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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11 05: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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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

出版社:上海科学普及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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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试读:

前言

苏联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曾是那个时期亿万年轻人奉为英雄楷模和学习榜样。书中如下一段话,被许多人抄录在本子上,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才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上最宝贵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是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1904~1936)。奥斯特洛夫斯基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家境十分贫寒,只上了三年学,十三岁参加革命活动,不久他就参加红军,在一次激战中,他浑身多处受伤,被迫离开队伍。1929年,他在双目失明、全身瘫痪的情况下,选择了文学创作。翌年,他以自己的战斗经历作为素材,以顽强的意志开始创作自传体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1934年这部小说一经出版,就受到盛赞,获得了巨大成功。1934年,他被吸收为苏联作家协会会员。1935年年底,苏联政府授予他列宁勋章,以表彰他在文学创作上的卓越贡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成功地塑造了主人公保尔·柯察金这个英雄人物形象,是一部描写新人成长历程和揭示新人优秀品质的闪烁着崇高理想主义光辉的长篇小说。小说刻画人物以叙事和描写为主,同时穿插内心独白、书信、日记、格言、警句等,使人物形象有血有肉、立体丰满,生动展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及其内心的丰富性和复杂性。

作品通过保尔·柯察金的成长告诉人们,一个人只有在革命的艰难困苦中战胜敌人也战胜自己,只有将自己的追求和祖国、人民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创造出奇迹,才会成长为攻无不克的钢铁战士。当有人问作者为什么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为书名时,奥斯特洛夫斯基回答说:“钢是在烈火与骤冷中铸造而成的。只有这样它才能成为坚硬的,才能什么都不惧怕。我们这一代人也是在这样的斗争中、在艰苦的考验中锻炼出来的,并且学会了在生活面前不颓废。”正是这个书名,十分形象又深刻地概括了作家通过作品所要表达的极其丰富、耐人寻味的思想内蕴。

第一章 从学校到食堂

“节前到我家补考的,都给我站起来!”脸皮松弛,身穿法袍,颈上挂着沉甸甸十字架的胖神甫,气势汹汹地瞪着全班学生。六个学生应声站了起来,四个男生,两个女生。“你俩坐下。”神甫朝女孩子挥挥手。她们急忙坐下,松了一口气。

神甫站起来,推开椅子,视线投向四个男孩子,径自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这几个小无赖,谁抽烟?”“我们不会抽,神甫。”孩子们小声回答。“混账东西!四个都不会抽?快点,把各自的口袋翻过来看看,听见没有?”

三个孩子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神甫仔细检查每个学生的口袋,什么也没找到,便把视线投向第四个孩子。这孩子长着一对黑眼睛,穿着灰衬衣、蓝裤子,膝盖上打着补丁。“你是木头人啊?为什么站着不动?”

那孩子强压心头的恨意,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有口袋。”说完,他还摸了摸缝死的袋口。“没有口袋,你搞这样一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糟蹋了面团吗?你以为学校舍不得你这好学生吗?上回是你妈妈来求情,才给你机会的。这次,就没那么便宜了。你现在就滚出去!”他使劲揪住男孩的一只耳朵,把他推到走廊上,随手关上了门。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都噤若寒蝉。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保尔·柯察金赶出学校。只有保尔的好朋友谢廖沙·勃鲁扎克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天他们六人到神甫家去补考,他们在厨房里等神甫的时候,保尔把一把烟末撒在神甫家为复活节准备的面团里。

保尔坐在台阶上发愁:“我现在该怎么做呢?都怪这该死的瓦西里神甫。我自己也是,往他家面团里撒什么烟末呢?都是谢廖沙出的馊主意,他倒没事,我却很有可能被赶出学校。”

下课了,孩子们跑过来,围住了一声不响、愁眉苦脸的保尔。谢廖沙不好意思出来,他觉得自己也有错,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助保尔。保尔紧接着被叫到了教员室,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他被学校开除了。

母亲只得揪着心带着保尔,去求车站食堂老板给他碗饭吃。老板脸色苍白,双目灰暗,明显上了年纪。他瞥了保尔一眼。“他几岁了?”“十二岁。”母亲回答。“让他留下吧,每月八个卢布。当班时,我管饭,干一天一夜,休息一天一夜,两人轮流。不过,可不准偷东西。”“哪儿会呢,我担保他不偷任何东西。”母亲诚惶诚恐地保证。

洗刷间里,工人们忙得不可开交。盘碟刀叉像一座小山一样堆积在桌子上,几个肩头搭着毛巾的女工,正忙着擦拭那堆小山。在两个大茶炉跟前,一个比保尔稍大的男孩正忙个不休,他有一头乱蓬蓬的红发。大木盆里盛着洗餐具时所需的开水,整个屋子都笼罩在雾气腾腾中。新来的保尔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女工们的脸。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甚至都不知道站在哪里才好。

领班弗罗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上下打量了保尔一番说:“你的活儿不太难,小朋友。你得一清早就烧开水锅子,一天都不能断了开水。烧锅所用的柴,也要你自己劈。还有这两个大茶炉,也由你管。大家活儿多的时候,你还要帮忙倒倒脏水、擦擦刀叉。这些活儿,累得够你出几身汗的。”保尔一声不响地走向茶炉,开始卖力地干活儿。他知道,这里不比在家里。在家里,他可不听母亲的话;在这里不行,他不想吃耳刮子。他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一会儿烘干湿毛巾;一会儿给锅添上劈柴;一会儿提起脏水桶,将脏水倒进外面的坑里……

第一个通宵总算平安过去了。回家的路上,保尔意识到谁也不能说他吃闲饭了,现在,他靠劳动吃饭。太阳懒洋洋地升起来。保尔很快就要到家,他看见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着烧茶,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见哥哥阿尔焦姆宽大的后背。“怎么,阿尔焦姆回来了?”他有点忐忑不安。“昨天回来的,这回不走了,在机车库干活儿。”母亲自然高兴。

身材魁梧的阿尔焦姆,背朝保尔坐在桌子边,听到保尔打开房门的声音,他扭过头来看着弟弟,浓黑眉毛下的两道目光,显得特别严厉。保尔紧盯着一块破地板,阿尔焦姆从桌旁站起来,到厨房去了。保尔知道自己不会挨揍了,松了一口气。

喝茶时,阿尔焦姆询问了弟弟的上班情况,他对保尔说:“你以后得小心干活儿,要是从那儿给撵出来,我就叫你好看。我往后会在这儿干活儿,等你干上一年,我再求人让你到机车库去当学徒,你现在年纪还小,得学一门手艺,妈就再也不去伺候人了。”说完,他站起来,把上衣穿上,然后对母亲说:“我出去办点事,大概个把钟头。”说完,他跨出了房门。

保尔在食堂里辛苦干了两年,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十个卢布。这两年,他受了许多苦,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结实了。在这期间,弗罗霞因为被恶霸普罗霍尔欺负离开了食堂,保尔更加烦闷。新来的厨房小徒弟克利姆卡,这时把最后一只平底锅也擦得锃亮,放到架子上了。克利姆卡经常会和保尔一起说说话,消磨时光。这天,克利姆卡一上来,就看见保尔蹲在炉门前。

克利姆卡用胳膊支好身子后,问他的伙伴:“你今天怎么了?”“你问我今天怎么了?我从来这儿的那天起,就一直不怎么的。你说说,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们像骆驼一样任劳任怨地干活儿,可我们得到什么了?谁高兴了还奖赏你几个嘴巴子。我们是来干活儿的,可随便哪个,只要他有劲,都能揍你。即使我们分身有术,也没办法伺候到每个人啊,只要有一个伺候不到,我们就得挨揍……”

克利姆卡吃惊地打断他的话:“别这么大声,当心被人听见。”

保尔站起来:“怕什么,听见就听见。就说你吧,克利姆卡,他们打你,你总是不吭声。你为什么不吭声呢?”说完后,保尔神情疲惫,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用手托着头。克利姆卡往炉子里添了些劈柴后,也陪着好朋友静静地坐在桌旁。

保尔没有想到,他很快就离开了食堂,原因完全在他意料之外。那是严寒的一天,筋疲力尽的保尔被老板指定加班,他放水时没想到睡着了,几分钟后,水漫过了地板,流进了餐室,流到旅客们的行李下面……食堂很快乱作一团。保尔此时还在酣睡,老板径直扑过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头上。

早晨,阿尔焦姆听着保尔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而后穿上羊皮袄走出了家门。这天晚上,母亲打听到阿尔焦姆被关进了宪兵队,六天后才被释放回家。回来后的当天晚上,阿尔焦姆拍拍弟弟的肩膀说:“我已经帮你讲过了,明天你就到发电厂去做工吧,在那儿还可以学门手艺。”保尔紧紧地握住了哥哥的手。

第二章 偷枪事件

“沙皇被推翻了!”这则令人不敢相信的消息,旋风般地刮进了这座小城,几千人穿过街道踏着积雪涌到了广场上。一阵喧闹、兴奋和喜悦过后,城里恢复了平静,只有在由孟什维克和崩得分子占据的市参议会大楼上空那面红旗表明着所发生的变动。

1918年春日某天,保尔、克利姆卡和谢廖沙三个好朋友躺在草地上,公路上传来了马蹄声,许多人和车辆从树林里和林务官家的房后转出来,公路近旁,有十五六个人挎枪骑马越过栅栏走向大路。

谢廖沙用胳膊肘捅了捅保尔:“瞧,看见他们的红蝴蝶结了吧,我猜准是游击队。”

游击队把指挥部设在列辛斯基家里。当天晚上,四个人在指挥部开会:一个是队长布尔加科夫同志,另外三个是指挥部成员。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明天一早撤离,留下水兵朱赫来在车站工作,并决定把本地存放的两万支步枪发给工人和老百姓。

第二天早晨,保尔从发电厂回家后,找不到谢廖沙。他跑过两条街,碰见一个小男孩拖着两支带刺刀的步枪。保尔问他从哪儿搞来的枪。“游击队在学校对面发枪呢,不过,全都拿光了,只剩下一堆空箱子,我一共拿了两支。”小男孩有些得意扬扬。“你有一支就够了,这支该是我的。”保尔上去抢小男孩的枪。小男孩气得要命,朝他直扑过去。保尔端起刺刀后退一步,对孩子喊道:“快走开,当心刺刀!”

小男孩哭了起来,边骂边转身跑开了。保尔心满意足地跑回家去,把枪藏在棚顶下面的梁上。

那天晚上特别欢畅。在保尔家对面的木料堆上,一群年轻人高声说笑。保尔听到哥哥叫他,赶紧收起手风琴,穿过马路跑回家,看见罗曼坐在桌子旁边,他是阿尔焦姆的同事,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阿尔焦姆对那个陌生人介绍说:“保尔,他是我弟弟。”陌生人伸过来一只粗大的手,他叫朱赫来。“是这样,保尔。”阿尔焦姆对弟弟说,“前几天,你不是说你们厂的电工病了吗?你明天去问问,看他们要不要雇一个内行人。要是行的话,你回来说一声。”

保尔说:“当然是要雇人了。电工斯坦科维奇生病了,今天机器都停了。老板说是要找个替工,可还没找到。”

朱赫尔对保尔说:“那明天咱俩一块去。”他身上灰色的短上衣紧紧箍在结实的宽肩膀上,整个人就像一棵粗壮的老柞树,浑身充满力量。

游击队撤走三天后,德国人进了城,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全城。德国人沿着路的两侧行进。他们穿着墨绿色制服,戴着沉重的钢盔,身背大行军袋,手中平端着枪。两个拿着毛瑟枪的军官走在队伍最前头,担任翻译的乌克兰伪军小头目走在马路中间。到了市中心广场,德国人列成方阵,伪军小头目走上一家药房台阶,大声宣读城防司令科尔夫少校的命令。

命令如下:1.本市全体居民,限二十四小时内,交出所有武器,违者枪决。2.本市宣布戒严,自晚八时起禁止通行。城防司令 科尔夫少校

革命后的工人代表苏维埃办公处即从前的市参议会所在地,现在成了德军城防司令部。每天都有居民前来送缴武器,但大多是年轻人和小孩,成年人没有露面。有些不愿露面的人,在夜里把枪扔到马路上,德国巡逻兵第二天早上把枪捡起来,装上军用马车,运到城防司令部去。

规定期限一过,德国兵清点了战利品,总共是一万四千支,还有六千支枪没有交出来。他们挨家挨户进行拉网式搜查。翌日清晨,在城外古老的犹太人墓地旁边,两个铁路工人被枪毙了,因为在他们家里搜出了步枪。

阿尔焦姆也从外面赶回家来一把抓住保尔的肩膀,小声问道:“你有没有从外面往家里拿回什么东西?”保尔不愿对哥哥撒谎,照实说了。

他们一起走进小棚子,阿尔焦姆取下藏在梁上的步枪,卸下枪栓和刺刀,抓着枪筒使出浑身力量向栅栏砸去,枪托被砸得粉碎,刺刀和枪栓被扔进了茅坑。

保尔为这件事难过了一整天。他不知道,同一天里,谢廖沙在废弃的破棚子用铁锹挖出个大坑,再用破布包好三支新枪,藏进坑里,然后填好夯实,最后还弄来一大堆垃圾和破烂盖在上面。

这天,保尔无事可干,去了最喜爱的小棚顶,爬到棚顶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

小棚子对着列辛斯基家花园。保尔把头探过棚顶,看见德国中尉的勤务兵正在刷洗长官的衣物,中尉则在写东西。过了会儿,他把一封信交给勤务兵,然后走出栅栏门上街去了。

保尔正打算睡会儿,又看见勤务兵拿着军服走进长官房间,并把它挂在衣架上,收拾完屋子,走了出去。保尔朝敞开的窗口望去,房间桌子上放着一副皮带,还有件发亮的东西。

保尔按捺不住好奇心,从棚顶爬到樱桃树上,顺着树身溜到那家的花园里。几个箭步,他就到了敞开的窗子跟前,屋里桌子上除了一副武装带,还有一支装在皮套里的漂亮的十二发手枪。保尔屏住呼吸,将身子探进窗子,抓住枪套,拔出了那支乌亮的新手枪。他敏捷地攀上棚顶,那会儿勤务兵正安闲地跟马夫聊天,保尔从板棚上溜下来,疾步回到家里。

他抓起一块破布塞进衣袋,溜出房门穿过园子翻过栅栏,一直上了通向森林的大路。保尔钻进一座砖窑的豁口,用破布包好手枪后,放到窑底的角落里,还盖上一大堆碎砖,用砖把豁口堵死,做好记号后他返身回家。

夜里十一点钟,朱赫来来发电厂找到保尔,压低嗓音问道:“今天为什么有人去你们家搜查了?”保尔很清楚他们要搜什么,但不敢把偷枪的事告诉朱赫来。“阿尔焦姆给抓去了吗?”他提心吊胆地问。“没人被抓去,可是把家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保尔得知家人没事,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列辛斯基家这会儿可炸开了锅。德国中尉发现手枪不见,狠狠打骂着勤务兵。有人告诉中尉,手枪可能被邻居偷去了,那个小流氓保尔·柯察金嫌疑最大。中尉马上下令去搜查,但他们在保尔家什么也没找到。

第三章 保尔与冬妮亚的秘密

冬妮亚拿着本小说,来到花园,推开了小栅栏门,缓步走向车站水塔旁边的池塘。她本想走向池塘附近的旧采石场,下面池塘岸边忽然扬起一根钓竿,于是美丽的姑娘停住了脚步。她用手拨开柳丛的枝条,看到下面有个皮肤黝黑的光脚男孩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冬妮亚突然发问:“这儿难道能钓着鱼吗?”

保尔生气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埋怨着:“你瞎嚷嚷什么,把鱼都吓跑了。”

冬妮亚微微一笑:“难道我妨碍您了吗?”保尔本来想发作一通,想想还是没有说话。

冬妮亚舒适地坐在一棵微微摇摆的、弯曲的柳树上看书。保尔通过镜子一样的水面,能清楚地看到姑娘的倒影。

水塔旁边的小桥上,两个年轻人正走向这边,其中一个是机车库主任苏哈里科工程师十七岁的儿子,他神气活现地叼着一支香烟,手里拿着一副上好的钓竿。和他并排走着的是身材匀称、娇气十足的青年维克托。

两人到了冬妮亚面前。苏哈里科右手取下嘴里的纸烟,似乎挺有派头地鞠躬说道:“图曼诺娃小姐,您好。您也在这儿钓鱼吗?”“不,我在看别人钓鱼。”冬妮亚回答。

听冬妮亚这么一说,苏哈里科才看见保尔坐在柳丛前面,他走下坡去,来到保尔面前喊道:“赶紧给我把钓竿收起来滚蛋!”保尔毫不示弱地抬起头,白了苏哈里科一眼。苏哈里科使劲踢飞了保尔盛蚯蚓的铁罐子。“苏哈里科,您怎么能这样啊!”冬妮亚喊起来。

保尔跳了起来,他知道阿尔焦姆在苏哈里科父亲手下干活儿。因为这一点,保尔忍住没动手。可苏哈里科再度扑来,保尔忍无可忍,索性一把将他拖进了水里,自己则收起钓竿跑走了。临走时,他听到维克托说:“这家伙叫保尔·柯察金,是头号流氓。”

铁路沿线不时传来新的消息,工人们开始罢工了,因为德国人正动用成千上万节车皮,把掠夺来的黑麦、小麦、牲畜等等运回国去。

德国兵和伪军官抓走了机车库的几个工人,全场工人掀起罢工运动。于是,当天晚上大搜捕开始了,德国人抓走阿尔焦姆等人并关进大仓库,同时发出最后通牒:要么立即复工;要么把他们交给野战军事法庭审判。

驻站长官德军中尉来到大仓库下令道:“柯察金、波利托夫斯基与勃鲁扎克马上去开火车,违者就地枪毙!”三个工人被迫答应了。

火车沿着铁轨驶向苍茫夜色。给炉子添好煤后,阿尔焦姆一脚踢上炉门和司机波利托夫斯基搭讪道:“大叔,咱们真就这么为他们开车吗?”波利托夫斯基生气地眨眨眼睛,低声道:“送敌人去打我们自己人,一辈子都是耻辱。这车说什么也不能开到那地方。我们得干掉这家伙!”阿尔焦姆听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勃鲁扎克。

阿尔焦姆伸手去拿铁棍时,波利托夫斯基将其拦住,说让他去做。阿尔焦姆到煤水车上去扒煤时,那个没危机感的德国兵没怎么注意他。突然,铁棍击物的短促而沉闷的声音响起,波利托夫斯基行动了,两人吓了一跳!那德国兵的头盖骨被敲得粉碎,身子如同一个大口袋,沉重地倒在过道上。

十分钟后,无人驾驶的机车开始慢慢减速。夜色中,三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车上跳下。

保尔清楚地记得,他已有一个星期没看见林务官的女儿冬妮亚了。他决定再到湖边去走走。顺着花园的栅栏,他故意慢慢地走着,在栅栏尽头,那熟悉的水手服终于进入视野。他拾起栅栏旁边的一颗松球,朝着她的白衣服掷过去。冬妮亚迅速转过身来,连忙跑到栅栏跟前,把手伸给他,请他进入花园。保尔摇头,在冬妮亚的坚持下,保尔最终还是犹豫不决地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两人在一张圆桌旁坐下来之后,冬妮亚问他:“您喜欢看书吗?”

保尔这下来了精神:“非常喜欢。”“在您读过的书里,您最喜欢哪一本?”

保尔想了一下,说:“《朱泽培·加里波第》。”“您想看看我的图书室吗?”冬妮亚问他。在冬妮亚的带领下,他们穿过饭厅,来到一间屋子。一个大书橱立在柜子里,她打开橱门,几百本书整齐地排列着,保尔大吃一惊。

冬妮亚领着保尔到了她的房间,她把书和课本拿给他看。冬妮亚把保尔拉到梳妆台旁边的镜子跟前,笑着说:“您为什么把头发弄得像野人呢?您从来都不理不梳吧?”

冬妮亚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很快就把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梳顺当了。然后她用挑剔的目光看着保尔那件褪了色的、灰不灰黄不黄的衬衫和破裤子,但没说什么。保尔倒是因为自己的穿戴有点不自在了。

过了十天,身兼两职,白天在锯木厂、晚上在电机厂的保尔领回了工钱。他把钱交给母亲时,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妈,你看,我身上这件衬衫太旧了,给我买件蓝布衬衫吧,用一半工钱就够了。你别担心,往后我再去挣。”

在理发馆门口,保尔站住了,摸了摸衣袋里的一个卢布,走进了门。

保尔一连好几天没有露面,冬妮亚有些生气又有些寂寞。这天她正要出去散步,母亲告诉她,有客人来找。门口站的是保尔,冬妮亚差点没认出他,眼前的小伙儿蓝衬衫、黑裤子,一身新衣服,头发不再是乱蓬蓬,皮靴也擦得雪亮。“这些天实在脱不开身,我一直在锯木厂干活儿。”保尔没好意思告诉她,为买这身新衣服,这些天加班干活儿他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聪明的冬妮亚已猜到了,她提议道:“走,咱们到池边去散步吧!”穿过花园,两人上了大路。

保尔相当信任冬妮亚了,把她当做好朋友,他把偷手枪这件最大的秘密也告诉了她。保尔叮嘱道:“你要当心,别泄露了我的秘密。”不知不觉中,保尔把“您”改成了“你”。冬妮亚庄严地保证,她决不把保尔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第四章 虐杀犹太人

阶级斗争激烈而残酷地席卷着乌克兰。每一次战斗,都有新的人参加进来,愈来愈多的人拿起了武器。战争风暴袭来,炮声震撼着破旧的小屋。地窖的墙根底下、壕沟里,蜷缩着小市民。

佩特留拉手下那些匪帮在全省横冲直撞,到处为非作歹。现在这座小城的主人是戈卢勃上校。他带着一支由两千个亡命徒组成的队伍趾高气扬地进了城。上校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

城里唯一的剧院正在举行盛大的晚会,意在欢迎新来的队伍。上校老爷带着他的情人到达剧场时,晚会达到高潮。当舞兴大发的佩特留拉军官们同那些热得满脸通红的当地美人疯狂地跳舞时,一队骑兵从磨坊那边朝城里跑来。帕夫柳克的部队到了。

帕夫柳克勒住缰绳,带人闯进了剧院,但那乐队指挥对他们未加理睬。帕夫柳克对着指挥的后背扬起了马鞭,使劲抽了一鞭。音乐立刻停止了,顿时,全场寂静下来。

戈卢勃慢腾腾地站起来,踢开面前的椅子,他快步走到帕夫柳克跟前,立刻认出这个人就是同他在本县争地盘的对手帕夫柳克。这个帕夫柳克曾用最卑鄙的手段暗算过他。一周前,他的队伍正同红军酣战,按照约定,帕夫柳克本来应该从背后袭击布尔什维克,但是他反而把部队拉到一个小镇上,消灭了红军几个岗哨后,轻而易举地占领了那个小镇。那时,戈卢勃的右翼被红军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这个恬不知耻的骑兵大尉又闯到这里,竟敢当着他上校老爷的面,动手打他的乐队指挥。戈卢勃心里明白,他现在得给这个妄自尊大的小头目一点厉害看看,要不他就会在部下心目中威信扫地。他们俩虎视眈眈地对峙了几秒钟。戈卢勃一声大叫,他部下的军官立刻从四面八方扑向帕夫柳克那一伙。

几分钟后,戈卢勃解除了帕夫柳克一伙的武装。可当剧场里喧闹声四起时,哨兵闯进来大声报告:“帕夫柳克的人把剧院包围了!”半小时后,城里展开了正式战斗。机枪的嗒嗒声传来,打破了夜里的寂静。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战斗才渐渐平息了。

即将烧杀掳掠犹太人,这则消息在城里不胫而走,也传到了犹太居民区。在谢廖沙干活儿的印刷厂里,排字工人和其他工人都是犹太人,谢廖沙和他们亲如家人。

戈卢勃和帕夫柳克之间的冲突过去后第三天,虐杀犹太人的暴行开始了。那天的冲突,引起了戈卢勃部队的不满。为了提高士气,平息不满情绪,副官帕利亚内查建议戈卢勃让部下“消遣”一下——虐杀犹太人。他说不这样,就没法消除部队中的不满情绪。上校本来不打算在他婚礼之前破坏城里的平静,听帕利亚内查讲得那么严重,他也就同意了,但是他自己却回避了。

烧杀抢掠从大清早就开始了。

在司令部,戈卢勃的副官帕利亚内查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然后队伍顺着大路出发了。副官和萨洛梅加走在前面,警卫连乱哄哄地跟在后面。在“福克斯百货店”门前,帕利亚内查勒住了马缰绳。

店门紧闭,帕利亚内查走到门前,使劲踢了一脚。但柞木大门纹丝不动。女仆丽娃和她的父母在屋里。财主福克斯带着妻子和女儿早就逃出了城。丽娃才十九岁,是一个温顺胆小的女孩子。福克斯怕她一个人不敢住,就叫她把父母接来同住。

门口传来了砸门声,猛烈而粗暴的砸门声吓得两位老人身上一阵痉挛。接下来,狂暴的咒骂声,更加猛烈的砸门声。枪托雨点般地打在门上,紧闭的门跳动起来了,哗啦一声,门终于裂开了。

帕利亚内查自己走进了内室。他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三个人,对两个老人吼道:“滚出去!”他转过身,对跑进来的士兵下着命令:“把他们给我弄出去!”

两个老人被推出了门,听到屋里一声惨叫,佩萨赫老人朝房门冲过去。重重的一拳当胸打来,老人撞到了墙上。一向温和安静的老妇人托伊芭突然像母狼一样扑向萨洛梅加,佩萨赫缓过气来以后,跑过来帮助她。萨洛梅加拔出了手枪,恶狠狠地用铁枪柄在佩萨赫白发苍苍的头上敲了一下,老人倒下了。快要疯掉的托伊芭被拖到街上,街心回荡着凄厉的叫喊和求救的呼声。

屋里的丽娃仍在呼号,喊声突然停止了。当帕利亚内查走出来时,萨洛梅加抓住门把手,正要进屋,帕利亚内查拦住他说:“她已经完了,别进去了。我用枕头把她捂得太严了。”说完,跨过佩萨赫老人的尸体,一脚踩在浓稠的血泊里。其他人跟着走了出来。地板上、台阶上,留下了一个个血印。

城里一片混乱,匪徒早就等待黑夜降临了,在夜幕后面,他们杀人更方便。铁匠纳乌姆的小屋里,豺狼们扑向他妻子时,遇到了他猛烈的抵抗。这个身强力壮的铁匠,誓死护卫着妻子,两个匪兵的脑袋被砸成烂西瓜。他留下最后一粒子弹,用它结束妻子的性命;自己冲出去,端着刺刀同匪徒拼命。

谢廖沙和父亲把印刷厂的一半工人藏在自家的地窖里和阁楼上。一天,他忽然看见一个人沿着公路跑过来。那是一个吓得面无血色的犹太老人。一个骑着灰马的佩特留拉匪兵在她后面追赶着,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个匪兵弯着腰,正要砍杀那个老人。老人听到声音,举起了双手。一个箭步,谢廖沙跳上大路,冲到马跟前,用身子护住老人,大喝道:“狗强盗,住手!”那刀,顺势朝着青年的金发头颅砍了下去。

第五章 营救朱赫来

因为红军步步紧逼,大头目佩特留拉的部队经常遭受进攻,只有少量后方警卫部队和警备司令部留在城里,戈卢勃团也被调上了前线。这暂时的平静,让犹太人的小屋里又出现了生机。

寂静的夜晚,枪炮声隐约可闻,战斗就在不远的地方进行。街上,一个人匆匆地行走着,双脚不时陷进脚下的泥里。走到柯察金家的小屋前,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框。

保尔走到窗前,根本看不清是谁。家里就他一个人。母亲去他姐姐家了,阿尔焦姆在邻近的村子靠抡大锤挣饭吃。但他还是决定打开窗子:“谁?”

窗外,人影晃了一下,压低了粗嗓门说:“是我,朱赫来。”说完,他两手搭住窗台,纵身跳入,“我到你家来借宿,行吗?”他小声地问。

保尔友好地回答:“那还用说,当然行。”

朱赫来关好窗户,仔细观察一番窗外才转过身来。

保尔说自己独自在家,朱赫来彻底放心了。他提高嗓音说:“那帮野兽在到处抓我,为了车站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刚才,我回到住处时,有个家伙身子紧贴大树藏在院子里,我看见露在外面的刺刀,转身就跑到你家来了。小弟弟,我可能得在你家里住几天了,没意见吧?”

朱赫来的到来,让保尔很高兴。最近发电厂停工,他正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自然答应了。

两人躺到床上,保尔很快入睡,朱赫来一直在抽烟。后来他光脚站起,走到窗前朝街上看了好长时间才回到床上睡觉,他一只手伸在枕下,那里有把沉甸甸的手枪。

在保尔家住了八天,朱赫来把自己满腔怒火和憎恨说给保尔听。保尔从他那里,知道了社会民主党、社会革命党、波兰社会党这些有着好听名字的党派,原来都是工人阶级的凶恶敌人。只有一个政党,就是布尔什维克党,在同所有财主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原是波罗的海舰队水兵、现是革命战士的朱赫来早在1915年即加入了布尔什维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外有人敲门,保尔开门一看是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谢廖沙。一向有说有笑、高高兴兴的谢廖沙,今天却非常沉静、抑郁,他告诉了朱赫来佩特留拉匪兵砍伤他的经过。

此后的每天傍晚,朱赫来都很晚才回来,他打算在去找大部队前,同留在城里的同志们商量工作。但有一晚朱赫来一夜未归,保尔预感到可能出了什么事,赶紧去找克利姆卡和谢廖沙,临走前,他找出那支用破布包着的手枪带在了身上。

保尔没有打听到朱赫来的下落。回来的路上,刚好经过林务官家的花园,他放慢了脚步,想起了冬妮亚。

他和冬妮亚的最后一次争吵发生在一个月前。那天,冬妮亚邀他到家里去玩,保尔欣然答应。没想到当天,苏哈里科、莉莎和维克托也碰巧去了,保尔非常生气,离开时对冬妮亚说:“没有必要在这些废物跟前展览我,我跟他们坐不到一块。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你的朋友,我恨他们。”

冬妮亚强压心头的怒火,打断他说:“你跟谁交朋友,我可从来没问过,也不管谁常到你家去。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对我说话?”

保尔边走边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就让他们来好了。”从那以后,他再没有见到过冬妮亚了。

想起和冬妮亚的不欢而散,再加上朱赫来的失踪,保尔心情极为沉重。他慢慢走上公路,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上有个废弃的售货亭,维克托正在那里同莉莎告别。

与维克托分别后,莉莎刚走出十来步,就看见有两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上了大路。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壮的、宽肩膀的工人,黑色的帽子低低地压住前额,一只眼睛又青又肿,他敞着上衣,露出里面的水手衫,他是朱赫来。朱赫来身后跟着一名持枪的佩特留拉匪兵。

此时走上公路的保尔也发现了朱赫来与匪兵。摸着口袋里的手枪,他的心在剧烈跳动。

朱赫来越走越近,相距只有几步之遥时,他看见了保尔。保尔担心引起匪兵的疑心,赶紧背转身去,脑子里冒出个令人深感不安的想法:“要是我打偏了,子弹说不定会击中朱赫来……”

押送兵擦身而过,保尔扑过去绊倒押送兵,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支步枪上。步枪碰磕碎石,骤然响起一声枪响!朱赫来转过身抡拳猛击押送兵,那家伙不得不放开保尔,滚进壕沟里。

维克托这会儿刚刚走出百多米远,他听到枪响看过去时,只见两名逃脱者飞快地蹿出公路跑远了。几名士兵此时也提枪冲过来,他们抓走了见证人维克托和莉莎。

当朱赫来和保尔跑到莉莎身旁时,她认出袭击押送兵的就是前些日子冬妮亚打算向她介绍的那个少年。

莉莎受到了匪兵的盘问,不过她没说自己认出那个逃跑的少年曾在冬妮亚家里见过。一直耗到晚上,俩人才被释放。快走进家门时,莉莎告诉陪送的维克托,救走犯人的是少年保尔·柯察金。“那您怎么不向警备司令告发呢?”“您以为我能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来吗?”“这怎么是卑鄙呢?告发一个袭击押送兵的人,您认为就是卑鄙?”

维克托是波兰人,本来就十分厌恶冲突的双方,波兰军队不久会来到这里,眼下既然有干掉保尔·柯察金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维克托走进了警备司令部的大门,领着四名匪兵向柯察金家中走去。

保尔完全没想到会被捕。他把朱赫来安排在克利姆卡家,意欲等天黑让他混出城去,而后这个少年回到自己家中,却不想竟被匪兵抓走关进了大仓库。他有些沮丧,自己第一次参加革命斗争,就这么不顺利,让人家给关进笼子里了。

第六章 出狱后的分别

睡意蒙眬中,冬妮亚听到母亲在低语:“冬妮亚还没睡。进来吧,莉莎。”女友轻轻地走到床边,给了她一个亲切热烈的拥抱,完全驱散了冬妮亚的睡意。莉莎往冬妮亚跟前挪了挪,低声讲了十字路口发生的事情,并告诉她那个逃跑的人是保尔·柯察金。冬妮亚战栗了一下,痛苦地缩成一团,莉莎完全不知道冬妮亚浓密的睫毛为什么那样紧张地抖动。

阿尔焦姆这天清晨从乡下回到家里,他放下肩上的面粉,喊道:“保尔!”没人应声。阿尔焦姆推门一看,屋里的东西扔得满地都是,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当他走到院子里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时,背后传来脚步声,一转身,看到有个陌生姑娘正朝屋子走来。姑娘自我介绍说是冬妮亚,她焦急地说:“保尔要是没有在家,就是被捕了。”她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诉了阿尔焦姆,两人都异常沮丧却毫无办法。

仓库里一共关押着三个人。在窗子下面的角落里,保尔头枕着帽子昏昏沉沉地躺着。第二天晚上,又有一人被关进仓库,保尔认出他是糖厂木匠多林尼克。多林尼克细心地把小仓库迅速察看了一遍,悄悄靠近保尔问道:“你把朱赫来救走了?我还不知道你也被抓了呢。”保尔感到很突然,急忙支起身子,谨慎地回答:“谁是朱赫来?”

多林尼克笑了笑,凑上前压低声音说:“是我亲自送走了朱赫来,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到地方了。他跟我讲过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保尔这才放松了警惕。

全城出名的理发师什廖马·泽利采尔也被抓了进来,他连比带划地告诉多林尼克,自己在给一个哥萨克军官刮胡子时问了句:“请问,大头目佩特留拉知道这儿的虐犹事件不?他能接见犹太人请愿团吗?”因为这,他被抓了进来。这时,门外响起喊声和脚步声,仓库里的所有犯人都把头转向门口。

佩特留拉的精锐师团站在广场上正准备接受检阅。步兵总监担任这次阅兵式的总指挥,他指挥着全副武装的步兵与狙击师排列队形,戈卢勃的骑兵团也来了。当乐曲鸣响,一辆福特牌轿车飞速驶近。佩特留拉从汽车里钻了出来,尽管他全副武装,可这家伙毫无军人的威武气派。检阅进行得比较顺利,但在快要结束时,几个犹太人却上来请愿,要求允许他们的小店开张营业。佩特留拉的好心情遭到破坏,这让在场的军士们变得紧张起来。

切尔尼亚克上校和哥萨克大尉骑马飞奔到警备司令部。警卫室里又脏又乱,几个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气得上校一顿连打带骂。大尉提出建议:“咱去看看犯人,谁知道关进些什么东西,要是大头目阅兵结束还想来这儿,那可就糟糕了。”

大尉一脚踢开了小仓库的门,仔细打量着每个犯人,厉声问坐在板床上的老头:“你是为什么坐牢的?”老头欠起身子,被这厉声的喊叫吓得提了提裤子,有点结巴,含糊不清地回答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家院子里一匹管家的马丢了,赖到我头上来了。其实是住在我家的老总用马换酒喝了,但是他们却把我抓进来,我就坐了牢。”

切尔尼亚克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又打量了一下把老头,喊道:“拿好你的破烂,赶快给我滚蛋!”老头拿起口袋,侧着身子慌忙地跑出门去了。

切尔尼亚克问多林尼克:“你是怎么回事?”多林尼克艰难地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突然冒出个令人兴奋的念头,于是,他胡诌了个理由:“我是因为晚上八点钟以后,还在大街上走给抓来的。”“走吧!”突然听到这简短的命令,多林尼克一步跨到了门口,连外套都忘了拿。

保尔坐在地上完全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上校正在审问理发师,瘦骨嶙峋的泽利采尔急促地回答说:“我不明白,我只不过说有人正在征集签名,要以犹太居民的名义向大头目上请愿书。可他们说我进行煽动。”“什么请愿书?”两个审问者都向他逼近了一步。“请求禁止虐犹。这儿发生过可怕的虐犹事件。犹太人都很害怕。”

切尔尼亚克打断了他的话:“明白了。犹太佬,我们会给你写请愿书的!”他转身对大尉说:“把他押到指挥部去!”泽利采尔还想分辩,但被大尉一记马鞭狠狠抽在背上。

保尔站了起来。切尔尼亚克上下打量一番:“喂,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割了马鞍子上的一块皮子做鞋掌。”“什么马鞍子?”上校有点发蒙。“我割了旧马鞍子上的一块皮子钉了鞋掌,因为这个,在我家里住着的两个哥萨克就把我送到这儿来了。”上校轻蔑地看着他喊道:“行了,快走你的吧!告诉你爸爸,让他好好收拾你一顿。”

保尔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迅速从地上抓起多林尼克的外套,径自冲朝门口,穿过警卫室后又从栅栏门出去一直跑上大街。

保尔实在跑不动了。回家吗?不行。到谢廖沙家去?也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了,全家都得跟着倒霉。他茫然无措只是机械地往前跑,直到撞在一道栅栏上才猛然停下——眼前是冬妮亚家的花园!

这时,“特列佐尔,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冬妮亚沿着小路正在追赶大狗,猛然看到了闯进花园的少年。“您……您还认得我吗?”保尔激动地问。

冬妮亚颤声问道:“保尔?你放出来了?”她上前几步紧紧握住保尔的双手:“莉莎对我说了,我全都知道。可是,你怎么会来到这儿呢?”

保尔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们错放了我,现在可能又在搜捕,我是无意中跑来。”

冬妮亚又惊又喜,内心交织着无限的怜悯和温暖的柔情:“亲爱的,保夫鲁沙,我的亲人,亲爱的保尔,好人……我爱你……你听见了吗?……你这孩子,你那天为什么走了?倔强的小东西,现在,我怎么也不放你走了。”保尔摇了摇头。“阿尔焦姆不在家,他被抓去开火车了,所有的铁路员工都被征调走了。你能到哪儿去呢?”冬妮亚说。几天的折磨让保尔的身体难以支撑,这个少年最终还是决定先休息一晚,他对美丽的姑娘说:“冬妮亚,我需要你的帮助,去找阿尔焦姆,再给谢廖沙捎个纸条。我把手枪又藏进了砖厂,没法拿出来,让谢廖沙帮我拿来,你愿意帮我吗?”

冬妮亚很晚才回来。阿尔焦姆刚进屋便将保尔紧紧抱住,他想好了:明天把弟弟安排在勃鲁扎克的机车上,一路带往卡扎京。谢廖沙和他姐姐瓦莉亚也来了,他紧握着保尔的双手,低声说道:“现在你家院子里到处都是佩特留拉匪兵,手枪我没能拿出来。”“这样说不定还好些。去他的吧!这说不定是好事,要是路上查出来,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保尔开了个玩笑:“不过,你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拿走。”“保尔,一路平安!”瓦莉亚勉强讲出了这句话。

清晨,一行人穿过潮湿的晨雾急急走向车站,在上好木材的火车头旁,阿尔焦姆正焦急地等待着。保尔抓住机车扶梯的把手快速爬上去,火车就开动了。他回过身来,看见两个亲切熟悉的身影:高大的阿尔焦姆和娇小的冬妮亚,并排站在岔道口上为他送行。冬妮亚正在挥动着双手,风儿吹动着她的衣领和栗色的鬈发。

保尔强抑住分别的泪水,列车转过一道弯后消失不见了,只听见机车的轰鸣声偶有响起。

第七章 共青团员谢廖沙

整整一个星期,舍佩托夫卡这座小城都在激战中度过,布尔什维克的战士们勇猛推进,佩特留拉的谢乔夫师团全线溃退。第一支红军队伍很快占领了小城,列辛斯基庄园大门上钉了一块白牌,牌上写着“革委会”。多林尼克这个木匠正在忙着筹建革命政权,与他一起办公的上级派来的伊格纳季耶娃同志。

这天,伊格纳季耶娃正去往革命委员会,年轻的小战士谢廖沙引起了她的注意。经过询问,她决定让谢廖沙负责建起本地的共青团区委。

新的工作占据了谢廖沙的整个身心,他以无比的热情投入工作中。第二天傍晚,当地的乌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委员会就已建起,谢廖沙忙得家都顾不上回。这时的他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布尔什维克了,身上总带着一张乌克兰共产党(布)委员会发的白纸卡片,上面清楚写着:谢廖沙是共青团员、团区委书记。当然,谢廖沙最骄傲的是自己佩有一支黑亮亮的曼利赫尔手枪。

谢廖沙每天都忙于执行革命委员会的各项指示。在此期间,他不仅结识了丽达等一批新朋友,还将姐姐瓦莉亚发展入团,甚至还取得了父母的默许。

某天下午,阿尔焦姆收到了保尔的来信。保尔在信中写道:阿尔焦姆,我亲爱的哥哥:

告诉你,我还活着,现在我是科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一名战士。前些日子,我腿上挨了一枪,好在没有伤着骨头。很快就会完全治好。出院以后,如果能有几天假,我一定会回家看看。妈在家没?要是她在家,就说她的小儿子向她老人家问好。请原谅,我让你们操心了。你的弟弟

另外,阿尔焦姆,请你去一趟林务官家,跟冬妮亚说说我的情况。

这段时间,谢廖沙这位共青团区委书记越来越关注起丽达姑娘。谢廖沙与几名红军战士在一次执行征集干草的任务时,碰上了富农匪帮。双方展开一场激战,谢廖沙受了枪伤,为了不惊动家里人,他便在伊格纳季耶娃的房间里养伤。那晚,焦急的丽达连夜跑来看他,见到年轻的书记忍不住泪如雨下。谢廖沙紧紧握住丽达的双手,感到自己的心与眼前心爱的姑娘正一起跳动——很快,伤愈后的谢廖沙娶了美丽的丽达为妻。

战事仍然瞬息万变。两个月后的一个秋夜,师参谋部的报务员倾听着电台,迅速写下一行电文:

第一师师参谋长、舍佩托夫卡革委会主席:命令收到电报后十小时内,市内全部机关撤出。师政治部、参谋部及所有的军事机关一律撤至巴兰切夫车站。留下一个营归本战区指挥团团长指挥。即报执行情况。师长

革委会主席多林尼克看过电报后,召集所有人立即行动。一小时后,满载着革委会物品的几辆马车,从街上驶到波多尔斯克车站准备出发。谢廖沙也将要随军离去,在车站一角,他紧紧抱住丽达,在妻子耳畔低声说道:“丽达,再见吧,亲爱的同志,我们还会见面的,你千万别忘了我。”分别的泪水在丽达脸上恣意流淌,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紧紧握住丈夫那双火热的手。

第二天一早,曾经热火朝天的小城变得空空荡荡。最后一列火车开走,几声鸣响的汽笛像在与小城行告别礼。留守在城里的一营红军,正分列在车站后面的铁路两侧,布起一道警戒线。

谢廖沙穿着军大衣,身上束起帆布子弹带,同十个红军战士一起在糖厂附近的十字路口守候。

一阵机枪嗒嗒声,打破了四周寂静,沉重的炮声相继传来。留守的红军战士们沿着街道默默撤退,谢廖沙的脸上静静滑下一线凉丝丝的泪珠,他趁人没看见赶紧擦掉了。

波兰军队正在无情地逼近。身着油污衬衫的机车库工人们,满目忧伤地送别着红军战士。“同志们,我们还要回来的!”渐行渐远的谢廖沙转过身子,激情满怀地大声喊道。

第八章 加入骑兵连

第聂伯河在黎明前的薄雾里模糊地闪着光。在河边狭小的一条战壕里,隐藏着五个战士,这里是第七步兵师的前沿潜伏哨,谢廖沙正侧身卧在机枪跟前。由于遭到波兰军队的疯狂炮击,红军部队已放弃了基辅,转移到第聂伯河左岸,在这里构筑工事固守。

保尔在祖国的大地上转战已经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同成千上万个战士一样南征北战,胸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火。保尔曾有两次暂时离开了革命风暴中心,一次是因大腿受伤,另一次患了伤寒大病一场。他所在的军团现在正坚守在卡扎京——乌曼支线上,捍卫着弗龙托夫卡车站附近的阵地。

在波兰军队的打压下,第十二集团军部分部队失散,大量兵员受损,全军正在撤退。暂时获胜的波兰军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料到对手正在部署一次大型军事反击。

红色火舌抖动着,褐色的烟柱盘旋着升到空中。一群群蠓虫,躲开篝火的浓烟,在夜空里飞来飞去。在篝火映照下,围坐成圈的战士们脸上像抹了一层紫铜色。那燃烧着的木头下面贼溜溜蹿出一条火舌,舔了一下某个正低下头的年轻人,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小伙子看书入了迷,火烧头发都不知道。”“喂,柯察金,给我们讲讲你读的东西吧!”“保夫鲁沙,念吧,念吧!”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那年轻人正是保尔,他笑着回应:“这本书是我找营政委借来的,名字叫《牛虻》。要是大伙好好坐着听,我就念。”

普济列夫斯基团长此时也走过来,他对保尔说:“念吧,我也听听。”

保尔把书放在膝盖上,轻声念了起来,伙伴们望着篝火在静静沉思起来。

第二天侦察任务结束后,保尔把马拴在树上,找到克拉梅尔指导员说:“指导员,这儿太闲了,我想转到骑兵部队去。你看怎么样?”

克拉梅尔非常惊讶一口拒绝了。等指导员平静下来,保尔小声而坚决地说道:“指导员,你说得全对。可我决定了,我要加入布琼尼的骑兵部队。”保尔语气相当坚决。

第二天傍晚,篝火旁边再也没有保尔的身影。同一天,在邻近小村庄学校旁边的土丘上,一群骑兵聚集成圈,有个健壮的战士正蹩脚地拉着手风琴。

保尔挤过来说:“让我来试试。”那战士迟疑地将皮带从肩上褪了下来。保尔用手指在琴键上飞速一滑,欢快的舞曲立刻飘荡起来,战士们响起了阵阵掌声。

1920年6月5日,经过几次短促而激烈的战斗后,布琼尼骑兵第一集团军打得堵截红军的萨维茨基将军的骑兵旅落花流水,然后他们开始向鲁任方向挺进。为了堵住这个缺口,波军司令部匆忙拼凑起一支突击部队开赴作战地点。

布琼尼骑兵第一集团军当时已绕过扎鲁德尼齐,那是敌军准备反攻的据点。他们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波军后方,摧毁了波军的许多后方基地,准备猛攻波军的基辅集群。在征战过程中,他们破坏了沿途许多铁道和桥梁,以便截断波军退路。

因为波军在日托米尔设有一个集团军司令部,于是,骑兵第一集团军司令决定拿下两个重要的铁路枢纽和行政中心——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6月7日,骑兵第四师拂晓时分开始向日托米尔进发。

战士们不愿放弃保尔这样出色的手风琴手,于是集体提出要求,保尔得以编入了连队。快到日托米尔时,骑兵摆开扇面队形冲去,一路上势如破竹,毫无防备的波军惊慌失措,几乎没进行任何抵抗,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日托米尔监狱的犯人们被救出来了。然而,保尔却从一名囚犯的口中听到可怕的消息:“无耻的内奸出卖了我们,二十九个人全落入宪兵队的魔爪。瓦莉亚·勃鲁扎克被抓进来当天就遭到强奸,而后又被处以绞刑……”

就在骑兵部队攻下日托米尔时,戈利科夫同志统率的第七步兵师第二十旅强行渡过第聂伯河,另一支由第二十五步兵师和巴什基尔骑兵旅组成的部队亦在渡河,他们还要在伊尔沙车站附近切断基辅到科罗斯坚的铁路线。此次军事行动的目的就是要截断波军逃离基辅的唯一通路。

谢廖沙参加了此次战役。虽然部队在攻打别尔季切夫时遇到波军的顽强抵抗,但这座城市最终还是被红军占领了。

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两座城市接连失守,腹背受敌的波军只得分作两股仓皇撤出了基辅。

布琼尼的骑兵渡过斯卢奇河,于6月27日早晨冲进诺沃格勒—沃伦斯基城,直捣波军后方,同时继续追击溃逃的波军。与此同时,科托夫斯基骑兵旅亦向柳巴尔镇发起了攻击,亚基尔的第四十五师在新米罗波利附近也渡过了斯卢奇河。在红军各师的强大攻势下,波军只能化成小股部队四散逃命。

某天,保尔被派到停在车站的铁甲列车上送公文,他骑马跑上路基,停在一辆灰色车厢跟前。保尔看到,车头中间的车轮旁边,有个人正提着油壶干活儿,那宽阔的后背竟然如此熟悉。保尔快速跳下马,激动地叫起来:“阿尔焦姆,我亲爱的哥哥!”满身油垢的火车司机放下油壶转过身,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位健壮而年轻的红军战士正是分别已久的弟弟。

再次见到哥哥,保尔心中无比喜悦,但兄弟俩短暂相聚后又匆匆分别了。保尔勇敢地投入战事,在和波军于利沃夫地区的一次攻坚战中,这个勇敢的年轻人不幸负伤,失去知觉的他不得不第三次离开革命风暴的中心。

第九章 讲台上的保尔

十三天之后,保尔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出院后住进布拉诺夫斯基家里,冬妮亚也寄宿在此。保尔带着冬妮亚参加各种社会活动,但在俱乐部里,保尔明显地觉察到了大家的异样目光,因为那天只有冬妮亚一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这让同志们把她视作了外人。

货运码头的共青团书记潘克拉托夫把保尔叫到一边,不客气地发问:“你怎么能带她进来?她那副打扮极像资产阶级小姐,根本不像是咱们的人。”

保尔骤然觉得心跳加速,他分辩道:“冬妮亚不是咱们的对头,她确实穿戴有点问题,不过,我们总不能单凭穿戴衡量人吧。同志,用不着你这样挑毛病。”

话虽然这样说,保尔也知道冬妮亚做得不对。随着类似事件一再发生,他越来越不能容忍冬妮亚身上那种庸俗的个人主义了,两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之间牢固的友谊正在走向破裂。

他们来到库佩切斯基公园,看到黄叶满地夕阳西下,冬妮亚生出无限感慨:“咱们的友谊真的要像落日一样完结了吗?”

保尔轻抚着冬妮亚的肩膀,柔声说道:“冬妮亚,站到我们一边来吧,把拖你后腿的那些东西统统扔掉。既然你有勇气爱上一个工人,为什么不能爱工人阶级的理想呢?”

冬妮亚两眼噙着泪水,悲伤地凝视着蓝色河水。她没有接话,保尔知道这种沉默代表什么。

战争创伤留给保尔不小的后遗症,他时时觉得头部疼痛难忍。有一天,保尔在街上看到布告,布告下方的署名赫然是省肃反委员会主席费奥多尔·朱赫来。

朱赫来也在战场上受了伤,他被炮弹炸掉一只胳膊。这个老水兵见到保尔非常欢迎:“既然你不能上前线,就在这里跟我一起搞肃反工作吧。明天就来上班。怎么样?”就这样,保尔进入了肃反委员会。

有一天,保尔在一节装满弹药箱的敞车上竟然碰见了谢廖沙·勃鲁扎克。幼时的伙伴偶然相见,自然非常激动,谢廖沙紧紧抱住保尔,两个朋友相互问长问短,连汽笛声都没听到。直到车轮开始转动了,他们才松开了彼此拥抱着的胳膊。

列车离开后,保尔方才想谢廖沙还不知道姐姐瓦莉亚已经牺牲的消息。而这时候正站在车上渐渐远去的谢廖沙,也绝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一星期后,在乌克兰秋天的原野上,谢廖沙被远处飞来的流弹击中,年轻的战士永远告别了自己奋斗过的这片热土。

肃反委员会的工作十分紧张,保尔的健康状况因为劳累逐步恶化。某次,在连熬两个通宵后他失去了知觉,因为这件事,保尔想调到铁路工厂,朱赫来同意了,委派保尔去铁路工厂担任不脱产的共青团书记。

在此期间,波军在克里木半岛上重建起一座碉堡林立、戒备森严的要塞——佩列科普。为了摧毁佩列科普要塞,数万名子弟兵在卡托夫斯基和布柳赫尔同志的带领下,于某个风雨交加的秋夜,强渡锡瓦什湖,从背后袭击龟缩在坚固工事里的敌人。天刚蒙蒙亮,几千名红军战士便越过障碍物,从正面猛冲上去。同时,涉渡锡瓦什湖的红军先头部队,也在利托夫斯基半岛登岸了。最先爬上石岸的战士中,就有保尔在成为骑兵之前的战友伊万·扎尔基。

血战空前激烈。波军骑兵疯狂地扑向刚刚爬上岸的红军战士。扎尔基的机枪不停扫射着,成堆的敌人和马匹倒了下去,他飞快地换着子弹盘,继续持枪扫射……勇猛顽强的红军战士杀得对手四散败逃,他们像一股红色怒潮涌进了克里木!

经此一战后,红军与波兰签订了合约。和约中,舍佩托夫卡仍属于苏维埃乌克兰,离小城三十五公里的一条小河作为两方界河。

某个清晨,保尔回到了熟悉的故乡,走向机车库。可是,保尔在这里没有找到亲爱的哥哥阿尔焦姆,于是他裹紧军大衣朝城里走去。

伊万·扎尔基当时正在基辅担任共青团铁路区委员会书记,保尔在书记办公室见到旧时好友,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感,除了激动与兴奋之外,还多少有些妒忌,因为扎尔基胸前佩戴的勋章是那么闪亮而醒目。

扎尔基非常欢迎老朋友一同共事,在不久后举行的共青团省代会上,两人同时当选为省委委员。

共青团省委传来了党要实行新政策的消息。几天后,分歧出现了,在第一次学习研讨政策提纲的会上,保尔没有完全理解提纲的精神实质,不知不觉站到党的对立面。他在上台发言时,以不可容忍的激烈言辞指责党背叛了革命事业,保尔的这番说辞在省委内造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第二天,团省委召开紧急会议,将保尔和其他四名同志开除出省委,可以说这是保尔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全市党团组织的联席会议将在歌剧院举行,主要议题是对党内斗争进行总结。朱赫来、扎尔基,还有谢廖沙的妻子丽达针对保尔等同志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丽达说:“省委决定,只要他们愿意回来,愿意检讨错误,我们欢迎所有人归队。为了表明党对归队同志的真诚,在即将召开的省代表大会上,有意吸收柯察金同志加入省委。”

会议如期举行,轮到保尔发言了,宽敞的大厅和五个楼层鸦雀无声。保尔觉得几千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自己,他沉默着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离讲台不远的前排,朱赫来正用一种严峻、鼓励的目光望过来。

保尔尽可能调动起全身的精力,开始响亮地发言:“同志们!我的话是我所代表的所有人的心声。我们用我们的鲜血,靠革命烈火,击溃并消灭了敌人的乌合之众。曾经,在我们伟大的、举世无双的、钢铁般的党的旗帜下,我们年轻一代和你们一道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两代人,一起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现在,两辈人又一起走到了这里。你们期待着我们,而我们却制造动乱来反对自己的党、自己的阶级,破坏党的钢铁纪律,犯下了滔天罪行。我们过去只知道对资产阶级怀有刻骨的仇恨,当新经济政策一来便认为它是反革命。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它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斗争的一种新形式,是党向新经济政策的过渡。同志们,对我来说,那些日子是沉痛的。”“当我回想起一次谈话时,直到现在内心还非常羞愧。有一次,朱赫来同志在街上遇见我,当时被斗争冲昏头脑的我,对他说:‘既然有人出卖革命,我们就要斗争,必要时会拿起武器。’朱赫来回答简单:‘那就把你们当做反革命,我们抓起来枪毙你们。保尔,留神点,你已经站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只要继续跨出一步,你就到街垒那边去了。’他是我的启蒙老师,是他用自己英勇无畏和坚强性格博得我深深敬重的人,也是我最亲爱的人,是我在肃反委员会工作时的老首长。当被开除出组织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什么叫政治上的死亡;更明白离开了党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我们以工人的诚朴公开对党呼吁:‘请还给我们生命。’没有比做一个战士更幸福的了,没有比意识到你是革命中的一员更值得骄傲的了。我们发誓,永远不会再离开无产阶级的行列,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将和你们一道重建用我们朋友和同志的鲜血喂养起来的国家。已经过去的事件,将成为对我们的最后一次考验。同志们,我们会重新建设一个世界!只要胸中拥有强大动力,我们一定会胜利!”

保尔强抑住激动的心情走下讲台。大厅里转瞬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他看不清台阶身形略有摇晃,扎尔基上前一把扶住:“保夫鲁沙,我的朋友,把手伸过来!我们牢固的友谊今后再不会破裂。”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十章 再见,丽达

午夜时分,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墙角桌子上冒出一圈台灯的光亮。丽达在灯光下低头写着日记。

5月24日

谢加尔同志马上要调到中央委员会去了,共青团省委书记阿基姆也来了,还有那个登记分配部部长图夫塔,他令人讨厌。谈到党史时,柯察金把图夫塔驳得哑口无言。这让谢加尔高兴极了。的确,这两个月的学习效果居然这么好。朱赫来好像要调到军区特勤部去工作。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调动。谢加尔把他的学生柯察金交给了我,团中央新委派的索洛缅卡区委书记扎尔基今天也来了。明天,德米特里·杜巴瓦还要带柯察金来学习……

骄阳似火,车站天桥的铁栏杆被晒得滚烫,保尔早就在天桥台阶上看见了丽达。丽达这位美丽的女子,现在已是团省委的一名常委,昨天,团省委派丽达去参加某县的团代表大会,保尔负责协助工作,他们今天必须乘车出发。

因为车次太少且又没有乘车证,两人无法从通勤口进入站台。还是保尔熟悉车站,他领着丽达从行李房进去,费了好大劲,才挤到了四号车厢外。

保尔让丽达等在车厢旁边,自己将手枪往夹克口袋里一插,让枪柄和枪穗故意露在外面,他毫不客气地分开旅客,强行挤上车门,对列车工作人员说道:“我是军区特勤部的。现在开始检查车上的人是否都有乘车证。”工作人员看见手枪,抹把汗水道:“检查吧,只要你能挤进去。”

保尔用胳膊、肩膀,甚至拳头开路,总算挤进车厢中部。这节车厢里尽是些凶神恶煞的壮实汉子,保尔知道,他们多半都是倒腾粮食的投机商。那些汉子对着他大声咒骂着,保尔没工夫理睬,拉开车窗先将丽达接了进来。汉子们嚷嚷得更加厉害,中铺有个大块头的家伙甚至开始动起手脚。保尔忍耐不住,两手一撑蹿上中铺,挥起拳头,猛力朝那张蛮横无耻的脸上砸去,大块头登时栽落下去,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保尔跳出车窗,几分钟后即找到铁路肃反委员会,来到老首长布尔梅斯捷尔的面前。听保尔谈完情况后,布尔梅斯捷尔立即下令让四号车厢的全体旅客下车,接受证件检查。保尔帮助肃反人员检查完整个列车后,回到丽达所在的车厢。这时,车里满是新的乘客,基本上都是出差的干部和红军战士,一捆捆的报纸堆得到处都是,保尔只在车厢顶头的三号上铺找到一个位子,他和丽达两人就挤在这个小铺位上。

夜幕来临,火车在行进中,车厢里一片漆黑。丽达把头枕在旅行袋上打起了盹,保尔坐在铺边抽烟。从车窗吹进来凉爽的夜风,车身突然一震,惊醒了丽达。她看见保尔的烟头在黑暗里发光。

她开玩笑地说:“柯察金同志!请您扔掉那套资产阶级的繁文缛节吧,躺下来休息会儿。”保尔躺下来,伸直两条早已发麻的腿。丽达坦然地环抱对方,保尔心潮澎湃,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最近,丽达总是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到房间,她在笔记本上的日记也写得很简短。8月11日在省代表会议结束后,阿基姆、米海拉和其他一些同志去参加全乌克兰代表会议,日常事务工作全部都是我的活了。杜巴瓦和保尔两人都收到了列席团省委会议的证件,杜巴瓦从到佩乔拉区担任团委书记以后,他工作很忙,晚上就不再来学习了。倒是保尔还想继续学习,有时我没有工夫,有时他又在外地出差。扎尔基昨天到我这里来了,对我们从他那里调走了一些人很不满意,说他也非常需要这些人。8月23日我今天从走廊走过时,潘克拉托夫、柯察金,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三人站在行政处门口。我听见保尔说:“那边的几个家伙,枪毙了也不觉得可惜。”他们还说什么“你们无权干涉我们的事务。这里的事自有铁路林业委员会做主,用不着什么共青团来管。”“瞧他们那副嘴脸……这帮寄生虫可真是找到了藏身的地方……”接下来,就是一句不堪入耳的骂人话。潘克拉托夫看见我赶紧捅了保尔一下,他回过头来脸都白了。这回他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来我这了,因为他知道,我不能原谅一个骂人者。8月27日今天常委会进行了内部会谈。情况越来越复杂。因为不允许,我还不能把全部情况都记下来。阿基姆从县里回来了,心情挺不好。运粮专车昨天在捷捷列夫站附近,又被人弄出轨了。我正等柯察金来学习,今天我还见过他,他和扎尔基他们五个人正在组织一个公社。

这天中午,保尔在铁路工厂接到了丽达打来的电话,她说晚上有空,让保尔过去学习。到了约定时间,保尔敲了下丽达的房门,没等里面应声就走了进去。

一位身穿军装的男人躺在丽达床上,满脸笑意的丽达正与他兴高采烈地谈着话,手枪、行军背包和缀着红星的军帽就放在桌上。

丽达看见保尔,起身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达维德·乌斯季诺维奇。”那军人大大方方报出了姓名。

犹如燧石的火星,一种莫名的妒意在保尔眼里闪过,他清楚地看见,达维德袖子上有个由四个方形组成的军衔标志。没等丽达再说什么,保尔抢先开口:“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别等我了,今晚要去码头哩,我走啦。”

来到天桥,保尔靠在栏杆上,内心痛苦地责问自己:“柯察金同志,为什么一发现丽达有丈夫您就那样痛苦?难道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没有丈夫吗?好吧,即使她说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您竟然这样难过呢?”

在索洛缅卡,保尔与扎尔基、快活的淡黄头发捷克人克拉维切克、机车库共青团书记尼古拉·奥库涅夫、铁路局肃反委员会委员斯乔帕·阿尔秋欣五人组织了一个小小的公社。

这天,保尔接到了丽达的电话:“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今天晚上你来吧。那天是我哥哥过来看我。”

居然是她哥哥!那晚情景重新涌上保尔的心头,他决定今天就丢掉这份带来烦恼与痛苦的爱情,何况,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决心已下,保尔回应道:“开完常委会我就去。”

到了丽达家,保尔坚定地说:“我以后不再到你这儿来,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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