。第三只大雁刚逃出斯密尔的视线，第四只大雁又来了。他似乎病了，整个身子有气无力，飞得歪歪斜斜。狐狸斯密尔觉得抓住他很容易，但斯密尔生怕再失败了，就打算放过他算了。可是这只大雁竟然飞到他头顶上，肥美的身子就在他眼前晃悠，逗得斯密尔忍不住又向他扑去。斯密尔的爪子已经碰上了大雁，但是大雁身子一低，就这样逃走了。

狐狸斯密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又见到三只大雁飞了过来。斯密尔跳得很高想着肯定能抓到一只。可是他们又都飞走了，狐狸斯密尔仍旧没有抓到一只。接着，有五只大雁飞了过来。他们飞得稳稳当当的，似乎也想逗一下这只狐狸。狐狸斯密尔这次变乖了，他没有去抓他们。又过了一会儿，第十三只大雁飞来了。他看上去年纪很大，而且翅膀有些不方便，飞得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几乎都要一头栽到地上了。狐狸斯密尔忍不住蹿上去扑他，然而再一次扑了个空。

第十四只飞来了，他浑身雪白，狐狸斯密尔看着他肥美的身躯，一下子来了精神，于是便使出浑身的力气，使劲跳到半空中伸出尖锐的爪子，可是这只白色的大雁也安然无恙地飞走了。

树林里安静下来，狐狸斯密尔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突然，他想起自己守候的猎物。可是他抬头一看，鼻子都气歪了，树上哪里还有人影呢？狐狸斯密尔还没有时间去懊悔，一只大雁又飞回来了。他像刚才那样慢吞吞地飞着，虽然狐狸斯密尔今天不怎么走运，但是再次看到大雁他还是很高兴。斯密尔从背后朝大雁扑去，可是预计的有偏差，结果又扑了个空。这只大雁飞走后，又有许多大雁飞来。他们都飞得挺低，甚至绕着斯密尔的头盘旋，好像故意要让他抓住。狐狸斯密尔一步步地追逐着他们，跳到两三米高，但是结果还是一只都没抓住。

对狐狸斯密尔来说，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倒霉的日子。眼看着一群群大雁不断地从自己头上飞来飞去，那么肥肥壮壮、圆圆滚滚，自己好几次都碰着他们了，可是却没抓到一只来填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斯密尔想起漫长冬日里，他四处觅食都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东西，老鼠躲在结冰的地下，农庄里的鸡也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然而，他在冬天里忍饥挨饿的滋味都比今天让他好受些。斯密尔并不是只年轻的狐狸，在他的成长岁月中，经历过猎狗的追踪，听到过子弹从耳边擦过的呼啸声，躲避过猎人的陷阱。种种惊险的场面他都经历过，然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烦恼，居然连一只大雁都没抓住。

早上，在开始追逐大雁之前，斯密尔还是那么魁梧健壮，大雁们都觉得惊讶。斯密尔很注重自己的外表，他的皮毛色泽鲜亮，胸口有一块雪白，鼻子是黑的，拖着一条蓬松而又丰满的尾巴。此刻他的毛凌乱不堪，浑身的汗水，双眼失去了光芒，伸着长长的舌头，嘴巴里冒着白沫。斯密尔累得趴在地上，他的眼前仍然不停地晃动着飞舞的大雁。他一次次地扑上去，甚至连阳光下斑驳的大雁的影子也想扑上去，可怜的飞蛾也成了他的目标。

大雁们不知疲倦地飞舞着，整整一天他们就这样折磨着狐狸斯密尔。他们看到狐狸斯密尔已经恼羞成怒，几乎处于癫狂的状态，大雁们丝毫没有顾惜他。他们知道狐狸斯密尔已经眼花缭乱，只是在追赶着他们的影子，然而还是继续戏弄着狐狸斯密尔。后来，斯密尔几乎浑身都散了架，一下子瘫倒在一堆干树叶上。“狐狸啊狐狸，你现在知道了吗？谁要是惹怒了大雪山来的阿卡，就会有这样的下场。”大雁们冲着狐狸喊了一阵才飞走了。

就在大雁们戏耍狐狸斯密尔的时候，尼尔斯就从树上溜下来到了湖边。一晚上没睡觉，他实在困极了，找了个废弃的松鼠窝倒头就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非常担心会被送回去。可是大雁们再也没提让他回家的事，第二天也没有提，而是让他和白鹅一起参加清晨的例行飞行。尼尔斯想，如果能和他们一起去旅行多好啊，虽然免不了会挨饿受冻，但是不用再干活和读书了，而且，现在自己这副样子也不好去见爸爸妈妈。尼尔斯正想着这些事，阿卡忽然过来问他：“你吃过东西了吗？”“没有呢，我还没找到吃的东西。”

阿卡帮着他一起找，很快阿卡找到了几个野蔷薇果，尼尔斯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他们一起回到湖边，大雁们向白鹅提出挑战，要和他比试游泳、赛跑、特技飞行。白鹅答应了，比赛的时候，尼尔斯骑在白鹅背上，为他加油，玩得非常开心。白鹅使出浑身解数，但是一直养在农家的白鹅哪里是在外闯荡的大雁们的对手，最后他还是失败了。湖面上荡漾着欢笑声、喧哗声，热闹极了。他们玩累了就去冰上休息。

第三章 大拇指的善举

第一节·救援小松鼠

到了晚上，尼尔斯失眠了，他再一次想着，如果能和大雁们一起去旅行多好啊！那是多么自由啊！唯一要操心的事就是寻找食物，但是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他设想着旅途将会是多么的愉快，将会遇到多少冒险活动。这样的生活比起在家中干活和读书有趣多啦。

现在其他的事情尼尔斯都不害怕，唯独怕会被大雁们送回家去。这几天，他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星期四早晨，大雁们像往常一样，在荒野上觅食，尼尔斯到公园里去寻找吃的东西。过了一会儿，阿卡走过来，问他找到吃的没有。尼尔斯什么也没找到，于是阿卡帮尼尔斯找来一株干枯的葛缕，尼尔斯立即接过来吃。

阿卡看着尼尔斯津津有味地吃着，同时叮嘱说：“在公园里乱跑可是很危险的哦，你知道你得提防多少敌人吗？”“敌人？”尼尔斯疑惑不解地问。“如果你想在石头周围坐下来休息，一定要小心鼬鼠，鼬鼠可是能从一点点大的小孔中钻来钻去的，石头缝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了；如果你想在一堆树叶下面睡觉，你就要先仔细检查检查，看树叶堆里有没有蝮蛇；要是你在开阔的地方待着，你要注意空中的秃鹫和老鹰；夜晚，你要提防猫头鹰，他们飞起来悄无声息，往往你还没有发现，就已经飞到你身边了。在树林里要提防雀鹰……”

尼尔斯越听越害怕，他没想到有这么多敌人都想伤害他，说道：“阿卡，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防止被这么多残暴的动物们吃掉呢？”

阿卡说：“你要同树林里和田野上的小动物们友好相处，如果你成了他们的好朋友，遇上什么危险，他们会及时警告你，帮你藏身。要是情况紧急，他们还会挺身而出搭救你。”

尼尔斯听了，点点头，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他首先去找松鼠西尔莱，想和他成为朋友。可是却被人家一口回绝了。“你以为变小了我就认不出你了吗？你不就是放鹅的尼尔斯吗？去年你捣毁了燕子窝，打碎了鸟蛋，把乌鸦的孩子扔进石灰坑里，还抓了我的同伴关在笼子里戏耍，对不对？你瞧瞧你干了多少坏事？还想有谁会来帮你，简直做梦。如果不是我的妻子被人抓了，我要赶去救她，我早就联合大家把你赶回老家去了。哼！你走吧。你不要指望能从我或者其他小动物那里获得一丝一毫的帮助。”

松鼠像放机关枪一样数落了尼尔斯一通。要是放在以前，被松鼠这么一顿奚落尼尔斯肯定会很恼火。现在他虽然变小了，但是打碎几个鸟蛋，捣毁几个鸟窝还是很轻松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自从和大雁们结伴后，他一直规规矩矩的，生怕大雁们赶他走，现在每天清晨他都会恭恭敬敬地脱下帽子，深深地朝阿卡鞠一躬，向阿卡问早安。

尼尔斯非常担心松鼠和鸟儿们把他以前做过的坏事告诉阿卡，如果阿卡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带他去拉普兰旅行了。现在他已经喜欢上这种生活，他不用再念书、牧鹅和打柴等，只是在天空中飞啊飞啊，就像是在清澈的泉水中洗澡一样。美丽的天空无边无际，头顶着一片蔚蓝色，身下是河流、高山、村庄、城市。当他骑在白鹅身上飞行时，那些景物像是自动向他扑来一样。他是多么自由和快乐，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

为了能够顺利和森林里的小动物们交朋友，尼尔斯想将功补过。但是要做些什么呢？尼尔斯决定去救松鼠西尔莱的妻子。

尼尔斯先是探听到西尔莱的妻子被附近农庄的人抓走了，他顺着线索找到了那个农庄。真是幸运，整个农庄都忙着准备节日盛宴，没人注意到蹑手蹑脚的尼尔斯。尼尔斯忙活了半天终于在一户农家中找到了那只母松鼠。她被关在笼子里，高高地挂在墙上。那个松鼠笼子看起来挺不错的，里面有一间绿色的小屋和铁丝编成的圆环。小屋里面设施齐备，餐厅卧室应有尽有。但是尼尔斯看得出，松鼠非常烦躁，仿佛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

尼尔斯悄悄地进了屋子朝松鼠走去，但是他发现笼子挂得太高了，自己根本就够不着。于是，尼尔斯找来一根棒子，借着棒子的支持，尼尔斯爬到了笼子边上。可是尼尔斯发现，笼子的门竟然是锁着的。他只好安慰了母松鼠几句，然后又顺着杆子滑了下来。这一切恰好被一位老奶奶看见了，幸好有这位善良老人的帮助，尼尔斯躲过了家猫的追踪，而且还顺利救出母松鼠。

尼尔斯带着母松鼠回到树林里，大家见了都非常高兴。小鸟们很快便把这个消息传播开来，所有的小动物们都来了。他们不停地感谢尼尔斯，纷纷表示要和他做好朋友。尤其是西尔莱，他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直紧紧握住尼尔斯的手，说：“谢谢你，原谅我对你说过那样的话，对不起。从现在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尼尔斯非常高兴，忽然天空传来鸟儿们的歌声。百灵鸟唱着自己新编的歌：“谁能像大拇指一样受人欢迎呢？曾经的他，人人都怕。可是现在不同啦，松鼠西尔莱把坚果送给他，野兔愿意和他一起玩耍，当狐狸斯密尔出现时，麋鹿会来救他。雀鹰想袭击他时，山雀会提醒他。燕雀和云雀们一路歌颂他的英雄事迹……”

尼尔斯想着：阿卡肯定听到这赞美的歌声了吧，她怎么什么也不说了？她是怎么想的，会让自己留下来吗？

第二节·勇救白鹅

过了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天，阿卡领着雁群们在泥沙地上休息，大雁们正在觅食，几个孩子从田埂上走过来。大雁们发现后，呼唤着同伴都飞了起来，可是白鹅却若无其事，他说：“不怕，不怕，那只是几个孩子。”

尼尔斯正坐在松树上剥着松子，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过去了，因此尼尔斯没有敢跑过去。他赶忙躲在一片大菜叶子底下，同时大叫着：“快飞，快飞啊。”

可是白鹅仍旧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白鹅曾经是家鹅，所以他根本不怕孩子，仍旧若无其事地喝水，孩子们过来一把抓住了白鹅的翅膀。那个孩子把白鹅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白鹅此时才慌了神，喊道：“大拇指，大拇指，快来救我啊！”

尼尔斯看到这一幕，立即跑了出来，想要冲上前去，把白鹅要回来。但是他马上就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哪里斗得过他们呢，要是以前，几个小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尼尔斯仍旧跟在那些孩子后面追赶着。那些孩子经过一条小溪，走进了一个峡谷。那条小溪不算宽，水流缓慢，但是对拇指大小的尼尔斯来说还是有点儿难度。他只得绕着岸边走了好久才找到个有利的地势跳了过去。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走进峡谷的时候，那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但是凭着他们留下的脚印，尼尔斯一路跟了过去，等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问题又来了，两个方向都有一些脚印，到底逮着白鹅的孩子是从哪边走的呢？尼尔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当他丧气的时候，他发现了一边小丘上有一根白色鹅毛。尼尔斯顿时明白了，这是白鹅留下的标志。他高兴极了，向着这个方向朝前走。尼尔斯沿着脚印穿过了整个森林，几次在他要迷路的时候，都意外地发现了白鹅的羽毛。他朝着这些羽毛所指的方向一路追踪下去，一直又穿过几块耕地，走上了一条大路，这条大路是通向一个贵族庄园的大道。尼尔斯隐隐约约地觉得白鹅如果被送到这里来会凶多吉少，说不定早已被人宰了。但是尼尔斯依旧没有放弃，继续怀着一线希望向前飞奔。庄园的中央是一座城堡，到了大门口，尼尔斯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进去或许会被抓住的。刚好有一些年轻学生要去城堡里参观，趁他们喝水的时候，尼尔斯钻进他们随身带的植物标本罐中，藏在银莲花标本下面。学生们进入城堡，仔仔细细地参观着每一个房间，尼尔斯被动地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可是这一次，他居然在植物标本罐中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个多小时。学生们还继续参观着，尼尔斯想起了自己过去淘气时，曾经把爸爸妈妈偷偷关在地窖里，现在他自己就忍受着这种滋味。

终于，学生们觉得口渴了，他们到厨房去找水喝。尼尔斯趁机想四处偷看一下有没有白鹅，可是他无意之间撞到了罐子的盖子。盖子弹开了，学生没有太在意，随手又给关上了。但是厨娘却认为里面绝对有东西，或许是一条蛇在爬动。

学生为了证明她猜错了，就打开了罐子。突然尼尔斯从里面跳了出来，赶紧朝门外奔去，人们顿时惊呆了。“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人们手忙脚乱地想抓住他，但是尼尔斯跑得比老鼠还快，他很快便脱身了，跑到了外边。他没有再敢从那条大道上跑，而是拐进了花园朝后院跑去。人们又追过来了，好多次都差点儿抓住他。当他从雇工们住的小屋前跑过时，突然听到一阵鹅的叫声。这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又看到了地上有一根鹅毛，没错了，白鹅肯定在这里。这时他已经顾不得后面还有一群人在追赶自己，径直爬上台阶，朝房门跑去。到了房门口，尼尔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尼尔斯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的确是白鹅在屋里哀号。尼尔斯鼓足勇气，使劲敲着房门。

终于有一个小孩过来开门，尼尔斯从门缝里溜了进去。尼尔斯看到屋子中间有一个女人，她一手紧紧攥着白鹅，一手拿着剪刀，正要朝白鹅的翅膀尖剪去。原来小孩把白鹅带回家后，想把白鹅留在家里养着，为了怕白鹅飞走，他们准备剪掉他的翅膀尖。因为这样一来，白鹅就只能乖乖待在这里了。结果比尼尔斯预想的要好一些，人们并不是想要宰掉白鹅。

在小孩开门的时候，女人的剪刀刚碰到白鹅。尼尔斯站在门槛上，女人看见他那副模样，大吃一惊。她或许认为尼尔斯是妖怪或者小精灵，于是马上丢下剪刀，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白鹅趁机顺口叼着尼尔斯的衣领一起向门口跑去。等到了台阶上，白鹅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把脖子转向后背，尼尔斯顺顺当当地坐到了白鹅的背上，白鹅张开翅膀向天空飞去，再也没有人能抓住白鹅或是尼尔斯了，许多人都仰起脖子看着他们，不一会儿，他们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白鹅带着尼尔斯飞到维姆布湖边，大雁们对尼尔斯的行为交口称赞。尼尔斯望着阿卡，希望她能说些什么，可是阿卡什么也不说。

第三节·留在雁群

又是一个星期天，尼尔斯已经做了整整一周的小人儿了。经过前面的几件事情，动物们已经改变了以前对他的看法。他想知道阿卡会怎样评价他，但是阿卡却什么话也没说。他不知道阿卡是怎么想的，是否会赶他走。尼尔斯坐在湖边吹自己用芦苇叶做成的叶笛，但是他总走调。小鸟们听得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失望地拍打着翅膀。尼尔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鸟们叹息着，这一行为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把叶笛都掉到地上。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吹奏，只是吹得还是那么难听。“大拇指，今天你怎么吹得老是走调。你究竟在想什么？我看你老是走神。”小鸟们气呼呼地问他。“我还没有学会一心二用啊。”尼尔斯有气无力地说道。

尼尔斯此刻非常忧虑，他不知道自己能同大雁们待多久，或许当天下午就会被赶回家去。

突然，他看见阿卡领着所有的大雁们排成一队朝他飞来，他马上明白了阿卡最后的决定，激动地把叶笛也扔掉了。“尼尔斯，你把我从狐狸的手中救了出来，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一句感谢的话。”阿卡诚挚地说，“因为我更愿意用行动来感谢别人，而不是仅仅用语言。我相信我也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就用此当作我对你的谢意吧！我多次派人找到了那个施魔法的小精灵，把你最近的表现告诉了他。开始，他怒气冲冲，根本不愿意听那些想要让你变成原来样子的话，经过再三的请求，又说了许多你近来做的好事，他终于同意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祝贺你，小精灵说现在你只要回家，那些施在你身上的魔法就会解除，你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事情发展得出乎尼尔斯的预料，阿卡开始说的话让他非常激动，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可是听完阿卡的话，尼尔斯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后来，他甚至扭过头去，呜呜地哭起来。“怎么啦？”阿卡不解地问，“难道你还不满意吗？你是不是希望我再多做些事情来报答你，你觉得还不够吗？”

尼尔斯此刻心中想着，这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无处不在的自由以及高空飞翔都要消失了。因此，他越哭越觉得伤心。“我现在不在乎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尼尔斯带着哭腔说道，“只是想和你们一起去拉普兰，你们为什么不明白呢？”

阿卡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说：“听说那个小精灵脾气不好，如果你这次不接受他的好意，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这个尼尔斯可真是古怪，从他一生下来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无论是关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是教导他的老师，与他做伴的同学，和他一起玩耍的邻家孩子，他统统都不喜欢。所以，对他来说，没有谁让他留恋。只有几个曾经同他一起放鹅的孩子，勉强和他关系不错，但是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喜欢他们。但是同大雁们短暂的接触，却让他觉得有趣，他希望能和他们一起去拉普兰。“我一点儿也不想变成人。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去拉普兰。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我才愿意做一个好孩子，为什么你还要拒绝我啊？”“不是我想拒绝你，只是，只是，再想一想吧，你是不是更愿意回家呢，如果将来你后悔了怎么办？”“我不会后悔的，真的不会。”尼尔斯坚定地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阿卡，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旅行好吗？”“好吧。随便你啦！”阿卡同意了。“谢谢你，阿卡！”尼尔斯非常高兴，他又一次流下了眼泪。这一次可是开心的眼泪。

第四章 魔力非凡的哨子

第一节·可怕的老鼠

在斯康耐平原的东南部有座古城堡，名字叫格里敏。这座城堡是由石头砌成的，一共有四层高。在开阔的平原上，城堡显得巍峨雄壮。城堡的外墙厚实，里层的空间非常小。楼梯狭小，门廊也非常窄。城堡里窗户很少，在第三层坚固而厚实的墙壁上只有几个窗户，而最底下的一层连一个窗户也没有，只有几个小孔用来透光线。在战乱的年代里，人们愿意住在这样一幢高大坚固的城堡里，可是到了和平年代，人们就忍受不了这阴暗寒冷的石头房子了。因此，人们在很久以前就丢弃了这座城堡，搬到阳光充足、空气新鲜的房子里去了。

因此，在这些年里，城堡中没有人居住，但是并不代表城堡没有房客。每年夏天都有一对鹳鸟在屋檐下搭起巢穴。顶楼上还住着一对猫头鹰夫妇，在城堡里黑暗的通道中住着蝙蝠，厨房里的炉膛中则住着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猫。地窖里面住了几百只黑老鼠，据说他们在那里已经居住了许多年头。

老鼠在动物中的名声不是很好，可是格里敏城堡中的黑老鼠却是例外，这里的动物们对黑老鼠们心怀敬意。因为他们不仅英勇无畏，而且在面临灾祸的时候仍旧沉着顽强。这里的黑老鼠本来属于一个势力强大、数量颇多的种族，到现在数量却越来越少，几乎快要灭绝了。许多年来，斯康耐甚至全瑞典都是他们的地盘。曾经每一个地窖、每一个顶楼、每一座谷仓、每一座教堂和城堡、每一个酿酒作坊和磨坊等，都有他们的足迹。然而，现在他们却被赶了出来，几乎快要被消灭光了。唯独在格里敏城堡里还聚集着一大批黑老鼠。

使黑老鼠们濒临灭绝的是他们本家的另一个族群——灰老鼠。灰老鼠到这片土地上的时间不长，当他们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还只是一群饿得快要断气的可怜虫，然而日复一日，灰老鼠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的胆量也大了起来。他们先是占领了几幢被黑老鼠丢弃的破旧房子，而后又迁移到垃圾堆和排水沟边上去。灰老鼠们不仅吃苦耐劳，而且随遇而安，没过几年，他们的势力就非常强大了。因此，他们开始驱赶黑老鼠，从黑老鼠们手里夺去了仓库、顶楼、地窖等。许多黑老鼠被他们咬死了，就这样很快他们就占领了全国。在整个斯康耐，就只有格里敏城堡可供黑老鼠们容身了。

多亏了这座城堡够坚固，而且没有什么缝隙，灰老鼠们无法穿墙而过，黑老鼠们这才成功守住了这块地盘。但是灰老鼠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一直在找机会占领这座城堡。黑老鼠们视死如归地守护着，因此直到现在黑老鼠们还占着上风。

灰老鼠们虽然已经赢得了全国的地盘，却并没有对黑老鼠们网开一面。灰老鼠们声称他们是为了荣誉才要对黑老鼠们赶尽杀绝，但是他们自己心里明白，真正的原因是格里敏城堡中堆着许多粮食。利益的纠葛使灰老鼠们不愿意放弃，如今处于强势的他们对这里志在必得。

第二节·魔力哨子

一天清晨，大雁们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呱呱呱，呱呱呱。大鹤特里亚努特让我们向阿卡率领的全体大雁们致敬。希望明天你们能准时参加库拉山的鹤舞表演大会，欢迎你们。”空中传来一阵声音。“谢谢你，请你代我向大家问好。”阿卡抬起头来回答道。

鹤群从他们头顶上经过，但他们的声音一直在上空萦绕着。因为大鹤们边飞边对每一块田地和树林喊着：“鹤舞表演大会将在明天举行，请大家到库拉山参观。欢迎大家的光临。”

大雁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他们叽叽喳喳地和尼尔斯议论着。“你还真有眼福，可以看到鹤舞表演大会。”“看鹤跳舞有这么高兴吗？”“那可是我们一直做梦都想去的啊！”

雁群们商量着，大拇指该何去何从。因为库拉山的鹤舞表演大会从来没有一个人去参加过。“我们不能带大拇指去，让他单独留在这里吧。”“要是这样，那我就留下来陪他好啦。”白鹅说道。“库拉山的动物集会从来没有人参加过啊！”阿卡为难地说，“我不敢贸然就把大拇指带去。不过我们再商量商量，还有一天的时间。现在我们还是去找点吃的吧。”

为了躲避狐狸的追捕，阿卡带领着雁群飞得远远的，后来他们停歇在格里敏城堡南边的一大片草地上。尼尔斯为不能去参观鹤舞表演大会的事儿闷闷不乐。他觉得，阿卡还是不信任他。自己为了能同他们一起飞行，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难道他们都视而不见吗？尼尔斯想直接和阿卡谈谈，说说自己的想法。但是一见到阿卡，他就肃然起敬，他认为要想违抗阿卡的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大雁们觅食的那块草地上，有一道宽宽的石头墙延伸过来。快到傍晚了，尼尔斯终于想好该怎么和阿卡说他想去鹤舞大会的事。谁知他刚抬起头，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围墙的灰色卵石上有一群声势浩大的灰老鼠大军在前进，灰老鼠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快速地向前奔跑。数量多得数也数不清，把整个墙都盖住了。尼尔斯吓得浑身哆嗦着，冒出一身冷汗。大雁们也都厌恶老鼠。他们都下意识地抖抖羽毛。“这么多的灰老鼠一起行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阿卡说。

尼尔斯刚想对阿卡说，带他一起去参加鹤舞大会吧，可是话还没出口，一只大鸟突然落到雁群中间。这只大鸟长着一对又黑又大的翅膀，腿细长细长的，像是穿着红色的丝袜。脑袋也很小，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嘴喙却很大，显得有些夸张。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向雁群走过来。阿卡赶紧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翎毛迎了上去，低下头弯下脖子向对方致敬。阿卡对于见到鹳鸟倒不觉得意外，她知道，雄鹳鸟们会在这个时候检查他们往年的巢穴是否受到了损坏，只是疑惑鹳鸟从来都只跟自己的同族来往，今天怎么会过来与他们打招呼。“你好，鹳鸟。您的寓所还好吗？”阿卡彬彬有礼地问道。

俗话说：鹳鸟不张口，张口必诉苦。看来此话不假。

这只鹳鸟说话不清楚，但是他的表情却非常愤慨。终于他艰难地讲完了整个事情。原来他们的巢穴被去年严寒的暴风雪破坏掉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几乎找不到吃的。这里的老住户们竟然想把沼泽改造成耕地。他准备迁移到别的国家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阿卡一面听着一面想，如果我的日子也能像鹳鸟一样，自己才不会抱怨呢。人们喜欢鹳鸟，从来不会用猎枪指着他们，也不会去捣毁他们的巢穴。因此，阿卡对鹳鸟的话并不相信，鹳鸟怎么会从一直栖身的那幢城堡里迁移出去呢？

接下来，鹳鸟询问大雁们有没有看见浩浩荡荡的灰老鼠。阿卡说看见了，鹳鸟告诉他们所有的黑老鼠昨晚都到库拉山去了，可是灰老鼠们却留了下来。现在灰老鼠们正在集合，趁着今天晚上城堡里只有几只年老体衰的黑老鼠好下手。鹳鸟们同黑老鼠已经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以后却要同敌人们住在一起，这一点他真不能接受。“你告诉黑老鼠这个消息了吗？”阿卡想了想问道。“没有，就是说了也晚了。等他们赶回来，城堡估计早已会被占领了。”鹳鸟说。“先别说得那么肯定，”阿卡说道，“我想要制止这个行为。”

鹳鸟听了阿卡的话，露出惊讶的神情。因为他觉得阿卡既没有尖利的嘴，也没有强有力的爪子，怎么同那么多的老鼠搏斗呢？而且，晚上，大雁们都会呼呼大睡，灰老鼠可是选在晚上发起攻击的啊？

阿卡已经决定要支持黑老鼠们，她开始计划着怎么打赢这场战争。她叫来了两只自己器重的大雁，嘱咐其中一只把大家带到维姆布湖边去。可是大雁们纷纷抗议这个决定，他们不想让阿卡一个人战斗，想留下来帮帮她。“听我说，孩子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勇敢，也很关心我。可是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大家最大的利益。你们一定要服从我的安排。如果我们集体行动，很容易就会被庄园上的住户们发现，他们会朝我们开枪的。因此我只要留下一个帮手就行了，就是大拇指。因为他非常聪明，最重要的是夜里他的眼睛也能看清楚，而且还可以不睡觉。”

尼尔斯已经难受了一整天，他听到阿卡这番话立即把腰挺得直直的，想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而且把双手交叉在背后，一仰头鼻孔朝天。他想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去和灰老鼠打仗。阿卡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是尼尔斯刚露出这样的神态，鹳鸟就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响，而且用极快的速度叼住了尼尔斯，把他朝天空中抛去再接住，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尼尔斯着实受到了惊吓，他大叫起来。“您在干什么？鹳鸟先生，他可不是青蛙，他是人。”大雁们喊道。

鹳鸟这才把尼尔斯放在地上，尼尔斯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鹳鸟对阿卡说：“现在我得回到格里敏城堡去，刚才出来的时候里面的动物们都非常着急，现在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将有一只大雁和一个小人儿要来拯救他们，大家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鹳鸟说完这句话，就伸长了脖子，扇动着翅膀，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声飞得无影无踪。尼尔斯的木鞋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等他找到鞋子穿好以后，阿卡把尼尔斯驮到背上，飞着去追鹳鸟。尼尔斯非常气鹳鸟刚才轻率的举动，这会儿他骑在阿卡背上，鼻子里还发出一阵阵冷笑。哼，那个红色细腿的家伙也太小看他了。等着瞧吧，自己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鹳鸟好好见识见识。

阿卡驮着尼尔斯很快来到格里敏城堡的房顶上，鹳鸟的家就在这里，那是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窝。窝的底部是个车轮，上面铺满了树枝和草茎。在鹳鸟的窝边上有两只猫头鹰，一只灰斑老猫，还有十来只牙齿很长、泪眼婆娑的年迈黑老鼠。要不是情况紧急，这些动物平时很难有机会和睦地坐在一起。

对于阿卡的到来，这些动物没有一点儿反应。他们全都被一种恐惧包围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光秃秃的田野。那些黑老鼠们表情悲伤，他们几乎已经绝望。两只猫头鹰机械地转动着大眼睛，用刺耳的声音控诉着灰老鼠们的罪行。灰斑老猫在不停地埋怨那些年老体迈的黑老鼠。“你们怎么会这么愚蠢呢？竟然事先没有一点察觉，让守卫们统统走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轻信那些不守信用的灰老鼠呢？”老猫愤怒地说道。

面对老猫的责骂，黑老鼠们并没生气，他们心里也很难受。虽然鹳鸟心中也非常焦急，他却说道：“不要着急，你看，”鹳鸟指着阿卡和尼尔斯说，“这两位是专门来拯救这座城堡的，我相信，他们会成功的。”

阿卡用心满意足的口吻说：“我一把年纪了，又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头雁，要是连这个小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就太没用了。如果猫头鹰夫妇能为我传递消息，一切就会更顺利的。”

猫头鹰夫妇立刻答应了。于是阿卡派雄猫头鹰把这里的一切告诉黑老鼠们，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为了防止秘密泄露，阿卡小声地告诉雌猫头鹰，让她去找住在隆德大教堂的草鹃鸟，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执行什么任务呢？嘘！这可是个秘密。其实就是去借一只哨子。只有阿卡和草鹃鸟心里明白，那是一只有魔力的哨子，有了它，对付多少老鼠都不成问题。

第三节·尼尔斯吹奏魔哨

到了午夜时分，灰老鼠们开始发起攻击了，他们找到一个通往地窖的洞口。那个洞口很高，但是灰老鼠们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往上爬去。不一会儿就有一只灰老鼠爬上了那个洞口。灰老鼠们的前辈中有许多都在格里敏城堡下丧命，因此他们到了这里格外地小心。

那只爬上洞口的灰老鼠歇息了片刻，期间还警惕着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尽管守卫这里的黑老鼠大部分都已经离开，灰老鼠们仍然小心翼翼地行动着。那只灰老鼠纵身跳进漆黑的地窖里，其余的灰老鼠们一只接一只地跳了进去。他们非常谨慎，全都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接着，大部分的灰老鼠都进入了地窖，直到他们一个个挤在一起几乎挪动不了脚步，这才一点点地向前挪动。他们平安地闯入到第一层，过程如此顺利，这样的情况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相信。

其实灰老鼠们一进来就发现地窖里堆满了谷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们不停地流口水。但是最终他们决定，还是等占领了这座城堡后，再来享用这些美味。灰老鼠们排成整齐的队伍，仔细地把一层楼的每个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甚至有的还跳到城堡里老式厨房地板中央的炉灶上去，谨防那里会藏有黑老鼠。凡是能够透光的小孔他们都仔细检查了，还是没有黑老鼠的踪迹。在他们确定已经完全占领一层后，这只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朝二楼扫荡。他们小心地爬过一段非常难走的路程，而且提防着随时可能扑出来的敌人。

地窖里的谷物不时地飘出诱人的香味，他们只能强忍着诱惑继续朝前。灰老鼠们觉得非常奇怪，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看到一只黑老鼠的身影。他们用同样谨慎的方法搜查二楼，仍然没有漏过每一个角落，包括以前打仗时士兵们住过的用柱子加固的岗房，还有石头桌椅以及炉灶里，窗户边和地板上的窟窿眼里。据说那些窟窿眼是为了对付闯入的敌人专门设计的，人们可以把滚烫的石蜡从窟窿里浇灌下去，以此来击退敌人。

很快他们就到了第三层，这一层有城堡主人宽敞的大客厅。不用说，这个宽敞的大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现在它和城堡里其他房间一样阴森、冰冷。灰老鼠们仔细搜查着。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见到黑老鼠们的身影。灰老鼠们仔细搜查了城堡内外，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搜查过了，仍旧什么也没有。他们终于放心了，以为黑老鼠们早已放弃抵抗逃跑了。灰老鼠们还爬上了顶层，但是他们唯独没有留意到房顶上鹳鸟的那个大巢穴，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想到要去那里搜查。

正在这个时候，外出执行秘密任务的雌猫头鹰回来了，她叫醒了阿卡说，草鹃鸟同意了，并且把东西取来了。

灰老鼠们谨慎地把整座城堡都搜查了一遍，见大功告成了才完全放下心来。现在他们争先恐后地蹿到地窖中那一堆一堆的谷物旁边，大嚼着美味。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美味咽下去，就被院子中传来的一阵阵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灰老鼠们侧耳倾听，见没有声音了，又回过头去大嚼起来。

可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灰老鼠们一只接着一只，可以说是一大群灰老鼠从谷物堆上蹿下来，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一个个你推我挤，滚成了一团。他们从最近的路向城堡外面冲去。有的灰老鼠显然舍不得到嘴边的美味，仍旧待在谷物堆旁边，可是慢慢地他们也不得不服从这奇怪的声音了。声音一响，他们不得不听从召唤。灰老鼠怀着满腹的委屈从谷物堆中出来一直跑到院子里。

原来是尼尔斯拿着一只形状像烟斗的小哨子不停地吹着，灰老鼠们从地窖中出来纷纷围在尼尔斯周围，如痴如醉地听着他吹哨子。只要尼尔斯停下来，成群的灰老鼠们就向他扑去，恨不得把他一口咬死。可是只要他继续吹着哨子，灰老鼠们就变得俯首帖耳了。所有的灰老鼠都从城堡里出来了，尼尔斯便转身朝大路上走去，灰老鼠们非常喜欢哨子发出的声音，他们似乎无法抵抗这种魔力。

尼尔斯走在前面吹着哨子，一群灰老鼠跟在后面，尼尔斯一直朝着附近的小镇上走去，沿途总是成心地领着这群灰老鼠们不停地兜着圈子，而且故意挑那些难走的小路。他拐了许多弯，爬过许多道篱笆，穿越了许多条地沟。可是无论尼尔斯朝哪里走去，灰老鼠们都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尼尔斯从天黑走到黎明时分，灰老鼠们一直恋恋不舍地跟着他。灰老鼠们离城堡越来越远了，格里敏城堡终于躲过了这场浩劫。

说起这只哨子本是草鹃鸟偶然发现的，他把哨子拿给渡鸦看。哨子的形状像是某种动物的兽角。他们俩经过商讨，一致确定哨子是以前捕鼠人制作的。阿卡和渡鸦是好朋友，因此阿卡知道草鹃鸟有这么件宝物。

第五章 鹤舞表演大会

第一节·神奇的鸟儿

在整个斯康耐境内，就数库拉山年代最久远，景色最迷人。库拉山低矮地带狭长，算不上一座大山。但是它的山体宽阔，上面的树林和耕地纵横交错，期间还有些沼泽地。站在山顶边缘，顺着陡峭的山壁向下看去，就会发现眼前的美景数不胜数。库拉山朝大海中伸出很远，汹涌的波涛直接拍打在峭壁上，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峭壁被雕琢成奇特的形状。不仅有笔直险峻的绝壁，还有深深的大峡谷，也有缓坡斜滩。在悬崖峭壁上还有一个朝天的大窟窿，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扣在上面。崖中有许多大缝隙，游人见了不免想去一探究竟。

这些悬崖峭壁前面就是波涛滚滚的大海，头上天高云淡。因此，库拉山里处处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每年的库拉山鹤舞表演大会是动物们欢聚一堂的时刻，大到马、麋鹿，小到兔子、狐狸都会前去凑热闹。那些走兽们为了避开人类的注意，一般会提前一天夜里就赶往库拉山。太阳升起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大会在山中一大片荒野地中举行，这里四周都被圆形的山丘环绕，人们在山外一点都看不见里面在干什么，而且在这个季节几乎不会有游客会到这里来。

走兽们到来之后就会蹲坐在圆形山丘上，其他各种动物们会按族群聚在山丘上不同的位置，然后等着鸟类的到来。这可是动物界歌舞升平的一天，任何动物都不用担心会遭到突然袭击。这一天，兔子可以在狐狸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绝对不会受到攻击。但是动物们依旧按族群各自聚集在不同的地方，这是自古以来就传袭下来的规矩。

等大家都坐好后，他们便开始仰着头伸着脖子，等候鸟儿的到来。通常，那一天的天气总是很好，因为灰鹤们是天生的气象预报专家。

但是很奇怪，虽说天气晴朗，但是动物们都没有看到鸟儿的身影。按理说，鸟儿们早该来了啊！

这时，动物们突然发现天空中飘来一小朵一小朵的乌云。“快看，快看。有云彩飘过来啦！”动物们喊着。只见云彩飘到大会场地上空就不动了，动物们正觉得纳闷儿，这一大片云彩突然发出嘹亮的叫声，顿时，整个上空都充满了悦耳的音符。随后，这片云彩全都降落在山丘上，转眼之间，山丘上全是漂亮的鸟儿。有红色的、灰色的和白色的燕雀，有灰色的云雀，还有翎毛上点缀着斑点的紫翅椋鸟和嫩绿色的山雀。

动物们刚刚反应过来，又有一大朵云彩紧跟着来了。那朵云彩经过乡村、城市、火车站甚至捕鱼营地等的上空时都会停留一下。每次停留的时候，就像龙卷风般地从下面吸上来一小根灰色的柱子，或是灰颜色的小尘埃。慢慢地汇聚起来，云朵便越来越大，等到达库拉山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一大片的乌云了。当到达大会场地上空时，动物们连太阳也看不见了。正在这时，许许多多的麻雀们像是下雨一样散落在山丘上。过了很长时间，在这片乌云中央的麻雀才重见天日。

最大的鸟群组成的云彩姗姗来迟，这是由各种鸟群汇聚而成的。这片大云层灰蒙蒙中透出一些蓝色，它一出现就把天空整个遮住了。当这层乌云散落开来时，动物们才发现原来是乌鸦、寒鸦、渡鸦和秃鼻乌鸦。后来，天空中突然出现许多不同形状的长线或者符号。是黑琴鸦和红嘴松鸡，他们排成长长的纵队飞下来，还有蹼足鸟也来了。

阿卡带领的雁群来得最晚，因为他们不仅要飞过整个斯康耐才能抵达这里，而且阿卡还去办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次保卫城堡的救援中，尼尔斯吹着哨子把灰老鼠们引出去好远。直到雄猫头鹰带回消息，说已经把城堡里的情况告诉黑老鼠了，黑老鼠将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回去。因此，尼尔斯吹口哨一直吹到天亮前，之后灰老鼠们就不能再对城堡产生威胁了。

早晨，阿卡便出发去寻找尼尔斯。可是最先发现尼尔斯的倒是鹳鸟。鹳鸟把尼尔斯带回自己的窝中，还为头一天晚上不礼貌的行为道歉。鹳鸟不停地称赞尼尔斯，尼尔斯不愿意冒领那些夸大其词的表扬。他说，他参与拯救黑老鼠的行动只是为了向鹳鸟显示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尼尔斯刚说完，阿卡就询问鹳鸟，他们带着大拇指去库拉山观看鹤舞表演是否合适。鹳鸟当时就说：“当然没有问题，您本来就应该带着大拇指一起去啊。昨天晚上他为了我们受了那么多苦，我们应该报答他，就由我来驮着他去吧，一直把他驮到库拉山。”

尼尔斯坐在鹳鸟背上，朝库拉山飞去。鹳鸟可是一位飞行大师，当大雁们拍着翅膀笔直地朝前飞的时候，鹳鸟却在高空玩着各种飞行技巧。尼尔斯骑在他背上，有点儿提心吊胆。鹳鸟在空中时而静止不动根本不用扇动翅膀，只是让身子随着气流滑行，时而又快速向下俯冲，时而围绕着阿卡转着圈飞，仿佛一股旋风一样。尼尔斯被吓得直冒冷汗，同时也为鹳鸟高超的飞行技巧惊叹。

在中途，他们短暂停留了一会儿，阿卡飞到维姆布湖上和同伴们汇合，并且告诉他们灰老鼠已经撤离了，城堡现在很安全。然后他们一起朝库拉山飞去。

大雁们到得最晚，他们停在山丘上。尼尔斯朝四面望去，只见有的山丘上全是高高低低的马鹿头角，有的山丘上则挤满了苍鹭。狐狸们聚集的山丘是火红色的，海鸟们聚集的山丘则是黑白分明的颜色。而老鼠们聚集的山丘则是一片灰色。黑色渡鸦待的那个山丘一直传来不断的啼叫声，而另一个山丘上的云雀们则不断地唱着动听的歌声。

依照库拉山鹤舞表演大会的程序，整个表演是以乌鸦飞行舞开始的。乌鸦们隆重出场了，他们整个队伍分为两群，面对面地飞行着，快飞到一起时又折了回去重新飞过来。就这个样子，乌鸦们来来回回重复了许多遍，他们为自己精彩的舞蹈自豪，但是其他动物们看久了不免觉得单调。在动物们眼里，这个舞蹈太过沉闷、无聊，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精彩的时刻。

乌鸦的舞蹈表演完后，就是山兔上场。山兔们蜷起前腿用两只后腿向前奔跑，并没有排成什么形状，有的是单个表演，有的几只组成一个小队。长长的耳朵不停地朝着不同的方向摇来晃去，还时不时地做着不同的动作，一会儿旋转，一会儿翻个筋斗，一会儿高高地跳起。有的还拍打着自己的肋骨发出咚咚的声音。居然还有一只山兔用前腿倒立着向前走。虽然整体看起来不是那么整齐，但是他们的滑稽动作逗得其他动物们哈哈大笑。

山兔蹦蹦跳跳地退场后，轮到大松鸡们上场了。只见几百只色彩斑斓的松鸡跳到舞台中央的一棵大树上，停在最高处的、长着鲜红色眉毛的松鸡伸长了脖子，憋足了劲儿叫了几声，接着他便闭上眼睛，陶醉在欢悦之中。其他的松鸡跟着开始引吭高歌，歌声不绝于耳，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们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这种令人陶醉的氛围感染了所有动物，大家也都被这种歌声迷住了。各种动物都在心底里呼喊着，春天快要来啦，总算熬过冬天了。

第二节·凶手斯密尔被逐

黑琴鸡和红嘴松鸡不甘示弱，也加入了其中，他们卖力地唱着。动物们只能看到他们不停晃动的屁股和宽大的嘴喙以及长长的尾翎。就在所有的动物们都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松鸡们表演时，一件悲惨的事情发生了。一只狐狸趁机溜到雁群中来，他鬼鬼祟祟地朝大雁们靠过去。当他走上大雁们栖息的山丘时，有一只大雁突然看见了他。于是赶紧提醒同伴：“当心啊，同伴们。”就在这时，狐狸径直朝他扑过去，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

大雁们听到警告声，立即扑扇着翅膀飞到天空中，那只可怜的大雁很快便断了气。原来这只狐狸就是斯密尔，他的行为触怒了整个狐狸群，大家认为他破坏了节日和平的气氛，一致决定要把他驱逐出去，从今以后都不许他再留在斯康耐。没有任何一只狐狸为他求情。狐狸斯密尔被迫离开妻子和亲属们，离开他占有的猎场和洞穴，背井离乡去别处生活。为了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狐狸群中最年长的那只狐狸一口把斯密尔的耳朵尖咬了下来。斯密尔痛得哇哇直叫，其他狐狸们见状也激烈地号叫着，纷纷扑到他身上撕咬起来。他招架不住，只好逃离了库拉山。与此同时，黑琴鸡和红嘴松鸡仍然在进行精彩的表演，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中，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等松鸡的表演结束，马鹿就上场了，他们表演的节目是角斗。台下的观众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被台上激烈的气氛感染着。台上有几对马鹿一同进行着角斗，拼命地用头顶撞着，碰在一起的鹿角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看得出他们用劲要使对方后退，喉咙里发出吓人的咆哮声。四周的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场上一片寂静。看着他们的比赛，所有的动物们浑身都充满着力量，仿佛敢于投身到任何危险的行动中。虽说台上并没有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他们都想分出个胜负来。动物们被这种情绪所感染，都急于展露一下身手。就在这个时刻，马鹿们的表演结束了。一阵声音传来：“现在大鹤上场啦！”

等到大鹤出现的时候，所有动物都被他们惊人的美打动了。大鹤翅膀上长着漂亮的翎毛，脖子上也围了一圈朱红色的羽饰，他们头小身大，腿长颈细。光是他们一身的装束大家都看得眼花缭乱，更别说他们频繁变化的舞姿了。他们优雅地扇动着翅膀，普通的飞行看着就像是舞蹈。他们旋转着身躯朝前飞掠过，优雅地举翅振翼，不时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他们精彩的表演成为整个表演大会的亮点。观众们只见台上灰影重重，个个都在翩翩起舞，看得如痴如醉。他们的舞蹈仿佛有种魔力，以前没有看过的动物们总算明白整个表演为什么叫“鹤舞表演大会”了。鹤的舞蹈粗犷有力，给人一种美好而愉悦的憧憬。这一刻，没有人想到格斗，所有的动物无论会飞的还是不会飞的，全都有一种想要腾空而起飞向天空的冲动。他们都想要放弃自己沉重的肉身，飞到太空中去探索永恒的奥秘，也想把自己的灵魂从躯壳中解脱出来，投入到美丽梦幻的天国中去。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想入非非，以及想要探索生命中的奥秘，这种强烈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在观看鹤舞表演大会时才会有这种想法。

第六章 狐狸斯密尔追逐大雁

第一节·尼尔斯得知恢复人形的秘密

这是踏上旅途以后的第一个雨天。大雁们在维姆布湖的那些天里，天气一直非常好。就在他们开始朝北飞的那一天，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来。尼尔斯一直淋了几个小时的雨，身上衣服全湿透了。风一吹，他冻得瑟瑟发抖。

阿卡在前面飞着，其他大雁保持着整齐的队形跟在后面。大雁们向白鹅介绍着地面上飞行路线的标志，依次是林德罗德山的山坡、乌威斯德哥尔摩的大庄园、克里斯田城的教堂、位于乌普曼那湖和伊芙湖之间狭长地带中的王室领地，以及罗斯山的峭壁悬崖。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雨还在继续下着，雨点儿不停地落在大雁们的翅膀上。虽然他们翅膀上有一层油脂，可以防止雨水进入。但一连数个小时的雨淋，已经有雨水渗了进去。地上一片雨雾蒙蒙，山岭、湖泊和森林都已经变成一幅模糊不清的图画。路面的标志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越飞越慢，再也没有欢快的叫声了。

晚上雁群降落在一块大沼泽地的中央。白天尼尔斯身上被淋湿了，此刻浑身还是湿漉漉的，别提有多难受了。尼尔斯躺在白鹅翅膀下面，浑身还是冷得让他无法入睡。而且他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一会儿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会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以及恐吓威胁的吼声。他非常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想要逃离这种黑暗，只有到有灯光和火的地方他才能摆脱这种对黑暗的恐惧。忽然他想起刚才看到不远处有个村子，何不到那里去找个火炉暖暖身子呢？或许还能找到一点热汤，只要在天亮之前能回来就可以了。说干就干，尼尔斯从白鹅翅膀下溜了出来，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沼泽地。

借着一点微弱的亮光，尼尔斯朝村庄走去。村民们的房子全是用木头建造的，看起来十分精致。许多房屋的墙壁上都雕刻着花纹，还装着彩色玻璃。大门和窗框都用油漆刷得闪闪发亮。各家各户漆的颜色都不一样，有红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等许多颜色。他听到街道两边的房子里传出人们的欢声笑语，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种声音是多么亲切熟悉啊！

尼尔斯经过一幢房子，阳台上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位女士从里面走出来，女士并没有发现他。尼尔斯一看见她，心里便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他甚至快要哭出来了，出来了这么久，此刻他开始害怕自己会永远被排斥在人类之外。然后他又经过一个小店铺，门口有一台播种机。尼尔斯跳上去装作要开动这部机器，此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拇指大的人。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便立即从播种机上下来。他真怕自己长时间在动物中间生活，会丧失许多美好的东西。

接着，他经过邮局，想起了各种各样的报纸。他经过药房和医生的门前时，想到了人类可以同疾病和死亡抗争。当他经过教堂时，想到了上帝，越往前走，尼尔斯觉得越舍不得离开人类了。

当尼尔斯冲动地说自己要继续做小人儿的时候，并不明白自己将失去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不安了，如果那个小精灵再生气了，自己无法恢复原样该怎么办呢？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尼尔斯爬上一座房屋的台阶，在大雨中坐下来思索着这些问题。他想啊想啊，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想得额头上的皱纹都快出来了，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尼尔斯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远处飞来了一只猫头鹰，他停歇在一棵树上。

另一只栖息在屋檐底下的小猫头鹰和他打招呼：“叽咕叽咕，你好啊！你终于回来啦！你在外面过得好吗？”“谢谢你的关心，我的日子过得挺好。”大猫头鹰回答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家里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当然有啦，”小猫头鹰说，“的确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有个调皮的小男孩，惹怒了小精灵，小精灵用魔法把他变成了一个拇指大的小人儿。后来，小人儿就同一只家鹅还有一群大雁往北方的拉普兰飞去了。”“啊，变成拇指大小的人儿？真有这样的怪事吗？那他还能再变回去吗，还是永远都要做个小人儿啦？”“嘘——这可是要保密的，不过告诉你无妨。小精灵留下了一句话，说如果小男孩能够好好照顾那只家鹅，让家鹅平安地回到家中，就能……”“就能怎样？你倒是说完嘛！”“这可是秘密，不能让谁给偷听去。咱们到教堂钟楼上再去说吧！”

两只猫头鹰一起飞走了。尼尔斯很快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兴奋地脱下自己的帽子朝天空扔去，说道：“啊，我知道啦，只要我照顾好家鹅，带他平安地返回家中，我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啦！太好啦！到那时，我就可以重新变回人啦！”

尼尔斯放开喉咙高呼着，可是附近的居民们却仿佛一点儿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既然这样，他也不用在这里瞎转悠了。尼尔斯迈开步子，快速地朝雁群们栖息的沼泽地走去。

第二节·猎手紫貂偷袭大雁失手

到了白天，尼尔斯骑在白鹅身上继续飞行。他完全沉浸在旅行的快乐中，自己也弄不明白昨天晚上他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现在他可一点儿也不想放弃这次旅行和野外生活。

无论是阿卡还是狐狸斯密尔都没有想到，他们还能再遇上。狐狸斯密尔被驱逐出去后，来到布莱金厄，正当他在森林里觅食的时候，猛然一抬头就看见天空中有一群大雁飞过，其中还有一只浑身雪白，背上还坐着一个小不点儿。狐狸斯密尔马上明白他们是谁了，于是便起了坏心眼。狐狸斯密尔自从被赶出来后，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因此，他对尼尔斯和那群大雁更加仇恨。狐狸斯密尔紧紧跟随着雁群，他想伺机报复这群大雁，最好把他们一只只都捉住，大嚼着他们的骨头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到了傍晚，雁群们终于降落在一处陡峭的峭壁下面。这里，前面是奔腾的河流，后面是峭壁，完全不用担心有谁会来偷袭他们。狐狸斯密尔见此情景傻眼了，那个地方他根本上不去。

大雁们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尼尔斯却久久无法入睡，这个地方太阴暗了。此时他又开始渴望灯火，渴望回到人类中去。他知道，如果白鹅在这里遭遇什么不测，自己是没有能力去搭救他的。他总觉得似乎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越来越觉得不安。于是尼尔斯便从白鹅翅膀下面钻了出来，坐在大雁们身边。

狐狸斯密尔此时正站在山尖上，远远地看着这群熟睡的大雁，馋得口水直流。可是陡峭的山坡无法下去，湍急的河流也趟不过去。这群大雁太精明了，狐狸想着自己还是放弃这些猎物算啦。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追逐已久的猎物。狐狸的本性就是这样，他们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斯密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雁群，回想起因为他们自己遭受的一系列屈辱和苦难。正是因为他们，自己才会被狐狸群驱逐，如今他只能到贫苦的地方生活。他越想越觉得气愤，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着。

正当狐狸斯密尔怒火中烧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进他的耳朵，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从树上跑下来，一只紫貂正在追逐着他。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竟然还有一只狐狸。松鼠和紫貂在一棵棵树之间上蹿下跳，仿佛飞一般。松鼠的攀缘技巧显然要高一些，但是紫貂也非常厉害，可以顺着树干上下穿越，就如同在平地上奔跑一样。

狐狸斯密尔不禁感叹道：“要是我有这么好的攀缘本领，那群大雁就别想安安稳稳睡觉啦！”

最终，紫貂还是抓住了松鼠。这场追逐刚一结束，狐狸朝着紫貂走过去。他友好地告诉紫貂，自己并不是来抢猎物的，然后又恭维紫貂本领非凡，而且高贵优雅，外表不同凡响，是森林里最勇敢、最小巧的杀手。狐狸斯密尔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恭维话，紫貂却并不理他。

接着斯密尔又说道：“只是我很惊奇，像您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只满足于抓松鼠，却对近在咫尺的美味视而不见呢？”说到这里，狐狸斯密尔停住了，他想看看紫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紫貂还是不接话，只是朝着他冷笑。于是狐狸斯密尔继续说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峭壁底下的雁群吗？或者就是你攀缘的本事还不到家，没办法下去抓他们吧？”

紫貂一听这话，身体弯得像弓一般，浑身的毛一根根竖了起来，猛然向狐狸斯密尔扑了过去。“哪里有大雁？你在哪儿看到的？”紫貂凶狠地说，“快说他们在哪里，你要不说，小心我一下子咬断你的喉咙。”“哼，别吹牛了。别忘了我可比你大多了，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大雁在哪里。喏，看啊，就在那边。”斯密尔给紫貂指指，“看见了没，那么一大群，可都是肥美的大雁哦！”

等斯密尔回过头来，紫貂早已顺着绝壁攀缘而下了。看着紫貂灵巧的身影，斯密尔幸灾乐祸地说：“阿卡呀，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狐狸斯密尔竖起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不曾料到突然紫貂来了一个倒栽葱，扑通一声掉到河里，浪花四溅。接着就是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大雁们匆忙飞走了。

狐狸斯密尔本来想要去追大雁，可他非常想知道，紫貂到底为什么会失手。于是，狐狸斯密尔便等着紫貂从水里爬上来。狐狸斯密尔看到水中冒出了紫貂的头，便轻蔑地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个大笨蛋，怎么会失足掉到河里呢？”“这哪里能怪我啊？”紫貂爬上岸来，一脸委屈地说，“我已经爬到下面的一根树枝上，正盘算着，从哪个角度扑过去能把这群大雁全都抓住。突然蹿出个松鼠大小的人来，他搬着一块石头，使劲朝我脑袋上砸来，所以我……”

紫貂还没说完，狐狸便急忙追赶大雁去了。

第三节·尼尔斯击败水獭

阿卡领着雁群寻找新的宿营地。天空上挂着弯弯的月亮，借着月光阿卡还能看清下面。对这一带的地方，她还是很熟悉的。她沿着河流向下方飞去，小河像是一条乌黑而又发亮的大蛇。阿卡带领着雁群飞到尤尔坡瀑布上空，他们盘旋了一会儿停在瀑布中间的几块大石头上，这就是阿卡找到的宿营地。要是在白天，大石头上并不安全，因为这是一个风景区，这里游人如织，但是到了晚上，这里就非常安全了。大雁们很快入睡了，可是尼尔斯仍旧觉得心神不宁。他仍旧站在一旁为大雁们放哨。

狐狸斯密尔很快就追上他们了，他望着睡在瀑布中间的大雁们，心里暗暗叫苦。大雁们站在泡沫飞溅的漩涡中，四处都是湍急的流水。斯密尔知道自己还是无法得手，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次机会，便又想着其他的馊主意。他觉得这次打猎太丢脸了，自己盖世猎手的名声都被败坏了。

正在狐狸斯密尔懊恼的时候，水獭叼着一条鱼从漩涡中钻出来。狐狸斯密尔看见了，便马上跑了过去，在离水獭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样做还是为了防止人家以为他是来抢猎物的。他冲着水獭说道：“哎哟，水獭，你可真是奇怪啊，不吃肥美的大雁，偏偏挑浑身是刺的鱼来吃。”

狐狸斯密尔本来想把话说得再委婉动听一些，但是一着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水獭并没有理他，还是自顾自地收拾着猎物。这只水獭和狐狸斯密尔一样，并不是这里的常驻居民，而是四处闯荡的流浪汉。他叫格里佩，经常去维姆布湖抓鱼，也算是狐狸斯密尔的老相识。“斯密尔，收起你的这一套吧。”水獭说道，“瀑布里会有大雁？我可知道你们狐狸，为了把一条鱼骗到手，什么花招都能想到。”“哎呀，原来是格里佩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狐狸斯密尔眉开眼笑地说。他知道这只水獭不仅勇敢，而且水性非常好。于是，狐狸斯密尔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一套说辞。“我真的没骗你，你看，”斯密尔指指说，“大雁就在离你不远处的石头上，你难道看不见吗？算啦算啦，这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你连大雁都不想看，想必是你水里的功夫不过关，没法子过去。”

水獭格里佩顺着狐狸斯密尔指的方向看去，见真的有大雁，马上把鱼吐到水里，转身朝那边游去。水獭脚趾间有蹼，尾巴像船桨一样，而且皮毛能够防水，他听到狐狸斯密尔居然敢取笑他，二话不说转身朝大雁们游去。

阿卡选择的地势果真安全性颇佳，水獭格里佩几次都被湍急的水流卷走，险些被卷入漩涡中，但是他仍旧努力地重新浮到水面上。终于，水獭趟过了漩涡，爬上了石头，一步步地朝大雁们靠近。

狐狸斯密尔站在岸上兴奋地观看着。当他看到水獭格里佩快要接近大雁们时，心里乐开了花，想着终于能报仇了。眼看格里佩马上就要得手了，突然水獭格里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仰面翻进水里，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咪一样，任凭湍急的水流把他卷跑了。然后便传来大雁们拍动翅膀的声音，不用说，他们全都一飞冲天，又去寻找新的栖息之地了。

狐狸斯密尔不免有些扫兴，等水獭格里佩露出头来，他便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啊？”

水獭格里佩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只顾揉着自己的前爪。狐狸斯密尔便开始嘲讽水獭格里佩，连到嘴边的大雁都没抓住。

水獭格里佩有些不高兴了，冷冰冰地说：“斯密尔，你听好啦。我游泳的技巧和打猎的技巧都是一流的。我已经靠近到大雁身旁，正要蹿起来扑上去咬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个小人来，他用一块尖尖的铁皮朝我的前爪使劲儿地戳去。那可是钻心的疼啊，谁也无法忍受那种剧烈的疼痛。所以我才站立不稳，掉到水里了。”

水獭格里佩的话没说完，狐狸斯密尔又急匆匆地追赶大雁去了。

阿卡不得不领着雁群重新寻找宿营的地点，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块熟悉的地方。那是海边的一处消暑疗养别墅，阿卡知道，这个时节，房子里是空荡荡的。他们降落在一处大阳台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尼尔斯始终不敢睡，他仍旧为大雁们放哨。他得保护白鹅的安全，这样他才能顺利地变回原样。

尼尔斯站在阳台上，欣赏着月色下的大海。阳台坐北朝南，他刚好面对着大海。在许多地方，陆地会朝大海伸出去形成岛屿。那儿往往是寸草不生而且坑坑洼洼的。大海就用流沙堆起一座座堤坝和沙丘阻挡着陆地的延伸。这种景象仿佛表明，它们都厌恶对方，都把最丑陋的东西展示给对方。但是有的陆地伸向大海的时候，却在自己面前筑起一堵峰峦起伏的墙，仿佛需要随时提防着大海。因此，大海也就不留情面，狂风巨浪波涛翻滚，从不间断地拍打着陡岩峭壁，仿佛要把陆地侵蚀殆尽，否则绝不罢休。

但是这里却是另一种风光。在大海与陆地交接的地方，陆地自己分裂成许多岛屿和礁岩，大海也分割成许多海湾、岬湾和海峡。两者之间看起来相安无事，彼此都心平气和地交往着。

大海一望无际，一股股的海浪涌动着，反射着月亮银光闪闪的光芒。在靠近陆地的时候，大海碰到了礁石，便耍起威风来，摧残着一切绿色生命，用苦咸的海水把它们变成光秃秃的。然后，大海又碰到第二块礁石，当然它也难逃厄运。接着又是第三块，当然也没有什么两样。礁石像是被强盗抢劫一般，浑身的衣衫都被剥光了，而且身上的东西被扫光。再往后，礁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大海才明白，陆地把自己最小的孩子全都派来求饶了。大海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它慢慢地心平气和了，不再把浪头推得那么高，波涛缓和下来，壕沟里和石头缝隙里的小草和灌木们终于可以幸存下来。然后，大海也把自己分成一些很小的海峡，到了最后真正同陆地相接的时候，一点儿危险也没有，小船也敢出海去。大海竟然变得和颜悦色，只是展示着自己的澄澈碧蓝，连它自己都觉得惊奇。

阵阵波涛声伴随着海风传来，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尼尔斯第一次觉得大自然是这么的美妙，他真后悔以前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述那些关于海洋的知识。尼尔斯陶醉在美丽的夜色中，突然一阵咆哮声打破了这份静谧的美。他站起来朝四周望去，一下子看到了狐狸斯密尔。原来斯密尔虽然跟上了大雁，但是大雁们停歇的地方地势很高，斯密尔根本无法到达，便恼怒地嚎叫起来。这声嚎叫把年老的领头雁惊醒了，此刻月亮的光辉也不见了。虽然阿卡在夜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能够分辨出这声音就是狐狸斯密尔的。“斯密尔，是你。大半夜的，你闹腾什么啊？”从梦中惊醒的阿卡说。“不错，就是我。你耳朵很好使嘛。”狐狸斯密尔回答道，“我想知道，你认为我给你们安排的这个夜晚怎么样呢？”他得意地说。“啊？这么说，紫貂和水獭都是你指使的？”“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们还真是幸运啊！你以为只有大雁能戏弄我，我就不能用狐狸的方式戏弄你们了吗？实话告诉你，只要雁群中有一只大雁还活着，我就会一直追踪，直到把你们全都杀掉。哪怕为此我要跑遍全国各地，我也一定要达到这个目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不觉得羞愧吗？你有着尖牙和利爪，却对我们苦苦相逼，我们可是没有什么自卫的能力啊！”“哈哈，你们也知道害怕啊，阿卡，只要你们把那个多次与我作对的小人儿扔下来，我就答应不再追逐你们，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保证。”“休想！我绝对不会交出大拇指的。”阿卡坚定地回答说，“只要有我们在，你别想伤害他一根汗毛。我们雁群任何一只大雁都愿意保护他，为了他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你们真的这么喜欢他，愿意这样维护他？”狐狸斯密尔龇牙咧嘴地说，“那好，我发誓，我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呸。”阿卡愤怒地望着斯密尔，不再理会他。狐狸斯密尔咆哮了一阵，见大雁们没有一点儿反应，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尼尔斯目睹了这一切，他听到大雁的话，激动地无法入睡。他从来不曾想到，世上居然有谁愿意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是多么伟大的一种情怀啊，尼尔斯被这种感情震撼了，此前他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任何一个人，直到这一刻他的看法才改变。

第七章 飞往厄兰岛

第一节·迷路

清晨，大雁们吃过早饭后，继续朝北飞去。途中，他们降落在一个小岛上觅食，在那里遇到了几只灰雁，他们愉快地交谈起来。那几只灰雁对他们被狐狸斯密尔追踪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围着他们问东问西。直到他们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细节才心满意足。

灰雁听完大雁和狐狸斯密尔的事后，他们中间有一只同阿卡一样苍老而经验丰富的灰雁说：“哎，对那只狐狸来说，他被同伴们驱逐出来，心里肯定非常愤怒。他对你们显然非常仇视，依照狐狸的个性，肯定会对你们穷追猛打的。要是我的话，我就不走既定路线了。你完全可以不经过斯莫兰省朝北飞，你可以绕道海上从厄兰岛飞过去，这样一来，狐狸就无法跟踪你们了。为了能够完全避开狡猾的狐狸，你们可以在厄兰岛的南边歇上两三天再飞，那里食物充足，还有许多鸟类和你们做伴。虽然这样一来，可能耽误了几天行程，但是我相信，你们选择这条线路将来一定不会后悔的。”

大雁们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阿卡想想也是，虽然狐狸斯密尔前面的诡计都没有得逞，但是这样下去的话，大家连觉都睡不安稳。如果绕道海上走厄兰岛，就可以免去这个顾虑。阿卡又同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这个决定。于是他们填饱肚子后，就朝厄兰岛飞去。虽然这条航道大家都没有飞过，但是灰雁把一路上明显的标记都告诉了他们，他们只需要一直向南方飞就行了。在布莱金厄省的海岸边他们可能会遇到许多鸟群，那些鸟群是在大西洋过冬以后返航的。他们也会经过那些地方，在厄兰岛短暂地停留。因此，大雁们在那里找个指路的向导是很容易的。

天空中没有一点儿风，早春的天气却热得像夏天一样。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海遨游，只是天边那一抹灰蒙蒙的云彩让人有点担心。那抹云层从天际一直延伸到海面，远处看起来一片朦胧。

大雁们飞出小岛之后，身下的海面顿时宽广起来。整个海平面没有一丝涟漪，平静得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尼尔斯骑在白鹅身上，观察着周围，远处水和天成了一个颜色，仿佛连海水都消失了。他身下的陆地也不见了，周围除了朵朵的白云外一片空荡荡的。顿时尼尔斯觉得有点眩晕，他拼命地抓住白鹅的背，仿佛比头一次骑鹅飞行还要惊恐。他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在白鹅背上稳稳当当地坐着了，身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像是要倾倒。

更麻烦的是，灰雁前面说过的鸟群。的确，此刻他的周围有许许多多的鸟儿源源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大家仿佛都遵循着一条定好的路线飞着。其中有野鸭、灰雁、大雁、水鸭、白嘴潜鸟、长尾鸭等等。尼尔斯俯身向下望去，原本下面应该是大海，此刻，尼尔斯只看见大片大片乌泱泱的一群鸟儿。他又看到他们在水中的倒影，本来就头昏脑涨，如此一来他更分不清了。只是觉得这些鸟儿怎么都肚皮朝天地飞行。现在他已经没有方向了，对！连上下都分不清了。

鸟儿们显得有些疲惫，恨不得立刻就能到达目的地。他们勉强扇动着翅膀朝前飞，没有一只发出声音或者窃窃私语。这一切显得一点儿也不真实，或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缘故，总之，这种景象与他平时现实中看到的差别太大，一时之间他恍然如梦。“试想一想，如果我们能够飞离地球该有多好啊。”尼尔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不停地飞，一直飞到天堂中该有多好啊！”

尼尔斯见周围全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不由得浮想联翩，以为自己果真在飞往天堂的途中了，心情格外高兴。他此刻脑海中已经在想，天堂是什么样子的？天堂中又能见到什么绮丽的景色呢？刚才的种种不适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传来几声枪响，随后就看见几根细小的白色烟柱升起来。“有人开枪啦！”鸟群惊慌失措地喊着，“枪声是从船上传过来的，快飞高些，快！”

整齐的雁群顿时凌乱起来，大雁们惊恐地乱飞。尼尔斯朝下面望去，他这才看清，原来他们是掠着海面飞行，并没有朝天堂飞去。只见海面上漂着许多小船，每条船上都站着人，小船整齐地排列着，他们举起枪瞄准大雁射个不停。

可怜飞在最前面的鸟群，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些射击者，就扑通扑通地掉进海里。每当掉下去一只，鸟群便发出一阵哀鸣。

对于还沉浸在天堂幻想中的尼尔斯来说，突如其来的灾难和不断的哀鸣声把他拉回到现实中，他的心中非常难受。阿卡奋力扇动翅膀，往高处飞去，雁群们经过最初的慌乱马上平静了下来，他们跟着阿卡往更高的地方飞去。枪声渐渐远去了，雁群们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谁受伤，大家都唏嘘不已地感叹着。只是尼尔斯非常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伤害大雁们，对这么有爱心的鸟儿，人们怎么能下得去手？这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行为啊！

天空中恢复了刚才的平静，鸟儿们继续朝前飞着。鸟群们还是像刚才一样悄无声息。偶尔有几只疲劳不堪的鸟儿叫道：“是不是快到了？这条路对吗？”“没错，飞往厄兰岛就是从这儿过。”在前面领头的鸟儿回答道。

野鸭们渐渐体力不支了，白嘴潜鸟趁机超到他们前面去了。“干吗那么匆忙？”野鸭喊道，“你们想早早赶到，把我们的食物全都吃光吃尽吗！”“瞧你们说的，那里的食物多着呢，足够你们吃，也足够我们吃的。”白嘴潜鸟回答道。

鸟儿们谈论着，相互鼓励着，再飞一会儿就到了。但是他们又飞了许久，还是没有到达厄兰岛。一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一缕缕白烟，像是哪个地方着了火一样。烟雾慢慢地凝聚着。天空中越来越灰暗，鸟儿们见此加快了飞行速度。尼尔斯没有闻到烟味，只是觉得一股股湿气扑面而来，看来这就是雾了。雾越来越大，很快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鸟儿们有些混乱了，刚才整齐的队伍渐渐凌乱起来，他们惊慌失措，为了辨别方向争吵不休。“喂，注意啦，大家注意了。我们全是在原地打转，现在要往右转飞去才对。”阿卡说道。虽然鸟儿们都知道厄兰岛的方向，但是此刻天气恶劣，鸟儿们处在浓雾中无法辨清楚方向。“你们真笨，这下不是飞回去了吗？”“灰雁们当心啦，朝这边飞哦，不然就飞到德国去啦。”

……

鸟儿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那些鸟群经常飞这条道，尽管他们彼此逗趣戏耍，可是鸟儿们并不会被诱导到错误的道上去。可是对于阿卡他们来说，眼前的混乱可让他们傻了眼。那些鸟儿见他们不熟悉这条路，愈加起哄，使出浑身的本领想要让他们迷路，根本分不清楚谁说的才是对的。有些鸟儿就希望趁这个机会，让大雁们迷路。“你们要去哪里啊？”一只天鹅朝阿卡他们飞过来，满脸同情地问他们。“我们要去厄兰岛。这是我们头一次飞这条道。”阿卡说着。她觉得天鹅似乎可以相信。“你们走错路了，大伙在骗你们。你们现在是朝布莱金厄方向飞去。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带路吧。”于是天鹅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天鹅把大雁们带出鸟群汇集的洪流中，慢慢地离鸟群已经很远了。后来，连一点儿鸟叫声也听不见了。忽然，天鹅消失在浓雾之中。雁群们这才明白上当了，他们飞了半天，找不到其他鸟儿的身影。

这时一只野鸭飞过来说：“你们还是先降到水面上吧，等雾气散了之后再飞吧。看来你们真的没有飞过这条道啊。”

那帮坏家伙彼此串通着，把阿卡也搞得迷失了方向。尼尔斯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一直在绕圈子。“当心哦！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自己在来来回回地兜圈子吗？”一只白嘴潜鸟从他们旁边飞过时提醒他们。尼尔斯搂住了白鹅的脖子，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

过了不久，远处传来一阵炮声，阿卡听到这炮声，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打起精神奋力朝前冲刺。现在她已经知道方向了，记得那只灰雁曾经告诉她，在厄兰岛南面安装着一门大炮，人们用它来驱散浓雾。阿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现在谁也别再想来糊弄她，使她迷路了。

第二节·白鹅神秘失踪

在厄兰岛南边，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王室庄园，人们称它为奥登比，这座庄园面积非常大，几乎贯穿了整个海岸。庄园里面有一大群动物，在1 7世纪时，历代的国王常常来此狩猎，那时这里仅仅是一片鹿苑。到了1 8世纪，这儿已经建成一座种马场，专门负责培育血统纯正的良马，同时还养了几百只羊。到了今天，奥登比庄园饲养着大批马驹，据说是专门供给骑兵团作战用的。

古老的奥登比庄园是全国各地最适合动物生息繁衍的地方啦。这里的饲养场位于海岸东部，是一整片长达两公里半的草地，这儿可是整个厄兰岛最大的牧场。牲畜们都可以在这里自由地觅食、戏耍，简直就像是在大草原上一样。声名远播的奥登比森林也在这里，那里有几百年树龄的老槲树，它们长得高耸入云，树荫遮天蔽日，既能挡住炽热的阳光，也能挡住强劲的海风。奥登比庄园的围墙也是堪称一绝的，它从岛的这一端一直延伸到岛的那一端，清晰地划出奥登比庄园与岛上其他地方的界限，牲畜们在里面过着太太平平的日子。

如果只是简单地说奥登比庄园有许多牲畜，那可是远远不够的。人们几乎相信，在这块古老的王室领地上，无论是家畜还是野生动物，都可以找到安身的地方。那里至今还有古老的牡赤鹿，而这个品种在其他地方已经很难见到了。山兔、麻鸭和鹧鸪们也喜欢这里。每年春天和夏天末尾，庄园可是无数候鸟的栖息之地。尤其是饲养场下面的东海岸边，那里的土质潮湿而松软，是候鸟们觅食的天堂。

雁群们终于抵达厄兰岛，漫天的大雾紧紧覆盖着小岛，岛上的情景使尼尔斯大吃一惊。只见沙质的海岸上布满了石头，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潭以及一些被海水冲上来的海藻。如果要是他来选择栖息地点，他无论如何是不会选择这种地方的，可是鸟儿们却把这里看成是天堂。野鸭和灰雁们来回挑拣着食物，离水边最近的是鹳鸟和别的鸟类，白嘴潜鸟们则在捕捉水里的浮游。不过人气最旺的要数海岸外面的那块海藻滩了，那里聚集的鸟儿最多，可以说是万头攒动。只见短短的一段海岸上，无数的鸟儿接踵摩肩地挤在一起，低头啄食着小虫子。可以想象那里的虫子有多少，因为他们从不为争抢虫子而起争执。

多数鸟儿只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一般来说，当领头的鸟儿认为自己这一群已经休整好后，就会问大家：“伙伴们，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再等会儿吧，就一会儿，我们还没填饱肚子呢。”伙伴们回答道。“好啦，你们以为我会放任你们大吃特吃，到时候撑得连动也动不了。”领头鸟儿通常会拍打着翅膀飞走，可是过一会儿，他不得不再次飞回来。因为同伴们并没有听他的，仍旧在原地，只顾埋头觅食。

海边有一群天鹅，他们不愿意到岸上来，宁愿在水里荡来荡去，伸展着自己的筋骨。有时候，他们会把长长的脖子伸进水里捕食，当他们捞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时便会仰天长啸，像吹喇叭一样。尼尔斯听见天鹅的鸣叫，于是便好奇地跑去看。许多鸟儿都跑过来看，野鸭、灰雁和白嘴潜鸟等纷纷过来围观，目不转睛地瞪着天鹅们。天鹅们缓慢扇动着翅膀，像张开的船帆那样鼓动着，高高地扬起脖子。偶然也会有一两只屈尊地游到某些鸟儿身边，随意吐出几个字。那些听众们便受宠若惊，谨小慎微地回答一下。但是有一只小潜鸟，他长着黑色的羽毛，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捣蛋鬼。他非常看不惯天鹅们趾高气扬的神态，便猛然扎入水中，忽然就听见一声天鹅的惨叫声，接着那只天鹅就顾不得体面，匆匆逃走了。等到了安全位置， 那只天鹅又摆出一副王者的姿态。可是紧接着，又有第二只，第三只天鹅也像刚才那样哀叫着。

那只捣乱的小潜鸟在水下终于憋不住了，他这才浮到水面上来换气。从水底钻出来后，这只黑色的小潜鸟显得更黑更小了，一副调皮的样子。天鹅们气呼呼地追过来，但是当他们看到是这样一个瘦小可怜的家伙时，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得无奈地离开。高傲的天鹅是不屑于同这样一个小家伙争吵计较的。可是小潜鸟却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钻入水中去啄天鹅们的脚蹼。被啄的天鹅疼痛难忍，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法再保持王者的尊严。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朝天空中飞去。天鹅飞走了，其他鸟儿们觉得惋惜，刚才还为小潜鸟喝彩的鸟儿们此刻又埋怨起他来。他们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后来尼尔斯又跑到岸上看鸟儿们玩游戏。鹬鸟们有着瘦小的身躯，细细的长腿和细长的脖颈。他们的动作轻盈飘逸，姿态大方优美。他们的羽毛是棕褐色的，看上去很精神。鹬鸟们站成长长的一排，站在海浪边上，一个浪头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整齐地向后退。等到浪花退下去后，他们又整齐地去追逐着浪花。就这样，他们乐此不疲地玩了几个小时。

所有的鸟儿中间，最有风度的要算是麻鸭了。他们或许和普通的野鸭有着血缘关系，因为他们也有着粗壮笨重的身躯，扁扁的长嘴巴和脚掌上厚厚的蹼。但是他们的翎毛却非常鲜亮，看起来五光十色的，明艳动人。其实他们的羽毛本来是雪白的，因为脖子上有一道黄色的圈带，远远看起来仿佛不断变换着颜色。

只要有麻鸭在岸边出现，就会有鸟儿起哄：“瞧瞧那些家伙，他们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是身上却打满了补丁。”“要不是他们有那样一副尊荣，也不用在地下挖巢穴居住了，就能和别的鸟儿一样，大大方方地躺在光天化日下。”一只鸟儿挖苦道。“他们即使打扮得再漂亮，那个翘鼻子却是没有办法掩饰的。”一只灰雁叹息道。这话倒是真的，麻鸭的嘴喙端长了一个大肉瘤，远远看上去像是翘鼻子一样，这一点使得麻鸭们破相了。

海岸边飞来海鸥和燕鸥，他们沿着海面抓鱼。“你们在抓什么鱼啊？”一只大雁问道。“刺鱼，厄兰岛特有的刺鱼，这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刺鱼哦！”海鸥说道，“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哦？”“够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难道你认为我会吃这种又腥又臭的东西吗？”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空仍旧被浓雾笼罩着。大雁们到牧场上去觅食了，尼尔斯就跑到岸边去捡贻贝，那里的贻贝太多啦。他怕后面有可能找不到食物，就下定决心自己编织一个随身携带的口袋。有了它自己就可以捡满满一袋子贻贝了。于是他就去海岸边找了些上一年的蓑衣草，它们韧性足又很结实，尼尔斯很快就把它们编成一根根的草辫，再把它们编成袋子。他一连干了几个小时，终于得到了一个小巧而又实用的袋子。尼尔斯高兴极了，有了这个袋子，尼尔斯捡了满满一袋子的贻贝。贻贝吃起来味道不错，带着它们，尼尔斯就不用担心饿肚子啦。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雁群都聚集过来。他们问尼尔斯，有没有看见白鹅？“没有，整个早晨我都在捡贻贝。”尼尔斯说。“刚才还看见他和大家在一起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阿卡疑惑地说。

这个消息可着实把尼尔斯吓着了，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在附近看到狐狸或者鹰，还有人呢？”“没有。”“雾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远处啊。”

大家没有看到人或者他们的天敌之类的，那么白鹅应该不会有危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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