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篱子
出版社：中国纺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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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广记全鉴试读：
前言
中国笑话具有悠久的历史，但最著名的非《笑林广记》莫属。《笑林广记》是清代署名为“游戏主人”的一位作者编纂而成的一本笑话集，共分十二部，每部皆有其独特主题，分别是：古艳（官职科名等）、腐流、术业、形体、殊禀（痴呆善忘等）、闺风、世讳（帮闲娼优等）、僧道、贪吝、贫窭（jù）、刺俗和谬误。《笑林广记》题材广泛，形式多样。它是以抨击坏人、揭露黑暗的手法，规劝和教育人们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笑林广记》将笑点渗透于生活的方方面面，读者在阅读的时候，会得到一种愉悦和满足，情不自禁地笑声，其中有捧腹的大笑，有会心的微笑，有辛辣的笑，有含泪的笑，有严肃的、深沉的、高层次的笑，也不乏粗野的、本能的、媚俗的笑。茅盾先生说过：“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应当是当时当地既产生了社会影响，而且在数十年乃至百年也仍然能感动读者。”《笑林广记》与其他古典著作有不同之处。其文字比较通俗，因此，在译注的时候，只对个别生僻难懂的字、词做了注解；它又注重内容情节的幽默性，因此以意译为主，能够直译的尽量直译。我们希望通过一篇篇生动活泼的笑话，既使读者受到启迪和教益，又得到轻松的艺术享受，有益于身心健康；同时，还使读者增长古典文学知识。
据说，此书现今仅存的原本仍珍藏在日本内阁文库。《笑林广记》署名游戏主人，也有人说是游戏道人，其真实姓名历来是个谜。其实，《笑林广记》不是一人一世的创作，而是历经宋、元、明、清几代人的搜集整理加工，为广大劳动者共同创作的产物，是劳动者智慧的结晶。在历代刻本中，以清代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署名游戏主人纂辑的刻本为最佳。它不仅内容齐全，语言精炼，而且错误甚少，易于校点。这次译注即以此刻本为底本。
无疑，成书于清朝的《笑林广记》作为我国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应该给予整理，以便普及与弘扬光大。此为编者重新整理译注出版的初衷。编者2017年8月卷一 古艳部“古艳部”是《笑林广记》的第一部，主要写明清时代官场、科举等方面的事。有讥讽官员贪污的，其借乡人之口对贪污的官吏极尽讽剌，令人捧腹。亦有讥笑害怕老婆的，还有讽刺太监的，讽刺无能武将的，最多的是讥讽迂腐监生的。笑话中多用挖苦讽刺的手法，虽辛辣刻薄，却依旧让人忍俊不禁。比职【原文】
甲乙两同年初中。甲选馆职，乙授县令。甲一日乃骄语之曰：“吾位列清华，身依宸禁，与年兄做有司者，资格悬殊。他不具论，即选拜客用大字帖儿，身份体面，何啻天渊。”乙曰：“你帖上能用几字，岂如我告示中的字，不更大许多？晓谕通衢（qú）①，百姓无不凛遵恪守，年兄却无用处。”甲曰：“然则金瓜黄盖，显赫炫耀，兄可有否？”乙曰：“弟牌棍清道，列满街衢，何止多兄数倍？”甲曰：“太史图章，名标上苑，年兄能无羡慕乎？”乙曰：“弟有朝廷印信，生杀之权，惟吾操纵，视年兄身居冷曹，图章私刻，谁来怕你？”甲不觉词遁，乃曰：“总之，翰林声价值千金。”乙笑曰：“吾坐堂时，百姓口称青天爷爷，岂仅千金而已耶？”【注释】
①衢（qú）：四通八达的道路。【译文】
甲乙两人一起中了举，甲到翰林院任职，乙在一地方当了县令。
有一天，两个人相遇，甲傲慢地对乙说：“我官居清华，身居皇宫中，和做地方官的你，资格相差很大啊！别的不说，仅仅是拜客用的名帖，其显示出的身份和体面就有天渊之别啊。”
乙说：“你名帖上能用几个字呢？我布告上的字作用比帖子上的更大！它能传遍大街小巷，老百姓都严格遵守，而你的却没有这样的功能。”
甲说：“可是我出行时，有金色伞盖守卫护送，显得很气派，你有吗？”
乙说：“我出行时，有牌棍开道，护卫站满大街小巷，声势规模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倍？”
甲说：“我有太史官的图章，标有上苑的字样，老兄难道不羡慕吗？”
乙说：“我有朝廷授予的官印，操纵着生死大权。你身居冷官闲职，自己私刻的图章，谁会怕你？”
甲不由词穷，就说；“反正翰林的声威很大，值钱千金。”
乙笑着说：“我坐在公堂上，百姓都叫我青天大老爷，这超过千金万金呀！”发利市【原文】
一官新到任，祭仪门毕，有未烬纸钱在地，官即取一锡锭藏好。门子禀曰：“老爷，这是纸钱，要他何用？”官曰：“我知道，且等我发个利市①看。”【注释】
①发个利市：图个彩头。【译文】
有个当官的上任伊始，在门前举行祭仪活动。完了时，他看见地上有没有燃的纸钱，马上藏起一叠纸钱。看门的人对他说：“老爷，这是给死人的钱，你要它有干什么用呢？”官员回答说：“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图个好彩头，你等着我今后能快快地发财吧。”贪官【原文】
有农夫种茄不活，求计于老圃（pǔ）①。老圃曰：“此不难，每茄树下埋钱一文即活。”问其何故，答曰：“有钱者生，无钱者死。”【注释】
①老圃（pǔ）：有经验的菜农。【译文】
有一个农夫种的茄苗一直没有成活，就问一位老菜农原因。老菜农说：“这不难，只要在每个茄苗下埋点钱，它肯定就会活了。农夫问为什么，老菜农回答说：“因为有钱的活，没钱的死。”有理【原文】
一官最贪。一日，拘两造对鞫（jū）①，原告馈以五十金，被告闻知，加倍贿托。及审时，不问情由，抽签竟打原告。原告将手作五数势曰：“小的是有理的。”官亦以手覆②曰：“奴才，你讲有理。”又以手一仰曰：“他比你更有理哩。”【注释】
①鞫（jū）：审问。
②覆：动作“翻”。【译文】
一位官员非常贪婪，有一天，有诉讼双方要打官司。原告给他送了五十两银子，被告听说了，就给了他一百两。到了审讯时，他不问缘由便打原告。原告做出一个“五”的手势说：“大人，小人是有理（礼）的。”他把手朝下一翻说：“你这个奴才，你虽然有理（礼），”然后又以另一手往上一摆，指着被告说，“他比你更有理（礼）呀！”取金【原文】
一官出朱票，取赤金二锭，铺户送讫（qì）①，当堂领价。官问：“价值几何？”铺家曰：“平价该若干，今系老爷取用，只领半价可也。”官顾左右曰：“这等，发一锭还他。”发金后，铺户仍候领价。官曰：“价已发过了。”铺家曰：“并未曾发。”官怒曰：“刁奴才，你说只领半价，故发一锭还你，抵了一半价钱。本县不曾亏了你，如何胡缠？快撵出去！”【注释】
①讫（qì）：完结，终了。【译文】
有个官员要买两锭金子。一家店铺的伙计把金子送到后，在大堂等着拿钱。官员问：“两锭金子收多少钱呀？”铺家的伙计说：“按平日里的价应该是不少钱，如今是老爷您用，我们只收一半的费用就行啦！”官员回头对左右的随从说：“这样的话，我们退还一锭金子给他就可以了。”退还金子后，铺家的伙计仍然等着领钱。当官的对他说：“费用已经给你了呀。”铺家的伙计说：“没有给呀。”官员大怒说：“你这个刁奴才，你说只收一半费用，所以拿一锭金子还给你，抵了一半的费用。我没有再欠你什么了呀，为什么还胡搅蛮缠呢？快把他撵出去！”胡涂【原文】
一青盲人涉讼，自诉眼瞎。官曰：“你明明一双清白眼，如何诈①瞎？”答曰：“老爷看小人是清白的，小人看老爷却是糊涂得紧。”【注释】
①诈：假装。【译文】
一个有青光眼的人遇到一场官司，他自称眼瞎，看不清文告。官员问他：你只是双清（音同“青”）白眼，为什么偏偏装瞎呢？”这人回答说：“老爷眼力好，看我是清白的；小的眼力不好，看老爷却是糊涂得很。”不明【原文】
一官断事不明，惟好酒怠政，贪财酷民。百姓怨恨，乃作诗以诮之云：“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粉墙画白虎，黄纸写乌龙。茄子敲泥磬（qìng），冬瓜撞木钟。唯知钱与酒，不管正和公。”【译文】
有个当官的断案常常是糊里糊涂的，因为他极其喜欢饮酒，常常因此而贻误政事。另外，他还贪吝财物，残害百姓。老百姓对他怨愤很大，于是有人作诗讥讽他说：“黑漆皮灯笼，半天萤火虫。粉墙画白虎，黄纸写乌龙。茄子敲泥磬，冬瓜撞木钟。只管钱与酒，不管正和公。”启奏【原文】
一官被妻踏破纱帽，怒奏曰：“臣启陛下，臣妻罗皂，昨日相争，踏破臣的纱帽。”上传旨云：“卿须忍耐。皇后有些惫赖，与朕一言不合，平天冠打得粉碎，你的纱帽只算得个卵袋。”【注释】
①罗皂：不讲理，吵闹。【译文】
有个当官的官帽被老婆踩坏了，他怒气冲冲地向皇帝禀报说：“启奏皇上，我老婆不讲理、好吵闹。昨天和我吵架，居然把我的官帽都踩烂了。”皇上传旨对这个官员说：“你必须忍耐。皇后也有些脾气不太好，和我一句话不合，就把我的皇冠打得粉碎。与你相比，你的官帽只能算个屎蛋。”偷牛【原文】
有失牛而讼于官者，官问曰：“几时偷去的？”答曰：“老爷，明日没有的。”吏在傍不觉失笑，官怒曰：“想就是你偷了！”吏洒两袖口：“任凭老爷搜。”【译文】
有一个人家里的一头牛丢失了，于是就上官府去告状。官员问他：“牛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丢牛的人答道：“老爷，是明天丢失的。”在旁边一个差役听了忍不住笑出来，官员大怒，对那个发笑的差役说：“那一定是你偷的了！”差役把两只袖子一甩说：“我没有呀，任凭老爷您搜查。”避暑【原文】
官值暑月，欲觅避凉之地。同僚纷议，或曰某山幽雅，或曰某寺清闲。一老人进曰：“山寺虽好，总不如此座公厅，最是凉快。”官曰：“何以见得？”答曰：“别处多有日头，独此处有天无日。”【译文】
在一个炎热天气，有个官员很想寻找避暑纳凉的地方。同事们给建议。有的说：“那个那个山幽雅。”有的说：“那个那个寺院清凉。”有位老人对他道：“山上和寺院虽好，但都没有你所在的大堂上凉快。”官员问：“你为什么这样说？”老人回答说：“别的地方一定有太阳的，只有你这大堂上有天无日，不是很凉快吗？”强盗脚【原文】
乡民初次入城，见有木桶悬于城上，问人曰：“此中何物？”应者曰：“强盗头。”及至县前，见无数木匣钉于谯（qiáo）楼①之上，皆前官既去而所留遗爱之靴。乡民不知，乃点首曰：“城上挂的强盗头，此处一定是强盗脚了。”【注释】
①谯（qiáo）楼：打更鼓的楼。【译文】
有个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看见有一只木桶挂在城门上，于是就向人问道：“木桶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呢？”人回答说：“装的是一个强盗头。”等到了县衙门前，这个乡下人看见有数只木匣被钉在打更鼓的楼上，木匣里都是以前当官的离任时所留下的靴子。乡下人不晓得，于是点头思忖：“城门上挂的是强盗脑袋，这里一定是强盗脚了。”属牛【原文】
一官遇生辰，吏典闻其属鼠，乃醵（jù）①黄金铸一鼠为寿。官甚喜，曰：“汝等可知奶奶生日，亦在目下乎？”众吏曰：“不知，请问其属？”’官曰：“小我一岁，丑年生的。”【注释】
①醵（jù）：泛指凑钱，集资。【译文】
有个官员过生日，下属们为给他祝寿，听说他属鼠，便一起凑集一些黄金铸成一只金老鼠献给官员。官员十分开心，说：“你们是否知道，我太太不久也要过生日？”众官吏回答说：“不知道，请问她属什么？”官员说：“她比我小一岁，属牛。”家属【原文】
官坐堂，众役中有撒一响屁，官即叫：“拿来！”隶禀（bǐng）①曰：“老爷，屁是一阵风，吹散没影踪，叫小的如何拿得？”官怒云：“为何徇情卖放，定要拿到。”皂无奈，只得取干屎回销：“禀老爷，正犯是走了，拿得家属在此。”【注释】
①禀（bǐng）：汇报。【译文】
有个官员坐在大堂之上，一帮衙役中有人放了一个响屁，官员立即叫道：“把屁拿来。”放屁的差役报告说：“老爷，屁是一阵风，吹散没影踪，叫小的怎么拿得着？”官员大怒说：“为什么要徇情放跑屁，你一定要将屁捉拿归案。”差役没有办法，只得拿来一泡干屎回来：“报告老爷，正犯逃跑了，我拿得它的家属回来了，你看就在这里。”州同【原文】
一人最好古董，有持文王鼎求售者，以百金买之。又一人持一夜壶至，铜色斑驳陆离，云是武王时物，亦索重价。曰：“铜色虽好，只是肚里臭甚。”答曰：“腹中虽臭，难道不是个州同。”【译文】
一个人很喜欢收集古董。有一个人拿文王鼎卖给他，他以一百金买下。又有一人拿了一个夜壶来卖给他，样子铜色斑驳陆离，说是周武王时的文物，也要卖个高价。这个人说：“铜色虽然好，只是肚里太臭了。”卖主说：“腹中虽然臭，难道不是个周铜（音同“州同”，州同是古时的官职名）吗？”衙官隐语【原文】
衙官聚会，各问何职。一官曰：“随常茶饭掇将来，盖义取现成（县丞）也。”一官曰：“滚汤锅里下文书，乃煮（主）簿也。”一官曰：“乡下蛮子租粪窖。”问者不解，答曰：“典屎（史）。”【译文】
衙门的官员们在聚会时，互相询问官居的职位。一个官员说：“我是平日的茶饭随用随到，也就是个现成（音同“县丞”）。”另一个说：“我担任的职务是开水锅里下文书，即煮（主）簿。”还有一个说：“乡下汉子卖粪窑。”大家都不太理解。他解释说：“是典屎（音同“史”）啊。”详梦【原文】
一作吏典者，有媳妇最善详梦。适三考已满，将往谒选。夜得一梦，呼媳详之。媳问：“何梦？”公曰：“梦见把许多册籍，放在锅内熬煮，不知主何吉凶？”媳曰：“初选一定是个主簿。”隔数日，公曰：“我又得一梦，梦见你我二人皆裸体而立，身子却是相背的，何也？”媳曰：“恭喜一转，就是县（现）丞（成）。”【译文】
有一个人在衙门当一个小官，他的妻子非常善于解梦。正赶上他三考完毕，在待选官职就任。一天夜里，这个小官忽做了个梦，就叫妻子来详解一下。妻子问：“做的是什么梦？”小官说：“梦见我把许多账册书籍都放到一个锅子里熬煮，不知道这个梦是主吉还是主凶？”妻子说；“主吉呀，那初选一定是个主簿。”过了几天，小官说：“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我两人都光着身子站在一起，但却是背对背的，这梦怎么解答？”妻子说：“恭喜是好梦——一转，就是个县（现）丞（成）。”太监观风【原文】
镇守太监观风，出“后生可畏焉”为题，众皆掩口而笑。监问其故，教官禀曰：“诸生以题目太难，求减得一字也好。”笑曰：“既如此，除了‘后’字，只做‘生可畏焉’罢。”【译文】
有个镇守太监在观察民风时，给当地的书生出了叫“后生可畏焉”的题目，大家都偷偷地笑。太监问大家笑的原因，教官报告说：“很多书生认为题目太难，请求去掉一字。”太监大笑说：“既然这样，去掉‘后’字，改做‘生可畏焉（阉）’吧。”原不识字【原文】
有延师教其子者，师至，主人曰：“家贫，多失礼于先生，奈何！”师曰：“何言之谦，仆固无不可者。”主人曰：“蔬食，可乎？”曰：“可。”主人曰：“家无藏获，风洒扫庭除，启闭门户，劳先生为之，可乎？”曰：“可。”主人曰：“或家人妇子欲买零星杂物，屈先生一行，可乎？”曰：“可。”主人曰：“如此，幸甚！”师曰：“仆亦有一言，愿主人勿讶焉。”主人问何言？师曰：“自愧幼时不学耳①！”主人曰：“何言之谦。”师曰：“不敢欺，仆实不识一字。”【注释】
①耳：表示肯定或语句的停顿与结束，如同“矣”，相当于“了”“啊”“也”。【译文】
有个人准备请一位教书先生教自己的孩子。有一天，有个人来应聘，东家说：“我们家不富裕，说不定有很多对先生失礼的地方，您看怎么样啊？”这位先生说：“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就没什么计较的。”东家说：“吃蔬菜，可以吗？”答：“可以。”东家说：“家里也没特别重活儿，只是打扫庭院，开门关门，还要有劳先生做，可以吗？”答：“行。”东家说：“有时家里人、妇女、孩子想买点小东西，委屈先生去跑一趟，可以吗？”答：“可以。”东家说：“如果能做到这些，就太好了！”之后，先生也说：“我也有一句话，希望东家不要感到意外。”东家问他什么话？先生说：“我自愧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知识！”东家说：“何必说这样谦虚的话。”先生说：“我不敢欺瞒你，我其实一个字都不认识呀！”小恭五两【原文】
讹诈得财，蜀人谓之敲钉锤。一广文善敲钉锤，见一生员在泮池旁出小恭①，上前扭住吓之曰：“尔身列学门，擅在泮池解手，无礼已极。”饬门斗：“押至明伦堂重惩，为大不敬者戒。”生员央之曰：“生员一时错误，情愿认罚。”广文云：“好在是出小恭，若是出大恭，定罚银十两。小恭五两可也。”生员曰：“我这身边带银一块，重十两，愿分一半奉送。”广文云：“何必分，全给了我就是了。”生员说：“老师讲明，小恭五两，因何又要十两？”广文曰：“不妨，你尽管全给了我，以后准你泮池旁再出大恭一次，让你五两。千万不可与外人说，恐坏了我的学规。”【注释】
①出小恭：即小便。【译文】
讹诈别人的钱财，四川人称其为敲钉锤。一位教书先生就善于敲钉锤。有一次，他看见一个新学生在泮池旁边撒尿，上前抓住他并吓唬说：“你身在学堂，擅自在泮池解手，太不讲礼仪了。”命令守门人道：“押到明伦堂审问清楚，这是最大的不尊敬人，应该警戒的。”学生央求他说：“老师，是我一时犯错，情愿认罚。”先生说：“幸好是撒尿，若是解大便，一定罚你银子十两。撒尿，罚五两就行了。”学生说：“我身边只带了一锭银子，重十两，愿分一半奉送给您。”先生说：“何必分开，全给我就是了。”学生说：“老师讲明，撒尿五两，为什么又要十两？”先生说：“不要紧，你尽管全给了我，以后准你在泮池旁拉屎一次，让你五两银子。千万别对外人讲，我怕败坏了我的规矩。”不准纳妾【原文】
有悍妻者，颇知书。其夫谋纳妾，乃曰：“于传有之，齐人有一妻一妾。”妻曰：“若尔，则我更纳一夫。”其夫曰：“传有之乎？”妻答曰：“河南程氏两夫。”夫大笑，无以难。又一妻，悍而狡（jiǎo）①，夫每言及纳妾，辄曰：“尔家贫，安所得金买妾耶？若有金，唯命。”夫乃从人称贷得金，告其妻曰：“金在，请纳妾。”妻遂持其金纳袖中，拜曰：“我今情愿做小罢，这金便可买我。”夫无以难。【注释】
①狡（jiǎo）：奸猾，不老实。【译文】
有个非常强悍的妻子，但是她读过很多书。她的丈夫想纳一个小妾，就说：“古代有过这样的事，如齐国男人就有一妻一妾。”妻子说：“如果像你那样，我也要再找一个丈夫。”丈夫问：“古代有这样的事吗？”妻子回答道：“有个叫程氏的河南妇女有两个丈夫。”丈夫大笑，想不出什么办法再难为她，纳妾的想法只好作罢。另外，还有个做妻子的，强悍而且狡猾。丈夫每次说到要纳小妾，她就阻止丈夫说：“我们家这样穷，怎么能够有钱给你买妾呢？如果有了钱，就听你的话，按你的意思给你找个小妾。”于是，丈夫就从别人那里借来钱，对他妻子说：“你看钱现在有了，请让我纳个小妾吧！”他的妻子便把钱装在自己的袖子里，之后在丈夫面前跪着说：“我现在情愿做你的小妾，这些钱就当作买我的吧。”丈夫没有什么办法再难为她。先后【原文】
有人剃头于铺，其人剃发极草率，既毕，特倍与之钱而行。异日复往，其人竭力为主剃发，加倍工夫，事事周到，既已，乃少给其资。其人不服曰：“前次剃头草率，尚蒙厚赐，此番格外用心，何可如此？”此人谓曰：“今之资，前已给过。今日所给乃前次之资也。”【译文】
有个人到理发店去剃头，理发师剃头很粗糙，等到理完了头发，这个人却故意付了双倍的钱就走了。过了一些天，他又到那个理发店去剃头，理发师尽力为他理发，而且下了双倍的工夫，处处都服务得很周到。等到理完了，这个人竟少付工钱。理发师不服气地说：“上次剃头剃得粗糙，还得到您的赏赐，这次给您剃得非常细心，怎么反倒少付钱呢？”这个人说：“今日的理发钱，上次已经给过了。今天给的钱，是上次的理发钱呀！”惯撞席①【原文】
一乡人做巡捕官，值按院②门，太守来见，跪报云：“太老官人进。”按君怒，责之十下。次日太守来，报云：“太公祖进。”按君又责之。至第三日，太守又来，自念乡语不可，通文又不可，乃报云：“前日来的，昨日来的，今日又来了。”【注释】
①撞席：有一则古代笑话，名曰《撞席》：老鼠与獭结交。鼠先请獭，獭答席，邀鼠过河，暂往觅食。忽一猫见之欲捕，鼠慌曰：“请我的不见，吃我的倒来了。”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客人来到时主人家正在吃饭，刚好赶上了筵席，谓之撞席。
②按院：按院是明代巡按御史的别称。【译文】
一个乡下人做了一名巡捕，负责看守按院的大门，他看到太守来了，跪着报告说：“太老官人进。”太守听了非常生气，就下令打他十大板。第二天，他看到太守来了，又报告说：“太公祖进。”太守又责罚了他。到第三天，太守又来了。乡下人考虑到可能是乡下土话太守听不懂，书面语自己也不会，所以就报告说：“前天来的，昨天来的，今天又来了。”狗父【原文】
陆某，善说话，有邻妇性不好笑，其友谓之曰：“汝能说一字令彼妇笑，又说一字令彼妇骂，则吾愿以酒菜享汝。”一日，妇立门前，适门前卧一犬，陆向之长跪曰：“爷！”妇见之不觉好笑，陆复仰首向妇曰：“娘！”妇闻之大骂。【译文】
有个姓陆的人，非常善于说笑话。他家邻居有个妇女偏偏不苟言笑，他的朋友告诉他说：“你能说一个字让邻居妇女笑起来，又说一个字让那个妇女骂，我就愿意用一顿酒饭招待你。”一天，那个妇女正好在门前站着，门前还躺着一只狗。姓陆的人就向那狗长跪下来，喊道：“爹！”那妇女看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陆某人又抬起头来，向那妇女喊道：“娘！”那妇女一听，顿时破口大骂，非常生气。应先备酒【原文】
妻好吃酒，屡索①夫不与，叱之曰：“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何曾见个酒字？”妻曰：“酒是不曾开门就要用的，须是隔夜先买，如何放得在开门里面？”【注释】
①索：讨取，要。【译文】
妻子喜欢喝酒，几次要酒喝，丈夫都不给她，而且责骂她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你看什么时候见过有酒这个字么？”妻子说：“酒是不用开门就要用的，必须是头一天夜里先买好，是关门前的事，怎么能够放在开门的事情里面呢？”偶遇知音【原文】
某生素善琴，尝谓世无知音，抑抑不乐。一日无事，抚琴消遣，忽闻隔邻，有叹息声，大喜，以为知音在是，款扉叩之，邻媪（ǎo）①曰：“无他，亡儿存日，以弹絮为业，今客鼓此，酷类其音，闻之，不觉悲从中耳。”【注释】
①媪（ǎo）：对老年妇女的敬称。【译文】
一位先生平日里喜欢弹琴，但总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他的知音，因此怏怏不乐。一天闲着没事，他又弹琴消遣。忽然听到隔壁邻居有人叹息，以为遇到了知音，就敲人家门问是怎么回事。隔壁邻居是老妇人，对他说：“没有什么，只是因为我死去的儿子生前以弹棉花为生，而今天您弹琴的声音特别像他弹棉花的声音，我听了之后不觉悲从中来。”帝怕妒妇【原文】
房夫人性妒悍，玄龄惧之，不敢置一妾。太宗命后召夫人，告以媵妾①之流，今有定制，帝将有美女之赐。夫人执意不回，帝遣斟以恐之，曰：“若然，是抗旨矣，当饮此鸠。”夫人一举而尽，略无留难。曰：“我见尚怕，何况于玄龄？”【注释】
①媵妾：指姬妾。【译文】
房玄龄的夫人嫉妒心特别重，而且很凶狠，玄龄非常害怕她，所以一直不敢娶小妾。太宗让皇后召见房夫人，告诉她时下非常流行纳妾，而且宫中规定，只要纳妾皇帝将有美女赏赐。但是房夫人坚决不答应，皇帝就命人给她送毒酒用来恐吓她，说：“你不让房玄龄纳妾，是抗旨呀，应当喝下这杯酒。”房夫人一饮而尽，丝毫没有为难的神色。皇帝见了说：“我看见这个房夫人都害怕，更何况玄龄呢？”仙女凡身【原文】
董永行孝，上帝命一仙女嫁之。众仙女送行，皆嘱咐曰：“去下方，若更有行孝者，千万寄个信来。”【译文】
人世间有个叫董永的对父母很孝顺，玉帝让一位仙女嫁给他当老婆。众仙女为这个仙女送行时，都嘱咐她说：“如果人间还有行孝的人，千万要捎个信回来给我们。”念劾本【原文】
一辽东武职，素不识字。一日被论，使人念劾（hé）①本云：“所当革任回卫②者也。”因痛哭曰：“‘革任回卫’还是小事，这‘者也’二字，怎么当得起！”【注释】
①劾（hé）：揭发罪状。
②卫：明、清时代，一些军事重地设有“卫”，大致相当现在的警备区，例如天津卫、威海卫、辽东卫等。【译文】
一个辽东的军官不识字。有一天，他被别人所弹劾，他请人把那篇弹劾他的公文念一遍，说：“所当革任回卫者也。”他听完说：“‘革任回卫’还是小事，这‘者也’二字，怎么当得起！”武弁夜巡【原文】
一武弁夜巡，有犯夜者，自称书生会课归迟。武弁曰：“既是书生，且考你一考。”生请题，武弁思之不得，喝曰：“造化了你，今夜幸而没有题目。”【译文】
有个武将夜里巡视，遇见一个触犯夜规的人，这个人自称是个书生，说因为上课才回来晚了。武将说：“既然是书生，那我就考你一下。”书生让武将出题，武将想了半天没想出题目，喝道：“算你运气好，今夜幸好我没有题目。”垛子助阵【原文】
一武官出征将败，忽有神兵助阵，反大胜。官叩头请神姓名，神曰：“我是垛子。”官曰：“小将何德，敢劳垛子尊神见救？”答曰：“感汝平昔在教场，从不曾有一箭伤我。”【译文】
一个武将战场作战，眼看就要败下来，忽然出现神兵帮他，一下子转败为胜。武将磕头请问前来助阵的神的姓名，神说：“我是箭靶神。”武将说：“小将我有什么功德，竟敢劳驾箭靶尊神前来帮我呢？”靶神回答说：“我是来报恩的，感谢你过去在练武场上从来没有伤过我一箭。”进士第【原文】
一介弟横行于乡，怨家骂曰：“兄登黄甲，与汝何干，而豪横若此？”答曰：“你不见匾额上面写着‘进士第（弟）’么？”【译文】
一人的哥哥中了进士，他就因此依仗哥哥的势力横行乡里，怨恨他的人骂他说：“你哥哥中了进士，与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这样横行霸道！”这个人回答说：“你没有看我家匾额上面写着‘进士第（弟）’吗？”及第【原文】
一举子往京赴试，仆挑行李随后。行到旷野，忽狂风大作，将担上头巾吹下。仆大叫曰：“落地了！”主人心下不悦，嘱曰：“今后莫说落地，只说及第。”仆领之；将行李拴好，曰：“如今恁你走上天去，再也不会及第了。”【译文】
有个人被推举应试，就前去京都参加科举考试，他的仆人挑着行李跟在后面。行走到荒郊野外，忽然狂风大起，将担子上的头巾刮掉了。仆人大叫道：“不好，落地了。”主人听后心里很不高兴，觉得彩头不好，就叮嘱说：“今后不要说‘落地’，只能说‘及第’。”仆人答应了，接着将行李拴好，说：“现在哪怕你跑上天去，再也不会及第了吧！”嘲武举诗【原文】
头戴银雀顶，脚踏粉底皂。也去参主考，也来谒孔庙。颜渊喟然叹，夫子莞尔笑。子路愠见曰：“这般呆狗醮（jiào）①，我若行三军，都去喂马料。”【注释】
①醮（jiào）：古代婚娶时用酒祭神的礼。【译文】
常常见到“头戴银雀顶，脚踏粉底皂”这样的人也去参加主考，或者来拜谒孔庙。颜渊常常发出叹息声，夫子却是莞尔发笑，子路火冒三丈地说：“这般呆狗屎，我要是管理三军，都让他们去喂马料。”封君【原文】
有市井获封者，初见县官，甚局蹐①（jí），坚辞上坐。官曰：“叨为令郎同年，论理还该侍坐。”封君乃张目问曰：“你也是属狗的么？”【注释】
①局蹐（jí）：非常拘谨。【译文】
有个商人被封了一个官，他第一次拜见县官，举止非常拘谨，坚决不肯坐上座。县官劝他说：“实在有愧，我跟你儿子一样大，按理应当服侍你坐。”商人竟然瞪大眼睛问道：“你也是属狗的呀？”老父【原文】
一市井受封，初见县官，以其齿尊，称之曰：“老先。”其人含怒而归，子问其故，曰：“官欺我太甚，彼该称我老先生才是，乃作歇后语叫甚么老先。明系轻薄，我回称也不曾失了便宜。”子询问何以称呼，答曰：“我本应称他老父母官，今亦缩住后韵，只叫他声老父。”【译文】
有个商人被封官，第一次拜见县官，因为他年纪很大了，县官称他为“老先”，商人为此非常不快地回来了。商人的儿子问他为何生气，商人说：“县官太欺负人了，他应该称我老先生才是，可县官竟然减去后面一个字叫我什么‘老先’，这明明是看不起我呀。因此我称呼他也没让他占便宜。”孩子问用的是什么称呼，商人回答说：“我本来应该称他为老父母官，今天我就减掉后边两个字，只叫他‘老父’。”公子封君【原文】
有公子兼封君者，父对之，乃欣羡不已。讶问其故，曰：“你的爷既胜过我的爷，你的儿又胜过我的儿。”【译文】
一个公子受到皇上封官，父亲对他表示非常羡慕。儿子十分奇怪，问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羡慕不已，父亲回答说：“你的爹强过我的爹，你的儿又将强过我的儿。”送父上学【原文】
一人问：“公子与封君孰乐？”答曰：“做封君虽乐，齿已衰矣。惟公子年少最乐。”其人急趋而去，追问其故，答曰：“买了书，好送家父去上学。”【译文】
有个人问：“做一个公子和做受封的贵族哪一个让人高兴？”一个人回答说：“做受封的贵族虽然高兴，但年纪却非常老了，只有做公子，年岁小才是最高兴的。”问话的人马上跑开了，回答他话的人追问他跑的原因，问话的人回答说：“我马上买了书，好送我的父亲去上学。”纳粟诗【原文】
赠纳粟诗曰：“革车（言三百两）买得截然高（言大也），周子窗前满腹包（言草也）。有朝若遇高曾祖（言考也），焕（huàn）①乎其有没分毫（言文章）。”
①焕（huàn）：焕，字词，光亮，鲜明，有多种解释。【译文】
有首赠纳粟诗这样说：“革车（指‘三百两’）买得截然高（言‘大’），周子窗前满腹包（言‘草’）。有朝若遇高曾祖（言‘考’），焕乎其有没分毫（指文章）。”考监【原文】
一监生过国学门，闻祭酒方盛怒两生而治之，问门上人者，然则打欤？罚欤？镦（duī）①锁欤？答曰：“出题考文。”生即咈然②，曰：“咦，罪不至此。”【注释】
①镦（duī）：打夯用的重锤。
②咈然：生气。【译文】
有个监生路过京都官办的学校，听到祭酒正在发火，原来是在惩处两个书生，还向学堂的人询问：“这两个人是打一顿，还是要囚禁起来呢？”学堂的人说：“出个题目让他们作文。”监生听了不高兴了，立刻嚷道：“咦，惩处不应严到如此地步吧！”坐监【原文】
一监生妻屡劝其夫读书，因假寓于寺中，素无书箱，乃唤脚夫以罗担挑书先往。脚夫中途疲甚，身坐担上，适生至，闻傍人语所坐《通鉴》，因怒责脚夫，夫谢罪曰：“小人因为不识字，一时坐了鉴（监），弗怪弗怪。”【译文】
有个监生的老婆多次劝自己的丈夫读书，由于借住在寺庙里，日常没有书箱，于是就叫脚夫用箩担挑书送到寺庙去。脚夫走到途中，感到很劳累，就坐在担子上休息，正好监生赶到，听身边的人说脚夫坐在《通鉴》上，于是非常生气，就责备脚夫，脚夫道歉说：“我因为不识字，一时坐了鉴（监），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呀！”咬飞边【原文】
贫子途遇监生，忽然抱住咬耳一口，生惊问其故，答曰：“我穷苦极矣。见了大锭银子，如何不咬些飞边①用用。”【注释】
①飞边：边角。【译文】
有个穷人在路上遇到一个书生，忽然抱住书生咬了他耳朵一口。书生十分惊恐，问穷人为什么这样做，穷人说：“我穷极了，看见了一大锭银子，为什么不能咬些边角享用一下呢？”入场【原文】
监生应试入场方出，一故人相遇揖之，并揖路旁猪屎。生问：“此臭物，揖之何为？”答曰：“他臭便臭，也从大肠（场）里出来的。”【译文】
有个监生前去参见应试。从考场刚刚出来与一个老朋友相遇，老朋友向监生作揖，又向路旁猪屎作了个揖。监生问：“这样的臭物，为什么要对它作揖？”老朋友回答说：“他臭是臭，但也是从大肠（场）里出来的呀！”书低【原文】
一生赁僧房读书，每日游玩，午后归房。呼童取书来，童持《文选》，视之曰低；持《汉书》，视之曰低；又持《史记》，视之曰低。僧大诧①曰：“此三书熟其一，足称饱学，俱云低何也？”生曰：“我要睡，取书作枕头耳。”【注释】
①大诧：很诧异。【译文】
有个书生在寺庙里租借和尚的房子读书，但是他天天游玩，直到每天午时以后才回来。有一天，他又游玩回来时招呼仆人拿书来看，仆人拿来《文选》，书生看后说低了，又拿来《汉书》，书生看后说低了，仆人又拿来《史记》，书生仍然说很低。和尚听后十分惊诧，说：“这三种书你只要精通其一种，就足可以称其为学问不浅了，你为什么全都说太低了呢？”书生回答：“我要睡觉，拿书只是做枕头罢了。”监生娘娘【原文】
监生至城隍庙，傍有监生案，塑监生娘娘像。归谓妻曰：“原来我们监生恁（nèn）①般尊贵，连你的像，早已都塑在城隍庙里了。”【注释】
①恁（nèn）：那么，那样；如此，这样。【译文】
有个监生在城隍庙，看到邻近处有监生的几案，还塑有监生娘娘像。监生回来对他的妻子说：“原来我们监生也是非常尊贵的，连你的像都雕塑在城隍庙里供奉了。”监生自大【原文】
城里监生与乡下监生各要争大，城里者耻之曰：“我们见多识广，你乡里人孤陋寡闻。”两人争辩不已，因往大街同行各见所长。到一大第门首，匾上“大中丞”三字，城里监生倒看指谓曰：“这岂不是‘丞中大’乃一征验。”又到一宅，匾额是“大理卿”，乡下监生以“卿”字认做“乡”字，忙亦倒念指之曰：“这是‘乡里大’了。”两人各不见高下。又来一寺门首，上题“大士阁”，彼此平心和议曰：“原来阁（各）士（自）大。”【译文】
城里的监生与乡下的监生互相争大。一个城里监生瞧不起乡下监生，他对一个乡下监生说：“我们见多识广，而你们乡里人孤陋寡闻。”于是两个监生吵闹不止，就去大街各自寻找谁更大的证据。他们走到一大宅门口，看见门头匾上书有“大中丞”三字，城里监生倒看指着匾额说：“这岂不是‘丞中大’，这是一证据。”又到一处宅子，见匾额上写的是“大理卿”，乡下监生把“卿”字认做“郷（乡）”字，急忙倒念指其匾额说：“这是‘乡里大’了。”两个监生分不出高低，又来到一座寺院门口，看见门头上面书写着“大士阁”，两个监生看后彼此平心静气地说：“原来是‘阁（各）士（自）大’。”王监生【原文】
一监生姓王，加纳知县到任。初落学，青衿（jīn）①呈书，得牵牛章，讲诵之际，忽问那“王见之”是何人，答曰：“此王诵之之兄也。”又问那“王曰”然是何人，答曰：“此王曰，叟之弟也。”曰：“妙得紧。且喜我王氏一门，都在书上。”【注释】
①青衿（jīn）：古代服装下连到前襟的衣领，代称秀才。【译文】
有个姓王的监生，得到一个县官的职务，立刻走马上任。到任后，有个读书人恭敬地送上一本《孟子》，县官看到《梁惠王·牵牛》一章时，忽然问：“书中的王见之是什么人？”读书人回答说：“是王诵之的哥哥。”县官又问：“书中的王曰是什么人？”读书人回答说：“王曰是老先生的弟弟。”县官说：“妙得很，实在令人欢喜，我王姓一家，全部在书上了。”自不识【原文】
有监生穿大衣，带圆帽，于着衣镜中自照，得意甚，指谓妻曰：“你看镜中是何人？”妻曰：“臭乌龟，亏你做了监生，连自（字）都不识。”【译文】
有个监生穿着大衣带着圆帽，对着衣镜照看自己，极为得意，他指着镜子里面的人对妻子说：“你看镜中是何人？”妻子说：“臭乌龟，亏你做了监生，连自（字）都不认识了。”监生拜父【原文】
一人援例入监，吩咐家人备帖拜老相公。仆曰：“父子如何用帖，恐被人谈论。”生曰：“不然，今日进身之始，他客俱拜，焉有亲父不拜之理。”仆问：“用何称呼？”生沉吟曰：“写个‘眷（juàn）①侍教生’罢。”父见，怒责之，生曰：“称呼斟酌切当，你自不解。父子一本至亲，故下一眷字；侍者，父坐子立也；教者，从幼延师教训；生者，父母生我也。”父怒转盛，责其不通。生谓仆曰：“想是嫌我太妄了，你去另换个晚生帖儿来罢。”【注释】
①眷（juàn）：顾念，爱恋。【译文】
有个人做了监生后，就吩咐仆人准备一个帖子去拜见老父亲。仆人说：“去看父亲怎能用帖呢，恐被别人笑话吧。”监生说：“你讲的不对，我刚刚当官，其他客都拜，哪有亲生父亲不拜之理？”仆人问：“那你用什么称呼呢？”监生沉思道：“写个‘眷侍教生’吧。”监生的父亲看到帖子，十分生气。监生对父亲说：“称呼斟酌贴切适当，你自己没领会。父子本是至亲，故用一‘眷’字和‘侍’字，是父坐子立的意思；‘教’字，是从小请师教训之意；‘生’字是父母生我之意。”父亲听了监生的辩白，更加恼羞成怒，指责狗屁不通。监生对仆人说：“想必是父亲嫌我太傲慢了，你去换个晚生帖儿来给他罢！”半字不值【原文】
一监生妻谓其孤陋寡闻。使劝读书。问：“读书有甚好处？”妻曰：“一字值千金，如何无益？”生答曰：“难道我此身半个字也不值？”【译文】
有个监生的妻子认为丈夫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就勉励他多读书。监生问：“读书有什么好处没？”妻子说：“人们说‘一字值千金’，难道不是益处吗？”监生回答说：“难道我半个字也不值吗？”借药碾【原文】
一监生临终，谓妻曰：“我一生挣得这副衣冠，死后必为我殡殓①。”妻诺，既死穿衣套靴讫，惟圆帽左右欹侧难戴。妻哭曰：“我的天，一顶帽子也无福戴。”生复还魂张目谓妻曰：“必要戴的。”妻曰：“非不欲带，恨枕不稳耳。”生曰：“对门某医生家药碾（niǎn）②槽，借来好做枕。”【注释】
①殡殓：入葬。
②碾（niǎn）：把东西轧碎或压平的器具。【译文】
有个监生在临死的时候对妻子说：“我一生只挣得这副监生的衣帽，死后一定为我穿戴好再入葬。”妻子答应后，监生就死去了。妻子为他穿衣套靴都已完毕，只有圆帽怎么戴都戴不好。妻子痛哭：“我的天，一顶帽子也没有福戴。”监生还魂瞪大眼睛对妻子说：“一定要戴的。”妻子回答说：“不是不想戴，是因为枕不安稳。”监生说：“那你借来对门医生家的药碾槽，做枕头最好了。”斋戒库【原文】
一监生姓齐，家资甚富，但不识字。一日府尊出票，取鸡二只，兔一只。皂①亦不识字，央齐监生看。生曰：“讨鸡二只，免一只。”皂只买一鸡回话。太守怒曰：“票上取鸡二只，兔一只，为何只缴一鸡？”皂以监生事禀。太守遂拘监生来问，时太守适有公干，暂将监生收入斋戒库内候究。生入库，见碑上斋戒二字，认做他父亲齐成姓名，张目惊诧呜咽不止。人问何故，答曰：“先人灵座，何人设建在此，睹物伤情，焉得不哭。”【注释】
①皂：差役。【译文】
有个姓齐的监生，家里虽然很富，但一个大字不识。一天知府大人开列单子，要两只鸡，一只兔。差役也不识字，便恳求姓齐的监生看看。监生念道：“讨两只鸡，免一只。”差役只买一只鸡回来，太守生气地说：“我让你买两只鸡，一只兔，为什么只买一鸡？”差役以监生念的话禀报。太守于是拘拿监生到堂责问。正巧太守遇有公事要做，便临时将监生收入斋戒库内等候查究。监生进入库内，见碑上写着“斋戒”二字，误认成他父亲“齐成”姓名，惊诧得瞪大眼睛呜咽不停。别人问他为什么哭，监生回答说：“先人灵座，不知谁将其建立在这里，睹物思人，怎能不让人落泪呀。”附例【原文】
一秀才畏考援例。堂试之日，至晚不能成篇，乃大书卷面曰：“惟其如此，所以如此。若要如此，何苦如此。”官见而笑曰：“写得此四句出，毕竟还是个附例。”【译文】
有个秀才很害怕考试时引用成例。堂试这天，到了最后也没有做出文章，于是在试卷上写道：“惟其如此，所以如此。若要如此，何苦如此。”考官看后笑道：“能写得出这样四句诗的，毕竟还算不上白痴。”酸臭【原文】
小虎谓老虎曰：“今日出山，搏得一人食之，滋味甚异，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老虎曰：“此必是秀才纳监者。”【译文】
山上的小老虎对大老虎说：“今天出山，捉了一个人吃，但是味道十分特殊，上半截酸，下半截臭，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大老虎说：“一定是秀才升为监生的人。”仿制字【原文】
一生见有投制生帖者，深叹制字新奇，偶致一远札，遂效之。仆致书回，生问见书有何话说，仆曰：“当面启看，便问老相公无恙，又问老安人好否。予曰：‘俱安。’乃沉吟半晌，带笑而入，才发回书。”生大喜曰：“人不可不学，只一字用着得当，便一家俱问到，添下许多殷勤。”【译文】
有个书生得到一封送来的书信，对书信中的用字奇妙新颖深深赞叹，碰巧他要给远方的一个朋友写信，于是仿照来信写了一封，差遣仆人送去。仆人送信回来后，书生问朋友说了什么，仆人答：“他看了信后，便问：‘老爷、夫人好吗？’我回答说：‘都好。’接着他沉思片刻，带笑进到里屋写这封回信。”书生听了非常开心，说：“人不可不学习，只要一个字用得好，便一家都问候到了，增添了很多喜庆的事。”春生帖【原文】
一财主不通文墨，谓友曰：“某人甚是欠通，清早来拜我，就写晚生帖。”傍一监生曰：“这倒还差不远，好像这两日秋天拜客，竟有写春生帖子的哩。”【译文】
有个财主胸无点墨，他对一个朋友说：“有个人十分欠通，清早来拜见我，却写晚帖。”旁边一个监生说：“这倒差得不远，不像这两天，是秋天拜客，竟然有写春天帖子的哩。”借牛【原文】
有走柬借牛于富翁者，翁方对客，讳不识字，伪启缄视之，对来使曰：“知道了，少刻我自来也。”【译文】
有人向富翁送来书信，要借他家的一头牛耕田用，富翁恰巧正接待客人，不好让客人知道自己不识字，假装打开信封看信，对送信的人说：“知道了，过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了。”哭麟【原文】
孔子见死麟，哭之不置。弟子谋所以慰之者，乃编钱挂牛体，告曰：“麟已活矣。”孔子观之曰：“这明明是一只村牛，不过多得几个钱耳。”【译文】
孔子看见麒麟死了，大哭起来。他的学生为了安慰孔子，就在牛身上挂满串起来的铜钱，之后告诉孔子说：“麒麟已经复活了。”孔子看了假麒麟之后说：“这明明是一头乡下的老牛，只不过多了几个钱而已。”江心赋【原文】
有富翁同友远出，泊舟江中，偶上岸散步，见壁间题“江心赋”三字，错认“赋”字为“贼”字，惊欲走匿。友问故，指曰：“此处有贼。”友曰：“赋也，非贼也。”其人曰：“赋便赋了，终是有些贼形。”【译文】
有个有钱人和友人乘船出远门，一日停靠上岸，看见江堤上题有“江心赋”三字，有钱人将“赋”字错认为“贼”字，十分惊恐，想要离开躲藏起来。友人问原因，有钱人指“江心赋”三字说：“此处有贼。”友人说：“是赋，不是贼。”有钱人说：“哪怕是赋，到底是有些贼的样子。”吃乳饼【原文】
富翁与人论及童子多肖乳母，为吃其乳，气相感也。其人谓富翁曰：“若是如此，想来足下从幼是吃乳饼长大的。”【译文】
有钱人和人说小孩很像乳母，是因为吃她的奶汁，气相感应的原因。此人对他说：“照你的说法，你从小一定是吃乳饼长大的了。”不愿富【原文】
一鬼托生时，冥王判作富人。鬼曰：“不愿富也，但求一生衣食不缺，无是无非，烧清香，吃苦茶，安闲过日足矣。”冥王曰：“要银子便再与你几万，这样安闲清福，却不许你享。”【译文】
有个灵魂准备托生，冥王判他托生为有钱人。灵魂说：“不愿意成为有钱人，只求一生衣食不缺，没有是非，烧清香，吃苦茶，安稳清闲地过一辈子就满足了。”冥王说：“如果你要钱就再给你几万两银子，要这样安闲清福，我是不许你有的。”姜字塔【原文】
一富翁问“姜”字如何写，对以草字头，次一字，次田字，又一字，又田字，又一字。其人写草壹田壹田壹，写讫玩之，骂曰：“天杀的，如何诳（kuáng）①我，分明作耍我造成一座塔了。”【注释】
①诳（kuáng）：骗，撒谎。【译文】
有个富人问“薑（姜的繁体）”字怎么写，有人告诉他草字头，接着是“一”字，下面是“田”字，再“一”字，再下面是“田”字，最后是“一”字。有钱人写草壹田壹田壹，写完后欣赏所写的字，骂道：“该死的，为什么欺骗我，分明是要戏弄我建造一座宝塔呀。”医银入肚【原文】
一富翁含银于口，误吞入，肚甚痛，延医治之。医曰：“不难，先买纸牌一副，烧灰咽之，再用艾丸炙脐，其银自出。”翁询其故，医曰：“外面用火烧，里面有强盗打劫，哪怕你的银子不出来。”【译文】
有个富翁把银子含在嘴里，一不小心将其吞入腹中，肚子疼得非常厉害，请来医生为她治病。医生说：“不难，先买一副纸牌，烧成灰咽进肚里，再用艾丸烤肚脐，肚子里的银子自然就会出来。”富翁询问是什么道理，医生回答说：“外面用火烧，里面有强盗打劫，还怕你的银子不出来吗？”田主见鸡【原文】
一富人有余田数亩，租与张三者种，每亩索鸡一只。张三将鸡藏于背后，田主遂①作吟哦之声曰：“此田不与张三种。”张三忙将鸡献出，田主又吟曰：“不与张三却与谁？”张三曰：“初问不与我，后又与我何也？”田主曰：“初乃无稽（鸡）之谈，后乃见机（鸡）而作也。”【注释】
①遂：于是。【译文】
一个有钱人有很多亩余田，就租给张三种，每亩田的租金是一只鸡。张三将鸡藏在背后，这个有钱人于是哼着作诗的腔调说：“我的田不与张三种。”张三忙将鸡拿出来给他，田主又吟咏道：“不给张三种给谁种？”张三问：“开始听你说不给我种，后又给我种，这是为什么？”田主说：“开始是无稽（鸡）之谈，后来是见机（鸡）行事。”讲解【原文】
有姓李者暴富而骄，或嘲之云：“一童读百家姓首句，求师解释，师曰：‘赵是精赵的赵字（吴俗谓人呆为‘赵’），钱是有铜钱的钱字，孙是小猢狲的孙字，李是姓张姓李的李字。’童又问：‘倒转亦可讲得否？’师曰：‘也讲得。’童曰：‘如何讲？’师曰：‘不过姓李的小猢狲，有了几个臭铜钱，一时就精赵起来。’”【译文】
有个姓李的人暴富后非常自满。有人嘲讽道：“有个书童读百家姓首句，请老师讲解，老师说：‘赵是精赵的赵（吴俗称人呆为“赵”），钱是有铜钱的钱字，孙是小猢狲的孙字，李是姓张姓李的李字。’书童又问：‘倒过来也能讲通吗？’教师说：‘也能讲通。’书童问：‘如何讲？’老师说：‘不过姓李的小猢狲，有了几个臭铜钱，一时就精赵起来了。”训子【原文】
富翁子不识字，人劝以延师训子。先学一字是一画，次二字是二画，次三字三画。其子便欣然投笔告父曰：“儿已都晓字义，何用师为？”父喜之乃谢去。一日父欲招万姓者饮，命子晨起治状，至午不见写成。父往询之，子恚曰：“姓亦多矣，如何偏姓万，自早至今才得五百画哩！”【译文】
有个有钱人的儿子不识字，别人劝他聘请一个老师教教他儿子。老师先教“一”字是一画，再教“二”字是二画，“三”字是三画。随后，富翁的儿子十分得意，就丢下笔跑过去告诉父亲说：“我已经通晓字的意思了，还用老师干什么！”富翁听了很高兴，于是辞去了老师。有一天，富翁想请一个姓万的朋友来赴宴，让儿子早晨起来写张请帖，可是直到中午还不见写成，便去儿子那里询问。儿子抱怨说：“姓是很多的，为什么他偏偏姓万。我从早晨到现在，累得要死才写了五百画呀！”卷二 腐流部
腐流部描写了古代读书人的读书、生活、考试等方面的事。从小笑话中，让人看到古代书生的迂腐和酸气十足。讽刺了古时书生因死读书而成书呆子，不谙世事，以致闹出种种笑话，贻笑大方。辞朝【原文】
一教官辞朝见象，低徊留之不忍去。人问其故，答曰：“我想祭丁①的猪羊，有这般肥大便好。”【注释】
①祭丁：每年二、八月的第一个丁日都会祭祀孔子。【译文】
有个教官辞官的时候，看见了一头大象徘徊不愿离去。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我想，要是祭丁的猪羊有这样大就好了。”上任【原文】
岁贡选教职，初上任，其妻进衙，不觉放声大哭。夫惊问之，妻曰：“我巴得你到今日，只道出了学门，谁知反进了学门。”【译文】
一个人在岁贡被选拔做了教官，刚刚上任，他的妻子就去学门大哭。丈夫大为不解，惊忙问她怎么了，妻子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今天，只以为终于离开了学校，哪知道现在又进了学校。争脏【原文】
祭丁过，两广文争一猪大脏，各执其脏之一头。一广文稍强，尽掣得其脏，争者止两手撸得脏中油一捧而已。因曰：“予虽不得大葬（脏），君无尤（油）焉。”【译文】
完成祭祀孔子，两个教官争抢一头猪的大肠，一人抢大肠的一头。一个人力气大点，抢到了全部，另一个没抢到的只挤出了一把大肠的油在手上，因此说：“我虽然不能得到大葬（葬，音同‘脏’，这里本指大肠），你也没了尤（尤，古文指‘丁忧’，指家中死了父母。这里本指油水）。”厮打【原文】
教官子与县丞子厮打，教官子屡负，归而哭诉其母。母曰：“彼家终日吃肉，故恁般强健会打。你家终日吃腐，力气衰微，如何敌得他过？”教官曰：“这般我儿不要忙，等祭过了丁，再与他报复便了①。”【注释】
①此句意为：等祭过孔子就可以得到供品了。【译文】
教书先生的孩子与县官的孩子打架，教书先生的孩子总是吃亏，回家后向母亲哭诉。母亲对他说：“人家整天吃肉，自然身强力壮，咱们家整天吃豆腐，肯定是体瘦力弱，怎么能打得过他呢？”教书先生听了说：“儿你不要着急，等祭过了孔子，再找他报仇就是了。”钻刺【原文】
鼠与黄蜂为兄弟，邀一秀才做盟证，秀才不得已往，列为第三人。一友问曰：“兄何居乎鼠辈之下？”答曰：“他两个一会钻，一会刺，我只得让他些罢了。”【译文】
老鼠和黄蜂要结拜为兄弟，请一个秀才去做证，秀才没法推辞，就去了，座位只被排在第三位。朋友问他：“老兄为何甘心居于鼠辈之下？”秀才回答说：“他们两个一个会钻，一个会刺，我只能让着他们一点。”证孔子【原文】
两道学先生议论不合，各自诧真道学而互诋为假，久之不决，乃请证于孔子。孔子下阶，鞠躬致敬而言曰：“吾道甚大，何必相同。二位老先生皆真正道学，丘素所钦仰，岂有伪哉。”两人各大喜而退。弟子曰：“夫子何谀之甚也？”孔子曰：“此辈人哄得他动身就够，惹他怎么！”【译文】
有两个道学先生观点不同，都说自己是真道学，别人是假道学，争论不休，于是请孔子给判断一下。孔子走下台阶，鞠躬致敬说道：“吾道甚大，何必相同。两位老先生都是真正道学，我一直都很钦佩景仰，哪会有假呢？”两人欢欢喜喜地回去了。孔子的学生对孔子说：“你为何那样奉承他们呢？”孔子回答说：“这种人哄得走就行了，惹他干什么！”贽礼【原文】
广文到任，门人以钱五十为贽者，题刺曰：“谨具贽（zhì）①仪五十文，门人某百顿首拜。”师书其帖而返之，曰：“减去五十拜，补足一百文何如？”门人答曰：“情愿一百五十拜，免了这五十文又何如？”【注释】
①贽（zhì）：古时初次求见某人时所送的礼物，见面礼。【译文】
教官新上任，学生给了五十文钱作为见面礼，名帖上写着：“谨备足五十文钱作为见面礼，弟子某某磕头一百下为敬。”先生写了个帖返还给他，说：“减去五十拜，再补齐一百文钱可以吗？”学生回答道：“弟子情愿给您磕一百五十下头，免了这五十文钱行不？”借粮【原文】
孔子在陈绝粮，命颜子往回回国借之。以其名与国号相同，冀有情熟。比往通讫，大怒曰：“汝孔子要攘（rǎng）①夷狄，怪俺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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