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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3-09 00: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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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雨果

出版社:汕头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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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

悲惨世界试读:

出版前言

国家教育部颁布了最新《语文课程标准》,统称新课标,对中小学语文教学指定了阅读书目,对阅读的数量、内容、质量以及速度都提出了明确要求,这对于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培养语文素养,陶冶情操,提高文学素养具有极大的意义。现代中小学生的学习不能只局限于校园和课本,应该广开视野,广长见识,广泛了解博大的世界和社会,不断接受现代社会知识和世界信息,有这样的精神准备,才能迅速地成熟、长大,将来才可以自由地翱翔于世界的蓝天。世界文学名著是世界各国社会和生活的结晶,是高度艺术化的精神产品,是人类共有的文化财富,具有永久的魅力,是中小学生了解世界和社会的窗口,是他们走向世界、观摩社会的最佳捷径,也是培养他们的人文素质、养成优雅风度、形成高尚思想品格的好教材。这些世界文学名著,伴随着世界各国一代又一代青少年的茁壮成长,具有广泛影响和深远意义。特别是带着有趣的欣赏的心态阅读这些美丽的世界名著,非常有利于培养青少年积极的和健康向上的心理、性格、思维和修养。本套作品按照语文新课标指定阅读书目进行了精选,集中体现了语文新课标的精神。我们考虑到广大中小学生的学习时间有限,而许多世界文学名著又是卷帙浩繁,不便于中、小学生阅读的现实,在参考和借鉴了以前译本许多优点和长处、并在忠实原著的基础上进行了高度浓缩,保持了原著的梗概和精华,并在每一作品前加入了

导读

,介绍作者生平、成书时代背景等,指明作品特点以及对世界的影响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等,深入浅出,使之尽量符合时代和社会发展,便于广大中小学生轻松阅读和理解吸收。我们知道,文字是用来表达思想的工具,同一种思想,可以有不同文字表达方式,只有具备高度文学素养的人,才能完整准确把思想表达出来。而要做到这一点,不经过长期严格训练是做不到的。所以语文教学,不仅是多认字、会组词、能造句或会写文章,还要不断提高欣赏水平,从世界名著中得到熏陶,受到教益。要做到这些,光靠课本和课堂教学显然是不够的。这就是我们出版本作品的初衷。本作品选材严谨,取舍得当,对青少年学生具有很强的实用价值,对教师教学也有很好的参考价值,非常适合广大青少年阅读和收藏。导读维克多·雨果(1802—1885),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运动领袖,人道主义的代表人物,被人们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雨果出生于法国东部紧挨瑞士的杜省贝桑松,他的父亲是拿破仑手下的一位将军,儿时的雨果随父在西班牙驻军,10岁回巴黎上学,中学毕业入法学院学习,但他的兴趣在于写作。雨果15岁时在法兰西学院的诗歌竞赛会得奖,17岁时在“百花诗赛”得第一名,20岁时出版了诗集《颂诗集》,因歌颂波旁王朝复辟,获路易十八赏赐,之后写了大量异国情调的诗歌。1841年雨果被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1845年任上院议员,1848年二月革命后,任共和国议会代表,1851年拿破仑三世称帝,雨果奋起反对而被迫流亡国外,流亡期间写下政治讽刺诗《惩罚集》。1870年法国不流血革命推翻拿破仑三世后,雨果返回巴黎。雨果一生著作等身,几乎涉及文学所有领域,评论家认为,他的创作思想和现代思想最为接近,他死后法国举国致哀。主人公冉阿让原是个诚实的工人,一直帮助穷困的姐姐抚养七个可怜的孩子,有年冬天找不到工作,为了不让孩子饿死而偷了一块面包,被判5年徒刑;又因不堪忍受狱中之苦四次逃跑,刑期加到19年。出狱之后,苦役犯的罪名永远地附在他的身上,他找不到工作,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他受到一位主教的感化决心去恶从善;改名换姓埋头工作,终于当上了市长,成了大富翁后他乐善好施,兴办福利,救助孤寡。然而法律却滥判无辜,他为了不嫁祸于人毅然上法庭承认自己的真实姓名,并为救助孤女而逃出法律的魔爪。可是法律不容他,社会不容他,连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孤女也误解他,他多年舍己救人,最后却在孤寂中走向死亡,这是悲惨世界中的悲惨典型。作品还通过一个不幸女子芳汀一生和她私生女柯赛特的遭遇来揭示社会逼良为娼,儿童身心受虐,从而全面展开对社会的批判。《悲惨世界》是以真实的事件为基础创作的。1801年,贫苦农民彼埃尔·莫因偷了一块面包,被判5年苦役,出狱后,随身带一张黄色的身份证,到处找不着工作。此事引起了雨果的关注。约在1828年时,他打算以彼埃尔·莫为题材写一部小说。1845年动笔,1862年在盖纳西岛流亡时完成。其间经历了1848年革命,使得小说的内容大大扩充,思想也得以深化。在雨果看来,大革命后半个世纪的不同阶段,下层人民处境同样都悲惨艰难,并无变化,他以冉阿让、芳汀与珂赛特的故事说明了这一点。他在小说的序里就指出了“本世纪”的三个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因此,可以说作者要绘制的就是那个时代中穷人悲惨生活的画卷。《悲惨世界》从内容上的丰富、深广与复杂而言,它无疑在雨果数量众多的文学作品中居于首位,即使是在19世纪文学中,也只有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可与之比美。在《悲惨世界》这部史诗性的作品中,雨果刻画了从拿破仑在滑铁卢的失败,直至反对七月王朝的人民起义这一阶段的历史现实,绘制了一幅规模庞大的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图画。《悲惨世界》画面描绘,远远超出了表现历史背景与叙述人物故事经历的需要,雨果有意识要为后世留下史笔,他所描绘的两大历史事件滑铁卢战役与1832年巴黎起义,就是极为辉煌的两例。雨果在小说里写出“本世纪”的历史之流迂回曲折、起伏跌宕的巨变,并且在全部历史景象与过程的中心,安置一个触目惊心的社会现实,即下层人民悲惨的命运。《悲惨世界》中现实主义主要表现在:冉阿让被迫的经历、芳汀的悲惨遭遇、滑铁卢战役等。浪漫主义表现在:冉阿让超人的体力和惊人的自我牺牲精神。雨果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有机结合在一起,从而让人们更加清晰地阅读小说,在情节上,有画龙点睛的作用。作者的浪漫主义夸张手法,在小说的情节安排上也比较明显。作家力图使情节戏剧化,因此写了不少“非凡的”事件,如冉阿让抱着珂赛特被警察追捕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爬高墙进入修道院,而碰到的人恰是受过他恩惠的割风爷爷等情节,都是离奇的。跌宕的情节,紧张的气氛,极度的夸张,大量的巧合都是为了突出人物形象和作品主题。从整体上看,这是一个非凡的苦役犯一生的奇异故事。

正直的人

1815年,在欧洲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法国军队终于在滑铁卢被彻底打败了。法国的革命政权一夜间轰然倒下,一代天骄拿破仑被流放到地中海的一个孤岛上。然而就在法国,这场政治风暴还未吹到像迪涅这样的小镇上。小镇里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主教,他约75岁,名叫米里哀。米里哀主教早年丧妻,膝下无子,和他住在一起的,只有他年老的妹妹巴迪斯丁和女佣人马格洛老太太。他们的佣人只是一个和巴狄斯丁姑娘同年的女仆,名叫马格洛大娘,现在,她在做了“司铎先生的女仆”后,取得了这样一个双重头衔:姑娘的女仆和主教的管家。马格洛大娘是个矮老、白胖、臃肿、忙碌不定、终日气喘吁吁的妇人,一则因为她操作勤劳,再则因为她有气喘病。任何人初到一个说话的多而思考的少的小城里总有够他受的,米里哀先生所受的也不例外。尽管他是主教,并且正因为他是主教,他就得受。总之,牵涉到他名字的那些谈话,也许只是一些闲谈而已,内容不过是听来的三言两语和捕风捉影的东西,有时甚至连捕风捉影也说不上,照南方人那种强烈的话来说,只是“胡诌”而已。不管怎样,他住在迪涅担任教职9年以后,当初成为那些小城市和小人们谈话的题材的闲话,都完全被丢在脑后了。没有谁再敢提到,甚至没有谁再敢回想那些闲话了。米里哀主教刚来迪涅的时候,就叫镇上的人体会到了他的善心。原来,一上任,米里哀主教就访问了主教公馆旁的一家贫民医院。这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医院,仅有五六个小病房,却收留了20多位病人,显得非常拥挤。米里哀主教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看了看自己这座高大的主教公寓,就去对院长说:“这座医院实在太挤了,空气很不好,这一定不利于病人的康复。这样吧,你们都搬到我的公馆里住,那儿可容得下60多人。而我家才3个人,就让我们住医院吧!”于是,第二天那些可怜的病人就幸运地住进了主教公馆里。当然,主教现在住着的房子就是原来那座简陋的医院。但主教倒也过得怡然自得,因为他们一家时常打扫,小小的房子倒因此显得干干净净。更重要的是,米里哀主教觉得:“这样的享受,可不是从穷人身上榨取的。”主教时常救济穷人,因此他家徒四壁。唯一值钱的,就只有放在他床头小壁橱里的6个银盘子和摆在睡房炉子上的大银烛台。主教乐于助人,对自己的生活漠然处之。但每当用他的银碟子吃饭时,他也由衷地觉得那是一种享受。至于银烛台,那是他大姑妈的遗物,平时是不用的,只有晚上有客人时,才会将它摆在桌上。这就是米里哀主教,他怀着主一样的慈悲心肠。米里哀先生的家庭生活,正如他的社会生活那样,是受同样的思想支配的。和所有老年人及大部分思想家一样,他睡得少,但他的短暂的睡眠却是安稳的。早晨,他静修一个小时,再念他的弥撒经,有时在天主堂里,有时在自己的经堂里。弥撒经念过以后,作为早餐,他吃一块黑麦面包,蘸着自家牛的乳汁。随后,他开始工作。主教总是相当忙的,他得每天接见主教区的秘书——通常是一个司祭神甫,并且几乎每天都得接见他的那些助理主教。他有许多会议要主持,整个宗教图书室要检查,还要诵弥撒经、教理问答、日课经等;还有许多训示要写,许多讲稿要批示,还要和解教士与地方官之间争执,还要办教务方面的信件、行政方面的信件,一方是政府,一方是宗教,总有做不完的事。那些无穷尽的事务和他的日课以及祈祷所余下的时间,他首先用在贫病和痛苦的人身上;在痛苦和贫病的人之后留下的时间,他用在劳动上。他有时在园里铲土,有时阅读和写作。他对那两种工作只有一种叫法,他管这叫“种地”,他说:“精神是一种园地。”将近14时,如果天气好,他去乡间或城里散步,时常走进那些破烂的人家。人们看见他独自走着,低着眼睛,扶着一根长拐杖,穿着他那件相当温暖的紫棉袍,脚上穿着紫袜和粗笨的鞋子,头上戴着他的平顶帽,三束金流苏从帽顶的三只角里坠下来。他经过的地方就像过节似的。我们可以说他一路走过,就一路在散布温暖和光明。孩子和老人都为主教而走到大门口来,有如迎接阳光。他祝福大家,大家也为他祝福。人们总把他的住所指给任何有所需求的人们看。他随处停下来,和小男孩小女孩们谈话,也向着母亲们微笑。他只要有钱,总去帮助穷人;钱用完了,便去找有钱人。由于他的道袍穿得太久了,却又不愿被别人察觉,因此他进城就不得不套上那件紫棉袍。在夏季,那是会有点使他不好受的。晚上20时30分,他和他的妹妹进晚餐,马格洛大娘立在他们的后面照应。再没有比那种晚餐更简单的了。但是如果主教留他的一位神甫晚餐,马格洛大娘就借此机会为主教做些鲜美的湖鱼或名贵的野味。所有的神甫都成了预备盛餐的借口,主教也让人摆布。此外,他日常的伙食总不外水煮蔬菜和素油汤。城里的人都说:“主教不吃神甫菜的时候,就吃苦修会的修士菜。”晚餐过后,他和巴狄斯丁姑娘与马格洛大娘闲谈半小时,再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事写作,有时写在单页纸上,有时写在对开本书本的空白边上。他是个文人,知识颇为渊博,他留下了5种或6种相当奇特的手稿,其中一种是关于《创世记》中“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那一节的研究。在另外一篇论文里,他研究了雨果关于神学的著作——雨果是普托利迈伊斯的主教,本书作者的叔曾祖;他还证明在前世纪以笔名巴勒古尔发表的各种小册子都应是那位主教的。

奇怪的外地人

10月初的一个黄昏,天气已经很冷了,迪涅镇跟往常一样显得平静,街上行人稀少。这样的时候来个行人就格外引人注目了,更何况破落成这样的人。远远地就见到他拄着一枝粗大的树枝——如果这也算拐杖的话,那么没几个人拄得起它。他穿着褴褛的蓝裤子,膝盖上明显地破了一个大洞,脚上拖着一双笨重的大鞋。走近一看,可知他个头儿不高,却是虎背熊腰。从那张爬着皱纹,满是汗垢的脸上,可读出他大概的年龄,差不多有四十七八岁吧!他戴着顶破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还袒露着肮脏的胸膛。如果一定要说行李的话,他背着的污秽的布袋算是唯一的行李。看到这样的一个外地人,迪涅镇的人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这个可怜的外地人累坏了,他在树下停住,像刚从火海中捞起似的,不顾一切地喝了几口水。还没走多远,他又停下来喝水。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孩子们才好奇地紧跟着他。这个外地人在小镇上转了半天,进了镇公所,但没多久又出来了,立刻找了一家不错的旅店,径直走了进去。店里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晚餐,炉火熊熊燃烧着,老板正忙着烤肉,他听到了旅客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住宿吗?”“是的,但先给点吃的吧!”老板应了一声,一回头看到外地人那副破落相儿,不由得警惕了起来:“你有钱付吧?!”“哦,这儿有。”外地人忙从口袋里掏出大皮包,他放下了布袋,在靠着火炉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催了一句:“快点给我吃的吧!”老板一面回答,一面背着他偷偷地撕了张旧报纸,写了几个字,趁外地人烤火的当儿将纸条交给了一个帮佣的小孩,朝他耳语了几句。于是,小男孩就机灵地朝外面跑去了。这一切外地人可都没发觉,他呆呆地坐着,注视着炉火,大概正憧憬着一顿丰盛的晚餐吧!小男孩带着纸条回来了。老板仔细地读了几回,终于握了握拳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朝旅客走了过去,对外地人说了几句。“什么!”外地人听罢,急得站了起来,“怕我不付钱吗?”“不!不!”“那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住在这里!”外地人追问道。“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实际上我们已客满了,没房间让你住。”老板忙解释道。“那没关系,住马棚也可以。”“这可不好,马棚有马啊!”“那就住包房吧!”外地人进一步要求道:“先别说这个,先来点吃的吧!”“不行!”老板涨红了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没什么东西可供你吃了。”眼看着一顿美餐成了泡影,可外地人仍不死心,他忽然看见了灶上的烤肉,像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说:“那烤肉呢!”“那是马夫们预定的,钱也付了。”老板有点不耐烦了,他凑近外地人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是快滚出去吧!”外地人愣住了,刚要发作,老板却抢先说道:“算了吧,我叫人去镇公所问过了,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叫冉阿让,对不对?”外地人一听这话,像猛地遭了顿毒打,在一阵喋喋不休的讨论中和轻蔑的眼光中垂头丧气地出了旅店。他走出店门,又遇到几个孩子,扔着石子打他,那些孩子是从柯耳巴十字架跟来,专在门口等候他出来的。他狼狈地回转来,扬起棍子表示要打,孩子们也就像一群小鸟似的散了。他依旧又饥又累,只好往另一家旅店走去。可是小小的迪涅镇消息传得很快,外地人又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他坐在炉边,把那两只累伤了的脚伸到火前,一阵香味从锅里冲出。他的脸仍被那顶压到眉心的便帽半遮着,当时所能辨别出来的只是一种若隐若现的舒适神情,同时又掺杂着另外一种由于长期苦痛而起的愁容。那是一副坚强有力而又忧郁的侧形。这相貌是稀有的,一眼看去像是谦卑,看到后来,却又严肃。眼睛在眉毛下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当时,在那些围着桌子坐下的人中有个鱼贩子。他在走进沙佛街这家酒店以前,到过拉巴尔的旅舍,把他的马寄放在马房里,当天早晨他又偶然碰见过这个面恶的外来人在阿塞湾着。那外来人在遇见他时曾请求让他坐在马臀上,他当时已显得非常困顿了,那鱼贩子却一边说话,一边加鞭走了。30分钟以前,那鱼贩子也是围着雅甘•拉巴尔那堆人中的一个,并且他亲自把当天早晨那次不愉快的遭遇告诉了柯耳巴十字架旅舍里的那些人。这时他从他座上向那酒店老板使了个眼色,酒店老板就走到他身边,彼此低声交谈了几句,那个赶路的客人却正在想他的心事。酒店老板回到壁炉旁边,突然把手放在那人的肩上,向他说:“你得离开此地。”那个生客转过身来,低声下气地说:“唉!您知道?”“我知道。”“他们把我从那个旅舍里撵了出来。”“又要把你从这儿赶出去。”“您要我到什么地方去呢?”“到别的地方去。”那人提起他的棍和布袋,走了。拖着疲惫的步伐,外地人不知不觉地到了监狱门口,外地人朝一个看守鞠了个躬,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守先生,可不可以让我住个晚上?”“监牢又不是客栈。你得先叫人逮捕你。这门才会替你开。”那小墙洞又关闭上了。看守恶狠狠地拒绝了他。孩子们见他过来就向他扔石头,他用手杖挥了挥,孩子们像鸟儿一样散开了。这个可怜的人今天已经走了50多英里的路了,可是连一丁点的面包屑也没吃到。他开始步履蹒跚了。猛烈的阿尔卑斯山冷风吹得他抬不起头来。眼前模糊地出现了个院落,边上好像还搭着个又矮又小的柴草屋。外地人像是见到了一丝希望,挤出身上最后的一点力量爬进了小草屋。还好,里面还铺着稻草呢!他重重地躺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狗叫声,接着一只大狼狗从外面探进了头。天!这原来是一个狗窝。外地人挣扎地爬出了狗窝,他沮丧极了:“难道我是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人?”到了教堂前的广场上,望着尖尖的十字架,他狠狠地朝天空打了一拳。这一拳似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随身躺到了旁边一条冰冷冰冷的石椅上。正在这个时候,教堂的门开了,走出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在黑暗中,她诧异地看到了躺在石椅上的那个外地人。“你躺在这里干什么?”“我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外地人有气无力地答道。“躺在这里你也能睡得下?”“不瞒您说,老太太,”外地人有点自暴自弃地答道:“19年来,我一直睡在硬床上,跟石椅子有什么分别?”老妇人看见外地人实在可怜,把口袋里的零钱都给了他,又忽然记起了什么,问道:“为什么不找个地方投宿呢?”外地人苦笑了一下,看了茫茫的天空说:“去过,可是都被赶了出来。”“那你找过这家没有?”老太太提高了声量,指着教堂旁的一个小屋子说:“去试试这家吧!这儿的人都知道,他家的门永远为人们敞开着!”

永远敞开的门

老太太说得没有错,这正是米里哀主教的家。时候不早了,米里哀主教还在房间对着膝盖上的一本书抄写着什么。一阵忙碌过后,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佣人马格洛太太一边摆着仅有的6个银碟子,一边说着今天下午她探听到的那件可怕的事。“下午来了个劳改释放的人,想到旅馆投宿,但给人认了出来,现在没有人敢收留。听说他一脸凶相,可吓人了。”带着点夸张,马格洛绘声绘色地对米里哀的妹妹巴迪斯丁说起了这件事,她不禁提出了她的担心,“镇里的人都怕他今晚闹出什么事来,而我们家又没安锁,如果他闯进来怎么办?”“还是装安锁吧!”巴迪斯丁不禁有点动心。可是当她把这件事告诉米里哀的时候,主教微微笑了一笑,不以为然。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马格洛和巴迪斯丁不禁把心提到了嗓门。门开了。门一下子便大大地开了,好像有人使了大劲和决心推它似的。有个人进来了。这人我们已经认识,便是我们刚才见过,往来求宿的那个过路人。他走进来,向前踏上一步,停住,让门在他背后敞开着。他的肩上有个布袋,手里有根木棍,眼睛里有种粗鲁、放肆、困惫和强暴的神情。壁炉里的火正照着他,他那样子真是凶恶可怕,简直是恶魔的化身。“不会是那个劳改犯吧!”“请进。”米里哀却不慌不忙地叫了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男人,他一脸倦态,摇摇欲坠地站着,门也不关。他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炉光下,显得阴森森的,活像一个幽灵。他就是那个外地人冉阿让,一个刚被释放的劳改犯。马格洛老太太吓坏了,她噤若寒蝉,不住发抖。看着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冉阿让以为这扇永远敞开的门也即将对他关闭,不禁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黄色的证件,大声地说:“对,我就是那个刚被释放的犯人,坐过19年的牢。这就是我的黄色通行证,这该死的东西上写着‘冉阿让,因破坏家屋行窃判刑5年,前后越狱4次,又判刑14年,合计19年,是个危险分子。’你们都知道了吧!”说到这,他咬了咬嘴唇,“我花了4天从土伦赶到这里,现在已经累极了,饿坏了。”米里哀主教认真地听完他说的话,看了看他,掉回头对马格洛太太说:“再准备一份晚餐吧!”外地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听错吧,我可是一个危险分子!”米里哀主教似乎没听到外地人的话,又吩咐道:“马格洛太太,这位客人今晚就留在这,请在客房的睡床铺上白被子。”主教关上了门,邀请外地人到炉边坐下。外地人这才相信了米里哀的真诚,他那张布满阴霾的脸顿时展露出了一丝笑容。“您真的不赶我走?真的让我住下?真的让我吃饭?天,您真是一位仁慈的人!”“这没什么,”米里哀平静地说,“我是一个神父吗!”外地人这才发现米里哀戴着圆帽子,他刚才居然一点儿没注意到。可是米里哀主教却注意到当他对外地人称呼“您”时,旅客便会流露出一种很愉快的表情。晚餐端上来了,放在了火炉边,米里哀问道:“您觉得冷吗?”“不,谢谢,现在感觉好多了。”外地人一脸的感激。“这盏油灯,光线不够。”米里哀主教想起了什么。马格洛老太太早已熟悉了主教的习惯,她立刻从主教的睡房中端来了主人那对心爱的银烛台,放在了桌上。简陋的屋子顿时亮堂起来,望着那对闪闪发光的银烛台,外地人若有所思地说:“您真是个好人,神父。我可是一个刚被释放的人,可是您不但没有赶我走,还给我饭吃,给我铺上了白被子。”“用不着告诉我这么多,我的兄弟。这不是我自己的家,这是主的家,只要谁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找上门来。医师家里的门是不应该上锁的,神父家的门何尝不是如此呢?”“您称呼我什么,我的兄弟?”“对,我们都是主的儿子。”主教看着旅客,平静地答道,“您一定吃过很多的苦吧?”听到这话,外地人呆住了,阴云涌上了他的脸庞。是的,他吃过很多苦,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他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家。在一个一贫如洗的家里,他的童年便没什么快乐,总在饥饿和寒冷中挣扎。父亲死后,他的姐姐收养了他。日子刚刚有了点起色,不幸的是姐夫死了,姐姐一家人的生计重担便全落到了他的头上。好不容易,他找了一份修树枝的工作,又兼了许多零活,但是他没日没夜地卖命,那点微薄的工资也不够维持家人的温饱。那一年冬天,他失业了。全家顿时失去了生计,他姐姐的7个孩子几天没吃到一块面包。无奈之下,他狠下了心,打破了面包铺的玻璃,偷了一块面包。但仅仅为了这一块面包,他被抓了起来,以“破坏家屋行窃”的罪名判了5年刑。监狱中的苦可真不是人受的,睡的是硬床板,吃的是发馊的面包,可是监狱中的活又重,报酬又少。在监狱中干了19年,他才存了109法郎。为此,他逃了4次,但都被抓了回来。想到这里外地人不禁握紧了拳头,又深深地叹息着。看着外地人起伏的胸膛,米里哀主教同情地说:“可怜的人,请听我说!您是一个从悲惨的境遇中走出来的人,您能忍受这一切痛苦,所以主一定会为你伸出温暖的双手。”这个时候,马格洛老太太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主教和往日一样做完了祷告,像每个好客的主人一样,亲自为每个人分汤。食物并不丰盛,但相当精致:一盘肥肉,一些羊肉、乳酪和大麦做的面包,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另外还有一瓶味美陈年的老酒。一顿美妙的晚餐很快就过去了。米里哀主教和他的妹妹道过晚安后,从桌上拿起了一个烛台,并把另一个交给了外地人,把他带到了客房。那儿早已安放好了一张洁白的床,“好了,您就睡这儿吧,晚安。”外地人实在太倦了,连那洁白的床单也没享用,吹灭了蜡烛,和衣倒在床上,立即睡熟了。几分钟过后,小屋的一切全都化为一片宁静。半夜,冉阿让醒了。冉阿让生在布里的一个贫农家里。他幼年不识字。成人以后,在法维洛勒做修树枝的工人,他的母亲叫让•马弟,他的父亲叫冉阿让,或让来,让来大致是诨名,也是“阿让来了”的简音。冉阿让生来就好用心思,但并不沉郁,那是富于情感的人的特性。但是他多少有些昏昏沉沉、无足轻重的味儿,至少表面如此。他在很小时就失去父母。他的母亲是因为患乳炎,诊治不当死的。他的父亲和他一样,也是个修树枝的工人,从树上摔下来死的。冉阿让只剩一个姐姐,姐姐孀居,有7个子女。把冉阿让抚养成人的就是这个姐姐。丈夫在世时,她一直负担着她小弟弟的膳宿。丈夫死了,7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有8岁,最小的1岁。冉阿让刚到25岁,他代行父职,帮助姐姐,报答她当年抚养之恩。他天黑回家,筋疲力尽,一言不发,吃他的菜汤。他吃时,他姐姐让妈妈,时常从他的汤瓢里把他食物中最好的一些东西——一块瘦肉,一片肥肉,白菜的心,拿给她的一个孩子吃。他呢,俯在桌上,头几乎浸在汤里,头发垂在瓢边,遮着他的眼睛,只管吃,好像全没看见,让人家拿。在法维洛勒的那条小街上,阿让茅屋斜对面的地方,住着一个农家妇女,叫玛丽•克洛阿让家的孩子们,挨饿是常事,他们有时冒他们母亲的名,到玛丽•克洛德那里去借一勺牛奶,躲在篱笆后面喝起来,大家拿那奶罐抢来抢去,使那些小女孩子紧张地泼得身上、颈子上都是奶。母亲如果知道了这种欺诈行为,一定会严厉惩罚这些小骗子的。冉阿让气冲冲,嘴里唠叨不绝,瞒着孩子们的母亲把牛奶钱照付给玛丽•克洛德,他们才没有挨揍。在修树枝的季节里,他每天可以赚18个苏,过后他就替人家当割麦零工、小工、牧牛人、苦工。他做他能做的事。他的姐姐也做工,但是拖着7个孩子怎么办呢?那是一群苦恼的人,穷苦把他们逐渐围困起来。家里没有面包,绝对没有一点面包,却有7个孩子。住在法维洛勒的天主堂广场上的面包店老板穆伯•易查博,一个星期日的晚上正预备去睡时,忽听得有人在他铺子的那个装了铁丝网的玻璃橱窗上使劲打了一下。他赶来正好看见一只手从铁丝网和玻璃上被拳头打破的一个洞里伸进来,把一块面包抓走了。易查博赶忙追出来,那小偷也拼命逃,易查博跟在他后面追,捉住了他。他丢了面包,胳膊却还流着血。那正是冉阿让。

恩将仇报

教堂的钟正敲着凌晨两点,外地人冉阿让醒来了。这床太舒服了,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反而影响了他的睡眠。他不禁想起了这个不公正的社会和自己悲惨的遭遇。是啊,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淳朴的冉阿让了,19年来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残酷的现实将他的心肠变得像铁一样硬。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罪恶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记起了马格洛老太太先前放在桌上的银器。他留意过,知道马格洛老太太把它们放在主教床边的壁橱里。这些银器多么贵重啊,至少可以卖200多法郎,这个数目可是他19年来所赚的钱的两倍。想到这,冉阿让再也睡不着了,他反反复复,踌躇不决,斗争了整整一个小时。3时过后,他站了起来,又迟疑了一会儿,侧耳倾听,屋子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3时敲过了。他重行睁开眼睛,忽然坐了起来,伸手去摸他先头丢在壁厢角里的那只布袋,随后他垂下两腿,又把脚踏在地上,几乎不知道怎样会坐在床边的。他走近窗子,窗外风高月圆,他往周围看了看地形,他打定了主意。冉阿让脱下了鞋子,放进了背上的背囊里。又从怀中摸出一把像铁钎似的东西,屏住呼吸,猫着腰,朝米里哀主教的房间摸去。房间的门居然没有关,留下了小小的一条细缝。冉阿让一阵喜悦,用力地推了一把。门完全开了,却发出了“嘎嘎”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号角声。他仿佛已准备要击碎那头颅或吻那只手。过了一会,他缓缓地举起他的左手,直至额边,脱下他的小帽,随后他的手又同样缓缓地落下去。冉阿让重又堕入冥想中了,左手拿着小帽,右手拿着铁钎,头发乱竖在他那粗野的头上。尽管他用怎样可怕的目光望着主教,但主教仍安然酣睡。这几分钟对冉阿让似乎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一切仍沉寂在平静中。冉阿让又恢复了勇气,蹑手蹑脚地踏进了睡房。这一次他可谨慎多了,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米里哀主教的床头。冉阿让听到米里哀主教平和的鼾声。正在刹那间,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主教身上,在冉阿让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庄严的神态。熟睡中的老人让冉阿让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他脱了帽子,理了理乱草一样的头发,又重新戴上。他正准备用铁钎撬开壁橱,却惊讶地发现钥匙早已插在上面,于是便轻轻地打开壁橱。映入眼帘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些银碟子,它们都整齐地装在篮子里。他提着那篮银器,大步走出了屋子,也不管声响了。他跨出了窗台,将银器放进背囊中,丢下篮子,飞也似的越墙跑了。在他看来,米里哀主教的屋子比监狱更令他感到畏惧。

教诲

第二天清早,米里哀主教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他刚好看见了冉阿让丢下的那个装银器的篮子。他又发现了墙头有人翻越的痕迹,于是便明白了一切。正在这个时候,马格洛太太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我的主教,您知道我们的银碟子到哪去了吗?哦!上帝。”老太太见到了墙上的脚印和主教手中的篮子,也明白了:“这个狠心的外地人!我们好心招待他,他却偷了我们的东西!”主教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张开了严肃的眼睛,柔声说道:“马格洛太太,难道那些银器真的是我们的吗?不!那是属于穷人的——就像我们家其他的东西一样。我占用它们很久了,现在正是还给穷人的时候了。您看,那外地人不正是个穷人吗?”马格洛太太顿时哑口无言,但她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嘴里嘟哝着走开了。正在进早餐的当儿,有人敲门。进来的是3个凶狠狠的警察,他们正提着一个人的衣领。那人脸色苍白,耷拉着脑袋,正是冉阿让。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朝主教恭敬地鞠了一躬:“主教大人,打扰了。”冉阿让大吃一惊:“您是这儿的主教?!”“住口,”小队长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对主教大人客气一点!”“完了!”冉阿让的心“怦怦”直跳。这时,米里哀主教却迈步走到他面前,心平气和地说:“我送给您的银碟子还好用吗?对了,说好了还有两个银烛台一并送给您,怎么忘了带走呢?”冉阿让惊呆了,他本以为等待他的是一阵指责和辱骂,万万没料到主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哦!原来是场误会。”小队长却恍然大悟似的,“我们从外地人身上搜出这些银器,他说是您送的,我们不信,带了过来。现在看来我们抓错人了。”警察们放了冉阿让,又朝主教鞠了一躬,告辞了。这时的冉阿让仍在一片迷惘中,但警察们释放了他,这一点他却是知道的。一片恍惚中,他也离开了主教家。主教又将一对银烛台送给了他,并朝他说了几句话:“我已经用主的力量洗净了你的灵魂。你不能再做坏事了。拿着这些银器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吧!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冉阿让实在不记得他与主教有过什么约定,“他不会是糊涂了吧!”但是回忆起主教那张严肃的脸孔,仿佛主教慈祥的目光穿透了他的内心,融化了他那颗冰冷了19年的心。

悔悟

到底怎么走出了小镇,冉阿让已经不记得了。他老惦记着早上发生的事和主教的话。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也许还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像刚睡醒的人,还有一点头昏脑涨。他觉得痛苦极了,甚至宁愿再被抓到监狱去,那也许比现在会好受一些。黄昏的时候,冉阿让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远处传来一阵稚嫩的歌声,这是一个10来岁的穷孩子,他穿着很破旧,但是脸上却绽放出快活的笑容。他有一个面值40苏的银币,这可是他全部的财产。他一面唱着歌,一面将银币抛向空中,又灵巧地接了回来。但是,这一次他落空中,银币掉到了地上,滚到了冉阿让身边,冉阿让浑然不知,一脚踩了上去。“先生,请把银币还给我。”小孩朝冉阿让迎了上去。“走开,小孩!”冉阿让正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他以为小孩拦了他的路呢!小孩看了看冉阿让,冉阿让粗糙的脸孔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有点狰狞。可银币是小孩的命根,他鼓起了勇气。“你把我的银币踩住了!”他开始带着点哭腔:“把钱还给我吧!”“你到底在说什么!”冉阿让并没发觉自己脚底的银币,小孩却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点不耐烦了:“快点滚开!”小孩被他恶狠狠的凶相震慑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他夺路而逃,消失在暮色之中。冉阿让仍呆若木鸡,也不知站了多久。呼啸的山风像刀一样穿透了冉阿让单薄的衣裳,他打了个寒战。这倒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捂了捂身子,想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才抬起脚,他便发觉脚下有个异物。弯下了腰一看,原来是个银币!刹那间,小孩那张委屈的脸庞从他脑海中闪过,他全明白了。拾起了银币,焦急地四下张望,但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呢!“小孩,小孩!”冉阿让大声地呼喊着,他真想立刻扑到小孩面前,请求他的原谅。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神父骑着马路过。冉阿让忙叫住他,焦急地问:“神父,你看见一个小孩没有!10多岁,穿着破破烂烂的。”神父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冉阿让失望极了,他从口袋摸出了5个硬币,送给了神父,“请您帮我把这些钱送给穷人吧!”他还是有点不死心:“你真的没有见到那个小孩吗?”“对不起,我没留意。”冉阿让再次掏出了5个法郎的硬币,“请送给穷人吧!”忽然他一把抓住了神父的衣领,绝望地喊道:“把我抓起来吧!神父。我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小偷。”这可把神父吓坏了,他一定以为撞见了一个疯子,策马飞奔而去。冉阿让崩溃了,他不顾一切地呼喊道:“小孩!小孩!你快出来吧!”他的声音很快被黑暗吞没了,他的嗓子很快被山风灌哑了。他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全身乏力,瘫在了路边的石头上。“我是一个无赖!”他的心碎了,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流泪。他的内心感到极度的痛苦,米里哀主教的面孔和那个硬币在他的眼前交替着。“我已经把你的灵魂从黑暗中救了出来,你再也不是一个恶人。”他渐渐地明白了主教的话,就像在一片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亮。他开始悔悟自己19年来丑恶的生活,他哭得更凶了,但心头的光亮却越烧越大。

芳汀

芳汀刚到巴黎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希望。那时她觉得生活就是满天的阳光。年轻的姑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加上她天生丽质,人们看了都会说:“啊,好一个动人的姑娘。”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在巴黎待下去,特别是与一个叫多罗米埃的青年学生坠入爱河以后。她相信自己注定要和多罗米埃在巴黎白头偕老。年轻的姑娘也不懂得保留,很快地她便向多罗米埃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不幸的是,多罗米埃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人。对芳汀甜言蜜语的同时,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玩玩而已。而且这种游戏对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来说,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没多久,他便厌倦了芳汀。于是他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绝情地在芳汀的世界里消失。芳汀再也见不着他了。更可怕的是,那个负心汉离开时,可怜的芳汀早已有了他的孩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芳汀绝望地哭了。生活成了一个可怕的黑洞,她再也见不到阳光了。她想到了死,是的,这也许是唯一的解脱,但一见到自己“嗷嗷”待哺的女儿,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年轻的芳汀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她换上了朴素的衣服,把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得到了200法郎,偿还债务后还剩80法郎,然后她决定离开巴黎,回到她的家乡海滨特勒伊去——在那有人认识她,她可以找到工作,可以将女儿抚养成人。在巴黎附近的一个叫孟费郡的村子里,有一家“滑铁卢中士”客店。这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间小旅店。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这家客店门顶上钉了块大木板,板上画了点东西,仿佛是个人,那人背上背着另一个人,背上的人大概是个将军,从他金色的大肩章和章上的大银星可看出这一点。这画大概是描绘某个人在战场上救了位将军吧!虽然是一幅蹩脚的画,却是客店主人德纳第引以为荣的资本。他说自己参加过1815年的滑铁卢战役,表现英勇,而且正如画上所描绘的那样,他在这场战役中还救了位将军。实际上,德纳第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他心狠手辣,遇事不计手段。那幅画所描绘的更是一派胡言,实际情况他自己最清楚:那是1815年6月18日的晚上,滑铁卢大战持续打了一整天,在奥安凹的一个主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惨淡的月光的照映下,奥安凹更像一座人间地狱。凌晨的时候,死人堆里出现了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带风帽的罩衣,鬼头鬼脑,却又贼胆包天。他在死人堆中东捡捡、西翻翻,一见到死者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就扯下来装到自己罩衣的大口袋里。他正是德纳第。当时他可不是什么中士,他只是一个跟在军队背后,专偷死者财物的小偷。突然,他站住了,他看见从人和马尸堆中伸出了一只张开的手,手指上戴着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只金戒指。德纳第摘戒指的当儿,发觉这只手还有点动静,“莫非这人没死?”他把这个人从死人堆中挖了出来。那是一个级别相当高的军官,脸上挨了一刀,血肉模糊。侥幸的是他还没死,德纳第把他从死尸堆中翻了上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军官从昏迷中醒来。“谁打胜啦?”军官一清醒就问。“英国人。”德纳第压低了声音答道,他有点紧张,因为听到了巡逻队的脚步声。“我的口袋里有一个钱包和手表,你拿去吧!”军官又说。这些东西早就被德纳第搜刮走了,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说:“没有了。”“可能有人抢在你前头动手了。”军官艰难地说道:“不然就送给你。”巡逻队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德纳第拔腿想走。“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彭迈西。”“我叫德纳第,也是法国人。”德纳第说完,就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几十年后,德纳第在家乡开了家小客店,可是生意不好,为此,他还欠了不少的债。这天的黄昏,小店与往常一样平静,由于没什么生意,德纳第太太正陪着她的两个女儿在门口玩秋千。两个小女孩,大的约两岁半,小的约一岁半,都打扮得相当可爱,是有人细心照顾的,就像废铁中的两朵蔷薇;她们的眼睛,神气十足,鲜润的脸蛋儿笑嘻嘻的。一个的头发是栗色,另一个是棕色。她们天真的面庞露着又惊又喜的神气。附近有一丛野花对着行人频送香味,人家总以为那香味是从她们那里来的。一岁半的那个,天真烂漫,露出她那赤裸裸、怪可爱的小肚皮。在这两个幸福无边、娇艳夺目的小宝贝的顶上,立着那个高阔的车架,黑锈满身,形象丑陋,满是纵横交错、张牙舞爪的曲线和棱角,好比野人洞口的门拱。几步以外,有一个面目并不可爱,但此刻却很令人感动的大娘,那就是她们的母亲;她正蹲在那客店门口,用一根长绳拉荡着那两个孩子,眼睛紧紧盯着她们,唯恐发生意外。她那神气,既像猛兽又像天神,除了母亲,别人不会那样。那些怪难看的链环,每荡一次,都像发脾气似的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声。那两个小女孩乐得出神,斜阳也正从旁助兴。天意的诡谲使一条巨魔的铁链成了小天使们的秋千,世间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了。她们快乐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气氛,连性情暴躁的德纳第太太也快乐地哼起了歌。“太太,您这两个小女孩真漂亮!”德纳第太太的身后传来了一句由衷的赞美声。德纳第太太转过头来,她看见面前站着一个20多岁的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个小孩,还背着个大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正是芳汀。她被遗弃之后,便是艰苦。芳汀完全见不着宠儿、瑟芬和大丽了;从男子方面断绝了的关系,在女子方面也拆散了;假使有人在15天过后说她们从前是朋友,她们一定会感到奇怪,现在已没有再做朋友的理由了。芳汀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孩子的父亲走了,真惨!这种绝交是无可挽回的,她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加以劳动的习惯减少了,娱乐的嗜好多了,自从和多罗米埃发生关系以后,她便轻视她从前学得的那些小手艺,她忽视了自己的出路,现在已是无路可通了。毫无救星。芳汀稍稍认识几个字,但不会写,在她年幼时,人家只教过她签自己的名字。她曾请一个摆写字摊的先生写了一封信给多罗米埃,随后又写了第二封,随后又写了第三封。多罗米埃一封也没有答复。一天,芳汀听见一些贫嘴薄舌的女人望着她的孩子说:“谁会认这种孩子?对这种孩子,大家耸耸肩就完了!”于是她想到多罗米埃一定也对她的孩子耸肩,不会认这无辜的小孩的,想到那男人,她的心灰了。但是做什么打算呢?她已不知道应当向谁求教。她犯了错误,但是我们记得,她的本质是贞洁贤淑的。她隐隐地感到,她不久就会堕入苦难,沉溺在更加不堪的境地里。她非得有毅力才行,于是她站稳脚跟。她忽然想到要回到她家乡滨海蒙特勒伊去,在那里也许会有人认识她,给她工作。这打算不错,不过得先隐瞒她的错误。于是她隐隐看出,可能又要面临生离的苦痛了,而这次的生离的苦痛是会比上一次更甚的。她的心扭作一团,但是她下定决心。在一个晴朗的春天的早晨,她背着她的孩子,离开了巴黎。如果有人看见她们母女俩走过,谁也会心酸。那妇人在世上只有这个孩子,那孩子在世上也只有这个妇人。芳汀喂过她女儿的奶,她的胸脯亏累了,因而有点咳嗽。她正准备回家乡,路过孟费郡时,看见两个小女孩在秋千上玩得那么开心,也不禁被深深地打动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女儿醒了。小孩睁开了蓝色的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好像个大苹果,美丽极了。连德纳第太太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女孩要比她的两个女孩都秀美。“你的小家伙叫什么?”德纳第太太忍不住地问。“珂赛特。”“她几岁了?”“快3岁了。”“哦,跟我的两个小孩倒差不多。”这个时候,珂赛特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和德纳第太太的两个小女儿一起玩起来。看着3个小孩儿乐不可支的样子,芳汀突然触动了一桩心事说:“太太,您肯照顾我的孩子吗?”芳汀看了看德纳第太太一脸吃惊,但也没表示拒绝的样子,又说:“我不能带我的孩子回到家乡,那儿的人太保守,我和女儿回去会找不到工作。”“我得想想。”德纳第太太有点犹豫。“我每月寄6法郎给您。”芳汀趁热打铁。太太不由得动心,正要答应,德纳第的声音从店里传了出来:“7法郎,不能再少了,而且先预交半年的钱。”“好的,我会付给您的。”“还要付15法郎作为初来的花费。”“好吧!我有80法郎,剩下的只要够我回家乡就行。”芳汀答道:“到了家乡,等我攒了点钱,就来接我的心肝。”买卖成交了,芳汀在客店里陪女儿过了最后一夜,付了钱,并留下了一大堆女儿穿的衣服。临走的时候,芳汀抱着女儿哭得好伤心。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抱自己的女儿。

珂赛特的遭遇

德纳第早已债台高筑了,幸亏芳汀的57法郎替他解了围。不仅这样,他还把芳汀留给女儿的衣服全拿到巴黎当了一笔钱。但是,狠心的德纳第并没有好好地照顾珂赛特。他们给珂赛特穿的,全是自己家小孩穿破的旧衣服;他们给珂赛特吃的,只是残羹剩饭,而且经常让珂赛特用木盆和猫狗一起在餐桌底下吃饭。芳汀对此一无所知,她每月都要写信打听女儿的消息,德纳第总是骗她珂赛特过得很好。最初6个月满了以后,她母亲把第七个月的7个法郎寄去,并且月月都按期寄去,相当准时。一年还不到,德纳第汉子便说:“她给了我们多大的面子!她要我们拿她这7个法郎干什么?”于是他写信硬要12法郎。他们向这位母亲说她的孩子快乐平安,母亲照寄了12法郎。某些人不能只爱一面而不恨其他一面。德纳第婆子酷爱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因而也厌恶那外来的孩子。一个慈母的爱会有它丑恶的一面,想来真使人失望。珂赛特在她家里尽管只占一点点地方,她仍觉得她夺了她家里人的享受,仿佛那孩子把她两个小女儿呼吸的空气也减少了一样。那妇人和许多和她同一类型的妇人一样,每天都有一定数量的抚爱和一定数量的打骂要发泄。假使她没有珂赛特,她那两个女儿,尽管百般宠爱,一定也还是要受尽她的打骂的。但是那个外来的女孩做了她们的替身,代受了打骂。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却只享受她的爱抚。珂赛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一阵冰雹似的殴打,凶横无理至极。一个柔和、幼弱还一点也不了解人生和上帝是什么的孩子,却无时不受惩罚、辱骂、虐待、殴打,还得瞧着那两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儿享受她们孩提时期的幸福!一年还没到头,德纳第便急不可待地要求将月抚养费加到12法郎。不久他又找到了新的理由。他不知从哪打听到珂赛特是个私生女,于是就要求芳汀每月付15法郎。他说珂赛特只是个“吃货”,还威胁要将她赶出去,无奈的芳汀只好照付了。可是珂赛特的处境并未因此而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苦难也水涨船高了。她不仅是家里的出气筒,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打骂她;她还要做全部的家务,扫街道,甚至搬重东西。这一年冬天,珂赛特还未满6岁。这可怜的孩子总是天未亮就得起来,她衣不蔽体,还得顶着刀一样的寒风,抱着一把大扫帚扫街。她小手冻得通红,浑身发抖,大眼睛含着泪水,谁看了都揪心。要是她的母亲再回到小镇的话,她一定认不出她自己的女儿,珂赛特刚来时又美丽又红润的脸蛋现在又枯瘦又苍白,只有她的蓝眼睛还是显得那么大,流露出无限的痛苦。瘦弱的珂赛特每天早上她总是全村头一个起床,天不亮就到街上或田里干活,村里喜欢比喻的人就给了她起了个名字:小云雀。不过,这只可怜的云雀从来不唱歌。珂赛特,当她到这一家的时候,是那样美丽,那样红润,现在是又黄又瘦。她的举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缩手缩脚。德纳第夫妇老说她鬼头鬼脑。待遇的不平使她性格暴躁,生活的艰苦使她变丑。她只还保有那双秀丽的眼睛,使人见了格外难受,因为她的眼睛是那么大,看去就仿佛那里的愁苦也格外多。

谜一样的马德兰

芳汀安顿完孩子后,回到了阔别10年的家乡——海滨特勒伊城。这10年来,海滨特勒伊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城有一项传统的工业,就是仿造英国的墨玉和德国的黑玻璃。但由于原料昂贵,影响了这一产业的发展。1815年底,一个陌生男子来到了这个城市,他对这项工艺做了一系列的改动,降低了成本,增加了销量,从而带来了可观的利润。不到3年的工夫,这个外地人就发财了,他也使周围的人全富裕了起来。人们很感激他,但没有人了解他的身世。人们只记得他初到该城的时候,衣着、举止和谈吐,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工人。情况是这样的:12月的一天傍晚,他背着布袋,拄着大拐杖,悄悄地来了。碰巧市政厅失火,火势很猛。这个人不顾危险,跳进火中救出了两名儿童。由于被救的恰恰是警察队长的儿子,因此大家也没检查他的通行证。人们都叫他马德兰。他是个50岁左右的人,神色忧虑而性情和好。由于那种工业经过他的巧妙改造,获得了迅速的发展,滨海蒙特勒伊便成了一个重要的企业中心。销售大量烧料细工品的西班牙每年都到这里来订购大宗产品。滨海蒙特勒伊在这种贸易上几乎和伦敦、柏林处于竞争地位。马德兰获得了大宗利润,因而能在第二年建造一幢高大的厂房,厂里分两个大车间,一个男车间,一个女车间。任何一个无衣无食的人都可以到那里去报名,肯定有工作和面包。马德兰要求男工应有毅力,女工应有好作风,无论男女都应当贞洁。他把男女工人分在两个车间,目的是要让姑娘们和妇女们都能安心工作。在这一点上他的态度是一点不动摇的。这是他唯一无可通融的地方。正因为滨海蒙特勒伊是一个驻扎军队的城市,腐化堕落的机会多,他有足够的理由提出这种要求。况且他的来到是件好事,他的出现也是种天意。在马德兰来到这里以前,地方上的各种事业都是萧条的,现在呢,大家都靠健康的劳动生活。欣欣向荣的气象渗透一切。失业和苦难都已消灭。在这里已没有一个空到一文钱也没有的衣袋,也没有一个苦到一点欢乐也没有的人家。马德兰获利极高,第二年就建了个大工厂。衣食没着落的人都可以去厂里干活,报酬很高。但是他经常对工人们说:“你们一定要做一个诚实的人!”这好像是他对工人们唯一的要求。有了一点积蓄后,马德兰就为小城做了许多好事。他为病房添了许多床位,为小城建了两所学校,甚至还在工厂附近开设了一个免费药房。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马德兰的做法可谓挥金如土了。这可让一些人大惑不解,他们一直以为马德兰想发大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求利,那大概想求名吧!”这些人又再次断言。有一天早上,城里忽然传说马德兰由省督举荐,考虑他对地方的贡献,不久要被国王任命为海滨特勒伊的市长。那些人听到这个消息正中下怀,他们立刻抓住机会嚷道:“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那家伙想求名。”不料,这场流言很快就止住了,原来委任令刊出后,马德兰谢绝了。就在同一年,国王又要授予马德兰荣誉勋章,以表彰他在工艺上所做的巨大改进。“哦,原来他想要勋章呢!”那些人又议论纷纷起来,不料,马德兰连勋章也拒不接受。于是,马德兰在人们心目中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怪人。但他给这个地方带来了很多好处,给穷人带来了一切,这是有目共睹的。人们尊敬他,他的工人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人们发现,从刚到小城到现在,他总是一副忧郁而严肃的神情。到了1820年,这是马德兰到海滨特勒伊的第五个年头,这次人们的愿望完全一致,聚在街头,恳请他当市长。像往年一样,马德兰又拒绝了。这时候一个老妇站在家门口,几乎怒气冲冲地对他喊道:“当一个好市长,就能为市民多做一点事,您连这也要拒绝吗?”马德兰淡泊名利,但老妇的话提醒了他,他接受了任命,当上了市长。当上了市长后,马德兰仍然那么朴实。他头发花白,神情严肃,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几个女人曾参观过他的房间。据说很失望,因为马市长的家比她们还寒酸,唯一显眼的,就是壁炉上的一对旧烛台,它们是银做的。他老是一个人吃饭,面前摊开一本书,从事阅读。他有一个精致的小书柜。他爱书籍,书籍是一种冷静可靠的朋友。他有了钱,闲空时间也随着增加了,他好像是利用这些时间来提高自己的修养。自从他来到滨海蒙特勒伊以后,大家觉得他的谈吐一年比一年来得更谦恭、更考究、更文雅了。他散步时喜欢带一支长枪,但不常用。偶尔开一枪,却弹无虚发,使人惊叹。他从不打死一只无害的野兽,他从不射击一只小鸟。他虽已上了年纪,不过据说体力仍是不可思议。他常在必要时给人一臂之助,扶起一匹马,推动一个陷在泥坑里的车轮,握着两只角去拦阻一头逃跑的母牛。出门时,他的衣袋中总是装满了钱,到回来,又都空了。他从一个村庄经过时,那些衣服破烂的孩子们都欢天喜地跑到他身边,就像一群小飞虫似的围着他。大家猜想他从前大约过过田野生活,因为他有各种有用的秘诀教给那些农民。他告诉他们用普通盐水喷洒仓屋并冲洗地板缝,就可以消灭蛀麦子的飞蛾,在墙上、屋顶上、屋子里,处处挂上开着花的奥维奥草,就可以驱除米蛀虫。一天,他看见村里有许多人正忙着拔除荨麻。他望着一堆已经拔出并且枯萎了的荨麻说道:“死了。假使我们知道利用它,这却是一种好东西。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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