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套装共七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4-24 18: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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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S.刘易斯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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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套装共七本)

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套装共七本)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纳尼亚传奇系列套装(全套共七册)作者:C.S.刘易斯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4-01ISBN:9787532700028本书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部魔法师的外甥

献给基尔默一家第一章误开之门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你祖父还是个小孩子。这这个故事很重要,因为它向我们讲述了发生在我们的世界与纳尼亚国家之间各种故事的来龙去脉。

在那个时候,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还住在贝克大街上,巴斯特伯一家人还在路易舍姆路寻找宝藏。那时,你若是个小男孩,就必须每天穿着带有僵硬的伊顿领的衣服,那时的学校也没有现在的学校好。不过,当时吃得可比现在好;糖果又便宜又好吃。你问到底有多便宜、多好吃?这个我就不打算讲了,因为这只会让你白流口水。当时,在伦敦住着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波莉·普拉默尔。

波莉家的房子和别人家的房子连成长长的一排。一天早上,她正在后花园里玩耍的时候,看见一个男孩从隔壁院子里爬到墙上,在墙头上露出一张脸来。波莉感到很惊讶,因为到目前为止,那栋房子里除了老单身汉凯特利先生和老处女凯特利小姐兄妹俩住在一起外,没见过有别的孩子。因此,她抬头望去,心里充满了好奇。那陌生男孩的脸上脏兮兮的。即使他在泥地里弄脏了双手,然后大哭一阵,再用脏手去揩脸上的眼泪,也不至于把脸弄得这样脏。实际上,他刚才差不多就是这样干过了。“你好,”波莉说。“你好,”男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波莉,”波莉说。“你呢?”“狄哥里,”男孩说。“要我说,这名字真可笑!”波莉说。“和波莉这名字比起来,还没它一半可笑呢,”狄哥里说。“不,你的名字就是可笑,”波莉说。“不,我的名字不可笑,”狄哥里说。“不管怎样,我总是洗了脸的,”波莉说,“而这正是你应该做的,特别是在你……”说到这里她就停住了。她本来想说“在你哭过之后”,但又觉得这样讲话不礼貌。“说得好,我以前也常洗脸的,”狄哥里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就像一个十分委屈的孩子,根本不在乎谁知道自己刚才哭过。“换你也一样,”他接着说,“如果你以前一直住在乡下,自己有一匹小马驹,花园的尽头有一条河,后来却被带到这样的野兽洞穴里来生活的话。”“伦敦可不是洞穴,”波莉愤愤不平地说。可是狄哥里太憋屈了,根本没有注意听她的话,仍旧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假如你爸爸去了印度,而你不得不与姨妈和一个疯疯癫癫的舅舅住在一起(谁会喜欢这样呢?),假如这样做的原因是他们在照看你妈妈,而你妈妈又病得很重,病得快要——快要——死了。”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一副强忍泪水的样子。“我不知道;真对不起,”波莉愧疚地说。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但又想让狄哥里的心思转到高兴一点的话题上去,便问道:“凯特利先生真的疯了吗?”“嗯,他要么疯了,”狄哥里说,“要么就一定在隐瞒什么秘密。他在阁楼顶上有一个书房。莱蒂姨妈告诉我,绝对不可以上那里去。嗯,这事一开始就令人十分起疑。还有另外一件事更怪。吃饭的时候,每次舅舅想对我说什么的时候(他从来不想和姨妈说话),姨妈总是不让他把话说完。姨妈总是说‘别去烦扰孩子,安德鲁’;要么就说‘我肯定狄哥里不想听那些事’;或者就说:‘狄哥里,你现在到外面花园里去玩一会儿,好吗?’”“他想对你说什么?”“不知道。他从来不肯多说。但是还不止这些呢。有一天晚上,实际上是昨天晚上,我上床睡觉前从阁楼的楼脚下经过,我倒不介意从阁楼下面经过,但是我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喊叫。”“他也许关了一个疯老婆在那儿。”“是呀,我也这样想。”“也可能他在造假币。”“嗯,说不定他还做过海盗呢,就像《金银岛》开头那人一样,总在躲避过去船上的那帮同伙。”“这可真带劲儿!”波莉说,“没想到你们家的房子这么有趣。”“你可能觉得那屋子有趣,”狄哥里说,“但要是让你在那屋里睡觉的话,你就不会喜欢了。谁喜欢半夜三更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安德鲁舅舅在过道上悄悄走近房门口的脚步声呀?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怪兮兮的。”

那一年暑假刚开始,波莉和狄哥里就这样认识了。因为两人都没有去海边度假的打算,所以几乎天天见面。

他们的冒险故事主要起因于天气,那是许多年来最潮湿、最阴冷的一个夏天。天气使得他们只能从事一些室内活动,你也可以说那是室内探险。你点燃一截蜡烛,在一栋大房子或者在一排房子里面四处探寻,真是妙不可言。波莉在很早以前就发现,如果打开她家阁楼顶上储藏室的一扇小门,就能看到一个储水箱和水箱后面黑暗幽深的地方,只要小心爬行就能钻进去。黑暗之处就像一个狭长的隧道,一面是砖墙,一面是斜屋顶。屋顶上盖着石板瓦,石板瓦之间的缝隙透进来一丝丝亮光。隧道里面没有地板,脚下只有木椽子可以着力,椽子之间糊着泥灰。要是你不小心踩到泥灰上,就会掉进天花板下面的房间里。波莉曾经将储水箱附近那一段隧道当作自己的“走私者山洞”。她把一些旧包装箱的木板和厨房里的破椅座之类的东西搬上去,将它们铺在椽子上搭成地板。她在这里存放了一个钱箱,里面装着她的各种宝贝,一本她正在编写的小说,通常还会放上几个苹果。波莉常常溜到那儿去偷喝姜汁啤酒,那些废弃的啤酒瓶使那里看上去更像一个“走私者山洞”。

狄哥里很喜欢这个“山洞”(不过波莉不让他看自己写的小说),可他对探险更感兴趣。“听我说,”他说。“这个隧道有多长呀?我意思是说,隧道到你家墙边就到头了么?”“不是,”波莉说。“墙在天花板的下方,隧道一直向前延伸,我也不知隧道到底有多长。”“这么说,隧道可以连通整排屋子了。”“是的,”波莉说,“而且,啊,我明白了!”“什么?”“我们可以进到别人的屋子里。”“是的,然后就被别人当贼一样逮起来!不,我可不干那种事。”“别聪明过头了,我在想你们家后面的那栋房子。”“你什么意思?”“嗨,那可是栋空房子。听爸爸说,自从我们搬来这里,那房子就一直空着。”“我想,我们应该去那里探查一下,”狄哥里说。他说话的样子让人一点看不出他内心十分兴奋。也许你和他一样,心里在想,那房子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空着呢?波莉也是这样想的。但两人都没有说出“闹鬼”二字,因为俩人都觉得,这话一旦说出口,再不去就会让人觉得太胆小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察看一下?”狄哥里问。“好吧,”波莉说。“不想去就拉倒,”狄哥里说。“你敢去,我就敢。”波莉回答。“可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刚好到了那间屋子的上方呢?”他们决定到阁楼的储藏室去测量一下,以两根椽子之间的间距为一步的步距,这样走一遍就能知道,要走多少根椽子才能走完一个房间。然后,他们给波莉家两个阁楼之间的过道留出稍多于4根椽子的距离,给女佣卧室的阁楼也留出同等距离,这样加起来就相当于波莉家房子的总长度了。走完两倍这样的距离,就到了狄哥里家的尽头;再往后,每一扇门都通向空房子的阁楼。“可我并不希望那房子真是空的,”狄哥里说。“那你希望什么?”“我希望有人偷偷住在那里,到了夜里才提着幽暗的灯笼进出。兴许,我们还能发现一伙铤而走险的罪犯,并因此获得奖赏呢。要说一栋房子空了这么多年而没有任何秘密,那简直太荒唐了!”“爸爸认为那房子是用来排水的,”波莉说。“咳,大人的想法总是枯燥乏味,”狄哥里说。现在,他们大白天走在阁楼里,而不是点着蜡烛走在“走私者山洞”里,空房子闹鬼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了。

测量完阁楼的长度之后,他们又拿起笔来计算总长度。一开始,两人算出来的结果不一致。即使他们俩的计算结果一样,我也会怀疑他们算得对不对,因为,两个人都急于出发,都急于开始这次有趣的探险活动。“我们决不能弄出一点响声,”波莉说这话时,两人正再一次从水箱后面往隧道里面钻。因为这是十分重要的时刻,两人手里各自拿着一根蜡烛(波莉在她的“山洞”里存放了很多蜡烛)。

隧道里很暗,到处积满灰尘,石板瓦缝隙间吹进来一丝丝凉风。他们踩着椽子悄悄往前走,只是偶尔相互悄悄说一句,“到你家阁楼对面了”,或者“现在一定到我家房子中间了”。两人都没有绊倒,手里的蜡烛也一直亮着。后来,他们看见右面砖墙上出现了一扇小门,便在那里停下了。门的这一面既无门闩也无把手,显然,这门是让人进去,而不是让人从里面出来的;但是,门上有一个吊环(就是橱柜门的内侧常见的那种),他们觉得肯定能转动这个吊环。“要我打开么?”狄哥里问。“你敢我就敢,”波莉又像先前一样老调重弹。虽然两人都感觉到情况很严重,但都不愿退缩。狄哥里费了很大劲才扭动那个吊环。门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他们闭上了双眼。紧接着,他们十分惊奇地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废弃的阁楼,而是一间陈设完备的房间。但房间里看上去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波莉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吹灭蜡烛,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这间奇怪的屋子。

当然,屋子的形状仍然像阁楼,却又装饰得像一间起居室。四面墙壁全是书架,每一格书架上都摆满了书。壁炉里还燃烧着炉火(还记得那是个阴冷潮湿的夏天么);壁炉前面,正对他们的是一个高靠背扶手椅。在波莉和椅子之间有一张大桌子,占据了屋子中央的大部分空间,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写字本、墨水瓶、钢笔和封蜡,还有一台显微镜。但是,波莉首先注意到一只鲜红的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些戒指。戒指成双成对地摆放在一起,一枚黄色戒指紧挨着一枚绿色戒指,后面空出一小段间距,然后又是一枚黄色的紧挨着一枚绿色的。它们和普通戒指大小差不多,但因为颜色鲜艳,谁都看得见。可以想象,那些都是散发着最迷人光泽的小物件。要是波莉再小一点,说不定会拿起一枚放进嘴里去呢。

屋子里安静得让你能听见时钟发出的嘀嗒声。但波莉很快就发现,屋里也不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她听到一丝非常轻微的嗡嗡声。如果当时已经发明出了“电动吸尘器”,波莉会认为那是吸尘器在远处工作时传来的声音,吸尘器在几间屋子之外,或者在几层楼下。但是这声音很好听,很有音乐感,只是声音太小,小得你几乎听不见。“不错,这儿没人,”波莉回头对狄哥里说。现在,她说话的声音比耳语声稍大了一些。狄哥里这时也进入了房间,不停地眨着眼睛,看上去一身脏极了。其实,波莉也一样。“情况不太妙,”狄哥里说。“这房子根本不是空的。我们最好别废话,一会儿有人来了。”“你认为这些东西是做啥用的?”波莉指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戒指问道。“哦,快跟我来,”狄哥里说。“越快——”

他来不及说完想说的话,就在这当口,意外发生了。壁炉前面的高靠背座椅突然移动了,从座椅的活动地板下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是安德鲁舅舅惊人的身躯,就像童话剧里突然冒出来的魔鬼一样。原来,他们根本没在空屋子里,而是在狄哥里的家里,在那间不许人进入的书房里!两个孩子都发出“啊——”的惊讶声,都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可怕的错误。他们本该知道,他们在隧道里还没有走到足够远的距离。

安德鲁舅舅长得又高又瘦,一张长脸上的胡须倒是刮得挺干净,尖尖的鹰钩鼻子,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满头白发像拖布一样乱蓬蓬的。

狄哥里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安德鲁舅舅的表情比平时看上去要可怕上千倍。波莉一开始并不是很害怕,但她很快也害怕起来。因为安德鲁舅舅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房门口,关上门,并且将门反锁上了。然后,他转过身,用炯炯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两个孩子,咧嘴大笑起来。“好哇!”他说。“现在,我那傻妹子对你可是鞭长莫及了!”

这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可能做的事都更让人感到可怕。波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和狄哥里开始一步一步地朝刚才钻进来的那扇小门退去。安德鲁舅舅可比他们快多了。他快步抢到他们身后,关上那扇小门,然后就堵在小门前面。接着,他开始搓弄双手,让手指关节发出“嚓嚓”的响声。他的手指又细又长,看上去显得白皙又漂亮。“真高兴见到你们,”他说。“我正好需要两个孩子。”“求你了,凯特利先生,”波莉说。“快到晚餐时间了,我得马上回家。请你放我们出去,好吗?”“现在可不行,”安德鲁舅舅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错过。我正需要两个孩子。你瞧,我的一项伟大实验正进行到一半。我已经用豚鼠做过实验,好像能起作用。可是豚鼠不会说话,而且我也没法告诉它如何回来。”“听我说,安德鲁舅舅,”狄哥里说。“真到晚餐时间了,他们一会儿就会找我们的。你必须放我们出去。”“必须?”安德鲁舅舅自语道。

狄哥里和波莉相互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说一句,可他们的眼神都在告诉对方,“难道这事还不可怕?”因此,“我们必须顺着他”。“如果你现在放我们出去吃晚饭,”波莉说,“我们吃完晚饭就回来。”“哦,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回来呢?”安德鲁舅舅说,他脸上带着狡猾的微笑。接着,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好吧,好吧,”他说。“如果你们真的必须走,我想你们也的确该走。我也不指望你们两个小家伙能够从与我这老糊涂蛋的谈话中得到多少乐趣。”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我经常有多么孤独。不过没关系。去吃晚饭吧。但在你们临走之前,我要送你们一件礼物。不是每天都能在这间脏乱的旧书房里见到小女孩的;特别是,请允许我这样说,像你这样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波莉开始在心里想,他也许根本没疯。“你喜欢戒指吗,亲爱的?”安德鲁舅舅对波莉说。“你是指那些黄色、绿色的戒指吗?”波莉说。“它们真可爱!”“绿色的不行,”安德鲁舅舅说。“恐怕我不能送你绿色戒指。但我乐意送你一枚黄色戒指;来吧,亲爱的,拿一枚戴上试试。”

现在,波莉已经完全消除了恐惧感,她断定这位老先生没有疯。而且,那些明亮的戒指的确有某种奇怪的吸引力。她朝着那个托盘走去。“咦!我发现,”她说道。“那种嗡嗡的噪音在这儿变得更响了,好像就是戒指发出来的。”“这是多么可笑的幻想,亲爱的,”安德鲁舅舅哈哈一笑说道。那笑声听上去挺自然,可狄哥里分明在他脸上看见一种急切的、近乎贪婪的表情。“波莉!别犯傻!”他大叫道。“别去碰那些戒指!”

可为时已晚!就在他说话之际,波莉已经伸手碰到了其中一枚戒指。一瞬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波莉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狄哥里和他舅舅两个人。第二章神奇的魔戒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即使在噩梦里,狄哥里也未见过如此突事然、如此恐怖的事情,他禁不住尖叫了一声。安德鲁舅舅急忙用手捂着他的嘴。“别叫!”他在狄哥里耳边小声说。“你一叫唤,你母亲就会听到。你知道这会对她造成很大的惊吓。”

狄哥里后来回忆道,用这种卑鄙手段让小朋友上钩的做法,令他感到非常厌恶。不过,他的确没有再叫唤。“这样才好嘛,”安德鲁舅舅说。“也许你刚才是控制不住才叫的。第一次目睹一个人在眼前消失,是会让人吃惊的。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那只豚鼠消失时,把我也吓了一跳。”“当时你也叫了一声,是吗?”狄哥里问道。“哦,你听见了,是吗?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不,我没有,”狄哥里愤怒地说。“可是波莉到底出什么事了?”“祝贺我吧,孩子,”安德鲁搓着双手说。“我的实验成功了。那小女孩不见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把她怎么样了?”“送她去——唔——去另一个地方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狄哥里问道。

安德鲁舅舅坐下说,“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听说过莱菲老太太吗?”“她不是姨婆之类的亲戚吗?”狄哥里说。“不完全是,”安德鲁舅舅说。“她是我的教母,那面墙上挂的就是她。”

狄哥里抬头望去,看见墙上挂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位戴着女式宽边圆帽的老妇人的正面头像。他想起来了,在乡下家里的一个旧抽屉里,自己也见过一张相同的照片。他曾向妈妈打听那人是谁,但妈妈似乎不想多谈那个话题。狄哥里心想,虽然仅凭老照片看不出一个人怎么样,但那张脸实在长得有点难看。“她是不是——她该不会——她没什么问题吧,安德鲁舅舅?”他问道。“哦,”安德鲁舅舅轻笑一声说,“这得看你把什么称作问题。世人心胸过于狭窄。她到了晚年性情的确变得很古怪,做过一些很蠢的事。所以,他们就把她关起来了。”“你意思是,关进了疯人院么?”“哦不,不,不,”安德鲁舅舅用惊愕的声音说。“怎么可能是那种地方,是关进了监狱。”“原来如此!”狄哥里说。“她都干了什么?”“唉,可怜的女人,”安德鲁舅舅说。“她太笨了,各种各样的事做了许多,我们不必总谈这些了。但她对我一直很好。”“可是,你听我说,这些事跟波莉有什么关系呢?真希望你——”“该告诉你了,孩子,”安德鲁舅舅说。“莱菲老太太临死之前,他们把她放了出来。在她生病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她只允许极少数人去看她,我就是其中之一。你知道,她不喜欢那些愚昧的俗人。我自己也不喜欢,可我们对同样的事情感兴趣。在她临死前几天,她叫我去她的家里,让我打开一个旧梳妆台的暗格子抽屉,把从抽屉里找到的一个小盒子给她。我刚一拿起盒子,手指就感到阵阵刺痛。我由此断定,自己手里掌握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把盒子交给我,要我承诺,她一死就立即用某种仪式将盒子烧掉,不许打开。但我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哦,原来是这样,你这人真坏,”狄哥里说。“真坏?”安德鲁舅舅一脸疑惑不解地说。“啊,我明白了。你是说小孩子应该信守诺言。的确如此,我相信这非常正确,非常恰当。我真高兴有人教你这样做。不过,你必须懂得,那一类规矩,无论它们对小孩子、对仆人、对妇女,甚至对普通人有多么好,都不可能适用于知识渊博的学者、伟大的思想家和圣人。不适合的,狄哥里。像我这样有神秘智慧的人,是不受普通规矩约束的,正如我们不能享受普通人的乐趣一样。孩子,我们命中注定是高贵而孤独的。”

他边说边叹气,表情十分严肃,显得既高尚又神秘,以至于狄哥里一时之间竟真的认为,他侃侃而谈的是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是,狄哥里马上又想起了在波莉消失前那一刻,他在舅舅脸上看到过的那种丑恶表情,于是立即看穿了安德鲁舅舅这番冠冕堂皇的大话背后的用意。“他说这番话的意思,”狄哥里对自己说,“就是认为他可以不择手段地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当然了,”安德鲁舅舅说,“我好久都不敢打开那个盒子,因为我知道,那里面可能装着某种十分危险的东西。因为我的教母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真实的情况是,她是这个国家里有仙缘的最后一批凡人之一。(据她自己说,和她同时代的还有另外两位:一个是公爵夫人,另一个是女佣。)实际上,狄哥里,你现在(很可能)正在同最后一位有神仙教母的人谈话。等着瞧吧!有些事情得等你老了以后才能回忆起来。”“我敢断定她是个坏神仙,”狄哥里心里暗想;接着他高声说,“可是波莉怎么样了?”“你怎么老是纠缠那件事!”安德鲁舅舅说。“好像那是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的首要任务当然是先研究那个盒子。那是个很古老的盒子。当时我就清楚地知道,它不是希腊的、古埃及的、古巴比伦的、赫梯族的或者中国的。它比那些国家更古老。啊,我终于弄清楚了它的真相,那真是了不起的一天!那盒子是亚特兰蒂斯的,出自消失了的亚特兰蒂斯岛国。这意味着,它比在欧洲出土的石器时代的所有文物还要古老好几百年。而且,它不像那些东西那样粗糙简陋。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亚特兰蒂斯早已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有宫殿、庙宇和知识渊博的学者。”

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着狄哥里说点什么。可是狄哥里越来越讨厌他这位舅舅,所以一言不发。“同时,”安德鲁舅舅接着说,“我通过其他方法学到了许多魔法常识(对小孩子讲这些方法是不合适的)。这就是说,我开始对盒子里可能装着什么东西有了合理的推测。我采用各种测试手段来缩小范围。我还不得不结识一些——唔,一些性情极其古怪的人,并做了一些令人非常讨厌的实验。我的头发也因此变白了。人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成为魔法师的。后来,我的身体垮掉了,但我的魔法有了长进。最后,我终于弄懂了。”

虽然不可能有人偷听到他们说话,他还是俯下身子,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那个亚特兰蒂斯的盒子里装着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东西,那时我们这个世界才混沌初开。”“是什么东西?”狄哥里问道。现在,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产生兴趣了。“只有尘土,”安德鲁舅舅说。“很细很细的干尘土。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你可能会说,辛苦一辈子就得到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啊,可是当我看到那些尘土时(我尽量小心翼翼,不去碰它们),我心里就想,每一粒尘土都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不是指另一个星球,你知道,它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你走得足够远就能够到达——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然界,另一个宇宙——你就是走遍这个宇宙的所有地方也永无到达之日——是只有通过魔法才能到达的世界——啊!”说到这里,安德鲁舅舅不停地搓弄手指,直到把指关节弄得像放鞭炮一样“啪啪”作响。“我明白了,”他接着说,“只要方法得当,这些尘土就会将你带回它们那个世界。但难就难在方法得当上面。我以前的方法全都失败了。我用豚鼠来做试验,有一些死了,另一些像小炸弹一样炸了……”“做这种事真残忍,”狄哥里说,因为他自己曾经养过一只豚鼠。“你怎么老爱打岔!”安德鲁舅舅说。“那些动物原本就是用来做试验的,是我花钱买的。让我想想,刚才讲到哪儿了?啊,对了。我终于成功做成了戒指:就是那些黄色的戒指。但这时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现在,我非常肯定,黄色戒指能够把任何触碰到它的动物送入‘另一个世界’。问题是,如果不能让它们回来告诉我在那边发现了什么,那又有什么用呢?”“动物们怎么样了?”狄哥里问道。“要是它们回不来,还不乱作一团么!”“你总是用错误的观点看问题,”安德鲁舅舅一脸不耐烦地说。“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一项伟大的试验?将动物送入另一个世界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我想了解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呢?”

狄哥里从未见过谁像他舅舅那样,听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会如此惊讶,如此生气。“让我去?你说让我去?”他惊问道。“你这孩子一定是疯了!像我这把年纪的人,像我这种身体,去忍受被突然抛入另一个世界的颠簸与风险?我这辈子还没有听谁说过如此荒唐的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想一想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你可能遇到各种事情,各种事情呀。”“我猜你一定把波莉送到那儿去了,”狄哥里说。他气得满脸绯红。“我只能说,”他接着说,“就算你是我舅舅——你的做法也像个胆小鬼,把一个女孩子送到你自己都不敢去的地方。”“住嘴,先生!”安德鲁舅舅说,一边将手放到了桌子上。“我才不想被你这样脏兮兮的小男生说成那样呢。你不明白。我是伟大的学者、魔法师和专家,我正在进行这项试验,当然需要试验品。天呀,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告诉我,我在用豚鼠做试验之前,应该先征得它们的同意了!没有牺牲就不可能获得大智慧。但让我自己去的想法是荒唐可笑的,就如同让将军像普通士兵那样去打仗。假如我被杀死了,我毕生的事业可怎么办?”“哦,别尽瞎扯了,”狄哥里说。“你打算让波莉回来么?”“刚才我正要告诉你,却被你粗鲁地打断了,”安德鲁舅舅说,“我最后终于找到了回来的办法。绿色戒指能带人回来。”“可是波莉没有绿戒指。”“是没有。”安德鲁舅舅残忍地一笑。“这么说,她回不来了,”狄哥里喊叫起来,“这和你谋杀了她有什么两样?”“她能够回来,”安德鲁舅舅说,“只要有人愿意去找她,带上一枚黄色戒指和两枚绿色戒指,一枚自己戴,另一枚给她戴。”

这时,狄哥里看穿了他的诡计,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两眼紧盯着安德鲁舅舅,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希望,”安德鲁舅舅现在使劲地大声说,仿佛他刚刚给了别人一笔可观的小费或善意忠告,是个十分称职的舅舅,“我希望,狄哥里,你不是生性懦弱的人。一想到我们家族里没人有足够的正义感和侠义精神去拯救一位……嗯……一位遇险的小姐,我就感到十分遗憾。”“哼,你住口!”狄哥里说。“要是你还有一点点正义感和侠义精神,你就会自己去。但我知道你不会去。好吧,我知道自己必须去。你这个令人讨厌的人。我相信整件事都是你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让她莫名其妙地去那边,然后我就不得不跟去找她。”“当然,”安德鲁舅舅一脸奸笑地说。“很好。我这就去。但有件事我必须说在头里。我以前不相信魔法,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如果魔法是真的,那么我相信所有的古老神话或多或少都是真的。而你就是那些故事中传说的邪恶、残忍的那一类魔法师之一。我还从来没读到过这种人最后不遭到报应的故事。我断定你也会的,你等着报应吧。”

狄哥里说了那么多话,这番话才第一次说中要害。安德鲁舅舅闻言吓了一跳,虽然他令人十分讨厌,但他脸上露出的恐惧表情几乎会让人对他感到可怜。可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强装着笑容说,“好,好,像你这样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孩子,有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老太太们讲的故事,对吧?我想你不必对我的安危操心,狄哥里。对你那个小朋友的安危操点心不是更好么?她去了好一会儿了。如果那边真有危险——唔,迟去一会儿恐怕会留下遗憾的。”“你想得真周到,”狄哥里怒不可遏。“但我已经听厌了你的废话。我该怎么做?”“你真该学学怎样控制自己的脾气,我的孩子,”安德鲁舅舅冷漠地说,“否则,你长大后会像莱蒂姨妈一样。好了,仔细听我说。”

他站起身,戴上一副手套,朝着装戒指的托盘走去。“它们只有接触到你的皮肤才会起作用,”他说,“戴上手套,像我这样去拿,就会平安无事。如果你放一个进口袋里,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你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在无意中将手伸进口袋里碰到它。只要你一碰到黄戒指,你立刻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你到了另一个世界,我认为——当然这还没有试验过,但是我认为——只要你碰到绿戒指,你就会立刻从那个世界消失——我认为——并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现在,我拿两枚绿戒指放进你右手口袋里。小心记清楚,绿戒指放在哪个口袋里。G代表绿色,R代表右边。你知道,G和R正好是绿色的头两个字母。一枚给你,一枚给那个小女孩。现在,你自己戴上一枚黄戒指吧。我要是你,就会戴在手指上,这样就不容易弄丢了。”

狄哥里正要去拿黄戒指,突然又停住了。“听我说,”他说。“妈妈怎么办呀?假如她问起我在哪里呢?”“那就早点去,早点回来,”安德鲁舅舅幸灾乐祸地说。“可你并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来。”

安德鲁舅舅耸了耸肩,走到门口去开了锁,把门推开说:“那好,你请便吧。你可以下楼去吃饭。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那个小女孩被另一个世界的野兽吃掉,或者被淹死、饿死,或者永远迷失在那个世界里,反正我无所谓。也许,在晚茶点之前,你该去看一看普拉默尔夫人,告诉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只是因为你不敢戴上一枚戒指。”“罢了,”狄哥里说,“我真希望自己足够强大,能够揍扁你的脑袋!”

然后,他扣上外衣,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戒指。他当时心想(后来他也经常这样想),这是自己一生所做过的最体面的事情。第三章通向各个世界的树林德鲁舅舅和书房立即消失了。随后一瞬间,一切都变得朦胧安混沌起来。接下来,狄哥里意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头顶上射来一片柔和的绿光,脚底下却是一片黑暗。他似乎两脚悬空,也没有坐着或躺在什么东西上,四周空空荡荡。“我一定是在水里,”狄哥里心想,“要么就是在水下。”这念头吓了他一跳,但他马上感觉到自己在往上冲。接着,他的头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接触到了空气,他爬上了岸,爬到了水潭边的平坦草地上。

他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人,既没有浑身水淋淋的,也没有气喘吁吁。他的衣服完全是干的。他正站在树林里一个不到10英尺宽的小水潭边。那些树长得密密匝匝,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唯一的光线就是透过树叶缝隙射入的绿光,但树林上面一定是骄阳似火,因为那绿光既明亮又温暖。你可以想象,那是一片最安静的树林。林子里没有鸟儿,没有昆虫,没有动物,也没有风,你几乎能感觉到树木在生长。他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水潭不是树林里唯一的水潭,另外还有十多个这样的水潭——一眼望去,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你几乎能感觉到树木在顺着树根吸水。这片树林生机勃勃,狄哥里后来描述这片树林时,总是说:“那是个丰盛的地方,像葡萄干蛋糕一样丰盛。”

最奇怪的是,狄哥里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一番,就差不多已经忘了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波莉、安德鲁舅舅,甚至连妈妈也想不起来了。他一点不感到害怕,既不激动,也不好奇。假如有人问他:“你从哪里来?”他多半会回答说:“我一直在这里。”当时就是这种感觉——仿佛一个人一直住在那里,即使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也永远不会厌倦。正如他很久以后所说:“那是个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地方,只有树木在不停地生长,仅此而已。”

狄哥里注视了那片树林好久,后来发现,在几码远的一棵树下躺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眼睛半睁半闭,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他久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然后,她也睁开眼睛看了他好久,也没说话。最后,她用一种心满意足的、梦呓般的声音说话了。“我觉得以前见过你,”她说。“我也正这么想呢,”狄哥里说。“你来这里很久了吗?”“哦,一直在这里,”女孩说。“至少——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了。”“我也一样,”狄哥里应道。“不,不对,”女孩说。“我刚看见你从那个水潭里出来的。”“是的,我想是这样的,”狄哥里一脸困惑,“可是我忘了。”

接着,两个人沉默了好长时间。“你瞧,”女孩过了一会儿说,“我怀疑我们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有一个念头——脑子里有一幅图像——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图像,就像我们俩——住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也许那只是一个梦。”“我好像也做过同样的梦,”狄哥里说。“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梦,两人是隔壁邻居——我梦到他们在椽子之间爬行。我记得,那女孩的脸很脏。”“你弄错了吧?在我的梦里,男孩的脸才脏呢。”“我记不起男孩的脸,”狄哥里说;接着又问道,“咦,那是什么?”“哇!一只豚鼠,”女孩说。那是一只肥硕的豚鼠,正在草地上嗅来嗅去。豚鼠腰间缠着一根胶带,带子上系着一枚明晃晃的黄色戒指。“瞧!瞧!”狄哥里喊了起来,“戒指!你瞧!你手指上戴着一枚,我也有。”

小女孩现在坐起身,终于开始感兴趣了。他们凝视着对方,努力回忆往事。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喊道:“凯特利先生。”他喊道:“安德鲁舅舅。”他们都认出了对方,开始回忆整件事情。经过一阵艰难的交谈,他们理清了整件事情。狄哥里向波莉说明安德鲁舅舅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人。“现在我们怎么办?”波莉说。“带上豚鼠回去么?”“不用急,”狄哥里说着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我觉得应该着急,”波莉说。“这地方太安静。过于——过于梦幻。人总是感到昏昏欲睡。如果我们抵挡不住睡意,就会躺下去一睡不醒。”“这儿很不错呀,”狄哥里说。“是的,是不错,”波莉说。“但我们还是得回去。”她站起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朝豚鼠走去。接着,她又改变了主意。“还是把豚鼠留在这里吧,”她说。“它在这里过得很快活,如果把它带回去,你舅舅还会做伤害它的可怕事情呢。”“我肯定他会的,”狄哥里答道。“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吧。顺便问一下,我们怎么回去呢?”“我想,应该回到水潭里去。”

他们一起来到水潭边,并排站在那里,看着下面平静的潭水。水潭里充满了浓密枝叶的倒影,使潭水显得非常深不可测。“我们没带泳衣,”波莉说。“傻话,我们不需要,”狄哥里说。“我们穿着衣服下去,难道你忘了我们上来时衣服都没湿吗?”“你会游泳吗?”“会一点,你呢?”“唔——不太好。”“我想我们不必游泳,”狄哥里说。“我们要跳下去,不是么?”

两个人都不太喜欢跳入水潭的念头,但是都没有说出来。两人手拉着手,嘴里喊道“一——二——三——跳”,便跳了下去。水潭里水花四溅,他们赶紧闭上眼睛。可是当他们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树林的水潭里,两个人依然手拉着手,潭水还没淹到脚踝部。显然,潭水仅有一两英寸深。他们只好又蹚着水回到草地上。“到底出了什么错?”波莉的话音显出了害怕,但也没有一般人想象中那样害怕;因为,在那个树林里,你不会真正感到害怕,那地方太宁静祥和了。“啊,我明白了,”狄哥里说。“这样当然不行,我们还戴着黄色戒指呢。它们只管通往外面的世界,这你知道。绿色戒指才会带你回去。我们必须换戒指。你有口袋吗?好极了。把黄戒指放进左边口袋。我有两只绿戒指,这一只给你。”

他们戴上绿戒指,回到水潭边。正当他们准备再次跳入水潭的时候,狄哥里却发出一声长叹,“唉!”“怎么了?”波莉问道。“我刚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狄哥里说。“其他水潭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唔,如果跳入这个水潭可以回到我们那个世界,那么,跳入其他水潭,我们不是就可以到其他地方去么?假如每一个水潭下面都有一个世界的话。”“但我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安德鲁舅舅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或‘另一个地方’,或者他所称的那个地方。你不是说……”“唉,讨厌的安德鲁舅舅,”狄哥里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认为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他不敢亲自来这里。他只是提到‘另一个世界’,但如果还有许多其他的世界呢?”“你意思是,这片树林子只是其中之一?”“不,我根本不认为这片树林就是一个世界。我认为,它只是一个中间地带。”

波莉一脸茫然的样子。“难道你不明白?”狄哥里说。“不明白就听我说吧。想一想我们家里石板瓦下面的那条隧道吧。它不属于任何一家人的房屋。一定程度上还可以说,它不是任何一个房子的组成部分。但一旦你进入隧道,就可以沿着它进入那一排房屋中的每一个房子。这片树林难道不是一样么?——这地方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但只要你找对路,你就能进入任何一个世界。”“但是,即使你能——”波莉刚一开始说话,狄哥里却说个不停,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当然,这样就能解释清一切,”他说。“这里异常安静,令人昏昏欲睡,原因就在于此。这里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就像在家里一样,人们只会在屋子里说话、做事和吃饭,而在中间地带、墙壁后面、屋顶上面和地板下面,或者在我们的隧道内,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我想,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发,到任何地方去!我们不必非得跳回我们来的那个水潭,至少现在不必。”“通往各个世界的树林,”波莉仿佛在说梦话似的,“听起来真美妙。”“跟我来,”狄哥里说。“我们去跳哪个水潭呢?”“喂,”波莉说,“在弄清楚我们能不能够从这个水潭回去之前,我是不会去跳别的水潭的。我们甚至还不能确定魔法能不能起作用呢。”“是呀,”狄哥里说。“然后就被安德鲁舅舅捉住,还没来得及玩一下就将我们的戒指收走,这样多没意思。”“难道我们不可以跳入原来的水潭,但只走到半路?”波莉说。“只是看看魔法能不能起作用。如果能起作用,在我们回到凯特利先生的书房之前,就将戒指换掉,再回到这里来。”“我们能够只走到半路么?”“唔,来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我想,回去也要花一点时间的。”

狄哥里对这一提议不以为然,意见很大,但最终也只好同意。因为,在确定能够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之前,波莉绝不会同意去新的世界探险。面对有些危险(比如黄蜂),波莉和他一样勇敢,但波莉对寻找闻所未闻的事物不是很感兴趣;而狄哥里是想了解一切事物的那种人,因此,长大以后,他将在另外几本书里成为著名的柯克教授。

一番争论之后,他们才同意戴上绿色戒指(“绿色代表安全,”狄哥里如此说,“因此你总能记住不同戒指的作用。”),然后手拉着手往下跳。但是,在他们即将回到安德鲁舅舅书房前那一刻,或者说在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之前,波莉将大喊一声“换”,然后他们取下绿戒指,戴上黄戒指。狄哥里要求由他执行喊“换”的任务,但是波莉不同意。

他们戴上绿色戒指,手拉着手,重新喊“一——二——三——跳”。这一次,魔法起作用了。很难描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一切变换得太快了。起初,夜空中有亮光游移不定;狄哥里认为那些亮光是星星,甚至还发誓说,他看见了木星和距离木星很近的卫星。几乎与此同时,他们又看见了一排排的屋顶和屋顶上的烟囱顶管,而且还看见了圣保罗大教堂,于是,他们知道自己看见了伦敦。他们还能够透过所有房屋的墙壁,看到屋内的情景。接着,他们看见了安德鲁舅舅非常模糊的身影,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固定,仿佛立即就要看清楚了。但就在他的身影变得真切清晰之前,波莉大喊一声“换”,他们俩马上换了戒指。于是,我们这个世界立即像梦一样消逝了,他们头顶上的绿光也变得越来越强,直到两人的头冒出水潭,两人又重新趴在岸上。他们周围那片树林仍如先前那样葱郁、明亮和安静。整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一分钟。“好了,”狄哥里说。“一切顺利,现在该去探险了。随便选个水潭就可以。来吧,咱们选那个。”“站住!”波莉说,“我们不在这个水潭边做个标记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当意识到狄哥里刚才要做的事有多可怕时,两个人脸都吓白了。因为树林里水潭多,水潭及周围的树木也十分相似。因此,一旦他们离开通向我们这个世界的水潭,又不留下任何记号的话,重新找到这个水潭的可能性,就仅有百分之一。

狄哥里用颤抖的手打开铅笔刀,在水潭岸边割去长长的一块草皮。泥土(气味清香)呈深红棕色,在绿草地中十分显眼。“好在我们中有人想到了这一点,”波莉说。“好了,别老吹嘘自己,”狄哥里说。“来吧。我想看看别的水潭里会有什么。”波莉用尖刻的话语来回击他,他也回敬了几句难听的话。争吵持续了好几分钟,但如果都写出来,就会令人感到枯燥乏味。所以,还是让我们略过这一段,去关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们戴上黄色戒指,心怦怦直跳,表情紧张地站在通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水潭边,手拉着手,再次喊道:“一——二——三——跳!”

水花四溅!魔法又失灵了。这个水潭好像也只是一个小水坑。他们没能到达另一个新世界,相反,只是在那天早上第二次打湿了脚,溅湿了裤腿(如果真是在早上,似乎就说明通往各个世界的树林里没有时间变化。)“真是烦死人!”狄哥里大叫道。“这回又是哪里出错了?我们已经戴上了黄色戒指呀,他亲口说,黄色戒指管向外走的。”

原来,安德鲁舅舅对通往各个世界的树林一无所知,也完全不了解戒指的功能。黄色戒指不是“出去”的戒指,绿色戒指也不是“返回”的戒指,至少不是他认为的那种方式。两种戒指的制作材料都来自这片树林。黄色戒指的材料具有将你带往这片树林的魔力;是这种材料本身想回归故土,回归这片中间地带。但绿色戒指的制作材料是要脱离故土的材料,因此,绿色戒指才会带你离开这片树林,进入另一个世界。你瞧,安德鲁舅舅连自己在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大多数魔法师都这样。当然,狄哥里对事情的真相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只是到了后来才明白。但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们决定戴上绿色戒指,到另一个新的水潭边试一试,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敢我就敢,”波莉说。这回,她是真心的,因为她在内心深处肯定,两种颜色的戒指在新的水潭里都不会起任何作用,除了再次溅起一阵水花外,没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值得担心。至于狄哥里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样,两个人都戴上了绿色戒指,手拉着手重新回到水潭边。这一次,他们比上一次更轻松愉快,也没那么严肃了。“一——二——三——跳!”狄哥里喊道。接着两人便跳了下去。第四章金钟与金锤无疑问,这一次魔法起作用了。他们一直快速往下沉,先是毫穿过一片黑暗,然后穿过一团说不清形状、不停旋转的模糊物体,只觉得眼前越来越亮。突然,他们感到自己站在了坚实的物体上。不一会儿,周围所有的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们能够看清周围的事物了。“好奇怪的地方呀!”狄哥里说。“我不喜欢这地方,”波莉说话时打了一个寒噤。

他们首先注意到光线,既不像阳光,又不像电灯、油灯或蜡烛发出的光,也不像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光线。那是一种晦暗的、很红的光线,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愉悦。光线凝固不变,也不闪烁。他们站在一片铺设得很平的地面上,四周建筑物耸立,头顶上没有屋顶。原来,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里。天空极为阴暗——天上的颜色青得近乎发黑。你若见到那样的天空,心里一定会想,天上怎么会没有一点亮光!“这里的天气可真奇怪,”狄哥里说。“我怀疑我们是否正赶上一场暴风雨,或者一场日食。”“我不喜欢这天气,”波莉说。

不知何故,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跳入水潭之后,他们原本没理由再拉着手,但两人都没有松手。

周围的院墙很高,院墙上有很多大窗户,窗户上面没有玻璃,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窗户下面有一些由支柱撑起来的大拱门,咧开着黑洞洞的大嘴,像铁路隧道一样,阴森森的。

似乎所有建筑物用的石头都是红色的,但也可能仅因奇怪的光线照射所致。建筑显然十分古老了。庭院内用来铺地的许多石板都已开裂。因为石板铺得不整齐,那些尖锐的棱角也已被磨掉。其中一个门洞里,碎石堆了一半高。两个孩子不停地打着转,观察院子四周的情况。这样做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害怕在自己背过身时,会有什么人或东西从窗户里窥视他们。“你认为这里有人住吗?”狄哥里终于开口问道,但仍然用耳语般的声音。“没人,”波莉说。“这里全是废墟。我们来了之后,还没听到一点声音。”“我们静静地站一会儿,听一听,”狄哥里建议道。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倾听,却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地方至少同通往各个世界的那片树林一样安静,但又给人另外一种感觉。树林里的寂静让人感到丰饶、温馨(几乎能听到树木生长的声音)并充满生命力;这里却是死一般的、冷冰冰的、空寂的静,静得你无法想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这里生长。“我们回去吧,”波莉说。“可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呀,”狄哥里说。“既然已经来这里了,至少应该四处看看吧。”“我敢肯定,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要是来了又不敢看,那得到一枚让你能进入其他世界的魔戒,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谁说不敢了?”波莉说着甩开了狄哥里的手。“我刚才只是想,你对探索这个地方不是很感兴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如果我们想离开,可以随时离开,”狄哥里说。“我们现在取下绿色戒指,放到右手口袋里。只需要记住,黄色戒指放在左边口袋内就行了。你可以将手随意放在靠近口袋的地方,但不能伸进去,否则,一碰到黄色戒指,你就会消失的。”

他们放好戒指,悄悄朝一个大拱门走去,这道门通向建筑物的内部。他们站在门槛上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并非原先想象的那样黑。里面是一个阴暗的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但在大厅的远端有一排拱门柱,拱门内透出同样令人厌恶的光线。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生怕地上有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会把自己绊倒。这段路似乎很长。当他们抵达另一端,穿过拱门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另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那里看上去不是很安全,”波莉说,一边用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堵墙向外凸出,仿佛随时会垮进院子里似的。两道拱门之间的一个地方缺了一根柱子,原本应由石柱支撑的顶部便向下塌陷,悬在半空中。显然,这个地方已经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没人住了。“既然建筑保留到了现在,我想,就一定能保留得更久,”狄哥里说。“但我们必须保持安静,你知道,有时,一点声音都可能使东西掉下来,就像阿尔卑斯山的雪崩一样。”

他们走出那个院子,进入另一个门道,登上一大段台阶,穿过一间接一间的宽大房间,直到被那个地方的庞大规模弄得头晕目眩。他们不时地想,马上就要走出建筑物,去看一看这座巨大宫殿周围的乡村是什么景象了。可是每一次,他们都只是走进了另一个院子。这些宫殿建筑在有人居住的时候,一定十分宏伟壮观。在一座院子里,以前曾经有一个喷泉。院中央矗立着一个张开宽大双翼的巨大石兽,大张着嘴,嘴里面还能看到一截用来喷水的水管。石雕下面有一个用来盛水的巨大石盆,但现在已经干若枯骨。在其他地方,有一些攀援植物的葛藤缠绕在石柱上,使得一些石柱垮塌了,但这些植物在很久以前也已经枯死了。在废墟里,你看不到蚂蚁、蜘蛛或任何别的常见生物;断裂的铺路石板缝隙间露出干燥的泥土,泥土里既没有草,也没有青苔。

这地方如此阴森恐怖,千篇一律,就连狄哥里也禁不住暗想,他们还不如戴上黄色戒指,回到中间地带那片充满生机、温暖葱郁的树林里去。就在这时,他们来到了两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门可能是用金子一类的金属制作的。有一扇门虚掩着。他们自然走上前去,往里张望。这一望不打紧,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在这里终于见到了值得一看的东西。

一开始,他们以为满屋子都是人——有好几百人,全都静静地呆坐在那里。你可以想象,有好一阵子,波莉和狄哥里两人也静静地呆立在那里,看着里面。但是,他们很快就断定,他们看到的可能不是真人。因为这些人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就像人们见过的最精美的蜡像。

这一次,波莉领头走了进去。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但对狄哥里的吸引不大:里面所有人都穿着华丽的衣服。如果你对衣服很感兴趣的话,你就会情不自禁地走近前去看仔细。在经过了那么多空空如也、铺满灰尘的房间后,这些服饰的光泽使这间屋子看上去更加丰富多彩,虽然还说不上令人愉悦。而且,这间屋子窗户更多,光线也更明亮。

那些衣服着实令人难以描述。那些人全都身着长袍,头戴冠冕。他们身上的长袍呈深红色、银灰色、深紫色和翠绿色,长袍上面绣着花卉和怪兽图案。冠冕和项链上镶嵌着珍稀宝石,宝石大得惊人,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们身上凡有装饰之处都隐现出珠光宝气。“为什么这些衣服这么久了还没有腐烂呢?”波莉问道。“魔法,”狄哥里小声答道。“你感觉不到么?我敢打赌,整个屋子都被施了魔法。我们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这些衣服随便一件都价值好几百英镑,”波莉说。

狄哥里对那些人的面容更感兴趣,这些面容也的确很值得一看。那些人坐在屋子四周的石椅子上,屋子中央的地面空出了一块,你可以站到中央,依次观看这些人的面容。“我觉得,这些人很友好,”狄哥里说。

波莉点点头。他们看见的所有面孔都很友善。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显得聪明善良,而且,他们似乎都源自一个英俊的种族。可是,当两个孩子朝屋子中央走了几步之后,他们见到的面孔便显得有些异样。这些面孔神情严肃。你会觉得,假如你生活在具有这种表情的人当中,你会不由自主地小心谨慎起来。他们再往里走了几步,发现已经置身于自己很不喜欢的面孔之中。这里已经接近屋子的中央。这些人的面孔显得非常强悍、骄傲而快活,但表情有点冷酷。再往里走,那些人的面孔显得更冷酷。越往里走,他们见到的面孔越冷酷,而且不再有快活的表情。有些面孔甚至显出了绝望的表情:仿佛他们所属的那个民族做下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者经历了可怕的事情。最后一个人最有趣——是一个衣着比其他人更加华丽的女人,她个子很高(那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比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要高),一脸的暴戾和骄傲神情令人瞠目结舌。然而,她模样很漂亮。以至于多年以后,狄哥里在年老之时仍然说,她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不过,还是应该公平地补充说明一下,波莉总是说,她没看出那女人身上有什么特别动人之处。

如前所述,这女人是最后一个,但在她身后还有许多空椅子,仿佛这个屋子原本是为更多人聚会而准备的。“真希望我们能了解其中发生的故事,”狄哥里说。“我们回去看看屋子中央那个像桌子一样的东西吧。”

屋子中央的东西其实并非桌子,而是一个大约四英尺高的方形石台,石台上面立着一个金色的小拱门,门里面挂着一只金色的小钟;旁边放着一把敲钟用的金色小锤。“我想……我想知道……我想弄清……”狄哥里说。“这儿好像写着字,”波莉说着弯下腰,去看石台的一侧。“天知道,那儿是写着字,”狄哥里说。“但我们肯定读不懂。”“读不懂?我看未必呀,”波莉说。

两人都在那里吃力地看,也许你已经猜到,刻在石座上的那些文字十分奇怪。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了:因为,就在他们看的时候,那些文字的形状虽未发生变化,但他们却发现自己能够读懂那些文字。只要狄哥里还记得自己在几分钟前说过的话——这是一间被施了魔法的房间,他就应该猜到,魔法开始起作用了。但由于他心里充满了好奇,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越来越急于知道,石台的一侧究竟写着什么。很快,两个人都读懂了。上面写的内容是这样的,至少大意如此,不过原诗读起来还更美一些:

做出选择吧,爱冒险的陌生人;

要么敲响钟声,等候危险降临,

要么冥思苦想,直到想得发狂,

如果这样做了,结果将会怎样?“绝不可以!”波莉说。“我们不想招惹任何危险。”“唉,难道你不明白这样毫无益处吗?”狄哥里说。“我们已经摆脱不了啦。我们会一直冥思苦想:敲了钟会发生什么事呢?我可不愿在回去之后因为老想这件事而发疯。绝不可以!”“别那样傻啦,”波莉说。“好像真有人会走火入魔似的。敲钟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又有啥关系呢?”“我认为,凡是到这里来的人肯定会不停地想,直想到精神错乱。这就是魔法,明白吗?我感到它已经开始对我起作用了。”“可是我没感觉,”波莉生气地说。“而且我也不信你真有感觉。你不过是在演戏。”“你就只知道这些,”狄哥里说。“因为你是女孩。女孩子从来不想知道任何事,只会唠叨嚼舌根,对某人订婚说三道四。”“你说这话的时候,就跟你舅舅一模一样,”波莉说。“你怎么不就事论事呢?”狄哥里说。“我们现在说的是——”“多像个男子汉呀!”波莉用成年人的语气讽刺道,接着又赶紧用自己的语气补充道,“别跟着说我也像个女人,否则,你就是鹦鹉学舌令人讨厌。”“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把你这样的小孩子称作女人,”狄哥里高傲地说。“啊,我是小孩儿,真的吗?”波莉这下可是真生气了。“好吧,那你就不必再费神让小孩儿跟着你了。我这就走。我受够这鬼地方了,也受够你了——你这个令人讨厌、狂妄自大、固执己见的蠢猪!”“别那样!”狄哥里说话的声音比他想说的话还要难听,因为他看到波莉的手已经移向口袋,就要去摸那只黄色戒指。我不想为狄哥里接下来的行为辩解,只能说后来他对此事非常懊悔(其他许多人也会这样)。就在波莉的手伸进口袋之前,狄哥里抓住了她的手腕,反身用后背抵住她的前胸。接着,他用肘部挡开她另一只胳膊,俯下身子,拿起那把小金锤,在金钟上猛力敲了一下,然后才松开她。两人分开后都气喘吁吁,狠狠地瞪着对方。波莉快要哭了,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他弄痛了她的手腕,而是因为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们很快想到了眼前的要紧事,于是将吵架的事抛到了脑后。

金钟受到敲击,立即发出响声。你能想象,悠扬的钟声很悦耳,但声音并不大。奇怪的是,钟声不仅未见减弱,反而一直鸣响;钟声鸣响不停,声音越来越大。不到一分钟,钟声已经比开始时增大了一倍。钟声如此响亮,以至于即使孩子们大声说话(但他们此时并未想到说话——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他们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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