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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19 15:5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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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鄢文龙

出版社:暨南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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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与超越:史铁生文学作品的修辞化生存

颠覆与超越:史铁生文学作品的修辞化生存试读:

前言

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有些作家就是这样:你可以读他,也可以想他,就是无法写他——也许这时,这个作家和自己的心灵已经发生了某种神秘联系。在更多的时候,论说的过程,其实就是理解的过程。我对史铁生的最初认识,源于他的《我与地坛》,今天却完全是这样的冲动,一发而不可收拾:因为陶醉一篇,而如饥似渴地阅读一部;因为阅读一部,更如醉如痴地品读一套——‘史铁生作品系列’(纪念版)。”同样是在前言中,文龙教授还深情地说道:“史铁生的作品,就是中国当代小说史上的地坛。可以这样说,你每一次经过,都会忍不住停下张望和思索”,“我如饥似渴地张望,仅仅用了36天的时间;我辗转反侧地思索,却用尽了365天的精力。在游梦中思索,在230万字中张望,在2 816页的字里行间遨游。”可见文龙教授对史铁生的作品痴迷到了什么程度。正因为痴迷,正因为“辗转反侧地思索”,文龙教授在“史铁生作品系列”(纪念版)“230万字中张望,在2 816页的字里行间遨游”之后,终于有了与众不同的发现:史铁生作品的语言“有时合规不中矩,有时中矩却又不合规,变化与超越乃其创作之突破;越轨与颠覆方显其写作之创新”。他指出:“史铁生的语言,语出惊人,并不表现为壮怀激烈与慷慨陈词,他总是很平静甚至很低调地写一些平实的文字,然后让你大吃一惊。正如有人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宣布与大伙性命相关的消息,并不因为其音量小而被忽视。”诸如这样的见解,如果不是对史铁生作品反复研读、反复嚼咀,是达不到这种认识高度的,也感受不到史铁生语言的这种魅力,当然更不可能看清史铁生作品在修辞创造上的闪光点。

文龙教授这部著作,几易其稿,写得非常扎实严谨。通读全稿,我觉得有如下几个鲜明的特色,特别值得我们重视。

一是对史铁生作品中所运用到的或是作家新创的修辞手法作了几乎是全景式的扫描。这一工作是富有意义的,也体现出文龙教授作学问扎实认真的特点。对于史铁生的作品,文学评论界的评论不少,但都着重于作品的思想内容方面,而从语言角度切入进行学术研究的,则比较少见。文龙教授这部著作的最大特点,就是不像一般研究史铁生作品的论著那样对史铁生作品作面面俱到的讨论,而是专注一个方面,即以史铁生作品的语言特别是其中的修辞文本建构及其创造为对象,采用“开小口,掘深井”的方法进行研究。正因为文龙教授这部著作只专注于史铁生作品的语言问题,研究的对象比较集中,因此就能对所研究对象的方方面面进行全景式的展示。全书既有对史铁生作品语言在语音、词汇、句法运用方面所独具的特点及其魅力的全面研究,也有对史铁生作品中对汉语既有修辞手法创造性运用的总结概括,更有对史铁生作品中独到的修辞手法及其修辞文本建构的爬梳钩沉。关于这一点,读者从全书目录的章节中便能看得非常清楚,无须我在这里赘述。

二是对史铁生作品中的许多精彩修辞文本的分析深刻到位。我们汉语中有一句话,叫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是有些意思用语言难以表达清楚,也就是“言不能达意”。言不能达意的现象,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遭遇过。虽说正常人都有语言能力,但并不等于说有语言能力的人都能用语言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并为别人所接受。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言不达意”的尴尬。所以,能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准确地表达出来,实在不是简单的事。至于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生动有力地表达出来,那就更是不简单了。对于文学作品的欣赏,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现象更普遍。在学术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想来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据说,民国时代有一位学者(后来成了重量级学术大师)给学生上中国古典文学课时,先朗读了一首古诗,然后连说“好!好!”之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相信大家都听说过这个故事,都觉得有趣,并且将之作为文坛佳话予以传播。殊不知,这就是一个“言不达意”的典型案例。这位学者的学术水平很高,学术界人人尽知;他的文章写得很好,也是人人尽知。可是,在面对一首古诗时,他确确实实不能通过语言将其之所以精彩的体会表达出来。著名学者不善表达,甚至“言不达意”的情况并非个案,我们可以举出很多生动的例子。基于“为死者讳,为尊者讳”的中国古训与做人信条,我们这里不便多说。只是想说明的是,著名学者尚有“言不达意”的尴尬,那一般人“言不能达意”,在文学作品欣赏中不能准确表达出其体悟,那就更不奇怪了。史铁生的作品很有特色,在语言运用上更是非常有特点,很多读者都欣赏史铁生作品的语言。但是,史铁生作品的语言究竟好在哪里,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至于能准确地分析史铁生作品语言魅力所在,则更非一般读者所能企及。但是,文龙教授却做到了。他不仅能准确说出史铁生作品语言的妙处,而且分析鞭辟入里,非常精彩,让人不得不叹服,觉得看他的分析本身就是一种审美享受。例如本书的第二章第一节谈史铁生作品中运用“拟声”修辞手法时,文龙举了史铁生作品中这样一个例子并分析说:

在史铁生的文本中,借助叠字摹写外界声音的句子,俯仰即是,读来简直让人如闻其声,生动而形象。

爬上了鬼见愁,夕阳已经沉在了脚下,飞鸟叽叽喳喳地归巢。(《命若琴弦·爱情的命运》)

这样的句子,读了让人无法忘怀。不仅因为“鬼见愁”这种以心理描写命名的动词名物化,动词“沉”的生动感,更因为“叽叽喳喳”叠词的运用,传神地描摹了飞鸟归巢的定格状态,让读者联想起陶渊明《饮酒》(其五)中的“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鸟尚有归宿之感,那爱情呢?爱情的命运是什么?命若琴弦。史铁生通过“飞鸟叽叽喳喳地归巢”的反衬,强化了主题的思考,掷地有声。

对于史铁生《命若琴弦》中的三句话,我们一般人初读之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看了文龙教授上述一番分析,顿时便有一种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感觉,觉得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仅从上述一例,我们便可知晓文龙教授全书分析文字的精彩所在。窥一斑而知全豹,我们何须再多举例呢?

三是对史铁生作品中锐意创新的语言用例进行细致的爬梳,并进行了深入分析,有助于我们对史铁生在语言创新方面的能力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众所周知,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家创作文学作品,如果在语言运用上没有追求,而是甘于平淡平庸,那么他的作品肯定是没有生命力的。史铁生的作品之所以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吸引了包括文龙教授等一大批读者,在很大程度上是与他作品中的语言魅力分不开的。而史铁生作品语言的魅力事实上又与他锐意创新的修辞努力分不开。文龙教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因此着力爬梳分析了史铁生作品中锐意创新的修辞文本,从而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史铁生作品语言魅力生成的真正原因。如本书第二章第二节谈史铁生作品对汉语成语的活用问题,文龙教授没有机械地套用修辞学教科书中的相关术语,也没有照搬修辞学者总结出的成语仿用的条条框框,而是从史铁生作品本身所创模式的实际出发,总结出“换字”“序换”“插入”“反用”“省略”和“改字+插入”六种模式,并对每一种情况的运用进行了修辞功能分析。如:

她飘动的裙子埋没进嘈杂的人流,他在河边的水泥护栏上坐下,在一丛浓密的灌木后面仍然望着她走去的方向,想着她如何走在东拐西弯的小胡同里,想着她如何茫然若失甚至是昏然无望地走着,走过一盏盏暗淡的街灯,走过一道道老墙上孩子的图画,走过一排排老屋檐头风雨播种的荒草,流着泪,让泪水任意地流淌,走过陌生行人的注目和猜想,走过那家小油盐店,停下来,擦干眼泪,不能让父母看见眼泪因为他们不是在等候着女儿的眼泪,她站在那排白杨树下等着风把泪迹吹干,然后走进那座美丽的房子。(《务虚笔记》)

在作者看来,“她”真是茫然,但茫然又不足以准确描摹出她的全部表现,在作者心中顿时闪现“怅然若失”一语,然而又觉得,以“怅”形容之尚未达到这样的境地,于是,作者想到将两者结合表达。进入语境,“茫然若失”这一临时搭配的短语还真能准确地涵盖此刻“她”的心境与行动。类似的例子还有:“X走向祭坛的石门,走进落日,又一声不响地转身回来,站在落日里看着C,茫然若失……”(《务虚笔记》)

史铁生的作品中对汉语成语创造性运用的例子不胜枚举,以至于常常会让人因见多不怪而忽略了其如此运用的深意所在。但是,文龙教授不仅不放过史铁生作品中诸如此类的修辞文本,而且还透过现象看本质,探究了作家如此活用成语的内在修辞动因。上述的一番分析,就足以看出文龙教授看问题的敏锐与分析的细密。

文龙教授这部著作的长处还有很多,限于篇幅,兹不一一例列。读者深入阅读,相信自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无须我在此强聒啰唣。

读其书,不可不知其人。所以,在行将结束此文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啰唣几句,略说几句有关本书作者的情况。

本书作者鄢文龙,是江西宜春学院语言学教授,于2012年9月至2013年6月在复旦大学做访问学者。期间,他全程听了我所开设的两门修辞学专业课程——“修辞学研究”与“汉语修辞学史”。在教学的过程中,我们时常有深入的讨论。他还将他所写论文送给我看,也谈他读我所有著作的体会及看法。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他确实与一些来复旦访学的学者不同,非常有主见,有独立思考的精神,这是第一个印象。第二个印象是,他对时间抓得非常紧,真是像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将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了。第三个印象,是与第二个印象紧密相连的,就是他非常勤奋,作学问非常认真踏实。迄今他在各种刊物上发表了数百篇长短不等的文章,皆有感而发,言之有物,不作空谈。他早前做过中学语文教师,对中学语文教学非常有研究。后来又担任宜春学院师范教育学院的副院长,同时,他又是江西省高考语文命题人,始终关注中学语文教育,在中学语文教育及其研究方面非常有成就,也相当有影响力。现在,回到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担任副院长后,最近几年,他的兴趣转到了作家文本的修辞研究方面,所以决定到复旦进修访学。来复旦访学之前,他已经对史铁生作品的语言问题有了系统的研究,也相继发表了一系列与此相关的学术论文。应该说,写这本书他早就成竹在胸。只是他对学术严谨认真的一贯作风,促使他毅然放弃大学的教学与行政工作,到复旦大学来访学,安安静静地坐在复旦的图书馆中,沉潜于书的海洋,心无旁骛地思考与写作。荀子说:“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文龙教授这部学术著作之所以能有这样高的水平,究其原因是他有“冥冥之志”,对所研究的对象有专默精诚的精神。韩愈说:“业精于勤。”其实,不只是做学生要勤奋,做老师做学者也要勤奋。在中国的大学中,就有一些人一辈子碌碌无为,在学术上没有任何贡献与作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不勤奋。中国有句老话:“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文龙教授最近几年辛勤地在修辞学领域耕耘,如今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成果,这是值得庆贺的。如果说做学者有什么幸福感,那就是自己辛勤的学术研究结出了硕果,让学术界同仁能够分享。吴礼权2014年8月8日于复旦大学(吴礼权教授,著名修辞学家。复旦大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修辞学会会长。)前言

我们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位作家,一位真正的创造者,一位颠覆者,他不再从眼前的现实中、从传说中、从过去中寻找某种现成的语言或理想,而是从自己的灵魂中本原地创造出一种语言、一种理想,并用它来衡量或“说”我们这个千古一贯的现实。——邓晓芒《灵魂之旅——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的生存意境》

尽管史铁生身临人生悲剧之境,但笔下的文字精灵烛照凡人俗心,以对生命意义的阐幽释微契合了无数心灵的律动,以超越的姿态矫正时代的精神流向。——张建波《逆游的行魂——史铁生论》

张炜说:“网络时代繁衍出多少文字。纵横交织的声音震耳欲聋,却难以遮掩从北京一隅的轮椅上发出的低吟。”

有些作家就是这样:你可以读他,也可以想他,就是无法写他——也许这时,这个作家和自己的心灵已经发生了某种神秘联系。在更多的时候,论说的过程,其实就是理解的过程。我对史铁生的最初认识,源于他的《我与地坛》,今天却完全是这样的冲动,一发而不可收拾:因为陶醉一篇,而如饥似渴地阅读一部;因为阅读一部,更如醉如痴地品读一套——“史铁生作品系列”(纪念版)。

史铁生的作品,就是中国当代小说史上的地坛。可以这样说,你每一次经过,都会忍不住停下张望和思索。

我如饥似渴地张望,仅仅用了36天的时间;我辗转反侧地思索,却用尽了365天的精力。在游梦中思索,在230万字中张望,在2 816页的字里行间遨游。

我在遨游中惊叹:“没有发现的文学就不是好的文学。”这是米兰·昆德拉的肺腑之言。史铁生的文本正是最好的脚注。“文学是语言的探险。”这是罗兰·巴特的独创见解。尽管史铁生一直谦虚地说:“语言呢,我更以为不是可以研究和学到的——尤其是对写小说的人而言。语言的风格(其实也是限制),在于个人的性情,实在说是天生的。”但事实上他却在一直努力,一直开拓,一直在试图颠覆,一直在努力超越。“而语言的可能(即发展、潜力),则在于写作者的态度,写作者把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以及想象力的丰沛还是贫乏。”他坚信博尔赫斯的一句话:世上所有的事,都是一件事的不同侧面。

于史铁生的文本世界,我们发现:其作品的语言驾驭,有时合规不中矩,有时中矩却又不合规,变化与超越乃其创作之突破;越轨与颠覆方显其写作之创新。

可以这样说:史铁生的语言,语出惊人,并不表现为壮怀激烈与慷慨陈词,他总是很平静甚至很低调地写一些平实的文字,然后让你大吃一惊。正如有人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宣布与大伙性命相关的消息,并不因为其音量小而被忽视。

铁凝说:“史铁生是一个真正有信仰的作家,他的精神品格和他的文学创作,是中国当代文学里应珍视的宝贵财富。”其实,史铁生的作品同时也是语言学(特别是修辞学)的宝贵财富,更是后世写作者学习的楷模,正如阎连科所言,史铁生是“一个以其生命为我们攀建文学绝境之道的楷模”。

张建波博士甚至因激赏史铁生的才情,仰慕其胸襟,称其为“一个因空间限制而充分延展了时间的人,一个在‘写作之夜’将人生与写作同构的精神跋涉者,一个对生活苦难和人生困境的高峰体验者,一个渐悟生死崇尚过程美学的灵魂超越者,一个浸润着宗教情怀和无边爱愿的人间赤子。”[1]

也许有的人读史铁生早期的作品,会感觉字里行间有着浓重的消极情绪,文坛也曾对史铁生是否迷恋描写生命的“阴暗面”有过争论。其实,完整地读史铁生的作品,读者会发现他心灵的成长轨迹,会看到他内心是如何走出灰暗、沮丧而变得饱满、丰沛的。走进史铁生的语言世界,你就会情不自禁地步入史铁生心灵的世界。史铁生曾经说过:“我的生命密码根本是两条:残疾与爱情。”(《扶轮问路》)他给世界找到的本质是残疾和爱情:残疾是事物的障碍,爱情是心魂的追求。

别人用腿走路,丈量大地。他却从腿上开始思想,体察心灵。他的作品,文字来自鲁迅,思辨源于马克思。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而左轮是月亮,右轮却是太阳。他不能行于道路之中,却有更辽阔的心。

年轻的时候,史铁生就已经双腿瘫痪,从肾炎发展到尿毒症,几乎半生都是靠透析来维持生命。对有些人来说,这种情况下的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而史铁生不一样,他说自己“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其实,他的职业除了生命和写作,还曾经是在鸭蛋上画仕女的街道工厂工人。他画得很好,作为一个残疾人足以靠此手艺养活自己,只是不知道他画的那些蛋,今天都留在哪一家的尘橱里。

他最终还是成了一名作家。简练优美的语言、敏锐的感受力、丰富的想象力、独特而深邃的思考,最终成就了一个伟大作家——史铁生。史铁生的文学语言“明净中哲思频现,质朴间幽默依然,行云流水处比喻夸张迭展,抑扬顿挫里精思妙语连篇。进入史铁生的文学语言之境,恍然若入落英缤纷之桃花源,乐而忘返,怡然恰临幽幽咽咽之泉水畔,尘心渐消”[2]。

仿佛一棵野草的种子,即便落在高墙上也会发芽。史铁生的作品,都是在病痛的折磨中完成的,而他的作品,却总是如黎明时军营的号角,充满了对生命的主宰和希望的精神。

史铁生作品中对于残疾群体的描摹及对残疾意识的阐释超越了一般层面的思索。“残疾不只是一种生理现象,其间有着人类情感的投射和社会文化的折光,残疾者最深沉的痛苦不在于沉重的肉身,而在于一种难以与常人沟通的孤独感,一种被抛掷社会边缘的遗弃感,一种被健康大众疏离的恐惧感。残疾群体尽管躯体残疾,但他们仍然渴望平等,追求尊严,试图以精神的力量突破世俗的藩篱。”[3]史铁生从残疾的自我关注到对残疾群体的关注,直至从关注“残疾的人”到关注“人的残疾”,思想渐趋深广悠远,其对人类命运的无限隐忧实则已成为一种纯粹的理想,一种升华的精神。

我们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个人的精力可以有多少,一个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怀有对世界的感恩之心。

史铁生选择写作作为生存意义的证据,并且剔除了写作的功利目的,仅仅作为生命存在的方式。写作的意义对于史铁生而言就是写作的本身。对他来说,写作的意义就是平衡,是试图克服现实带来的不安、克服对生命本身的恐慌、获得智能的工具。史铁生以丰富的个体生命体验,竭力超越虚无和荒诞、超越传统的理想意义的实在和功利。

史铁生借助文学放飞人类的理想,借助语言构建生命的宫殿,借助思想编织生命的花环,想别人所未及,写别人所未染,独辟蹊径进入人类的精神富矿,在生命的母题画廊里描绘芸芸众生的万象情态。

史铁生在潮流之外与文学结缘,因意外之变被逼上写作之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史铁生难以复制的精神历程凸显其独特的存在价值。

陈思和认为:“铁生是一个宁静的人,他静静地生活在嘈杂的人世间,黯默地与自己的灵魂对话;如今他走了,也走得安安静静,给世人留下一个圆满的生命意象。”

韩少功说,史铁生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在漫长的轮椅生涯里至强至尊;一座文学的高峰,其想象力和思辨力一再刷新当代精神的高度;一种千万人心痛的温暖,让我们在瞬息万变中触摸永恒,在微笑中进入广远,在艰苦中都打心眼里宽厚地微笑。

走进地坛,我们就一定会想起史铁生;阅读史铁生,就一定会想起地坛。

我们庆幸:“我们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位作家,一位真正的创造者,一位颠覆者,他不再从眼前的现实中、从传说中、从过去中寻找某种现成的语言或理想,而是从自己的灵魂中本原地创造出一种语言、一种理想,并用它来衡量或‘说’我们这个千古一贯的现实。”[4]

打开史铁生的文本,我们发现:史铁生,因修辞而生存;生存,使史铁生的文本语言不断颠覆;语言的颠覆,让史铁生的文本不断超越。

如果你心有不甘,愤怒、贪婪、害怕、迷茫……那就来读一下史铁生吧。

[1]张建波:《逆游的行魂——史铁生论》,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页。

[2]张建波:《逆游的行魂——史铁生论》,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页。

[3]张建波:《逆游的行魂——史铁生论》,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2页。

[4]邓晓芒:《灵魂之旅——90年代以来中国文学的生存意境》,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167页。第一章从腿上开始思想的作家

别人用腿走路,丈量大地。他从腿开始思想,体察心灵。——陈村《去找史铁生》

他坐在轮椅上,左轮是月亮,右轮是太阳。——高洪波《啊,轮椅》

他是一个坐着比走着的人走得更远的人,也是一个坐着比站着的人更高的人!——黄静泉第一节 史铁生的生平与创作

史铁生1951年1月4日出生于北京,原籍河北涿县。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在延安一带插队。1972年因双腿瘫痪回到北京。后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靠透析维持生命。2002年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2010年12月31日凌晨逝世,享年59岁。一、创作作品

1979年发表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1996年11月,短篇小说《老屋小记》获得浙江《东海》文学月刊“三十万东海文学巨奖”金奖。《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于1984年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史铁生的短篇小说主要有:《午餐半小时》《我们的角落》《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命若琴弦》《第一人称》《别人》和《老屋小记》等。中篇小说主要有:《关于詹牧师的报告文学》《插队的故事》《礼拜日》《原罪·宿命》《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小说三篇》和《中篇1或短篇4》等。长篇小说主要有:《务虚笔记》和《我的丁一之旅》。已出版散文集有:《一个人的记忆》《灵魂的事》《答自己问》《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和《扶轮问路》等。曾创作的电影剧本有:《多梦时节》《与人合作》和《死神与少女》等。其中,《死神与少女》是一种新的电影类型——电影诗,为电影类型的发展做出新的贡献。

史铁生是当代中国令人敬佩的作家。他的写作与他的生命完全连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写作之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表达出了最为健全且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二、名家评价

洪子诚认为:史铁生用肉体残疾的切身体验,使他的部分小说写到残疾者的生活困境和精神困境。但他超越了伤残者对命运的哀怜和自叹,也超越了肉身痛苦的层面,由此上升为对普遍性的生存,特别是“精神伤残”现象的关切。与其他小说家不同,他并无对民族、地域的感性生活特征的执着,一般也不触及现实政治、性别、国族等话题。写作在他那里,是对个人精神探索历程的叙述,但叙述的意义又不限于个人:“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的一个人间姓名,大可忽略不计。”(史铁生《我与地坛》)对于残疾人(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是残疾的,有缺陷的)的生存状况、意义的持续关注,对于欲望、死亡、痛苦、人的孤独处境的探索,使他的小说具有浓重的哲理意味和宗教感。情节、故事趋于淡化,思辨、议论和寓言成分,构成他后来小说的主要因素。[1]

在樊星看来,当代作家史铁生几十年受到残疾的折磨,经过对人生意义苦苦的追问,他觉得“不知道上帝把什么给藏起来了。谁也不知道”,许多事情是谁也无法解释清楚的,一切只是“在命定的路上行走”(《礼拜日》)。在《我与地坛》这篇感人至深的散文中,他也看得很透:“谁又能把这个世界想个明白呢?世上的很多事是不堪说的。”人生“最令人绝望的结论”是不幸的命运是偶然形成的,而生命的意义又是需要个人自定的。他因此而得到了虚幻的充实。这也是一种伟大的人生观:看破了人生的不公平、没意思而努力去好好地活。鲁迅是在绝望中抗战,史铁生则在绝望中达观。[2]

王尧《错落的时空》这么认为:在史铁生看来,社会永远在更新,永远在更新的是题面,里面有一个回答,这个回答是永远的不变的东西。他觉得文学不仅是响应现实,而且是在一个千变万化的社会里头一直寻找,寻找那个不变的、那个所谓的终极意义。这个寻找的过程是“从不屈获得骄傲,从苦难提取幸福,从虚无中创造意义”。寻找即发现,在一个技术化、物欲化的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在失去“寻找”的兴趣和“发现”的能力,史铁生以“无答之问和无果之行”,去“发现什么的根本处境,发现什么的种种状态,发现历史所能显现的奇异或神秘的关联,从而去看一个亘古不变的题目:我们心灵的前途和我们命运的终极价值终归是什么?”[3]

汪政、晓华这么评价:就整个中国新时期文学而言,很难找到可以容纳史铁生写作的位置……史铁生的写作是一种复古和还原……与现代主义相比,史铁生显得相当人道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相比,他拒绝商业化,拒绝无意义的写作,与现实主义相比,他是一种内向的趋于自我的写作,拒绝复制形而下的生活图景……因此,史铁生是不见容于任何通行的文学模式。[4]

陈村深有感触地说:“我在新年的头上专程去一次北京,为的是和史铁生做个谈话,用在《收获》的专栏上。本来早该去了,因为年底忙乱,因为他和我的身体都要挑一个恰当的时候,还因为我说的等2001年再去飞机栽下来也是21世纪的作家啦。反正我是去了,谈了,回来了。我和史铁生谈的话题是‘生存还是不生存’,也就是‘爱与死是永恒主题’中的那个‘死’。我相信我俩对死的心得要比别人多一些。去的那天正好是他生日,本来要打开的话头因客人的来访未能展开。那样也好,死总是排在生的后面的,明天再谈。当日晚上我们去一个叫孔乙己的饭店吃饭。来接他的是《人有病,天知否》的作者陈徒手等哥们,到了那里还有我热爱的姜文和他的朋友。反正就是一桌子的人吧,在中国式的环境中,祝贺一声他的50大寿就开始吃了。他那天抽烟,喝一点点酒,说一点点话。他说一上午不敢动弹,把精力攒下来了。他说座山雕也是50岁。他说要健康不说长寿了吧。”

这些年,我到北京必去望望史铁生。在他那里坐两三个小时,吃顿饭。他们夫妇邀我住他们家,我总推辞了。我来去匆匆,住下本可以多说话,可是他的身体禁不住客人的打扰。他的截瘫,他的肾脏萎缩,用他的话说,发动机和轮子都坏了,维持身体的运行很累。每周两到三次的肾脏透析,不由分说地打断他的生活和思维。

除了他的体力精力,除了同情他不能多抽烟,我和他的谈话与常人无异。谈得很快乐。残疾其实并不缺少什么,只是不能实现罢了。他常常想得比人们深入透彻,他有自己的理由和节律。他是小说家,我喜欢读他作品的一个最大的理由是,他的想法和文字明净,不曾神神鬼鬼牵丝攀藤。他的手总是温暖的,宽厚的。他是能超越智和愚的。他不作状,而是常常省察自己的内心。他把自己看轻了,才能去爱自己,爱世界。

史铁生通常并不抱怨,他知道感恩,知道在生的命题下诸多奥义。别人用腿走路,丈量大地。他从腿开始思想,体察心灵。他常常纠缠在那些排遣不开的命题,时间长了,成为习惯和乐趣。他的想法都是经过推理论证的,有明晰的线索可寻。可是,听他说话的人,因为自己的好腿好肾,常常哼哼哈哈的,懒得跟从他的思维。他更多被阅读的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我与地坛》、《命若琴弦》。那样的故事只有他能写。读时候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读史铁生的文章,和他谈话,都不会越读越狭隘。他肾亏却没有阴湿之气。他很艰难地从生存的窄缝里走出来,带着豁然开朗的喜悦。我常是站到自己之外,有一种嘲弄自己之流的快乐。他不是,他完整地保存自己,依然快乐。经过那道窄缝之后,快乐肯定不再张扬,应该称为喜悦了。他是用喜悦平衡困苦的人,不容易破灭。许多游戏和他无缘,他不再迷失,可以观赏自己,观赏上帝的手艺。

我最后想说的是陈希米,他的妻子。她是“我们上海人”,在北方久矣。我永不能忘记的是她的笑,那是天使的笑容。天使的笑,是那种忘忧的笑,忘我的笑,来去自由的笑,让看见的人也喜悦的笑。没人比她笑得更美好。我看数据,孩子一天笑上150次,成人可以一天不笑一次。她常常笑着,灿烂又本分地笑着。有了她的笑,那个凝重的50岁的史铁生再没有装扮殉道者的理由和必要了。生活就是这样,一会儿笑盈盈一会儿沉甸甸。

我这次去北京,是由妻子陪同护送。也许下次到北京去见史铁生,我也要坐个轮椅了。我们将讨论轮椅的牌子,谈论足球的伟大,言说一些好笑的事情。我可以负责地说,本人即便已经坐上轮椅,依然可以春心荡漾,可以不依不饶,可以尖酸刻薄。当然,更可以在一个个深夜,摆放好自己,默读史铁生的文字,感受生的气息。(陈村《去找史铁生》)

史铁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非常有影响的一个作家,同时也是一位十分令人敬佩的作家。他的作品比较突出地表现出对于残疾人命运的关注,同时还兼有对知青生活的回忆。有的作品反映了他对于社会与人生的某些带有哲理性的思考,语言优美,具有很强的表现力。在小说创作上,他的作品大多都呈现出以小说合并哲学的倾向,表现了对于生活哲学化的思索。

蒋子丹对史铁生的评价带给我们的感受意味深长,他说:“史铁生是经常能给我们以惊异的那种作家。也许因为他特殊的身体状况给了他人所不及的感悟力。”

史铁生的语出惊人并不表现为壮怀激烈与慷慨陈词,他总是很平静地甚至很低调地写一些平实的文字,然后让你大吃一惊。这有点像有人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宣布与大伙性命相关的消息,并不因为其音量小而被忽视。比如,他在《我与地坛》里对我们说:“死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史铁生的苦难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因为他有一具残疾的身体,更因为他有一个聪慧过人的大脑。这么多年了,他在轮椅上年复一年地沉思默想,度过绝望而狂躁的青年时光,也成就了他中年的深厚思想。思想本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一切思想必定是忧郁的,何况如史铁生这样,从第一天得知自己将永远不能再站立起来之时起,就一刻也不能停顿地冥思苦想着的人。这时候,我们忘了,在人的生命活动中,唯有沉思的时刻,才是敏锐、富有的,也是最强大的时刻。这大约是我们每个人都能体验到的,只是由于肢体的健全,由于行动的灵便,由于俗务的纠缠,更由于欲望的循循善诱,沉思的机会于我们正变得越来越稀少。史铁生不然,他有的是机会让自己强大,尽管他被迫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唯其强大,才可能这样平实地谈论死亡,既不夸张对它的向往,也不回避它的到来,就像一个操心家务的农夫,安排惊蛰开犁、清明下种的农事,也预告秋季的收成一样寻常。

史铁生当然算得上是经历过绝境了,绝境从来是这样,要么把人彻底击垮,要么使人归于宁静。

贾平凹的评价言简而意赅:铁生对生命的解读,对宗教精神的阐释,对文学和自然的感悟,构成了真正的哲学。他幻想着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的感觉,踢一颗路边石子的感觉。

刑孔辉对史铁生的创作这么认为:史铁生不仅注重民族文化的积累,而且一直以进取的姿态从各种学科、各国文学中汲取文学的营养为自己所用。从其小说《一个谜语的几种简单的猜法》和其创作谈《自言自语》中,我们可以看到现代物理学中“并协原理”“测不准原理”“嵌入观点”,以及现代宇宙学的“人择原理”对史铁生创作的影响,从记者对史铁生的访谈录及其书信中,我们可看到外国文学对史铁生创作的影响。[5]

齐宏伟在史铁生身上寻找到了无尽的精神资源:其最了不起的意义就在于他在写作中把苦难转化为一种信念,还原了人生的悲剧性从而具备了崇高的悲剧意识,使中国当代文学有了自己空灵、美丽而又诗意的灵魂之舞,就像史铁生在作品中一再写到的那只悠然飞翔的白色大鸟,那么高贵、从容而美丽。[6]

丛新强从基督教文化的角度分析:史铁生不是文学主潮中的弄潮儿,但他却以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文学言说表明了自己在当代文学中的独特存在。史铁生的文学语言所显示出的宗教色彩并不是单纯明晰的,而是具有多样性和混合性。其间,除了佛禅情感的表现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基督教文化精神的体现。而基督教文化的体现,又是与作者对个体及人类命运的切身思考和独特体验分不开的。[7]

最具说服力的是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得主史铁生授奖词:“他的写作与他的生命完全同构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写作之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心……当多数作家在消费主义时代里放弃面对人的基本状况时,史铁生却居住在自己的内心,仍旧苦苦追索人之为人的价值和光辉,仍旧坚定地向存在的荒凉地带进发,坚定地与未明事物作斗争,这种勇气和执着,深深地唤起了我们对自身所处境遇的警醒和关怀。”三、作品特点

史铁生作品最独特的特点一个是寻根,关注我们往何处去,并且怎么去;一个是具有浓重的哲理意味,始终把写作当作个人精神历程的叙述和探索。

在史铁生写作初期,有的小说,如《午餐半小时》等,带有暴露“阴暗面”文学的特征。发表于1983年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既是史铁生一生中的一部重要之作,也是当时小说创作的重要作品。它在多个层面上被阐释:或说它拓展了“知青文学”的视野,或称它在文学“寻根”上所凸显的意义。在“寻根”问题上,作者表达了这样的见解,“‘根’和‘寻根’又是绝不相同的两回事。一个仅仅是,我们从何处来以及为什么要来。另一个还为了:我们往何处去,并且怎么去”。关于后者,他认为“这是看出了生活的荒诞,去为精神找一个可靠的根据”(《礼拜日·代后记》,华夏出版社1983年版)。

史铁生始终把写作当作个人精神历程的叙述和探索,使他的小说有着浓重的哲理意味。他的叙述由于有着亲历的体验而贯穿一种温情而宿命的感伤,但又有对于荒诞和宿命的抗争。《命若琴弦》就是一个抗争荒诞以获取生存意义的寓言故事。四、获奖作品《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和《奶奶的星星》分别获得1983年、1984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多梦时节》(电影剧本)以其新颖的视角获第九届金鸡奖最佳儿童片奖、广电部1988年优秀影片奖和第三届儿童电影童牛奖艺术追求特别奖。

1996年11月,短篇小说《老屋小记》获得浙江《东海》文学月刊“三十万东海文学巨奖”金奖,获首届鲁迅文学奖。

2002年,史铁生荣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同年,《病隙碎笔》(之六)获首届“老舍散文奖”一等奖。第二节 史铁生研究现状

通过检索,我们发现,不管是以“史铁生”为主题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还是以“史铁生”为题名的其他论文,或者与史铁生相关的论文,其研究范围大致涵盖以下几个方面:或是探索其人生心路历程;或是研究其文学观念;或是进行对比研究;或是解读其文本;或是就其文本意象进行探究;或是就其作品中反映出的宗教进行析论;或是归纳总结其语言特色。

这些从不同角度关注史铁生的文本创作的立体分析,我们从中可窥一斑以观全豹:有的关注疾病对创作的影响,有的探讨残疾意识,有的分析人类情感,有的解剖精神历程;有的侧重文学观,有的观照写作观,有的关联史铁生与存在主义;有的将史铁生与其他作家进行历史比较,有的把史铁生与其他作家进行共时剖析;有的从内容方面侧重对人生挫折磨难与孤独痛苦进行文本解读,有的从形式方面着力对文本进行哲学思辨蠡析;有的抓住文本的意象进行类型归纳;有的探究其创作与基督教、佛教的渊源和影响;有的则已经把视角伸向其语言特色的分析与归纳。但相比较而言,对史铁生语言运用的分析,少之又少,特别是从修辞策略视角的探讨更是凤毛麟角。目前仅见赵素兰的《史铁生散文语言特色初探》;修辞策略的研究,仅偶见对其单篇作品的分析。

基于上述研究现状,本书拟对史铁生全部作品,从语言学、修辞学、心理学、哲学的视角进行立体研究,尤其注重从修辞学角度切入,探讨其运用语言的匠心与独运。第三节 史铁生研究的价值

史铁生意外的溘然长逝,给世人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史铁生文学创作的戛然而止,令读者失去精神的洗礼。虽然史铁生著述有限,但其内涵却无比丰厚。

史铁生的研究价值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而凸显。史铁生于当代社会的精神价值尺度和人文标本,意义重大;史铁生于当代文学史的贡献,鲜明突出;史铁生小说、诗电影及哲思文本的创新成就,有待重估;史铁生于人生母题的深度体验与理论升华,开疆拓域;“史铁生”现象于传统文化与当代文化,个案突出。

史铁生的研究大有拓展空间。史铁生与当代文学史的书写之间微妙关系的研究尚待细化;史铁生诗歌与影视戏剧的研究尚待拓展;史铁生文本的解读领域尚待拓宽;史铁生创作的文化心理尚待进一步探究;史铁生文本现代性审美研究尚待拓荒;史铁生运用语言的艺术尚待进行全方位的整理;史铁生掌控修辞的策略尚待细心爬梳。

史铁生借助文学作品放飞人类的理想,依托语言构建生命的高点,览融思想编织生命的花环,想别人所未及,写别人所未染,独辟蹊径直入人类的精神富矿,在生命母题的画廊里描绘芸芸众生的万象情态。对史铁生进行整体性研究,挖掘其文学特质,提炼其文学精神,由个案而普遍,意义深远。

如果我们能从语言的角度进一步探索史铁生如何借助语言表达其内心深处的思考,我们就找到了他在残疾与健全的比照中,用残疾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以沉重的肉身向往闪烁着精神之光的神秘星空。第四节 史铁生文本的思想

遨游史铁生的文本,我们体悟到的是偶然与必然的昭示,肉体与精神的禁锢,务实就虚的求证,爱愿之旅的前行。

残疾作家,作为作家群体里的特类,以其独特的心理体验呈现出别具风格的文学文本,为探索人类心灵和宇宙秘密提供了难以模仿的路径。尽管史铁生身临人生悲剧之境,但笔下的文字精灵烛照凡人俗心,以对生命意义的阐幽释微契合了无数心灵的律动,以超越的姿态矫正时代的精神流向。

当代的困境是如何为个体的灵魂安排一个永久的栖居地。人生厄运留给史铁生的曾是一具沉重的肉身,不能立于潮流的中央,便栖居于生命的深处,在艺术的王国里探寻灵魂的自由。

对于务实与务虚,史铁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在务实为先的中国,人性、爱情和人道主义常常作为务虚的方面被忽视乃至唾弃,国人务实甚于务虚,凡事总以是否有用来衡量。其实,既务实又务虚才可能实现“物质精神双丰收”,在满足丰厚物质需要的基础上提升精神的境界。史铁生曾经说过:人间最大的错误是把现实当成戏剧,又把戏剧当成现实。

史铁生一直信奉着“把疾病交给医生,把命运交给上帝,把快乐和勇气留给自己”的座右铭,在他把枯燥漫长的“透析”过程变成活泼、快乐的人生过程的同时,将神秘难测的艰难命运视为锤炼人生的理想载体的同时,他的人生乐章里跳动着阳光般的母爱音符,他的人生旅途中堆满了穿越世俗的爱情符码,爱愿成为史铁生生命旅程中须臾不可缺的快乐因子。

史铁生对于母爱无私与博大的体验至深至纯,是母爱为他遮挡起人世间的风雨,使他从痛不欲生的残疾境地中挣脱出来,进而在一个新世界里纵情驰骋文字精灵;史铁生对于爱情真谛的追寻与反思也是情深意浓,曾经的爱情经历与幸福的婚姻家庭并没有遮蔽他对于爱情本质的无尽思索与质疑,他质疑人世间这最为美好的情感缘何限定于最少的人数之间,并将这爱情的剧目在写作之夜进行真实的模拟上演。他以独特的视角阐释人生之旅的奔袭永在过程的美好而非既定目标的实现,将生命中每一个瞬间转化为难以磨灭的光影一刻;他在文本中思接千载情悠远,文通中外常思辨,以自由精神超越世俗社会或无形或有形的桎梏,借助真切的梦想显现人间的无边爱愿,将终极关怀浸润于独具特色的哲思文本之间,以瞬间接续永远,将文学的救赎进行到底。第五节 史铁生的创作风格

史铁生前期文本一直充满着清新温暖的知青情怀,浸润着关切残疾的悲悯意识;后期文本整体上散发出“心游者”所特有的缥缈气质,若隐若现间舞姿曼妙,从流飘荡里无所羁束,无边执着中自由蔓生,显示出其在哲学与宗教方面的浸润。史铁生大多数从“我”的角度俯视人物铺叙故事,抹平时空印记,借助悖反性语言辩驳昭示矛盾纠缠的一切:梦与醒的对比、遮与裸的辩证、拥抱与吻别的交替、出发与回归的循环以及身器与行魂的纠结。

史铁生注重生命自身体验,多以第一人称形式书写文本,给人极强的现场感和真实感,从标题就可以看出作者强烈的自我意识。他善于在文本中营造安详而沉静的氛围。其创作风格,突出地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语言风格

史铁生是一个不失朴素的唯美主义作家,他在叙述间隙插入写景抒情的文字,有如乐曲中恰如其分的装饰之音。史铁生借助语言符号将其对人生宇宙的理解巧妙编织成一个个文学意象,悬挂在静夜的理想之树上,启迪人的智慧,照亮人的灵魂。他的语言明净中哲思频现,质朴间幽默依然,行云流水处比喻夸张迭展,抑扬顿挫里精思妙语连篇[8]。他的创作有极强的哲学意味,往往于玄思中连丝缀缕,扯梦牵魂,正是借助形象神奇的语言,读者得以领略那虚无的想象,那缥缈的神思。

史铁生在文本中铺排运用多种文学修辞,将原本深奥抽象的哲思转化为生动形象的图景,将凝固的社会世态万象涂抹上情感体验的标签。史铁生经常运用比喻阐明道理;运用大量排比句式展现对同一事物或现象的多重感觉和体验,丰赡华美的文字间传递复杂的情感体验。

在史铁生的文本中经常出现精美的语言碎片,借用戏谑手法巧妙展示。语言成为史铁生打造精神乐园的花色积木,妙手偶得般捕捉到隐秘生命经验并信手穿插起智能迭现的主题玩具。

史铁生朴实精准的语言为其文本增色不少,这正是他语言功力的体现。但多数人只关注到其纯净、圣洁的文字语言,很少有人去发掘其幽默的语言风格,而潜心阅读其文本,我们便会惊叹,正是史铁生特有的幽默调侃式语言让我们领略到智能的乐趣。他嘲讽奚落现实、调侃把玩境遇的语言本领一流。

进入史铁生的文学语言之境,恍然若入落英缤纷之桃花源,乐而忘返,怡然恰临幽幽咽咽之泉水畔,尘心渐消。涂上智慧的显影液,静夜滑落的心魂之语,便连缀成星光闪烁的意象之树。二、审美意象

文学意象是文学审美的重要对象。史铁生文本中反复出现与生命体验同构的文学形象,呈现潜意识的精神情感原型,传递显露深厚意味与情感意念。史铁生笔下的哲思意象经由承载着深远意味的鲜明符码构成。在史铁生的小说《务虚笔记》中,大量地运用了白色鸟、羽毛、鸽子、南方等多种意象。这些寓“意”之“象”在文中反复出现,每次出现各不相同,寄托作者的主观情思,表现出作者在理智和感情方面的深刻体验,使读者明确地感受到作者所要表达的最高境界,含不尽之意于具象之中,因而使作品独具艺术感染力。解读意象,就意味着打开作者的思想之窗。

1. “白色鸟”——拓展想象空间与情感张力“白色鸟”是《务虚笔记》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意象,它以其纯净的色彩,舒缓有致的姿态为小说染上了一种或明净或忧伤或浪漫的情绪氛围和诗性格调,它作为一种较强情感色彩的意象,赋予了整个小说叙述以一种内在的韵律感,呈现一幅冲击视觉的色彩画面,从而极大拓展了小说的想象空间与情感张力。例如:

一只白色的鸟儿舒展地飞入画面,翅膀一张一收一张一收也没有一点声音,从天的这边飞向天的那边,在远处的地平线就有了一座老屋,鸟儿正是朝那儿飞的,那鸟儿飞得洒脱、优美而真切,飞得无拘无束毫无夸张,但那老屋却相当虚渺。

这是白色鸟第一次出现在文本中,是作者为女教师O跪在荒原中诀别婚姻向往爱情时编织的一出梦境,白色鸟的出现和它飞翔的姿态体现了此时O对纯洁爱情的向往,对爱情追求的不屈,此时在天上飞翔的白色鸟就是O的爱情梦在飞翔。

白色鸟飞翔的姿势不断变化,这也象征着两人的情感也在发生着改变,前者是两人面对面瞬间呆住在回溯往昔,中间是两人感情激烈,而后来是两人在相拥享受彼此的爱情。此时的白色鸟是两情相悦的隐喻,是锦瑟和鸣的标识。白色是纯洁的象征,是理想的化身,鸟儿是生命活力的再现,是人类精神的放飞。

白色鸟最后现身,但它不知飞向何方,也许是南方,因为故事到这也快接近尾声了,F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看见这只鸟,因为它是他爱情的见证者,现在他要随着白色鸟一同去寻找他的N。

白色鸟在小说中是主人公们情感的无声延伸,又是叙述语言的画面化替代。其舒缓有致、起伏间隔地穿插点缀于小说中,起到了控制叙事节奏,形成乐感和制造氛围的作用。

2. “白色羽毛”——留下沉重苍白与自负狂傲

白色羽毛在小说中多次反复出现,伴随着的还有白色大楼房,所有主要人物各自独特的人生都起步于这里。Z、L、W甚至C、F都在这里获得了史铁生般的生日。白色羽毛以其轻盈洁白成为《务虚笔记》中重要意象。

作为画家,Z的生命应该开始于他九岁时的一个下午,开始于一根插在瓷瓶中的羽毛,一根大鸟的羽毛,白色的,素雅的,蓬勃的,仪态潇洒。

Z以一个画家命定的敏觉,发现了满屋冬日光芒中那根美丽孤傲的羽毛。它在窗旁的暗影里,洁白无比,又大又长,上端坚挺峭耸,末端柔软飘逸,安闲却又动荡。迟早都要到来的艺术家的激动引领着Z,慢慢走近,如同久别,如同前世之缘,与它默默相对,忘记了是在哪儿,忘记了回家,忘记了胆怯,呆呆地望着那根羽毛,望着它,呆愣着,一时间孤独得到了赞美,忧郁得到了尊崇,一个蕴藏久远的旋律终于有了节拍。

这是白色羽毛开始出现的部分,它一出现就决定了Z的命运,它的特质就是画家Z的性格。白色羽毛与画家Z的不解之缘从头牵出,连缀成Z生命中的欲望轨迹,拼贴成画家Z的性格结构图。

这是白色羽毛的谢幕,也是Z的谢幕,白色羽毛就像Z的生命,沉重、苍白却又自负甚至是狂傲,永远活在一个角落里。他多年来百遍千遍地以各种背景画着那根“洁白的羽毛”,或中魔似的默默流泪,或发疯似的把画出的一幅幅羽毛撕扯碎,这些都传递出他被那受屈辱的心灵创伤折磨的极度痛苦。为此而激起的强烈的“雪耻的欲望”,又使他不断不择手段地追求着“高贵”,不惜用残忍的态度去“征服”被他认为有着高贵气质的O的情感。白色羽毛一直在用它的洁白和无辜竭力嘶喊,这也是画家一生的命运轨迹,是理想毁灭的见证,爱愿燃尽的象征,欲望吞噬的结果,恶性行凶的罪证,所以当画家Z心爱的女教师O在看了那幅“白色羽毛”的画后被震撼得全身发冷,犹如见到像火焰一样燃烧的冰川。人在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非正常环境,以及心灵所留下的隐秘伤痕,在作者艺术的放大镜下,被看出惊人的震撼力。

3. “南方”——指向精神家园与诗性栖居“南方”是《务虚笔记》中比较特殊的意象,因为它不像其他意象那样具体,它属于一种抽象的概念。但是史铁生却用它来把小说中女性对南方化的意象化想象凝结成南方情结。在史铁生的想象中“所有可敬可爱的女人,她们应该来自南方又回到南方,她们由那块魅人的水土生成又化入那块水土的神秘”。在史铁生的文本中“南方”是女性生命之美的诗化呈现,象征家园与诗性栖居,具有诗化质量和神性导向。

史铁生曾这样描述过他心中的南方形象:“在画面的左边,芭蕉叶上的水滴透黑晶亮,沿着齐齐楚楚的叶脉滚动、掉落,在左边什么也没有,完全的空无;画面的右边,老屋高挑起飞檐,一扇门开着,一扇窗也开着,暗影里虫鸣唧啾,在清白的月光下那南方的土地聚拢成一个孩子的模样。除此之外,我没有见过南方。”从中我们能发现“南方”在史铁生的心中是唯美、诗情画意、情意绵绵的。从而反映在其小说文本中“南方”意象就成为大家的精神家园。当然,具体解读文本中每个人物个体时,“南方”又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南方不是一种空间,甚至不是时间。南方是一种情感,是一个女人,是所有离去、归来和等待的女人。

Z的母亲等待丈夫时,“南方”就是她的全部希望,每当别人提起并告诉她放弃时,她都会想起“南方”,想起那个曾经给过她和爱人无限回忆的地方。这里的“南方”就是团聚。

你就走吧,去吧到南方去吧,到爱情一向是正当的地方去吧……但我必须得知道这仅仅是现实,而这不就是一切……

这是残疾人C和X在探讨爱情与现实时,发现残疾现实必将或已经剥夺了他的爱情权利,他内心绝望地对他的恋人说出的话,这里的“南方”就成了爱情的理想世界。“南方”意象之所以特殊还在于它所凝结的“南方情结”的背后就是史铁生所刻画的“女性形象”。在小说中,不管是Z的母亲、女教师O,还是导演N以及葵林中的那个女人,史铁生都让她们和“南方”联系了在一起。“南方”就是母亲们的精神家园,她们都从南方来,直至到晚年时到南方去。小说中的“南方”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方位,她是一个女人,是所有离去、归来和等待着的女人,她是女性生命之美的诗化呈现。史铁生把对女性的南方化想象凝成了一种难以割舍的“南方”情结,一缕温暖又惆怅的情绪,牵系着遥远的思考,衡量着距离的久远。

4. “鸽子”——承载情感体验与群体隐喻

鸽子一般象征着自由、和平、平等和爱情,但在史铁生的内心情感中,鸽子的意义远不止这些。鸽子承载了史铁生许多的情感体验,它既是理想信念的昭示,也是人类群体的隐喻。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能看见一群鸽子,落在邻居的屋顶上咕咕地叫,或在远远近近的空中悠悠地飞。你不特意去想的话你会以为几十年中一直就是那一群,白的、灰的、褐色的,飞着、叫着、活着,一直就是这样,一直都是它们,永远都是那一群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事实上它们已经生死相继了若干次,生死相继了数万年。

在小说的开始部分,史铁生就有了对“鸽子”的这段描述,这其实就是在用鸽子给小说定调,符合务虚的主旨氛围。那就是人类代代繁衍、生生不息的象征,从高空俯瞰人类,又何尝不是一群群一代代、来来去去为名为利忙碌而略微高级的物种。人类的一切如同鸽子,祖祖辈辈繁衍生息,无始无终。时间永远是流动的。瞬间飞舞的生命喧嚣躁动,梦想纷飞,在死亡中交替延续,看不出丝毫断裂和停顿,人类的生死、欲望、爱情、梦想一如既往,注定的宿命之路。

残疾人C在40岁那年的夏天与女友终于决定结婚时的情景描写,飞翔的鸽子总是适时地出现于文本中,曾经孤独漫长地寻找一度有了结果,但是他们能抵抗那么多不说话的嘴和会说话的眼睛的怀疑、回避与否决吗?此时,给读者的是一群高飞的白色鸽群,作为一幕寥廓的背景,一种宁静的氛围,一种灵性的展示,作者其实通过鸽群已经做出了回答。

在比较女教师O和南方老屋里那个婷婷的身影,感到形象模糊重叠时再次出现鸽群象征。每个人在百年后就都没有了,但仍有另一个人山人海的景象在世间继续,这之间的衔接就如同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没有丝毫的断裂和停顿。另外,这里鸽子和以前的鸽子作者模糊不定,看着让它们似乎不同又似乎相同,这就和作者文本中人物之间的无界限是一样的,O就是N也是X,Z就是L和F,也是“我”。

5. “葵林”——寄寓狂热浪漫与躁动狂躁“葵林”和前面的意象出现方式有点不一样。像“白色鸟”“羽毛”和“鸽子”之类的意象,它们总是出现在叙述情景需要的时候,是穿插点缀于整个文本的,是空间性的分布。可是“葵林”则是整体性地出现在某一个章节,并被用来作为人物的象征,与人物叙述融为一体。“葵林”犹如一首交响乐的变奏,以其排山倒海的气势在小说情感的细流中掀起一阵狂热、激情而浪漫的巨浪。同时,在巨浪的背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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