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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8 21: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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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一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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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里的爱情

笼子里的爱情试读:

笼子里的爱情

作者:林一排版:Clementine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出版时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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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由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笼子里的爱情1

我想跟你说一个很荒唐的故事。

那个小伙子莫名其妙的来到我们杨桥,很帅气的一个来自大城市的男孩,他不会说本地话,在这边没有任何一个亲人,连大学也不是在J省上的,更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他就这样仓促地来到了杨桥,考上了这边的公务员,很文静的男生,我们三个年轻人奉劝他离开这里,他很坚定的告诉我们,不,他不会离开这里的,他至少要呆上四年。我们骂他傻瓜蛋。

在我说这个故事之前,请让我化身为一个哲学家。

基层是个笼子,一个很特别的笼子,笼子里的人或物本是淳朴憨厚,但造物者爱于忽悠,觉得那淳朴憨厚的物不能够适应大自然的发展,觉得这样的笼子在优胜劣汰的环境下容易被淘汰,便派了一帮使者到这个笼子里去加以改造,要让这个笼子从保守慢慢过渡到开放,从闭门造车到海纳百川,造物者没有给使者任何本事,只赐给他们一双勤劳的双手以及充满智慧的头脑,就这样让他们去改造这个笼子。

我常常这样很有哲理地说着、想着,甚至像个起义者似的站在一张石桌上,右手肘微微抬高,气宇轩昂地跟他们两个人说,瞧着,我们一定会像毛主席说的那样,在农村这片广阔天地上大有作为。

王小亮与阮小豪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声,表示对我的蔑视,然后头也不回地扔下我一个人在空想。没一会,阮小豪从原路折了回来,又甩下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话。“小人,我们就不要做什么白日梦了,做改造者还不如去做个和尚,至少人家和尚人多,够凑成好几桌的,我们可怜兮兮的,连一桌人都凑不起,又去谈什么改造啊!”

很显然,阮小豪泼冷水的话是现实的。即使我刚刚像个革命者似的说出豪情壮语,但很快就自个儿把这种天真的想法掖到怀里。我们处境的确是尴尬,打牌三缺一,打球也只能一打一,还累个半死,偶尔能够组成一队跟别人打半场,却输得连头也抬不起。在一个只有五千人的小镇里,我们除了例行公事忙碌外,唯一的业余活动就是三个人扯淡,东南西北中地乱扯一通,到头来发觉我们自己着实无聊得可怜,所扯淡的话题就像一盘又淡又难以下咽的菜,没有一点味道与营养。阮小豪是最早一个来到这个乡镇的,接着就是我,再就是王小亮,一下子镇上来了三个年轻人,以为镇上的人眼前是亮晶晶的,可是我们却在他们眼里看到茫然的眼神,估计在他们看来,我们不过是三个臭皮匠,是臭皮匠倒好,我们却是三个又臭又矬的皮匠,敌不过诸葛亮倒不说,就连与群众打交道这种简单的活儿我们都不会。

于是,我们开始在无聊中无聊,就像三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在镇上干耗着。其实,我们是可以上进的,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作为与不作为之间主要还是取决于态度。态度决定一切,这点对于我们三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来说是深知不疑。但我们就是不上进,就是不作为。并且同时有着坚定不移的烂理由。

阮小豪说,主要还是领导的问题,他们没有调动我们的积极性,就好比我们三个是兔子,领导没有给我们萝卜吃,我们又怎么愿意超前走了?

王小亮说,主要还是动力问题,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看看我们镇里,好不容易有几个女的,还是个大妈级的人物,你说这样我们哪里有上进心啊?

听着他们俩的理由,我慢着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个道理,我便说,其实啊,事实的本质在于,我们缺少个伴,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我们还需要一个新人,那样我们的战斗力量就加强了,这样我们就肯定会更上进。

他们似乎更赞同我这种观点,于是三人一起眼前一闪而过一盏闪闪发光的星星,我们找到了问题的本质,我们镇里需要再引进一个新人。

对于前来的新人,我们观点出现了严重的分歧。王小亮最先表态,希望来个女的。

阮小豪抢过话说,你小子就知道女人,你都有婆仔哩,还想着女人。阮小豪最早来镇里,所以你从他的话语中能够听到一些方言在里面,他刚刚说的婆仔哩,就是老婆的意思。

王小亮搀扶着阮小豪的肩膀说,豪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女人除了做什么之外,还有养眼的功能,你没听说过,每天多看一眼美女,就能多活一小时啊?王小亮的鬼话连篇总是让人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我看还是算了吧,镇里本来就没有多余的房子了,就我们三楼剩下一个单间,再来个女的话,不方便且不说,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问题来,我可不敢招惹。

我们知道豪哥的话里有话,他是个有婆仔哩的人,肯定是不敢招惹女人的。

他接着说,还是来个兄弟吧,四个男人,做什么都方便,而且兄弟之情更容易加固,你没听说过,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我马上白了他一眼,他忙补充说,不是说你啊,小人,呵呵。

他们俩继续争执下去,我对此是保持中立态度的,新人要是个女的,确实不太方便,但自己目前还是单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嘛,我的态度最终也从中立转而偏向小亮那边,把豪哥气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种扯淡也是毫无味道与营养的,因此我们渐渐地无聊起来。“行了,行了,我说别贫了,你们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刚刚还能被自己一厢情愿的狂想逗乐?我们要想想,这个新人是靠我们嘴巴上就能够说来的吗?”豪哥霎时间杀出这么一句扫兴的话。“那要不找书记申请下?”王小亮异想天开地说着。“傻逼,这事还能跟领导申请啊?他还以为我们不怀好心了,以为我们在瞎闹。”豪哥臭骂了一顿王小亮。

我也补充说,“那肯定是不能去的,而且我们还是要申请调来一个女新人,那可是要不的。在这个笼子里,我们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人。”我又化身成哲学家。“打住。”他们俩不约而同道,不愿意听我哲理下去。

其实我们都懂,记得我们刚下来的时候,左龙大哥就跟我们说过,,咱们镇里不缺人,镇里已经人满为患,左龙大哥他们这些本地人在那片土地上一工作就是几十年,从文书做起,幸运的可能做到镇长退休,不幸的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做个副科。基层最缺什么?不就是那两样东西,精神的跟物质的,精神上的空虚有时候比金钱的欠缺更让人难受,咱们就是不缺人。他们就是弄不懂,自从大学扩招后第一批大学生毕业,每一年都有一大批年轻人从城里下来,到镇里服务各行各业,但这些年轻人远没有当年知青下乡那股干劲和那般能耐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批人才白白浪费了。为什么这样说呢?……

看来,我们的希望又无望了,梦想也成了空想。

2

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筑巢引凤,基层也是需要人才的地方,如何吸引人才的到来,除了在物质上给予大力的支持外,精神上也是要引起重视的。我们三个为什么那么无聊,不要以为我们真是不求上进,那是因为基层里的精神建设滞后,我们除了上班之外,即使想丰富下精神世界,那也是没有条件。

我就是那么一个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仁小兵,从这个名字当中,你就可以看出为什么他们俩老爱叫我“小人”了。我长得不高,长得不帅,所以至今也没有女朋友,大学毕业后就跟其他人一样挤得头破血流也要挤入公务员队伍,幸运的是,毕业当年就考上了公务员,可惜的是,考到的是另外一个市的公务员,也就是杨桥镇政府的公务员。

杨桥镇是个五千人不到的小镇,是片山区,也是贫困区,整个镇唯一的经济来源仅仅依托于红色旅游。因为是山区,自然杨桥镇里出现山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幸杨桥镇政府所在辖区是杨桥镇唯一的街道,所谓的街道也不过是周遭几百米远,这么一个小地方,确实让人看得揪心,自然无心工作。

阮小豪也是政府里的人,他是J省最早的一批大学生村官,我对大学生村官最早的理解与认识都是从他身上了解来的。阮小豪跟我一样,都是外市人,他比我大两岁,是我们三个人中的老大,他只住在政府里,平时工作都要到村里去,他所在的村离政府有4公里之远,因为都是山路,所以可以用“之远”去形容,为此,他买的那辆“宝马”也是随着主人一起折腾。他比我早一年到杨桥镇,我第二年到杨桥镇的时候,他那辆宝马已经是满目苍夷,据说身上的零件几乎换了一遍,都不是原配的。王小亮常常取笑他说,豪哥,你都可以把你的宝马换成奥迪了。虽然车的名字不一样,但性质都一样,都是自行车。

王小亮是地道的本地人,是我们三个当中年纪最小的,大学毕业后出去飘了几个月,因为觉得在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并且正好那时候L县民政局要到他们学校招一批员工,他就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招了进来,以为一下子就成为了国家干部,没想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自己成了民政局的临时工,而且还被“下放”到杨桥镇,如果杨桥镇民政所就他一个人倒也很好,可是还有一个所长,他就只能做个助手而已,那时候的他真顺应他那句口头禅“真的死了的心都有”。但碍于家长的压力,王小亮的父母都觉得儿子呆在政府里脸上有光,虽说现在是临时工,但至少还有转正的机会,所以怎么也不允许儿子逃离苦海,让他能做的唯一件事就只有等待。

我后来才得知为什么他父母这般顽固的让儿子白等下去,那是因为L县从前有一个怪圈,这乡下的事业编制可以“世袭制”,也就是说,你的爷爷如果是乡下供电所所长的话,那么你的爸爸就可以在你爷爷退休的时候无条件地顶替他的职位,而你在你爸爸退休的时候无条件的顶替你爸爸的职位,并且这种世袭制还是在几年前才被取缔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那也不过是父母的一厢情愿,我们这一代算是不容易的一代,以为自己思想要比上一代开放许多,却被父母、世俗的眼光这些紧箍咒套在头顶上,再开放的思想也成为了空想,即便如此,在杨桥镇政府民政所的王小亮还是蓄谋已久准备出逃,他可不想做一辈子身份尴尬且不明的人。

杨桥镇也着实是让人揪心的,我们仨个甚至怀疑L县是否有设立这个镇的必要,也为老板汗颜(我们管党委书记叫老板,反正他也是杨桥镇的一把手,也就相当于老板)。那时候是尹老板在杨桥镇当一把手,我们常常无聊地去揣摩尹老板的心理,常常在想,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当了个小小镇的党委书记而感到尴尬,都是同级别的领导,人家统管的是几万人大乡镇,自己却是统管五千人的父母官。事实上,尹老板没有这种心理,我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得意的眼神。后来我们才知道,杨桥镇存在的必要性,并且还有不少人勾心斗角地争着来这个小镇当领导。

杨桥镇政府院子不大,就三座建筑,一座主楼,一座计生楼,一座平房,那是政府里的食堂。确切来说,只有主楼算得上是建筑,主楼一楼是服务大厅,党政办公室就在其中,其余的都是些七站八所的办公地方(因为杨桥镇小,所以像财政所、民政所、广播站等等镇直单位都是依托政府存在,也纳入政府的管理考核里),偶尔还有一两间宿舍,那是镇党委副书记唐福办公与住宿两位一体的地方。主楼的二楼有一间会议室,最左右两边上便的党委书记尹老板跟徐镇长办公的地方,那是一个套间,办公室很宽敞,房间很明亮。这样去形容,当然是要与我们三人的住所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杨桥镇虽不大,但政府工作人员也达到三十人之多,因为我们三个是去得最晚的,没有福气能够与领导住在主楼,主楼的三四层楼都是职工宿舍。

我们三个住在计生楼的三楼,本是计生办办公的地方,因为住房紧缺,便把三楼的四间房子改造成住宿,整栋楼就三楼住着人。别以为这样住着自在,我跟你说,那条件是相当的艰苦。三楼没有卫生间,上个厕所还得跑到一楼的公共卫生间里,洗澡也得上那洗。这倒还可以克服,计生楼完全算得上是一栋快要报废的危楼,楼梯间里没有灯,就连宝贵的水资源也不提供。于是,晚上上厕所洗澡什么的还得摸黑,我们常常看到夜里豪哥从一楼厕所回来都是裤管湿淋淋,也不知道是尿还是其他什么液体。这也还不要紧,更要命的是没水,每个人房间里都有三个桶,从三楼跑到一楼,因为厨房在另外一边,便要跑到百来米的厨房里提水,然后提到三楼囤积着等着备用,洗完脸洗完衣服的水还得留着,要么用来洗手,要么用来冲厕所,住宿艰辛。

说完了环境,让我再跟你说说我们三个人一天的生活。上午勉强可以睡到七点半起床,当然那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的,因为八点上班,所以常常也是起来后刷洗完便早餐也不能吃就赶去上班,我们后来才发现,所谓的八点上班,也不过是去签个到,然后各自回自己房间呆着,然后就一个上午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再就是等待午餐,下午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还是要在房间呆着,再就是晚餐,然后就是各自回房间思过,这个环节我们几乎是不参与的,没有什么可以反思的,也不想作践自己的脑细胞。然后就是晚上的上网,再就是睡觉,每天几乎如此。一周比较忙的就是“逢圩”(赶集的意思,杨桥乡隔四天赶集一次)的时候,来政府办事的人比较多,但比较忙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们三个以及计生办的“姐姐”们。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的生命就这样黯然失色下去,那样我将白白来到这个世界。我要离开这里,做梦也想离开这里,但发觉要到一个地方容易,要离开一个地方就是难上加难。我相信豪哥跟小亮也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我们失望透顶的时候,政府院子里传来了一个至少令我们振奋的消息,下周将有一个新人到来,选录生身份,性别不详。

整个院子里就我们三兴奋,其他人的脸色安详,看不出一丝冷暖,或许他们对我们这些小屁孩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小亮说,这次可有盼头了,太让我高兴了,真是死了的心都有。

我突然觉得开心不起来,因为我还想着脱离苦海,我唯一脱离苦海的方式便是要提拔,L县每年都会从年轻的公务员中提拔副科,杨桥镇目前就我一个年轻的公务员,现在又要来一个跟我竞争的人,是美女倒不怕,但要是来了个男的呢,如果还是本地人呢,那我的提拔显然是无望。

3

我跟小亮在门口看见豪哥的时候是中午。那天中午是我把小亮拉出来的,为此小亮还一路喋喋不休。“小人同志,我真怀疑我没来杨桥镇之前你是怎么过的,这也怕吃辣,那也怕吃辣,我真怀疑你是不是J省人。”

我赶紧辩解道,“亮亮,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看这段时间乡里的伙食,那是人吃的吗?周一是一碗青椒炒鱼,周二是一碗毛豆跟零星几块肉,反正我是没看到肉,我还不知这菜的重点是辣椒还是肉,而且辣椒奇辣无比,你没看我都上火长痘痘了,我怎么敢吃啊。”“那你就不能将就下吃下我的饼干啊,非得拉我出来吃什么炒粉,快点走,我还赶着回去跟我家那位上网呢。”说着,拖着我一个劲儿走。

我有点不满,“天天聊,就有那么多聊的啊。”“你不懂,那算是我的精神寄托,在这个鬼地方,我都比和尚还和尚了,搞不好人家和尚庙里还有尼姑,我们呢,我都快三个月没见过女人。”

我扑哧大笑起来,“计生办的姐姐们不是女人啊?”“哎,别提了,曾姐跟周姐都要生孩子去了,唯一我看得上眼的刘姐,虽说孩子都上学了,但如果她不是一个笑点极高而且还时时板着臭脸的少妇,我想我还是有点胃口的。”

我破口大骂道,“滚,好色之徒。”

就当我们准备进政府门口的时候,身后就大老远的传来一阵“吱吱喳喳”声,我们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豪哥跟他那辆破宝马,果真是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骑车的路线是弯弯曲曲的。

我们喊他,“豪哥,注意,注意,别发生交通事故。”豪哥没心没肺地骑着车,险些撞到我们。

我说,“豪哥,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啊,村委没有什么事啊。”

还没等阮小豪答话,王小亮就接着调侃道,“豪哥,我早就说你这个大学生村官不过是个虚职,还村委副书记,你说你连个屁权都没,再说了,你到那破村部坐着有什么用,还不是看报纸什么的,估计只有苍蝇才愿意搭理你,早就叫你别去了,呆在镇里,跟着我们混,弟弟还能够帮哥哥解解闷。”

要是在平时,豪哥肯定是“滚”字一个破口甩骂开来,但这会他没有回答,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我说,豪哥,是不是生病了?

他勉强开了口说,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下。

王小亮想继续追问下去,我赶紧拽了下他的衣角,我是了解豪哥的,他是个能够藏住秘密的人,他很多心事都埋在心里,从不跟我们说。上次他搞了个搭棚蔬菜,我还是从左龙大哥那里得知的。在我看来,豪哥跟小亮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两个人都爱调侃都爱玩笑,但小亮能够敞开心扉与你交心,豪哥则是遮遮掩掩的,爱玩阴的。即便如此,客观上来说,豪哥还是我的前辈,虽然他不是公务员,但他做村官取得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这些日后你们就会知道。

豪哥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好像想起什么事要跟我们说。“对了,街口那边有个美女,不过也还有个傻逼,小亮可以去饱下眼福。”豪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随时都会有惊喜告诉我们。

但小亮以为豪哥是在玩笑他,不愿意去。“你相信豪哥的鬼话啊,我跟着他们下乡不知道多少次了,连个像样的女人也没见着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美女呢?”我知道他的鬼把戏,就没答他的话。“不过,我跟苏苏网聊也不急,要不你陪我到街口去看看?”

我们到了街口,看到了一幕极为经典的一幕。

一个帅哥身上扛着一个大包,一路走来有点舍身炸碉堡的凛然,手上还拉着一个夸张点说能够装下我的皮箱,虽然那哥们帅,但我们很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他身旁的美女,飘逸的长发,曼妙的身材,让人垂涎三尺的脸蛋,这种绝对是能够让你看一眼就扑扑心跳的美女。“哈哈,一定是新来的美女新人同事。”我们俩对视诡异地笑着。

我们是在对面看着他们的,小亮跟我分析着,那绝对是新来的同事,旁边那个帅哥肯定是她的马夫。我点头表示赞成。

我们也想上去当一回美女的马夫,但又觉得这样有点唐突,觉得还是假装在政府门口巧遇为妙,那样子不定会给美女留下的印象不菲。于是我们快速折回政府门口,静静的守株待兔。

以为行李太多,从街口走到政府约莫要十来分钟,正当我们聊得起兴的时候,他们就到了。“*&¥#@%……”那位美女开口说了话。

我们两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所云,顿时有点失望,不知道美女说的是哪国的鸟语。

没一会,身旁的王小亮恍然大悟,也用了鸟语回答了她。

我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没猜错的话,那位美女跟亮亮都是本地人,说真的,因为L县给我的印象极差,厌恶这里的生活工作,由此派生出厌恶这里的人与物。但我的心情很快恢复起来,像亮亮所说,美女还是可以养眼的,何况认真端详那女的,首先个子比就我高,这点就让我败下阵来,前面我就说过,身高就是我的一个伤疤。

王小亮刹不住车一个劲儿跟那位美女聊个不停,把我跟那位帅哥晾在一边。我跟帅哥对视笑了下,想着说帮他减下负帮他拿下行李,谁知他鸟不都鸟我,我甚至还看见他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屑,这让我很恼火。

没一会,那位美女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很诡异地看了一眼那位帅哥,只剩下三个爷们矗立在政府门口。王小亮的魂算是被那位美女给勾走了,我死命掐了下他都没知觉,便一个劲儿踩了下他的脚。

他“哎呦”直喊疼。

我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忙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瞧见没有,眼前这位1米8的帅哥就是我们以后的同事。“啊?”我惊讶不已。“啊什么,就是他,刚刚那位是小学老师,在路上看见这位帅哥下车扛着大包小包的,就帮忙指了路,看来这乡下也是有美女的,我就说平时里怎么没见到美女的身影,原来美女也是好色的,看来她们的嗅觉还是蛮灵敏的,还能在大中午嗅到一位帅哥。”说完,他跟那位帅哥摇了下手。“我说别摇了,人家不爱搭理我们。”“好像是啊,我觉得这个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王小亮也认真起来。

我跟王小亮忙着上去要帮他提东西,没想到他冷冷的帅下一句话,“不用了。”

我跟小亮都觉得他不识好歹了,但看他说着普通话,又是一个人来报到,肯定也是个不容易的外来人,便没跟他多计较。

我认真端详他背着行李离去的背影,那体魄确实是迷人,不愧是个帅哥。

我正要准备回去,主楼里就传来喊我的声音。“仁小兵,仁小兵。”那是唐福副书记喊我。

我跑了过去,以为他要立马吩咐我做事,没想到他皱着眉头呆在原地,然后一副惊讶的样子,说,“小兵啊,来了啊,速度蛮快的。”

我开始厌恶起来,对于这种装模作样的腔势特别厌烦,在杨桥镇就有那么几个装腔作势的人,摆着一副领导的架势,连九品都不到的屁官,就爱装,甚至还想着过把领导瘾,对你进行个痛快的使唤,全然不把你当人看。

我没有答他的话,准备等他说完话就撤人。“小兵,刚刚那个是新来的新人吧,就住你们三楼吧,你们几个算是前辈的,要对人关照下,处处让着他一点,要互相帮助,杨桥镇的明天还是你们几个年轻人的。”这不是官腔十足吗?杨桥镇的明天是谁的还能轮到他说了算?不过,我开始对那个帅哥反感,人刚到,就找熟人帮忙打点关系,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县里领导的公子哥,估计没几个月就会借故调到县里的哪个部门了。近些年来,官场上似乎有那么一个怪圈,这人啊,越是被调到越山区越贫困的地方就越容易提拔。所以,有关系的人都匆匆冲向贫困的基层,把基层作为一个跳板,奔往更高级别官场的跳板。

唐书记继续说,“小兵啊,这段时间也够辛苦你的,不过也不错,年纪轻轻的负责党政办,年轻人就要勤快做事,你想想,哪个领导不喜欢勤快的年轻人啊,日后提拔也肯定是提拔这样的人呐。”这话我可有得说,首先,我只是个打杂的,我并非是文书,只是文书的副手,协助他做党政办的日常工作,但这个协助也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几乎日常性工作都是我在做,也就是做些没有名分的活儿。从前我一直以为文书是个好差事,至少从字面上理解是件很光荣的差事,有文化的读书人,也可以这样理解,待到自己真正的到了基层,才明白基层最苦的差事就是做文书了,领导办公室的整理是文书的活儿,接待来客也是文书的活儿,帮领导打材料也是文书的活儿,就连政府里的灯泡坏了还是文书的活儿。

在乡下,似乎个个都是全才,几乎每个在基层生活了几十年的“战士”,其战线拉得最广,涉及面也广大,从计生到综治,再到招商引资,再到武装招兵,然后到组织宣传,几乎每个人都能胜任,即使被分配分管自己不擅长的版块,也要装出“全才”来,也应了乡下那句俗话,“懂又不懂,屁股耸耸”。

唐书记的话中有话,这从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他接着说,“刚刚尹书记找到我,班子会上也讨论过,决定派你跟王小亮到计生办协助下工作,马上就要迎检了,计生办的两个女同志又要生孩子去,这一时半会也抽不出人手,你们年轻人就吃吃苦,多分担些。”我知道唐书记是在忽悠我,我们这些小喽啰的事怎么会惊动班子会的讨论了,不过是书记的一句话,或者连党委书记也不知道,就是他计生分管领导的一个主意,冠名党委书记以及班子的决定,像这种用上级来压人的把戏我是看多了。

本来办公室的事还能够应付裕如,现在多了一个重活儿,无疑是雪上加霜,内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唐书记见我愁眉锁眼的神色,知道我表面上答应着内心是极为不情愿的,便撒了弥天大谎说,“小兵啊,别灰心,好好干,下次计生办分个女同志来的时候,我们会尽力撮合你们的。”

我内心窃喜一阵后又是纳闷,那又是要到猴年马月的事情啊,简直是大忽悠。

4

左大哥,有空吗,想找你聊聊天。我跑到了左龙大哥的房间,压抑了几天的心扉就像一根堵塞的水管,里面被塞满了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能找人聊下天,疏通疏通下。而在杨桥镇,左龙大哥是唯一能让我够敞开心扉进行轻松聊天的人。他只年长我几岁,而且在我看来,他是基层副科领导中难得的亮点,他参加工作多年还能保持每天看书,这实属难得,因为镇里的其他干部几乎都是处于游手好闲状态之中,要不下乡混吃混喝,要不就躲起来打牌。

可以啊,小兵,我正愁没人说话呢。我进去的时候左龙大哥在写着东西,见我进去,就把刚刚写的那纸揉成团儿。

我说,左大哥在写东西呢?

没有,就一点心得体会,在头脑里捣腾了几天,可是要动笔的时候就写不出来,怎么样,小兵,近来都忙些什么啊,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城镇化建设,本来还想着到你们那三楼找你们玩玩,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聊下天,多与你们年轻人接触,可以说还是有很大收获的,至少心态可以变得更年轻。“你也年轻着呢,哎,这几天比较郁闷,前几天唐书记交给我跟王小亮一个苦差事,要我们到计生办帮忙。”

左龙大哥嘴角微微一翘,笑着说,“那倒是一个累得人活儿,你也知道,计生办是政府里最忙的一个部门,要是碰上检查,那就是一天忙到晚都有得累活。可以说在基层,活儿永远也做不完,特别是迎检前的准备工作,直到检查那一天你都完成不了任务,但检查工作结束了,活儿也就自动做完了。好像过段时间是计生检查吧。”

我有点丧气地说,“嗯,好像是,我怎么感觉在镇里,似乎所有事情都是滞后的,平时日子里大伙都清闲得很,一到年末检查就忙得不亦乐乎,平时里的小事都堆积到年末去做,也只有累死那些不是当干部的年轻人或者是一些勤快的干部。”

左龙大哥惬意地笑着,“你还蛮会总结的嘛,不错,确实也是这样,但这只是一种临时状态,现在为什么国家要搞基层建设,什么政策都是要求先深入基层,选拔干部也是要求有基层经验,这是因为国家已经意识到基层的病根,像你们年轻人能够看到事情的本质,那是相当好的,也要有足够的信心与干劲,当然喽,国家对基层的建设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点我们要有足够的信心。”

我似乎开始聊得起劲,趁热打铁般继续追问下去。“左大哥,有时候我觉得,在乡下没才便是德。才艺的锋芒最好能遮掩多隐蔽就多隐蔽,要不一大堆活儿等着伺候你。而且啊,在乡下,速度快、效率高是件不讨好的事,因为你在领导门前表现出做事要比别人快好几个节拍,并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好处,也许领导会对你夸奖一番,但下次让你做事的领导就多了,每个人都觉得你的速度快,效率高。”

这会,左龙大哥是大笑起来。“想不到你的总结还蛮有意思的嘛,哈哈。小兵,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不愧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啊,看问题是一针见血啊,你刚刚说的在乡下没才便是德,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想想,乡下机构本身是臃肿的,政府要养着一大批职工,而且还有个别不爱做事的职工,都怕做事,就像你所说的,这个事你这次做得好,或者在这个事上你发挥了你的专长,那下次领导肯定在遇见类似的事情上首先想到的便是你,这点倒不假”,他顿了顿,接着说,“但你想过没有,能让领导在第一时间想到你,那证明你的价值,我们每天忙碌的工作无非就是要获得一种人生价值的肯定,这种肯定包括他人的肯定和自我的肯定,在日常工作中凸显个人价值,这不就是人活着的一大乐趣之一?”

我早就说过,我愿意听左龙大哥聊天,愿意与他交心,每一次与他的聊天都是一次轻松的谈话,不带任何目的不带任何偏激的观点去聊天,那本身也是件快乐的事。我已经陷入了这种轻松愉快的聊天之中。

我没有说话,而是睢盱看着,听着左龙大哥的话语,这有点像仰慕者的味道,用个流行是说法便是超级粉丝。“年轻人多做点事,那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往往碌碌无为的人都是游手好闲之徒,忙碌能够使人进步,当然也不是瞎忙碌,讲究效率的忙碌会使人进步更快。年轻人如果不爱或者不勤快做事,就会陷入一种懒惰的状态,为什么人人都不愿意做寄生虫,那很明显,寄生虫懒惰,它不愿意靠自己的勤劳去汲取营养成分,而是依附其他物体而存活,那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左大哥,你说得太有道理的了。”我忍不住开了口。左大哥话语中突然来了个转折,“不过年轻人年轻气盛,容易做些冲动的人,那就要好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当然那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自己内心不能平静的时候,不要去做任何事,静静的呆着也是件不错的事。”左龙大哥这话说得很委婉,或许他知道自己身上也存在这个弊端。

左大哥继续说,“其实在乡下工作,除了要积极认真做事外,还要善于观察,我这几天对于农村工作想到了两个比喻,一个就是在处理群体事件上,那就像掰玉米,把玉米的外壳一层层掰开,要想把玉米粒掰下来,就要从一粒玉米入手,掰开了一粒玉米,剩下的玉米就能够游刃有余的全部掰下来,在处理群体事件上也是如此,解决了他们闹事者中的一员,那他们就成了一盘散沙,问题也就能够解决了”,他顿了顿,接着说,“第二个比喻就是,在处理争吵中的两个人,这就好比要在墙上钉四枚螺丝,你要先在对角上钉两枚,这样才能平稳,也就是说,对于争吵中的两个人,你要同时做好两个人的思想工作,不能单反面的去做工作。”

左大哥说完,我已经佩服得不能说话,我觉得他这样总结的比喻实在是太有道理的,用一个时髦的词来说就是太有才了。“对了”,左大哥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来,“那个小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尹书记请了几天假。”

我惊诧,看来那天豪哥是有事情瞒着我们来着。我说,他没有跟我们说,估计是跟女朋友闹别扭了。“也是,他一个外地人跑来这,也跟你一样,还有那个小烟,都不容易啊。”我惊讶,小烟是谁?但碍于不便插嘴,就没有追问下去。“好像小豪的女朋友还在读书吧?”

我答道,恩,好像是今年毕业,我也不太清楚,他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们说的。“其实他这个人不错,作为杨桥镇的第一个大学生村官,他算是合格的,弄搭棚蔬菜,给留守儿童补习,还上过电视,被很多大领导接见过,确实不简单。不过,我好像听说他女朋友一直不喜欢他做村官,说是个临时工,大学生村官是临时工,这种说法我倒是头一回听到,哈。”

左龙大哥说的关于阮小豪的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只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在外地读书,做大学生村官期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仅此知道这些而已。“尹书记还是很赏识他的,可惜尹书记就要调走了,马上就有一个新来的书记,那书记姓刘,是个儒雅之人,应该来说,他的到来,对你们年轻人也是帮助不少。他对年轻人是很重视的。”“尹书记要调走啊?嗯,其实也是可以的。”“哦?小兵,你对尹书记有看法?”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看法,就是觉得他不太爱管镇里的事,你想想,身为党委政府一把手,不太管事的话,那好像就不太好吧?”我毫无忌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是啊,这不利于镇里的发展,不过也能理解,他马上到了退休的年龄,人步入不惑之年就容易守于本分,平平安安的度过,就像一面湖水,让它不荡起一丝涟漪,待到黄昏之时也平安无事,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就足够了,不过,”他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跟我说,但很快还是开了口。“不过,只可惜越是怕事就越是容易生事,他这次是被辞退的,并不是被调走,也是因为之前所呆乡镇里的事情惹的祸。”

我依稀记得,尹书记从另外一个镇调到杨桥走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时间。“新来的书记也是年纪比较大,但你放心,他是绝对管事的,你下周就知道了,他是我以前的领导。”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的内心已经不再平静,除了一大堆繁琐的事要做之外,众多谜团也浮出水面,新来的同事以及马上到任的新书记,究竟是如何的人,在我日后生活工作中会造成如何的影响,这些谜团还得一一解开。

5

我是半个月之后才知道莫小烟就是那位新来的帅哥。也许这样说有点夸张,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半个月之久怎么可能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是一点也不假,他就是那么一个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的年轻人。前面我就跟你说过,他给我的最初印象是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是一盏冷冰的灯,我以为这种局面会在日后的慢慢交往中慢慢改观,但这回我是错了。冷漠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由外表到骨子深处都流露着的冷漠,那是真正的冷漠,这种也叫孤僻症,不爱与人说话交往,凡事都爱单独行动,另外一种人的冷漠,也叫“冷酷”,说白了就是装的冷漠,装酷,表面上不爱搭理人,实际上巴不得跟人套近乎,无论哪一种,在我看来都是一种病态,至于莫小烟是属于哪一种人,我想我是不会知道的,至少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住在三楼最边上的一间单间,那是我们挑剩的,那房间设计是极为不合理的,一个小单间居然有三面窗户,从早到晚,都能受到光线的沐浴,早上到下午的是太阳光,晚上是月光,这种设计本身就有点病态的房间,我们三个肯定是弃而抛之,并且我们一致认为房间的设计者有爱被人偷看的嗜好,三面窗户足以被人看个透。

但莫小烟好像不介意这些,甚至每天要跑到一楼上厕所,每天要跑到厨房提几大桶水等等这些要命的活儿,他都全然不介意。他在三面窗户上挂着三个不同颜色的风铃,红色、蓝色和绿色,“叮叮当当”,风轻轻吹拂而过,三个风铃就不约而同凑起轻巧的乐章。他买了三个大红桶放在房间,两个拿来装干净的水,另外一个拿来装“二次水”,也就是可以拿来冲厕所洗手之类的水。我只到过他房间一次,刚来不久的时候,我看到其中一个装干净水的桶里养了两只一黑一白的鱼。王小亮对此很好奇,但他追问的不是为什么要养鱼,而是问,为什么要用干净的水来养鱼,这样低级的问题让我跟豪哥苦笑不已。即便王小亮几次三番的追问,莫小烟还是闭口不答,让我觉得他总是睥睨看着我们,眼里有种不屑。

莫小烟的话不多,即便平时四个人在走廊里天南地北的乱侃一通,他只会做个聆听者,不会或者是不愿意多插嘴一句,偶尔问到他的时候,他就敷衍似的用几个语气词回答我们。为此我们三个还偷偷地召开了一个讨论会,对这个新来的同事进行讨论一番。“我说,这个小烟是不是有孤僻症啊。”豪哥已经请假归来,至于他请假去作何事,他没说,我们也没问,王小亮也跟着我学聪明了,他知道豪哥不想说的事,即便对他进行严刑拷打也是追问不出来。“我觉得多半是,要不怎么话那么少。”我表示赞同。“跟你们说句实话,我是很看不惯他的,感觉我们欠他一百万似的,老是板着一副忧郁的脸,把我本来愉悦的心情搞坏。”豪哥继续表示不满。“那有什么啊,不定人家是本身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人的本性不重要啊,本性难易嘛,就像你豪哥,总喜欢来阴的,那是你的本性啊,但你还是好人啊。”王小亮总喜欢与豪哥相互损来损去。“做嘎啦(方言,做什么的意思)?我不就上次请假没有跟你们汇报嘛,我还不是因为秋鲤啊,她非得让我辞掉村官,让我跟她一起出去找工作啊,你说这个女人怎么折腾起人来就那么不是人啊?”豪哥抱怨道,接着说,“还说如果我还继续做村官的话,就跟我拜拜,我发觉啊,这女人年龄上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的婆仔哩多大?不是

9

0后的吗?你这个老牛吃嫩草。”王小亮调侃道。

我插了句,“喂,喂,各位,我们好像偏离了这次会议的主题吧,我们要讨论的是莫小烟,不是豪哥的女人。”

王小亮回归到主题上,“反正我觉得莫小烟同志还是可以改造的,说不定人家独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适应,每个人的适应能力有限,你总不能指望人家个个像你豪哥一样,一个外地人跑来这边做村官,没两天就迅速进入了角色。”王小亮开始指桑骂槐。“他哪里人啊?”我追问着。“我哪里知道啊?”王小亮无奈地说。“那好,我们这次会议最终达成一个共识,同意派小亮同志去调查情况的举手,好,2比1,少数服从多数,那就这样决定了。散会。”豪哥直率得很。

这次讨论会我的发言比较少,主要是我的心思还在工作上。还没等我深入理解左龙大哥跟我说的“儒雅”之词的时候,新领导已经到任,很平易近人的一个领导,特别是在礼仪上,应该说我来到人间20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诚挚以礼待人的领导。新书记的到来,并没有给我的工作带来多大减压,与此同时我身兼多职,镇团委副书记、妇联副主任等等,这些虚职要比豪哥的虚职要麻烦得多。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与协助计生工作相比,其他的工作兼职就是鸡毛蒜皮。

对于协助计生工作这事,我跟王小亮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我是看事,他是看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做多累的事都不打紧,主要还是要看跟怎么样的人做事,你说刘姐要是个美人少妇,做事的时候总会以笑脸迎人,那这事,我看再累也值得,问题是刘姐顶多算个长得漂亮的“村姑”,而且还是泼辣的那种。

刘姐是计生办主任,约莫三十的样子,套用王小亮的话来说便是,年轻的时候估摸也是个美人胚子,其实刘姐为人不错,至少心肠不坏,工作也是很积极的,只是不爱笑,她也算是80后的人,但从她身上表现出来的年龄要相差甚远,这大概也就是心态老。我到基层也有一段时间了,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些跟我们相差不到几岁的政府干部,原本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属于我们年轻人的朝气,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年龄要比他们的实际年龄要年长很多。这是要命的,精神的虚无有时候比物质的缺失更让人觉得可怕,正因为在乡下的碌碌无为光景慢慢把他们身上那种年轻气磨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心态,总觉得自己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老了,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了。

计生办的另外两个姐姐都生孩子去了,王小亮开玩笑地说,她们的宝宝可真会为他们妈妈分担,选择在即将要检查的时候生下来,太牛叉了。刘姐把一大叠资料摞在桌面上,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兄弟们,这些就是你们的活儿。”话语中间夹着诙谐。我们俩已经被眼前的一箩筐资料吓傻,这可会要了我们的命。于是加班加点地忙碌着,但王小亮那家伙总会偷懒,说的话比做的事还多,抱怨的话更是多,“妈的,我不就是个打杂的,身份又不明不白的,凭什么要我做那么多事……”其实他的抱怨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些都是瞎折腾人的事,一个数据捣腾几遍,电脑上输一遍,计生办手抄一份留底,村里还要留一份地,并且全部还是造假的数据,实在要让人情不自禁地痛骂一番才愿意无奈地工作下去。

在王小亮的抱怨声中,我们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一鼓作气、气势如虎般完成了“使命”,这个使命还真是要了我的命,以至于在一段时间里,我们无意看到计生方面的资料都要狂吐不已。

6

窗外的月光悄悄掠过,月色中间夹着一丝暧昧的色调,夜色朦胧,在一个伸手依稀能够看见五指的乡下夜里,万籁俱寂,偶尔会从远处的村庄里传来几声吠犬之声打破这份安宁,但很快寂静卷土重来,慢慢吞噬乡下的黑夜。乡下的夜间活动也是丰富的,即使没有音乐伴奏,不少妇女们还是愿意在政府门前的一块小平地上扭动着屁股跳着插秧舞,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于是乎,寂静又被妇女的嬉笑声、扑克摔在桌面上的声音、电视声、敲打键盘的声音所冲破,但很快又是鸦雀无声。

我们三楼同样安静,王小亮跟豪哥各自躲在房间跟自己的女人网聊,聊得不亦乐乎的干劲是我这种单身男人所不能体会到的,至于新来的那个莫小烟,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做些什么,也许在上网,也许在看书,反正不可能是在看电视,因为他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只有我是那般地无聊,上网找女孩子聊天,人家首先问你有多高有多少钱,她们说的那些标准我都不符合,便没有人愿意跟我扯淡。偶尔王小亮发几个黄色网站的链接过来,也毫无兴致,那些龌龊的东西在无聊的时候观看只能使自己的生活更加无聊。

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身心疲惫,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多大的兴致,幸好没有在忙碌的工作中迷失自己,在自己丧失斗志的时候,新来的刘书记找我谈了心。豪哥说,与领导的接触接待也是一门学术,什么时候该插话,该插上一句什么样的话等等这些都是有讲究的。豪哥还说,你在进入领导房间的第一秒时间内要看懂领导是属于哪种类型的领导,如果是严厉型的,那你将要多听少说话,如果是和蔼可亲型的,不妨多说一些领导爱听的话,那叫对症下药,也称“第一时间秒杀领导”。豪哥把与领导交往的注意事项说得有条有理,还说一般情况下我们在领导面前说的话一定要比领导少,让领导多说,时不时微笑点头表示认可,这样让领导在你面前树立起什么都比你要懂几百倍的全才形象,这样与领导交流才算成功的。豪哥还说,拍领导的马屁那更有学问。我没有继续听下去,也不知道豪哥的与领导交流的学问有多少是通过验证的,在我看来,刘书记还是为数不多的好领导。

他让我到他办公室去,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马上要挨批了,百思不得其解地胆怯来到领导办公室。刘书记起身用右手示意我坐下,还过来帮我把凳子摆正好位置,再就是亲自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我,这彬彬有礼的举止足以让我感到欣慰,如此没有架子的领导,试问哪个下属不愿意一把干劲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刘书记对我嘘寒问暖的询问一番,还问我对于乡镇政府的建设有什么意见也进行了询问,并且对于我浅薄的见解也在他的笔记本上一一记下,以示对我的尊重。

正如左龙大哥所说,刘书记确实对于我们年轻人的发展有着很大帮助。在说到我繁忙工作的时候,他便说,“幸福就是开心过好每一天,我们在忙碌的时候取得了收获和进步,而别人碌碌无为的工作得到的只是退步,应该来说,我们的忙碌,那就是个好事。”刘书记对于年轻人的重视,还在于对年轻人能力的培养,他常常到村子里下乡,都会叫上我们几个年轻人一同陪同,听我们的观点,与我们一道徒步到农户家里。等等这些,我想,在这样的领导下工作,也是件非常开心的事。

正当我对着电脑屏幕开小差的时候,QQ里弹出临时讨论组的消息,我们三个经常用临时讨论组进行悄悄话,其实这大可不必,房间与房间之间没有一点隔音的效果,就连隔壁王小亮房间里苍蝇飞过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所以要谈论什么大喊一声便可。

QQ里的信息我没看,就对着墙那边大喊,“有什么事?”

我这一喊,QQ里的信息就闪得更厉害,我点击看了下,全是王小亮一个人在独唱。“我有重大爆料消息。”“喊球,我就是不方便说,小人,你这样喊都把豪哥隔壁房间那位惊动了啊。”

显然,我跟豪哥对这事的兴致不高,不约而同在屏幕上打出了相同几个字。“啥事,快说。”“是关于莫小烟的。”王小亮在卖关子。

我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真深入敌军探听消息了啊。”豪哥发来信息道。“我跟你们说啊,你们知道莫小烟是哪里人吗?”“哪里人?”豪哥好奇地问。“反正不是本地人。”我说。“我跟你们说啊,他是外省的,而且还在这里非亲非故的,在发达城市土生土长,念的是名牌大学,那你们知道他来到这个破地方是为什么吗?”

临时讨论组里没有人回答。

豪哥终于按捺不住,问,“做什么来着?泡妞来的?还是有靠山到基层锻炼几年提拔到大城市去领导?”“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也按捺不住地说,“我看就是有病,一个外省人非亲非故地跑到一个陌生的穷旮旯,你说不是有病是什么,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脑子里搭错线,不过还是一样有病,但那是神经病。”“赞同。”豪哥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过来。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虽然对莫小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至少知道他是哪里人,但他身上所弥散出的朦胧气息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对了,兄弟们,我还有一个事报告。”“怎么,又是关于那个烟民的?”豪哥永远不会放过给他人取外号的机会,叫我小人,叫莫小烟为烟民。“不全是。”王小亮说。“那快说。”我有点不耐烦。“我明天请了一天假。”

还没等王小亮说完,豪哥也发了个笑脸过来,说,“我也是,明天也请了假。”

我发了个问号过去。

王小亮先回答,“我要去接女朋友。”“me too!”豪哥发了几个不知是英文还是火星文的文字过来。

我调侃道,“难怪这几天我就感觉亮亮变了个人似的,豪哥,你以前可看过亮亮房间干净过,看过他打扫过卫生?原来是为了迎接苏苏的到来啊,他从前那狗窝不吓死他女朋友才怪。”苏苏正是亮亮他婆。我接着说,“我看你们俩都可以一起包车出去接婆仔哩了。”“我才不跟他去,他肯定是要跟他婆仔哩在市区开完房再回来。”豪哥说。“我才不跟你去了,哼。”王小亮发了个生气的表情过来。“豪哥,你们家秋鲤不是来过吗,还犯得着出去迎接吗,女人是拿来爱的,不是拿来宠的,你这样子可不行。”“这爱跟宠有区别吗?小人,人家豪哥是想在第一次时间尽快让老婆看见自己,你这个光棍,你是不懂哥哥们心思的。”王小亮取笑我。“别胡扯,也不像你们所说的,是因为她晕车,你想想从市区到县城再到镇上,那路是有多颠簸啊。”豪哥解释道。“那是啊,我看啊,那些修路的就是蒙我们这些老百姓,修的什么破路啊,那路好像是前年刚修的,今年就坏了,L县的路肯定是全国最容易烂的路。”王小亮发了条愤怒的消息。“嗨,你刚刚不是说有条算是跟烟民扯上关系的消息吗?”我突然想起。“哦,这个啊,我就是想跟你们说,趁着我们几个女朋友到来的绝好时机,也为了进一步搞我们三楼的四个兄弟之间的关系,我想过几天,等人马都到齐了搞个联谊会,促进下感情。”“靠,是你们两个的女朋友,什么叫几个啊,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不可以侮辱我单身观。”我说。“靠,还有单身观,看来我是OUT慢了。”王小亮尽会些稀奇古怪的东东。

我问,“OUT慢?”

豪哥也问,“欧特曼打小怪兽?”“NO,嘿嘿,是我新发明的词,英文OUT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吧,落后再加上慢了,那就是更落后更土的意思啊。哈哈。”“靠,不要乱发明词好不好,我们中国博大精深,词语丰富得很,拜托你从前上大学好好学点文化好不好,不要净知道泡妞,没上学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上了学还没文化。”我说。

豪哥也补充了一句,“哎,看来乡下呆不得啊,再呆下去,我们都快成土鳖了啊,哎,我们是土鳖,我们怕谁!”后面这句话没一秒钟后同时出现在我们三个人的QQ个性签名里,那是我们的心声,也是我们的无奈。

7

豪哥作为一个大学生村官,处境有时候很尴尬。

作为新鲜事物的大学生村官,显然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发展期以及较长的让人接受的过渡期,作为生活在基层一线的干部、村民,对于这么一批人的下来,心理准备肯定不充分,他们还没来得及无论在表面还是内心去接受他们,因此,大学生村官们的到来,迎来的是一种到动物园看猩猩的奇异眼光也不足为奇。你想想,村子如今的发展,那是靠他们祖祖辈辈一步一个脚印用牛耕犁出来的,那是一代代人艰辛汗水的结晶,他们怎么会相信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孩能够用他们那些虚无的知识就能够改造他们的家园?也显然那是不合理的,在他们看来,那些所谓的祖国花朵,肯定是拿他们的家园作为升官发财的跳板。

这是一方面的尴尬,另外一方面的尴尬便是,作为大学生村官,都说了是村官了,那当然是要下到村子里为群众服务的,但很多乡镇就是不愿意按常规出牌,就是要把大学生村官留在乡镇里做事,几乎都是在乡里担任文书副手一职,一年下来真正到村里上班的估计也不到三天时间。而大学生村官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不留在乡镇里做事的话,没人管你,那相当于“流放”,要是留在乡镇里做事的话,那又有违自己的理想,自己是要到农村大有作为的,成天在办公室收发文件,那是件很委曲求全的事。

幸好豪哥不存在这种尴尬,无论是过去的尹书记,还是现在的刘书记,对他也很照顾,虽然把他放在村里,但对其还是足够负责任的,专门派镇里的组织委员左龙大哥一对一的专门指导。豪哥免去了此处尴尬,却迎来了一个新的尴尬,那便是女人的问题。

豪哥一直告诫我们这些后来人,千万不要早恋,老子这一辈子就是栽在早恋问题上。

豪哥其实也不算早恋,跟女朋友秋鲤无非就是大学时候谈的恋爱,学妹仰慕学长,转而把仰慕化为爱,也是情之有理的事,只不过,豪哥的秋鲤不太明事理,非得让豪哥跟她一起到大城市去发展,自从那妞来过一次杨桥镇后,就发誓不要来了,并且还不允许豪哥在这山旮旯的地方呆下去,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豪哥虽然没有那种英豪壮气,但也不甘示弱,为了红颜,他只能靠哄靠骗,可惜秋鲤不买账,这不,人家王小亮是欢天喜地把婆仔哩迎家归,而豪哥却是愁眉苦脸把自个往西天归。

秋鲤放他的飞机,以示对他还在山旮旯地方呆下去的警告。

原以为王小亮精心布置的联谊会会因此夭折,没想到能够如期上映。

说的精心,倒一点不假,从前拥挤的走廊过道满地狼藉,瓶瓶罐罐挤占过道,如今却是干净舒展,再加上走廊顶上挂满了五彩缤纷的气球,增添了不少喜悦的氛围,这一切都是王小亮的杰作。

除了豪哥如期参加我们感到意外之外,莫小烟的出现也纯属意外,在我看来,王小亮的公关能力确实了得,估摸也是试了浑身解数才邀请到莫小烟参加,在事前他一再要求我们,要和谐,不能因为莫小烟的多愁善感而发脾气,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他老婆苏苏面子上。

苏苏的面子我还是给的,就凭她那张乖巧的嘴巴,左一个“兵哥”,右一个“兵哥”的,她的面子我给定了。苏苏好像要比从前胖了些,女人的身材有时候对于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不便谈论她的肥胖问题,只能虚伪地说了句,“靠,你又瘦了啊?”,以示尊敬。

我以为那台联谊会的节目会极为枯燥,据我所知,王小亮身上是欠缺浪漫细胞的,结果那丫让我跌破眼镜,联谊会上节目是那个丰富多彩,第一个节目的举杯同庆,我忙问,庆什么?他诡异地笑着说,庆祝杨桥镇三楼四小帅委员会的成立。我们都不解,他解释说,为了团结、为了共同的理想,所以成立四小帅委员会,嘿嘿,不懂了吧?你们没发现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个小字?就没发现我们四个都是帅气十足?没发现我们共同的理想是脱离苦海,逃离杨桥?“切,嘘……”我们几个嘘声一片。

挽着王小亮的苏苏故意捏了下他的脸,淘气的说,“呕吐,你也叫帅哥。”

大伙一哄而笑。

我环顾了下四周,窃窃私语问亮亮,“怎么没叫那个小学还是中学的美女老师啊?”

王小亮悲哀地说了句,“人家走人了。”看得出,他的惋惜之前还流露在心中。

在第二个节目才艺表演中,苏苏的舞姿把我们带入到了一个狂欢时期,虽然是一条显得有些许臃肿的美人蛇在舞池里妖娆舞动中,伴随着蹦迪的音乐,我们作为一旁的看客不免身体不免触动起来,不知不觉跟着扭动起来,王小亮像个发病的疯子缠绕着苏苏乱蹦乱跳一番,就连自我感觉跳舞难看的豪哥,也跟着节拍扭动起来,上身扭三下,屁股扭三下,全然不知在跳什么。我个子虽矮,但不瞒你说,我的舞姿应该说是现场中男人中的佼佼者,那是有练过的,别以为我是在地板上打滚,那是街舞,懂不,大学的时候可是获过奖的,左手支撑身体跃起来,再来个后空翻,在如此狭窄的走廊能够做出个动作,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估计那哥们几个也是惊呆了。我只听到我身后一阵欢呼声,但很快我就不高兴了,因为那欢呼声不是给我的,而是给那烟民。我想不到一个不爱说话的烟民,还能跳出那么酷的街舞。他左右两手交替支撑着身体在地上打翻,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一旁默默无闻的他,居然也加入到跳舞之中,居然还在他们的起哄下,主动伸出友谊之手,与我一起合作跳了个街舞,这也算是那晚联谊会的压轴。

那晚的联谊会节目还很多,什么猜字谜、真心话大冒险、比手力游戏等等,这些莫小烟都没有参加,除了舞蹈之外,他由此至终都是一个观众,只看不说,只看不参与。我们后来三个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加入到那个舞蹈中来,是不是因为舞蹈触动了他什么。豪哥最后总结道,不管是什么,总之他加入到舞蹈中来了,至少可以证明他是愿意加入到组织中来的,还是愿意跟我们哥几个接触的。不过,这都是后话的,从那晚的联谊会后,他虽然嘴巴上没说什么,但在心里已经默认了我们杨桥三楼的“四小帅”组织。这里补充说明下“四小帅”委员会,豪哥作为元老级人物肯定是委员会会长,其余三人是副会长,我们会定期向委员会交纳一定数额的基金,用于委员会日常工作的运作,包括组织四人的活动、外出游玩、外出采风等等的资金问题。

联谊会途中,美美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大老远听到了我们这边的热闹,也跑到我们这边凑下热闹,因为怕夜里吵到其他人,我们的联谊会实际上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开始了,那天也正好是周末,镇里没有什么人。

美美是杨桥大药房老板的女儿,4岁半,本来是童叟无欺的年龄,却一副忧愁的样子,而且还过于早熟,许多只有大人才知道的问题,她几乎都知道。而且这孩子挺逗的,看我们赤膊打球,她也要跟着我们打赤膊,还要学着男孩子站着撒尿,真是开心豆。

豪哥经过刚刚的热舞,似乎心情顿时开朗起来,逗美美说,“美美,你究竟是不是你爸爸妈妈亲生的啊?”美美最喜欢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我怀疑我是被我爸爸妈妈捡来的,他们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吃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顶着一个锅盖头的美美,不太喜欢豪哥,不知道这个过于早熟的小屁孩是不是不喜欢老男人,还是其他什么的,反正她就不喜欢跟豪哥多说几句话,后来当我们得知原因的时候,我们都要笑得喷血。“来,美美小朋友,来跟哥哥玩。”

那是莫小烟那晚在我们面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令我们不悦的是,美美是喊我们三个叔叔来着,他却以哥哥自诩,这让我们觉得他是故意说我们老,特别是豪哥,忿忿不平,要不是我们拉着,估计那晚他要冲动上去挥烟民一拳。

联谊会最后,苏苏因为坐车奔波了一天早早睡去,而美美被烟民拉到房间里说悄悄话,我们本想去偷听的,但又觉得那么猥琐的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大学生身份的所为,便三人吹着啤酒,无聊的调侃下去。“兄弟们,哥的难处你们是知道的。”豪哥拎起一瓶就灌入肚中,我跟小亮知道,他那腹中不只是酒,更是满腹牢骚。“你们说说,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难道这梦想跟女人也是不能兼得的?”豪哥继续抱怨道。“豪哥,那要看情况说啊,这梦想跟女人啊,估计很多时候都是不能兼得啊,有人的梦想是做一个乞丐,但你看看,他身边可有女人?”豪哥刚刚的问号是不需要回答的,王小亮却自作聪明,并且回答了些歪门邪道。“瞧,亮仔都在笑话我啊,哎,你说男人为了梦想有什么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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