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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5 10: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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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光明

出版社:河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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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自行吟

且自行吟试读:

六十而立

子曰:“吾年三十而立”。子是孔氏仲尼先生,中国的圣人,他说他三十岁才能独自站立。关于这个“立”的含义,有种种不同解释。或说是能够自己独立的生活,不再依赖家庭了;或说有了自己见解,不再人云亦云了;或说他到这时候才真正掌握了礼的内涵,开始能够按照礼的要求处事处世,待人接物了。从孔子一生为了恢复周礼而急急如丧家之犬四处奔走的行动,和他“立于礼”、“不学礼,无以立”、“克己复礼为仁”的言论来看,我更倾向于第三种解释。这个立,我的看法,还可以理解为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确立了人生观和世界观。圣人还要到三十才能立,那我辈普通人就只能到六十而立了。这样说,我也还不是那么有信心,因为在步入六十岁的时候,我还经常迷惑,对自己的人生使命还是不那么明确,甚至也说不出什么叫做世界观。我靠什么立?我有什么资格立?孔子是在晚年回顾自己的一生时谈到这个立字的。在进入60岁的时候,我也想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我生于1956年10月,59岁的生日一过,总有一些人叨叨着要给我庆六十大寿。庆还是不庆?让我颇感纠结。庆,非我所愿。我怕麻烦,我怕张扬,我太普通。重要的是,我这前59个生日都是牵着别人的衣襟过的,可以说年年都庆,也可以说从未庆过。因为我和祖父、父亲的生日是同一天,也就是说,我的生日都是陪着祖父和父亲庆的,不用说,我只能是每年那天的配角。但话又回来说,我的生日也从来没有被忘记过,即使困难年代,爷爷和父亲过生日,只有一碗面,也还是少不了我一份的。所以,如果要单提出来庆,我还真的不习惯。但是,要不答应吧,好像又有点坏了规矩,我们这里人都有过整生的习俗,特别是60寿诞,整好甲子再始,有从头再来的意思。还有,我不庆,还影响别人,比如,我有三个连襟,都比我小,他们说,你不庆,我们将来就不好庆。这样看来,这六十的生日还真非庆不可了。要庆,就要做准备,为此,我请人写了一副“寿”字,还自拟了一副寿联:星隐别山寿再始 雨足江淮云自闲我特喜欢这寿联中的“隐”和“闲”两个字。这联拟了,我忽然找到了自己人生观和世界观似的,在我的一个甲子中,最为向往和喜爱的就是这个“闲”字。记得有一个时期,我的手机提示语就是这么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在开始接触古典诗词的时候,我最喜欢的诗人就是陶渊明、王维、孟浩然这些田园风光的诗人。为了这闲,50岁那年,我有了书房,名字叫五闲斋,后来有了博客,我先后在不同的网上起了不同的网名,但总离不开五闲,或叫五闲居士,或叫五闲斋主。哦,忘了告诉你是哪五闲,即读几本闲书,写几篇闲文,交三两闲友,扯一点闲篇,做一个闲人。当然,闲人才是我的落脚处。唔,我立于闲。这样想着,我给自己找榜样,第一个找到的居然还是那个孔圣人。《论语》记载,那天,孔先生和他的学生谈理想,子路、冉有、公西华都有干一番事业的想法,孔子不知可否,甚至还哂之。及至曽皙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对曽皙的人生态度竟大为赞赏,说:“吾与点也。”说实话,一部《论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段。第二名当然是庄子了。我最早认识庄子,是在《今古奇观》里读到的《庄子休妻鼓盆成大道》。那时我刚刚读初中,是大革文化命的时代,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古人,只是感到故事是如此奇妙,加之我那时已好背几首古诗在人前炫耀,就记住了其中一首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静方为稲,退步原来是向前。当时的我联系插稲的实际体会,认为这诗写得太符合事实了,长大以后才知道,诗里稻谷的稲原来是大道的道,是天地自然之道,他告诉我们人生道理,要能够放下一切的欲望,退步原来是向前,让人六尺有何妨!退就是进!大学的时候,我读到了庄子的原著,最喜欢的是《逍遥游》,其中我又最喜欢这么一段:“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何其闲适,何其自在,何其快活!大有给我一个皇帝都不做的逍遥。闲哉悠哉!悠哉闲哉!其下则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王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每读这些,或这样的诗篇,我仿佛都受到一次人生的洗礼,内心都无比的畅快,无比的气爽,无比的明亮。这样看来,我自始至终都是追求一个闲字了。但细想来,也还未必,这我也和古人一样,孔老夫子向往“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生活,却终其一生,始终亟亟以求,未得稍闲,十四年奔波于途,甘受苦难,以售其恢复礼治的理想,直至70岁,才回到家乡。而此时,他已是白发无凭吾老矣,将从周公于地下了。陶渊明在采菊东篱之前,也还有“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金刚怒目。在我,虽无大志,但也从未懈怠,勤恳一生,闲也只是我向往的日子罢了。人首先还是要吃饭,要养家,要上孝父母,下养儿女。曾记否?我也曾为了一元钱一节课而在夜里奔走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我也曾为了县里某次提拔官员时心有不平却故作超脱而写下了《踏雪寻梅》,隐藏内心的愤懑……然而,人生岁月终于走到了我退居二线的54岁的年纪,按照规定,我退了。记得领导安排谈话的那个早晨,想到从此能够自己安排闲散的时光,写下了这样一首诗:待月台上看日升,喜鹊麻雀自在鸣。从今若许闲乘月,种花种草养精神。待月台,我家的阳台。可我,还是没有能够完全放下,却又答应了某公司老总的邀请,而去企业做了一名生意人。一晃又将六年,答应了老板六十而休。我期待着,六十而立,立于闲的真正实现。我不吸烟,怕喝酒,到那时,每天醒来,我给自己的任务当是:且喝茶去!为了这一愿望的实现,3年前我已准备了一枚闲章,上面刻的就是这四个字。2016年3月26日于五闲斋

倾情笔端写爱心

1996年夏天,我发表了第一篇散文《乘凉》,从此,我在工作之余,又有了一项爱好——散文创作。从那时至今,10年过去了,这份对文学的痴爱之心仍未泯灭。10年中,我先后写了100多篇散文作品、报告文学,也尝试着写了80余首古体诗词和几篇小小说。今天,当我回首自己文学创作之路,检点已写过的作品时,我发现,我的文学之路和文学作品与我所从事的工作竟是那样的一脉相承,一意贯之,那就是对于故乡的爱,对于人生的爱,对于生活的爱,真是一个爱字贯笔端,倾情笔端写爱心。从1974年参加工作,到今天已32年了,先在教育战线从事过教书育人的工作,1990年之后,一直在县委宣传部从事新闻通讯工作。无论在什么工作岗位上,我都是以一颗爱国爱家乡爱人民的心去努力工作。特别是从事新闻通讯工作之后,随着我对新县的光荣历史、建设发展的深入了解,我对故乡的爱越来越深。因此,我在努力搞好新闻写作的同时,竟还产生了要换一幅笔墨表现家乡,赞美家乡的冲动,而这幅笔墨可以用赞美的语言去倾诉心中的情愫,我发现,散文正是这样的笔墨。于是,在从事新闻写作6年之后,我又用另一幅笔墨来赞美新县,来歌唱人生。新县是一个将军县,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我把这些故事,以及由这些故事带来的感动形诸笔端,写出了《将军菜》、《永不凋谢的红杜鹃》、《花儿为什么这样香》、《扶山浩歌》、《纵死犹能化碧涛》等一系列赞美革命、赞美伟大红色精神的作品。新县有丰富的红绿资源,近年来,新县的发展和进步引人注目,为了宣传新县、歌颂新县,我先后写下了介绍新县美丽山川和物产的散文《掬绿九龙潭》、《弄云访古白云山》、《新县茶》、《物华天宝话新县》、《新县风光十咏》等文学作品,作品在河南日报等一些报刊杂志、书籍发表后,产生了良好影响。记得1998年,我在河南日报发表《掬绿九龙潭》,那时新县的知名度还远没有今天这么高,新县的旅游尚未起步,竟有读者因读了我的那篇散文慕名来新县,专门要看看那绿意可人的九龙潭。赞美人生,歌颂美好是我的散文又一主题。我回忆童年,抒写亲情,总是把人类的至性至爱诉诸笔端,呼唤美好和崇高。为此,我写了《父亲的烟袋》、《我的玩具》、《宝鼎》、《幸福的感觉》、《踏雪访梅》等一系列作品。写作的快乐还在于我把写作融入到新县的发展之中,融入到宣传新县和新县的发展需要之中,我从来不是文字的奴隶,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可以这样说,我写作从来少有功名利禄目的。只要是新县宣传的需要,我都会努力作好。这几年,新县要大力发展旅游业,为了配合这一需要,我写了一批介绍新县景点的文章,无偿地提供给大家使用。许多文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署,让它成为了公共产品。妥善处理文学写作与工作的关系,坚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是我的一个信条。在新县从事新闻通讯工作,很忙很累。新县是一个有特色的地方,特别是近些年,发展很快,亮点叠现,吸引了许多记者前来采访。为了接待好这些来访记者,我和我的同事们要准备材料,安排记者生活,提供记者采访对象,与记者一起商量报道角度,让那么多记者满怀希望而来,满载成果而归。这里面,我们有成就感,但也付出了许多精力,往往一个记者采访团陪同下来,早已累的精疲力尽。但我并不满足记者的报道,还亲自动手写了大量反映新县发展变化的稿件,10年来,仅我写作发表的河南日报头版头题稿件就有12篇之多。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同时,我常常利用夜晚,再来写一些文学作品,来表达自己的心灵深处对故乡的一腔真情。文学是大家的事业,如何培养更多的文学新人,让大家一起在文学的花海中采撷,编织出人生更美好的花环,那也是我的心愿,也是我为文学而劳作的另一个着力点。2001年,新县文学协会推选我任主席,从那时起,带领那些爱好文学的青年人一同前进,又成了我的使命。几年来,我组织大家开展香山湖散文研讨会,净居寺文学笔会,天台山文学笔会,金兰湖文学作品朗诵活动等,通过活动,探讨生活与文学作品的关系,交流写作体会,提高大家的写作能力。几年来,新县文学协会会员出书10余本。与此同时,我还搜集编写了新县人写的散文和外地人写新县的散文,主编出版了散文集《生命的灯》,这本书既是对新县散文创作的一次检阅,也是一次阶段性总结,这是一项前人还没有作过的事情。徜徉在文学的花丛中,我收获了快乐,也收获了希望。10年时间里,我一步步从文学小道上走来,一路播撒着种子,现在,这些种子已渐渐开始开出了虽不耀眼,但也可让人悦目浅笑的小花来。我的作品在省里、市里的报刊杂志上发表,先后获得了信阳市文联槐花杯散文一等奖,市第八届文学作品散文特写奖。2006年,我还被推选为市作协理事。当然,这一切与那些文学高手们相比,微不足道,我也知道,我只是文学队伍中一个业余选手,但我愿意继续努力,刻苦向书本学习,向生活学习,努力地去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基层。我愿意继续努力,去创作出更多地歌颂时代、歌颂生活的优秀作品来。我期待着,生命之树常青,文学之树常青!(2006年10月16日在《信阳日报·星期刊》创刊十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

老房子

1956年,眼前这座老房子里发生了四件大事,其中三件是喜事,一件是忧事:三月,这座房子落成;六月,父亲被招工进了县里的粮食部门,走出了这座房子,吃上了公家的大米,成了国家的人;十月,家里的长房长孙在这里出世了!那就是五闲居士我。一件忧事,是在家里的长房长孙出世的第5天,五闲居士的太祖母去世了,也在这座房子里。这座房子60岁了。60岁,在人,已满一个甲子,渐渐步入老年,到了开始唠唠叨叨回忆往事让年轻人生厌的时候了。算命先生也说,60岁后的人再无真命,算不准的。在房子,也老了,几年前,它就退休了,闲置了。只是和它同岁的我每次从它旁边经过的时候,总还要回忆在这房子里发生的故事。常常还找母亲要来钥匙,打开门进去看看,过电影似的一点一点翻看过往的日子。故事要先从盖房子说起,那当然是道听途说的。家里原有三间房,但父亲有兄弟俩,一人一套宅院,爷爷已计划很久了。几年前,爷爷就开始把自家山上大树底下长不大的弯松树砍下来,取其中直溜的部分开始准备椽子,又把被冰雪压倒或压折的大树锯好准备做檩条,土坯是在上一年割完稻子后在月夜里把稲田压实,然后请了转角楼的立池师傅来切好的。春节一过,爷爷带头,全家齐上,搬得搬,挑得挑,元宵前都搬到了工地上。屋上的瓦也是自己烧的,一年前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等看好的日子开工。二月底,房子的外墙全砌好,木匠看着爷爷准备的檩条,咕咕哝哝,觉得无从下手。原来那些树大小不一,弯直难取。木匠给爷爷说,爷爷说,将就将就,还是可以用的;木匠给父亲说,没见过你家这样,一山的大树,自己用都舍不得,长着看呀!又说,听说外面都在搞合作化了,迟早是归了公家。父亲没有说话。吃了午饭,爷爷小憩了。父亲拿了一把大斧头,偷偷上山了,等爷爷发现的时候,三间屋的檩条差不多已经够了,全是直溜溜大小一致的。爷爷气得直跺脚,骂父亲,你就是一个土匪。骂归骂,砍倒的树再也不能续上,只好用了。果然不久,合作化了,爷爷一山的大树全归公了。再后来,大办钢铁,大树全都化作了炼铁炉中的灰烬,甚至连房子里的棚板檩子都被拆下进了炉膛。后来,爷爷给我说,多亏了你父亲。此是后话。老房子是2012年退休的。2012年,又是春节过后,父亲说房子要整修,都破的不能住了。还说现在连化缘的和尚都不来我们家。我问怎么回事,父亲说,有一个化缘的和尚到了村里,每家都去了,单单不进我家老房子。父亲喊住那和尚,问他怎么不来我家呢?和尚说,你家不照。不照就是不行、太穷的意思。父亲说,你从哪里看到我家不照呀?和尚说,全村就你家房子最破。初一大拜年,我们兄弟三人去全村走了一圈,认识到和尚没有说假话,回来一合计,做了决定:修!找人规划,预算经费,商量临时住处。可算来算去,发现这房子小修无济于事,大修就是重建。最后的结果是,老房子保留,新房子另选基址。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是第一个赞成。现在不是流行乡村记忆吗?老房子没了,记忆似乎就打了折扣,我心里打的就是这个小九九。其实父亲也对旧房有感情,他说,盖新房,纯属为了面子,盖好了,除了过年过节我们兄弟回去,他和母亲还住老房子。说干就干,经过10个月的努力,新房终于建起来了,砖混结构的,琉璃瓦盖顶,在村里一下上了档次。我给父亲说,这叫后发优势。搬进新房后,父亲还念叨几次,那和尚再来了,肯定要进我家。可那和尚终于没有再来。而我,对和尚事件却有几分怀疑,暗忖着,那是不是父亲的激将法呢?住进新房的父亲也口头表示要回老房子住,到底没有行动。半年后,我故意提起这个话头,父亲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是新房子好。要说父亲对老房子没有感情也是假的。现在,每当提起老房子时,父亲总有说不完的话头。他说老房子的风水好,房子刚住进去3个月,他的工作就解决了。那时候,一个农民要跳出农门,吃商品粮,那是天大的喜事。还说,后来你也是在这房子里考上大学的,两个弟弟也是从这房子出去,参加了工作的。不过,我有时也喜欢给父亲制造一点小恶作剧,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说,我不相信什么风水,你文革中的1970年被冤回家,在村里又受到欺侮,终于想不开还落下了吐血的毛病,那时,还不是这所房子?父亲倒不生气,还是乐呵呵的,说,那我1979年平反呢?不也是在这房子里吗!不平反,哪有我老来的保障呢!我还是说说老房子与我吧。我出生的时候,是个晴天,傍晚时分,一天的红霞把坐东朝西的父母卧室映得红彤彤的,光柱透过窗棂,射进房间。母亲的阵痛惊动了一村的老奶奶们。进出的人群搅动了地上的微尘。微尘在光柱中翻卷,恍惚一条条金龙在滚动。忽然,一阵嘹亮的哭声从滚动的金龙中传出,晚霞刺痛了我的眼,我愤怒地哭喊着。可奶奶们哪知我的意思呢?也不管我害羞,眼光首先向我的下身扫视,“是个放牛的!”声音中满是惊喜,是我奶奶的声音。接着,堂屋里接力赛一般又把消息传到了另一间屋里,那里住着我的太祖母,据说,她已经等我三天了,三天米水未进,呼吸微弱,只是提着一口气,偶尔还透出一个字:生……我终于来到了这个世上,还是个男的。太祖母听了,一定有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心间,当天夜里,她再一次进食了,又坚持5天,才松下最后一口气。母亲说,太奶奶去世的时候,是带着笑容走的。顺便说一句,我出生那天,还是祖父和父亲的生日。于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三代人同一天过生日,稀罕呢!我故意惊天动地地写我的出生,一半是实际,一半是想象。晴天、傍晚、房子朝西,都是真的,那红光满室就是合理的想象。同时我也想顺手一枪,刺刺那些写大人物出生动不动就有异兆的场景。我出生也不平凡呢!可我实际却是如此的平凡平庸,毫无建树。有一天我读《庄子》,给自己写了一首诗,也算是对自己前一个甲子的小结:六十回眸忆平生,为宦为文两无成。且读庄子寻蝶梦,闲斋高卧听雨声。行文至此,我忽然一惊。有了老之将至的烦躁。不然,何以如此的絮絮叨叨地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唠叨个没玩没了呢?那就捡几件在老房子里发生的对我重要的事再简要说说吧。1959年,三岁,在老房子里,我差一点没被饿死。这使老房子在我童年记忆中全都与吃有关。1964年,我8岁,开始上小学,第一次离开老房子那么远,那么久,听了老师介绍外面世界很精彩,共产主义很光辉,我强烈地产生了要好好学习,走出去,离开老房子的愿望。离开老房子,成了促进我学习的强大动力。1972年,我初中毕业,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父亲也被开除回家,虽然考试全公社第一,仍然在高中录取中名落孙山。我恨,恨爷爷不该省吃俭用买田置地,做个穷人多好;恨父亲不该心直口快,宁折不弯,得罪领导,被开除回家;更恨自己投胎没长眼睛,懵懵懂懂来到这个富农的家,村里刘家、杨家那些贫下中农那个不比这家好。可是,恨归恨,我还是不得不接受从此就要在这老房子里度过一生的现实。国家大事在老房子中的映照就不要说了吧。比如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堂屋中央正面放着的供桌在锯掉各种木雕花纹后被移向一边横放着;床上蜡染的手工被面、床单、帐帘、枕套等全都进了染坊,染成纯黑或蓝色避难;红卫兵到家里来了,全家人被集中到大门外,任凭他们在家里翻箱倒柜搜查,挑走粮食,拿走一切他们认为是四旧的物品;再比如刘少奇出事了,林彪也出事了,毛泽东逝世了,“四人帮”被粉碎了,哪一件在我的老房子里没有留下印迹呢?时间很快就到了1977年秋天,那也是一个下午的黄昏,从不到我家的村支书悄悄地从村庄后边溜进了我家的老房子,告诉我父母一个好消息,上面有了精神,要恢复高考,他让我去试试。我说,我没上高中,行吗?支书说,我知道你的底子,也听说你爱读书,村里有书的人家你都访问遍了吧。我很感动,知道支书为了避阶级立场不稳之嫌,虽从不与我们家来往,暗地里却一直在关注着我这个本家喜欢读书的孩子。看我还信心不足,有些犹豫,他又说,有句俗语,籴不到米有布袋,考不上官有秀才,即使考不上,又有什么损失呢!我鼓起了勇气,参加了高考,居然还真考上了,成了我家第二个跳出农门的人。当然,此时父亲还没有平反,是一个跳出去又跳回来的带罪农民,连一个普通农民的身份还没有。1978年的春天,我穿着母亲为我新制的棉衫,背着父亲曾经用过的被褥,踏上了奔向大学的路。就要告别老房子了,我挑着担子,站在村前的红檀树下,回望了一眼老房子,任眼泪唰唰奔流。内心里呐喊着:别了,老房子!当然,这以后,我每年还要回到这里来,但我只把自己视为一个老房子的房客,每次都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我的家在城里。可是,当生命的轨迹滑向60的时候,当我想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一栏中着笔的时候,我却不经意的添上了老房子三个字。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传说,藏獒一生只认最初的主人。我是一只藏獒么,转来转去,我怎么就还是回到了老房子所在的地方?我告诉老房子,等等我,60岁之后,我还要回来的!2015年11月30日于五闲斋

竹林忆往

竹林曾是我老家何洼的名片。人们把何洼附近的村庄按特点编了一段顺口溜:抱耳楼的水田,陈冲的柴山,王洼的板栗,何洼的竹园。它们是这些村庄的骄傲。如今,似乎除了陈冲的柴山还在,其余都成记忆了,当然也包括何洼的竹园。何洼的竹园诞生于清乾隆年间。那时,我的一个叫胡珣的先人买下了何洼这个村庄,分给他的第二个儿子胡在观作为庄园。胡在观又把它分给了两个儿子,分别在东西方向上建了两个村子,东边叫何洼东湾,西边叫何洼西湾。东西两村庄的后面是两条荒芜却肥沃的山岗,恰好符合胡珣要求儿孙多种竹木的需要。两条山岗都在200亩以上,曾不十年,竹木成林,成了当地一道靓丽的景观,也成了两村人生活的财源。听爷爷说,他小的时候,村庄里的人吃饭靠种田,花钱靠竹园。过节了,来客了,没盐了,缺油了,砍下两棵竹子,扛到光山晏河卖了就全有了。“竹子那么值钱,两棵就够?”我不解地问。“多了扛不动。那时园里的竹子又大又多,砍下不能放倒,要站着转出竹林,放倒就拉不出来。”爷爷说。他还说,扛两棵就是力气大的人,他一次就只能扛一棵。这让我十分惊诧,在脑海里琢磨了半天,想象那时的竹园面貌该是何等壮观。因为,到我认识这竹林的时候,已是社会主义大集体时期了,生产队里竹子最大的也就一握粗细。但,就是这竹林,也让我充满许多美好快乐地回忆。它是我童年的乐园。春天,春笋拔节,一群孩子守着看,拿草棍去比量,一守就是半天,可怎么也没看到它长高,但你又可以听到到处都是悉悉索索生长的声音。一片笋箨脱落了,两片笋箨脱落了,千万片笋箨脱落了。它们落在竹林地面的枯叶上,一群孩子争着去捡拾,孩子们奔跑和呼喊的声音充满整个竹林。夏天是竹林最好玩的时间。外面太阳明晃晃的,竹林里满是阴凉。大人们坐在竹林里纳鞋底,搓草绳;小孩子们像一群小猴子,表演上竹子,比赛谁爬得高,爬得快。爬上一棵,不下来,就在上面顺势攀上另一棵。高手能在上面走过半个竹林不着地。我不行,最多可攀四五棵就支持不住,跐溜下来。上面的孩子一边嘲笑我的不行,一面更努力向更多的竹子攀爬。有时还一只手握着竹竿,另一只手向我做着手势炫耀着,嘴里喊:“来呀!来呀!”农历七月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大人们说,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夜里在竹林里可以听到牛郎织女说的悄悄话。还说,能听到的,将来就可以找到一个好婆家。于是,晚饭后,就有那要好的女孩儿们羞答答地相约着钻进了竹林。男孩子是不许去的,但又很好奇,就绕道从远处的园墙豁口潜进园里,趴在地上,听女孩子们的动静。忽然有人控制不住咳嗽了一声,女孩子们惊觉了,大叫起来,男孩子们没命地跑了,女孩儿们被人看破秘密,也失了兴致,走了回去。过后也没有听说谁听到了来自天上的消息。八月十五的竹林属于男孩子。这夜,秋高气爽,桂子飘香。月里的那个叫吴刚的人用一年的努力,终于砍下了一些桂花树的枝条,这枝条落在竹林里,年满十二岁没有结婚的男孩子有机会捡到。捡到的枝条放到米缸里,缸里的米就总也吃不完。在吃不饱饭的年代,这故事太令人神往。于是,这个夜晚便有许多男孩子走进竹林去碰运气。但一直以来,我总是听说遥远的地方有人捡到了,而在何洼,从没听说过。是不是有人捡到而隐瞒不说呢?我想大概也有可能!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还是让我们一起走进冬天的竹林吧。雪后的竹林地面上留下了许多鸟兽的足迹,孩子们跟随着大人辨认,这是兔子留下的,那是黄鼠狼的,那里走过一只野鸡或者斑鸠。大家就顺着这足迹一直找到它们的巢穴。一只黄鼠狼被堵在了洞里,大人们很有经验地留下几个孩子守住洞口,又到附近去找它还有没有另外的出入口。找到了,就分兵把守。然后,抱来稻草,捡来竹枝,在洞口点燃。穷人气多,稻草烟多。滚滚浓烟窜进洞,黄鼠狼终于憋不住了,窜了出来。守在洞口的大人孩子棍棒齐上,不成想人太多,你的棍棒和我的棍棒互相打在一起,消减了力量,留下了空隙,黄鼠狼趁空逃脱了。于是,大家互相埋怨。当然也不当真,嬉笑着又去找新的洞穴。这样的游戏可以持续好多天,直到竹林里的雪化完,动物的足迹完全消失。竹林也是鸡们觅食的好地方。落叶下生长着很多的虫子;落叶腐烂了,化为腐殖质的土,蚯蚓长得又大又肥。它们可都是鸡的美食。清晨,各家的鸡笼打开了,所有的鸡都呼朋引伴,争先恐后地奔向竹林,用心地在腐叶下寻找,时而还用尖利的爪子向松软的土里开掘。一只长长的蚯蚓叼在了一只大公鸡的嘴上,旁边的鸡就围了过来,你争我夺,抢到了一截,就赶紧跑开,美美地在一旁吞食。上午10来点钟的时候,鸡们都吃饱了,一部分卧在软软的竹叶铺就的床铺上,头对着头,叽叽咕咕地讲着人类听不懂的故事。另一部分鸡走开了,走开了的清一色都是母鸡。懂鸡的人都知道,它们该回家下蛋了。当然也有少数贪玩的鸡忘了回家的时间,蛋已经来到了屁门上,只好下在园子里。这就是孩子们的意外收获了。他们把它捡起来,找到一块空地,点燃捡来的树枝,把蛋放进火堆里烧熟,大家一起分吃,那真叫要命得香。鸡和竹林的故事中,最让我难忘的还是从狐狸嘴里抢来一餐美食的记忆。鸡喜欢竹林,狐狸也喜欢。正午的时候,正在午休的人们听到了竹林里鸡扑棱飞翔和尖叫的声音,赶忙从竹箔上一跃而起,口里大声呼喊着:“喔呵呵!喔呵呵!”一村的人都知道,有狐狸咬鸡了。反应最快的还是西湾那只大黑狗。每次只要鸡一呼叫,它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入竹林。狐狸太知道这只黑狗的厉害了,窜出竹林,慌忙逃跑。狡猾的狐狸总是拐着弯跑,且一路跑,一路断续地打着屁。一般的狗都要被狐狸的屁迷惑,嗅着狐狸散发的味道,不一会儿,就迷失了目标。而这只大黑狗则不同,它从不低头,始终用眼睛盯着目标,穷追不舍,直到狐狸跑进了远处的深林。可是,人们往往发现,逃走的狐狸嘴上并没有叼着鸡。渐渐的,人们明白了,狡猾的狐狸在咬死鸡之后,为了轻装逃跑,总是要迅速地找个地方把鸡埋起来,待人们以为它已逃跑,放松了警惕,它再悄悄地潜回来,找到那战利品,叼回洞中,慢慢享受。这就给村里的那群孩子留下了寻找狐狸埋鸡地址的新任务。有几次,孩子们还真的找到了。鸡拿回村里,经鸡的主人辨认收回。但也不是白收,那就是哪个孩子找到的,吃鸡的时候,鸡腿就归谁。我就也曾经获得了这样的奖赏。顺便说一句,全村的人,谁家吃鸡,也都少不了大黑狗的一份。我在竹林的陪伴下长大了,粉碎了“四人帮”,恢复了高考,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村庄。放假回家,每当我翻过村西南的山岗,远远地看到环绕着村庄那蓊蓊郁郁的竹林的时候,心就怦怦跳着,我知道,到家了。还有,随着文化知识的增长,竹子又不断地赋予了我精神的涵义。我知道了竹林七贤的故事,背诵了苏轼“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诗篇,明白了竹的有节和凌云虚心的品格,我就更向往和庆幸自己成长在何洼这样以竹为傲的地方了。可是。又是可是。没有办法。时间之河流到了改开的年代,流到上个世纪八十、抑或九十年代的时候,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农村渐见萧条,何洼的竹园也消失了,消失的那样干净,无影无踪,连一棵竹苗也没有留下。在我准备退休,返回故园定居的时候,因为没了那片竹林,让我产生了遗憾和犹豫。我不知道,没有了竹林这张名片的何洼,我住下去的意义。那还是何洼么!真的,现在我也常常回去,在村庄的前前后后转悠,想寻找竹林留在记忆中的影子,但是没有看到。听村里的人说,现在狐狸也早绝迹了,大黑狗因没了用武之地,被主人卖到了狗贩子的手中,变成了别人餐桌上的美食。村里现在养的都是宠物狗,不看门的。鸡当然还有喂养,但也没有过去的香了。2016年7月12日于五闲斋

清风岭上

你要问何处是我的精神家园,我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说出一个名字:清风岭。清风岭的位置很特别。如果你查看我的档案,在籍贯的一栏中会发现,早期是新县千斤乡,后来变成了新县沙石镇,再后来又变回去了。这是因为千斤与沙石在行政区划上分分合合的缘故。清风岭就在千斤与沙石分界的分水岭上。清风岭又叫秋枫岭。清风岭的名字源于宋代一碑。志载,北宋时有县令李亘者,因岭上行人行走歇脚之时,常常为左右轻重,贵贱尊卑而发生争执,特立碣石,上刻:“男左行,女右行;贱避贵,少避老;轻避重,去避来”等语,以调节秩序,规范风习。行人依规,礼谦避让,道路通畅,清风喜人,此岭遂被名清风岭。后清风虽存,碑碣隐没,岭上枫林争荣,岚气迷蒙,特别是路旁巨枫,干粗数围,高可十丈,供旅人夏日歇脚纳凉,秋日清谈赏叶,岭名遂被枫林所夺,有了秋枫之名。在我,此岭的两个名字,都很喜欢。清风带给我的,是礼仪,是秩序,是和谐,是内心的爽朗和宁静;秋枫带给我的是天高云淡,和风习习,红叶满目,万类霜天竞自由。当然,喜欢的非我一人,在不远的古代,此地属光山县,光山八景就有此地,名曰:枫岭晴岚。明李逢阳以此为题赋诗曰:赤城霞起晓光生,排闼南山入眼明。万古岭风清可掬,千金图彩画初成。烟消叠嶂青天迥,日照灵台紫气横。拟步行窝奇绝处,流泉奇石结深盟。岭与李逢阳结过盟,也与我结过盟。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远在外地工作,我和母亲在农村,母亲患病,我要行走8公里,去千斤公社所在的医院里给母亲买药,清风岭就在正当间的位置,来来去去我都要在那高大的枫树下歇脚。夏日的中午,我走累了,来到树下,岭上的风格外凉爽,坐下就不忍离开。正是午休时间,疲困袭上身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一位老爷爷哼唱着催眠曲,还为我打扇驱蝇。醒来时,树梢的影子已向东移去,而树干把更浓的阴凉覆盖在我的身上,一树蝉鸣高一声低一声响个不停。我明白了刚才梦里催眠曲的来由。该起身了,我伸伸腰,向爷爷般的大枫树挥一挥手,向北下岭,踏上了回家的路。冬天我背靠树身晒过太阳。雨天,我在树洞里躲过细雨。当然,我最爱的还是岭上的秋天。“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没有车,停下的是匆匆的脚步;颜色呢?也不止有红,还有金黄的野菊、深绿的松枝、绛紫的乌桕……说五彩斑斓当不为过。最美的自然还是枫树莫属。以路旁那棵最大最高的巨枫为中心,向四周瞭望,最多的是枫树,叶子最红的也是枫树,一片片红叶照亮了整个山岭,映红了山下的村庄和村庄旁的池塘,池塘里的水变成了油,阳光在上面点起了一把火,整个池塘便熊熊燃烧了起来。我很想逃,怕自己被这火烤焦,可一回头,却发现最大的火就在身旁。那棵高大的枫树兀立着,直插云天,宛如一支巨大的火炬,伴着挂在树梢的太阳,把火光窜入飘过的云朵,整个的天空都在燃烧,我不想逃,我无可逃,我涅槃啦!火光中,我飞了起来,变成了一只红红的凤凰!岭上的白昼是热烈的,岭上的月夜却是凄清的,孤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15岁那年,文革狂潮席卷中国,父亲蒙冤回到了农村的家。本就十分困难的家经济陷入了困境,正读初中的我因为交不起两元钱学费而面临失学。我决定自救。正月里闹元宵。你们闹吧,我没心情参加。我带着镰刀,扛着尖担,去了离家近30公里的山里打柴挣学费。凌晨,我踏着月光出发了,晚上,太阳早已沉沉睡去,我却还在离家十多公里的路上蹒跚。此时,身材单薄又矮小的我早已筋疲力尽,肩膀上皮磨破了,尖担一放上就钻心地疼痛。我咬着牙一步步向清风岭上走来。夜晚的岭黑魆魆的,远离村庄,看不到一点点的灯光,也听不到一声狗吠。月光太亮,星星隐去了,偶尔能看到的几颗,忽明忽暗,眨着神秘的眼睛。没有云的陪伴,月亮显得奇怪而孤高。又冷又饿的我,终于捱到了岭上,就再也寸步不想挪动了。我把柴担重重地抛在了枫树下,把身子靠向树身,不想却惊动了树上夜栖的鸟,扑啦啦扇动着翅膀的同时,发出威吓的叫声。本已湿透的内衣又沾上了一层冷汗。我很恐惧。所有的关于清风岭的美好记忆荡然无存。好在这时父亲来了,把柴挑回了家。第二天,农历的正月十六,把柴挑到光山的一个集上卖了一元钱,凑够了学费,我赶上了十七的开学。现在我回忆那个夜晚,并不是在责怪清风岭,而是在感谢它。它让我切身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使我至今仍勤勤恳恳工作,朴素勤俭生活,不敢丝毫懈怠,十分反感浪费行为。是的,是清风岭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今天,已到耳顺之年的我又一次站到了清风岭上,叶落归根,我知道,我的根就在清风岭。这里是我的精神家园。眼前,那棵高大的枫树已经消失了,陪同的人告诉我,枫树在一场雷雨中起火燃烧后倒下了,余下的残肢去了人家的灶膛,发出了最后的光和热。但是,我也看到,在它原先站立的地方,一棵新的枫树正在茁壮成长,已有合抱之粗了,它是从那棵倒下的大树的根上生长出来的,旁边还盖了一座小庙,树枝上缠有许多的红色布条。我明白,那棵大树并没有死去,除了我能看到的这棵小树,它也还活在乡亲们心中,自然也包括我。2015年11月14日于五闲斋

蔡冲现象小记

朋友老徐是个热心人,对我老家蔡冲有探秘的兴趣,一再属我应该写写。是什么东西让并非蔡冲的老徐对这里如此感兴趣呢?说来应与他的工作有关,老徐曾任县文联主席,现在是县文艺馆负责人。这样说来你就明白,老徐爱文化,是蔡冲特有的文化现象让老徐如此挂怀。还是先介绍一下蔡冲吧。蔡冲位于新县千斤乡,西起孔湾村土门村民组,东到南金村塘庄出口,全长约三公里,一带田地肥美,清溪贯注,更兼北依保安、南频邱家二寨,山川壮丽,藏风聚气。无怪乎有风水先生过马鞍石,登岭一望,忍不住一声赞叹:好一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风水之说,我从不相信。但蔡冲人家好读书,一时之间在新县这块土地上领文化风气之先,倒也让人颇感自豪了一把。远的不说,就说当代,蔡冲中部有一小村庄四美河,人家不足十户,就走出了胡备三及其子胡育德、胡骥德、胡润德等一批科学教育人才。建国后,胡备三曾任河南省冶金工业厅副总工程师,一、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胡育德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建国后任东北重型机械学院副院长,并曾一度与后来成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江泽民共事;胡骥德为国家轻工业部造纸设计院总工程师;胡润德为留美博士。再说蔡冲所在的抱耳村,文革前不足千人,就走出了上百名教师,几乎可以说是庄庄有校长、平均10人就出了一名教师。新时期新县共有四所高中,校长在一定的时段内也有一个共同的出生地——抱耳村。就说新县九龙公司兴办的民办公助的新县三中吧,开办九年,年年中招居全县之冠,校长嘛,当然是咱蔡冲的。教师之家,自然重视孩子教育;邻里互相影响,就形成地域风气。1959年,新县一中第一次面向全县招生,录取216人,从蔡冲来的有42人。文革中,全国都在停课闹革命,蔡冲所在的抱南学校却书声朗朗,当时管学校的村治保主任金瑞海一字不识,但有一条他坚信,学生就是读书的。因此,文革后的1977年恢复高考,全县共录取大学专科以上11人,抱耳村就占了两人;1978年全县搞数理化学科竞赛,总分和单科第一名被来自蔡冲徐店的一家兄弟包揽,一时传为全县美谈。说对外宣传吧,建国以来新县在《人民日报》共发了一个一版头题,那也是蔡冲胡耀德先生写的,至今还无人突破。由此看来,说蔡冲是个文化之冲当不为过,那蔡冲现象也就是个文化现象。老徐追根刨底,问我原因,我一时说不出。随口应答,穷呗。事后想想,也有一定道理。蔡冲地理狭窄,人多田少。三公里远近的范围内,分布着30多个大大小小的村庄,村庄之间,鸡犬之声相闻,炊烟袅袅互访,粮食不足糊口,山上别无出产。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听大人们教育孩子,要吃饱饭,改变命运,就必须读书。这也是穷则思变成语的注脚吧。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一直以来,蔡冲人家还看到了知识是改变命运的最好途径,大家都以谁家出了个读书人为荣,久而久之,成了风气,即使如今富了,人们可能忘了穷则思变的初衷,还是抓住教育不放。感谢老徐,让我有了这一次对蔡冲的回望,我也衷心祝愿,蔡冲这一文化现象长盛不衰,我将永远以做一个蔡冲人为荣。2015年11月18日于五闲斋

遥远的故土

淮阳,我受姓始祖满公之封地,亦其陵寢之所在。昔周武王既得天下,施仁义,笼人心,觅尧、舜、大禹后嗣封为三恪,赐以封地,以祀先祖。舜之后代,有遏夫者,居虞城,世称虞遏夫,长于制陶,武王征之以为周陶正,并约为亲戚,以长女元姬为遏夫子满之妻。赐土淮阳,国号陈,以守舜祀。满为人仁厚,体恤百姓,享高寿,故辞别人世时,依周谥法:“保民耆艾,弥年寿考曰胡”,得谥号“胡”。后传二十四世,为楚灭,其子孙远引祖谥为姓。关于胡氏姓源,应此外还有别出,但今天下胡姓多以此为正途。而远遡至舜,德著华夏,五姓其昌,尤以陈胡为盛,故后世皆尊满为陈胡满公。今赴荷泽,过路淮阳,忽起慎终追远之思,感而赋诗。车过淮阳思故园,满公美名天下传。保民耆艾得胡谥,弥年寿考佑国安。德著重华神不朽,候封三恪香万年。五姓齐芳继遗志,鹏翼奋举梦再圆。2014年9月4日

脚印

——2011年岁末记走过、路过,除了神仙,在云层里漂浮,地上总要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哦,还有梦,是了无印迹的。有诗为证:“事如春梦了无痕”嘛。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扭转身躯,去回望过去的一年在岁月中留下的痕迹。2011,岁在辛卯,兔子已吸取了昔日与乌龟赛跑的教训,再没有懈怠停留,瞬息之间,已然远去。

这一年

间,我却仍与乌龟做了伙伴,慢慢地爬到了它的终点。当然,走与爬,乌龟没有成仙,我也没有,“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忽计东西。”脚印总还是有的。工作嘛,组织是不需要我了,3月,我退居二线,我再去单位,仿佛客人。社会和人民还感觉我有余热。九龙公司,是我的新工作单位。老板说我很傻。我说,九龙公司这一年的发展还是有我的一份力的。与老板的意见不太一致的时候,还要顶撞老板,当然是傻得可爱。好在老板也没有太计较。老板知道,和一个书呆子较真,除非你和他一样呆。写作呢?我从来都没有把这当做自己的事业。想写就写,顺其自然。于是,有一个月写几篇的,有几个月一篇未写的,散文,全年共写了十余篇,好在岁末的时候,我突然醒过来了似的,连写了七篇文章,补了一课,不然,我就只能羞对这只可爱的小白兔了。诗,我爱读,不会写,并且曾经多次嘲弄过诗人,特别是写古体诗的诗人,可是自从2010年结识了一位文友,在搜狐网站开了一个博客之后,为了与文友们常在网上交流相会,倒是作了自我嘲弄的对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年中写了近60首。这些诗貌似古体,却多不合律。懂诗的人多有批评,我却我行我素,还强词夺理,说那些指责我的诗不合韵律的人为削足适履,刻舟求剑。当别人面露讥讽笑意的时候,我早已开怀大笑,合不合律,未挂我怀也,格律其奈我何!真想让我的两个孩子面世。当然不是真的孩子。年过半百,再有孩子面世,岂不是丢丑。虽然古书中记载有刘元普72岁双生贵子,可当今之世,绝无可能。我是说我的两本书《行走在桂歌的故乡》和《踏着月光归去》。它们是我十余年文学创作的小结,这一年终于有了着落,分别都进入了出版阶段,完成了编辑、校对,我多想把它们作为向2012年的献礼,只可惜,印刷环节还是慢了一步,那就只能让他们还在母腹中怀着,留待2012年分娩了。读书,当然是不能停止的。我记住了荀子的一句话,“学不可以已”。我常常自夸,读书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一年,读过的书有多少本呢?没有统计,读书笔记倒是做了有几万字。印象最深的,是我好为人师地主动承担起了为一位朋友的儿子讲授《论语》的任务。这一讲就是十个月,每周三节,一节一小时,串讲,加上发挥,用《论语》的观点煎炒生活,倒也很是快乐。为了讲,也为了温故知新,我用纵的、横的方法读了多本与《论语》相关的书,诸如杨伯峻的《论语译注》、李零的《去圣乃得真孔子》、南怀瑾的《论语别裁》、井上井的《孔子》、于丹的《论语心得》、杨耕身的《发现论语》等等。古人读《论语》是为治天下,我读《论语》是为了讲课,兼着一点修身的念头。读着、讲着,心灵深处还真有点暖融融的意味。练字,是这一年有点夸张的举动。古语曰:“人过四十不学艺”,我五十五岁之年,居然拿起了毛笔,练起书法来。这是受了曾鉴和夏训清老师的蛊惑。8月初开始练,坚持到年底,写了五个月。成绩不大,每日一张纸,站着写,悬腕,权当锻炼身体。最大的好处,一是我用毛笔抄诗词,抄录了李清照的《漱玉词》,靳极苍的《宋词百首详解》,把读诗背诗与练字结合起来,让我每日里忙了个不亦乐乎,日子被填得满满的,一点也没有退居二线的人闲得无聊的感觉。二是我用毛笔在纸上写文章,找到了灵感,竟然每日欲罢不能。我真好感谢劝我练字的人们。回望我的2011,确实有点单调。2012已经到来,我很想让来年再回望的时候,能丰富一点。希望总是有的,这才是我们向前走的动力。2012年1月1日这一年——2012年岁末记岁月脚步匆匆,新年钟声将响。站在新旧年份交接的门槛上,我也不能免俗地扭转了头,回望来时路,并在键盘上敲下了这三个既普普通通又内涵丰富的字:这一年。先说工作,这一年我的打工生涯进入了第二个年头,仍在九龙公司工作。工作岗位从办公室主任调整为公司副总经理,负责学校、油茶基地、公司宣传和文字工作。比较有意思的是下半年的10月份,公司在北京宋庄小堡的项目启动了。老板派我去那里作调查,了解那里究竟有多少画家,他们的生存状况,这里文化项目的前景如何。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我骑着自行车在小堡的街巷里穿行,走进所有能敲开门的画家的工作室,不懂装懂地与他们谈绘画,谈人生。画家们大多都有茶桌,谈得投机了,还能饶到一杯茶品品。这期间,正好赶上第一届中国艺术博览会在小堡举行,中国画院30年大型美术展览开展,我多次走入展厅,算是饱餐了一回艺术的盛宴。当然也结识了一批画家,有的还成了朋友。这在我的人生中是一次难得的开拓,我很珍惜这次际遇。生活与家庭,这一年完成了几件我眼中的大事。一是完成了老家旧房的改造,实现了三代人的心愿。旧房改造的地方新中国成立之前就是我家的菜园。初级社的时候,爷爷没有把他交给集体,作为宅基地保留着;高级社的时候,爷爷为此挨了批判,不得已交给了集体;人民公社的时候,这里是生产队的牛棚和仓库。爷爷去世的时候,还在念叨,这是我家的宅基地,有机会把它弄回来。机会在“文革”结束之后终于到来了。父亲的冤案平反了,补发了工资。父亲说:把那座牛栏买下来,满足爷爷的遗愿。父亲用平反补助的全部工资买下了那座草房并进行了第一次改造——建造了五间土坯瓦房。父亲为爷爷尽了孝心,虽然爷爷没有看到。30年后,这房子成了村庄里最破的地方。因为我们兄弟仨都在城里有了房屋,谁也没有想到再去改造它。2012年春节的时候,早已退休回到农村定居的父亲说,我们家的房子破的连化缘的和尚都不愿意进来了。父亲讲了这样一件事。一天,一位和尚在村里化缘,过我家门而不入。父亲很奇怪,就上去拦住那位和尚问:“为什么不到我家来化缘呀?”那和尚说:“你家不行。”“你从哪里知道我们家不行呢?”父亲问。“全村就你家是土坯房子呀。”和尚答。这话给了好面子的父亲很大打击。过罢年,我和兄弟们商量,改造房子。说干就干,十月的时候,我们家搬进了新房,而且是全庄子最好的,父亲的面子争回了,我们也算是给父亲尽了一份孝心。二是我的书终于出版了,而且一出就是两本,一本叫《踏着月光归去》,一本叫《行走在桂歌的故乡》,都是散文集。写作的人,出书是一个目标。何况我还是县里的文学协会主席呢?看到不少的会员出了书,我这个主席就很没有底气。书出来了,我急不可耐地送给文友们,不无得色地说:敬请指教!三是辈分升级了,我有了外孙了。12月28日,外孙锵锵出世,我立即给大女儿发去了致贺的信息,还写了一首小诗,以表达我激动的心情:人生代相续,往来成古今。锵锵今出世,红梅报新春。四是小女儿怡蕙要成家了。小女儿的婚事经历了不少的波折,让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最终,她胜利了,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我也想通了,爱的力量是无可阻挡的。只要他们幸福,我和她妈妈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委屈只是传统观念的委屈。他们不违法,更符合人性!想通了,我把真诚的祝福送给了女儿。读书和写作这一年还在坚持,只是与年初的目标有一定距离,算是欠债了。年初,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写作50篇散文,可到眼下,包括这一篇,也只有30篇。当然还写了20几首诗,可我的诗写得古不古今不今的,我一向没有把它当做文学作品看。好了,我已经听到了新年的脚步声了,为了把这篇文章作为2012年的作品,只好打住。2012年12月31日晚23点54分

“坚持”

——我在2013的关键词2013年无可阻挡地到来了!看完了胡锦涛的新年祝词,就上床休息去了。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开始给2013制订规划。现在每年年末的时候,网络上都要评这一年的关键词,现在我想借用关键词这种方式,为我的2013年制订规划如何?许多好词语一时在脑海翻腾,我最后选定了“坚持”一词。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过罢年我就57岁了,已经走入了中年的后半程,或者是人生的后半程?除了像齐白石那样的天才,57岁还能搞衰年变法,成就了一生的辉煌。我辈普通人,似乎已过了做梦的年龄,能够坚持应该已不错吧。坚持什么呢?坚持锻炼身体。这是我想到的第一要务。青少年的时候,听老师或领导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革命一词已不时髦了,再说,你想革命,也没人要你呀。我想起2012年中央电视台的一个策划,就是满大街找人问:“你幸福吗?”由此,我想到的是:身体是幸福的本钱。一个身体有病的人,幸福的指数一定不会很高吧。再说,为了父母,我也要有个好身体,父母都快80了,需要我的照顾;为了孩子,我也应该保持身体健康,孩子都在工作,不能给他们增加负担。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幸福地活着。坚持学习。鲁迅先生说:“倘能生存,我当然仍要学习。”已经走过的57年,我可以自豪地说,这是学习的57年。童年不用说了,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开始的学习,大家都一样的。关键在于后来,小学、中学、大学,以致工作之后,以致退居二线,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放松过自己,一天不读书,我就好像一天没吃饭一样难受。新的一年,我当然仍要读书。生活在一个文明古国,有多少传统文化的知识我还不了解呀;生活在这个知识爆炸的年代,又有多少新知识等待我去学习呀。我常常为自己的无知而惭愧,而汗颜。我有什么理由能放松学习呢!我想起了我的老师吴力生,他89岁那年,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打着吊针,还在读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我要把吴老师作为榜样。坚持写作。把思想记下来,把生活记下来,留下生命的印记,这是我的一个愿望。“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苏轼诗)。飞鸿踏在雪泥上,雪会融化,泥会干涸,痕迹总会消失,我们用文字记下来,回头再慢慢地细品自己走过的路,那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古人有三不朽之说:立德、立功、立言。我没有不朽的愿望,只想留下一点走过的痕迹而已。关于写作的计划,有感就写而已。当然,坚持做人,做一个好人。这事最难,但我还要坚持。这一点,我还希望我的亲人和朋友来监督我。2013年1月1日晨于五闲斋

小年也是节

“大人望种田,细伢望过年。”小时候,每到春节之前,大人们都要用这么两句话来与孩子们打趣。其实那时盼过年也是真的。那时穷呀,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也才有好东西吃。以致到今天,如果有了一个放开享受的事,还说是过了个年。关于年,我们这里还有大、小之分。大年指每年的最末一天,小年则是在腊月二十三。听说也有二十四的。小年也是节,孩子们盼过大年,也盼过小年。过小年是祭祀灶神的节日。爷爷告诉我,过了小年,灶爷爷、灶奶奶就要回到天上去,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年所在家庭的所作所为,吉凶祸福,因此,在烧纸钱的时候,我总是听到爷爷反复告诫灶爷爷、灶奶奶:“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灶爷爷、灶奶奶是吃素的么?记得在我家乡,也把小年叫豆腐年。祭祀的供桌上摆的是豆腐,那个夜晚的晚饭我们也都是吃豆腐,而且还不能用猪油,只能用清油。吃豆腐我也很喜欢。那天妈妈做一大锅豆腐,里面有千张豆腐、水豆腐,可以放开吃。平常哪有这样的口福呢!平常的日子,只有来客的时候,家里才买豆腐,但那是招待客人的,我只能等客人吃完,剩下的一点豆腐末、菜汤,浇在饭上面,吃得可香了。往事不堪回首,往事还要回首。有一位哲人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困苦的日子不堪回首,困苦的日子同时也是财富。不然,直到今天,我怎么还为了不浪费粮食,一次次吃孩子碗里的剩饭呢?又是小年夜,又是反思时,这一夜我和朋友们饮着美酒,吃着佳肴,往事总在脑海里回荡,内心有一种期待,愿战争不再来,愿饥荒不在来,愿左倾不再来,愿文革不再来。也有一个祈愿,愿年年的小年夜都是这样的美好,也愿肯定文革的人早早消亡!2010年2月6日农历腊月廿三小年夜饮酒归来

“末日”笔记

知道今天是地球末日,我告诉自己,不能等着。昨天临睡的时候,我把闹钟向前调了半个小时,定在6点,为的是要起来看最后一次太阳升起。晨6时,闹钟准时响了,我没有象平时那样还赖一会儿床,而是一跃而起,穿好衣服,打开阳台上的门,步上待月台,唔,有点失望,是个阴天,云层厚厚地遮蔽了整个天空。当然,既然到台上来了,我就不能不向台上的花儿们道一下别。梅花已含苞待放;天竺的叶子经过了严霜的洗礼,红得正热闹;两盆茶花上的花蕾太多了,早就想去掉一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趁现在动动手吧,不然就没机会了……回到室内,去了我的五闲斋,看着那满架的书,心里洋溢着割舍不断的情,目光从一本本书脊上扫过,许多买书读书的场景一一来到了眼前。顺手拿起一本读了起来,是呀,这背书的早课是不能少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慎这诗是为今天的“末日”所作的谶语么!“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我还一直背得哽哽咽咽,今天就再背一遍如何?我的毛笔字一直都写得不好,去年老友曽鉴从湛江回来,鼓励我练字,练了几个月,也不见成绩,就又放下了,最近又捡起来练,一直没有对人说,今天是“末日”,就说了吧,说了也没人知道,知道了也不怕别人再笑话我,这个清晨我连着练习写了两张纸。步出五闲斋,进入悦远堂,抬头看电子台历,发现今天还是冬至节。平时我是最不重视过节的,可今天不同,是“末日”,妻子不在家,我喊女儿起来,说要煮饺子吃,防止冻耳朵。吃罢早餐,我早早地去了办公室,今天一定不能迟到,今天迟到了,一生认真的名声就完了。打开办公电脑,看到一个讨论,“你最想和谁一起度过末日?”这把我带到了无边的遐想之中,我想到了在农村的年迈多病的父母,想到了远在深圳的妻子和大女儿一家,想到了我的那些同学和朋友,还忍不住给一个朋友发了一条信息:“‘末日’快乐!”一天的工作很忙碌,但我干得很起劲,很认真,我把这叫做站好最后一班岗。夜里我当然还去散了最后一次步。散步归来,我想,好久都没有写作了,何不就把今天的经历写下来,作为最后的作品呢!这不?就有了眼下的文章。我还不想休息,离今天24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我告诫自己:不要浪费这最后的时光。再上网看条新闻吧,还真有一条新闻吸引了我的目光,那就是俄罗斯总统普京说:世界末日一定会到来的,但那是35亿年后。看了这条消息,我决定要休息了,因为我等不了那么久。回忆了这一天的时候,我忽然想,以后要天天是“末日”就好了。2012年12月21日晚于五闲斋

太阳照在小潢河上

一“末日”过后,玛雅人第六个轮回的5125年长纪年又开始了第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很庆幸,地球并没有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样毁灭。新的一天,我照例早起看太阳,看新的太阳,是在门前的小潢河边。是个多云的天气,太阳出来的时候便有点躲躲藏藏的。直到9点,我才看清它的真面目。还是和往常看到的一样,圆圆的,亮亮的,闪着金色的光芒。光芒照到小潢河上的时候,水面仍是波光粼粼,金光闪耀。河的对面,高低错落的楼房顶上沐浴着阳光,下面的暗影里雾气还没有散尽,像缥缈的云,楼房浮在云气上,如玉宇上的琼楼。最好看的,是岸边的垂柳。落尽了叶子的柳条不复有“万条垂下绿丝绦”的芳容,而变得一片金黄。阳光照上去,仿佛亿万的金色丝绦在风中摇曳。沿着河岸一路走下去,我就一直被笼罩在那金色织就的帘幕中。河里的水鸟好像一点也不知道“末日”这件事,依旧在水里自由自在地嬉戏,一只飞起来的时候,一群就跟着飞了起来。但它们并不想离开这条河,飞了不远又一起落了下来。早起锻炼的人归去了,喜欢垂钓的人还没有来,长长的河岸上便显得空荡荡的。二我与小潢河是有缘的。第一次认识小潢河是四十多年前的事。那时我在农村,到城里来走亲戚,别的事已被岁月磨洗的了无痕迹了,但我和亲戚家的孩子在小潢河边游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小潢河上有四座钢筋水泥的桥梁,那时却只有一座木桥。当然也是阳光明媚的时间,我站在木桥的中间,看河水静静流淌。那水真是叫一个清,清的像透明的玻璃,不,比玻璃还要透明,像无比洁净的空气。柳宗元在《小石潭记》里形容小石潭里水清是这样描述的:“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借此一用,十分得当。阳光照到水里,因了波纹的缘故,河床里便有了十分规则的弯曲的金线,鱼儿在金线间游动,仿佛在空中飞翔。这时你就想到毛泽东的“鱼翔浅底”的“翔”字用得是何等的得当。河的东边是一大片沙滩,我们在沙滩上赤脚奔跑,相互追逐,沙子细细的,软软的,脚踩在上面,与我后来体会的踩在羊毛地毯上的感觉像极了。玩累了,把身子向后一仰,躺在沙子上面,看蓝天下那东一朵西一朵一动不动的白云,还有那白云下自由翱翔的雄鹰。后来,我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县城,先后在两个单位工作,搬了三次家,但一直都生活在小潢河边上。县教师进修学校坐落在金河和小潢河会水的夹角上,那时学校靠近小潢河的一边还没有砌石岸,大雨过后,河水上涨,一直浪上了学校的操场,浪进进退退,除了留下一些枯枝乱叶,还留下了大量的河蟹,我和同伴们提着水桶到操场上把河蟹拾回,洗干净了,用油炸过,嚼在嘴里,香死个人的。以致几十年后,我的一个在我家吃过河蟹的外地同学,一提那次在我家吃螃蟹,喝啤酒的事,似乎还沉浸在那香味里没有逃出来。三次搬家,我的住房都是紧挨着小潢河的,夜里,我都是枕着小潢河的涛声入眠,清晨,到小潢河边看日出也成了我几十年百念不厌的功课。三城在山中,水在城中,楼在绿中,人在画中。新县人这样介绍自己的县城。“大别千峰凭槛立,潢河九曲穿城来”。我为虹桥旁边山上的亭子曾拟过这样一幅对联。两者虽站在不同的角度来赞美自己生活的城市,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都离不开拿小潢河说事。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小潢河是新县人的母亲河。新县建立县治也晚,但这片土地上人类生活的时间并不晚,从考古发现得知,早在龙山文化时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在小潢河边沐浴过和今天一样灿烂的阳光。小潢河岸边的土路自古就是连接大别山南北的要道通衢,河边的长潭古驿就是见证。达官贵人在驿中驻足换马,迁客骚人来河边吟诗作赋,商贾贩夫在清清溪流中歇脚洗尘,他们来过走过,就再也忘不了这条和那条大河音同字不同的清澈河流。这条小河映照着新县的历史,也流淌着新县的文化,这是一条诗的河流。前人张黄授馆河边,得八景,曰孟公耸翠、羚羊秀屏、鼓峰爽气、龙沟飞瀑、桃源仙洞、石潭夜月、东河宿雾、三际晓钟,并为之一一赋诗。“清华一向石潭生,风掣波回触水晶。宝镜两盘秋隐隐,明珠双动夜盈盈。”今天,虽时过境迁,已不知诗中的宝镜明珠所指何物,但我们仍能感受到这河边的诗情画意之美。1932年,国民党把经扶县治建在了小潢河边;1947年,刘伯承把这里改作了新县,从此这里就成了这片土地上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政治家们在这里纵横捭阖,帷幄运筹;文人们绕着河岸觅句寻梦、吟诗作赋。作为业余文人的我也自然把那一点点文魄诗魂寄托在此处。还是回到那个“末日”的夜晚吧,我翻检了我写过的不多的诗,发现竟然有20余首与这条小河有关。回望潢河一带流,青山如屏柳丝柔。铁龙呼啸奔南北,白云飘荡任去留。卧波长虹四桥横,照影仙子鸥鹭游。红日喷薄腾紫气,浩气盈胸放歌喉。十年前,写这首诗时,我站在白马山上回望县城,看到的也正是太阳照在小潢河上的情景。2012年12月22日晚于五闲斋,23日改定

天狗吞日及其它

今天,天狗把太阳吃了。耳听为虚,眼见为真,这是我亲眼所见。早晨8时10分的时候,我用叠了四层的废胶卷挡在眼睛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瞄准太阳,呀,我发现,太阳已被天狗咬了第一口,象一个大烧饼被咬了一口的模样。我赶忙喊妻子和女儿来看,她们也借助相同的工具看了,发出了同样的惊叹。我不想去上班,因为我家的待月台是最佳的观测点。我就想看这天狗怎么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够吞下那么大的太阳。单位来电话了,有事。云起来了,遮住了太阳。让天狗就躲在云层后慢慢地吃吧,那么大的“饼子”,我不信就撑不死你。到了单位,9点40的时候,天突然就黑了下来,我奔向楼头的阳台,许多人都在那里。天狗还真的就把日头吞了,是躲在云的后面吞的。街上的路灯都亮了,抬头看天,云缝中一颗星星正眨着鬼鬼祟祟的眼睛。“好恐怖呀,天要塌了!”人群中有人这样喊着。我猛一惊,想着这个时候应该和家里的人在一起,度过这让人不安的时间。我走下阳台,乘坐电梯,可当我走向门口的时候,发现天已亮了起来。有人递给我一面特制的镜片,说:“看,太阳已经出来了。”我接过一看,果然,透过镜片,我看到了一弯苍白的“月牙儿”。“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那吐出的一芽新日,真的就象一张弓。狗日的,你到底还是吃不下去呀!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叫日蚀,是一种自然现象。它是月亮运行到了地球和太阳之间,挡住了太阳射向地球的光造成的。还有一种现象,是地球运行到月亮和太阳之间,挡住了太阳射向月球的光,就会形成月蚀。我还知道,今天的这次日蚀是很罕见的,是500年才能一遇的最利于中国人观测的日蚀。但是,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愿意相信天上真有一只天狗,是它把那日来吞了,把那月来吞了。然后,让我们去想象,去发挥,去营救。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每当日蚀或月蚀出现的日子,村民们便象过节一样,抬出了锣呀鼓呀镲呀盆呀,使劲地敲呀打呀喊呀唱呀,从天狗还没吃第一口开始,直到天狗完全吐出为止,那热闹的场面,那齐心协力的劲头,真让我今天想起来,还激动不已。知道日蚀月蚀,那是科学;说是天狗吞日吐月,那是艺术。科学和艺术,都是我们生活与生命的需要。曾任科学院长的文学家郭沫若就有一首诗《天狗》:“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日来吞了,我把月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纯按科学,郭沫若就写不出这样气势磅礴的好诗了。2009年7月22日

养花小记

一少年时,父亲带回一本《今古奇观》,书中那篇《灌园叟晚逢仙女》给了我极深的印象,秋公那美丽的花园令我好不向往,张伟的恶少霸道行径让我气愤不已,众花仙快意恩仇狠狠报复张衙内的行动叫人拍手称快,司花女神使已委地之花得以重上枝头的神仙手段更是让我心醉神迷,秋公成仙的结局使我很是艳羡。我爱上了养花。当然在其时连肚皮都填不饱的状况下,只能想想而已。这也符合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的理论,毕竟生存是人的第一需要。二1981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教师进修学校工作,暑假的时候,患了病毒性感冒。夜里河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月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地,很是凉快,也很惬意,让我忘记了自己的病,没有关窗户就睡觉了。第二天早晨,感觉左半边脸木木的。吃早餐时,米粒掉进左边的腮帮就再不出来,明显大脑对左半边脸是失控了。赶忙去医院,当医生的三舅说,是得了面神经麻痹,也就是面部中风,很不好治。后来喝了不少的中药,又用黄鳝血敷,效果总是不大。有知情人说固始有一名医生采用辨证施治的方法很有效,我就去了。医生姓孙,对病人很负责,也很热情。治疗了一个月,有了明显好转,我就要走。他让我回去后要注意少吃辛辣食物,不能喝酒,坚持自己用手按摩面部。回来后,这几项我都没能坚持,所以至今我的嘴还有一点歪,左眼皮还是耷拉着。这是后话。只说临别的时候,为了表达对孙大夫的感激,我花了1元钱,就在街头买了两盆万寿菊,送给了孙大夫。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买花送人。后来知道了那是最便宜,也是最贱的花,还怪不好意思的。可我当时哪里懂得呢?三养花是要有一定条件的,最要紧的是要有地方放。开始在教师进修学校工作,我只有一间房,还是卧室兼办公室、厨房,养了一盆月季,先放在室内,开得很好。后来嫌碍事,搬到外面,被校长家的鸡啄了个精光。我真想把校长的鸡逮住杀了,熬上一大罐的汤吃了,为我的月季报仇,顺便也解解馋,可是没敢。所能作的,就是我打消了养花的念头。四搬到县委的家属楼上,有了一个虽然不大,但总算是属于自己的可以养花的阳台。春天来了,我去到深山里觅兰,找到了,小心地挖起来,带回家。一路上,唱着胡适作词的那首《兰花草》:“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那种快意,真如张孝祥说的:“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又从同学吉国家分得一株紫竹,一边栽种,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闭门只栽兰与竹,留得春光过四时。”后来还养了几盆菊花。我想再弄一盆梅花,凑够四君子之数,但还没弄得,就又搬家了。当然是越搬越好,养花的好日子在后面呢。五前人有一幅对联:养数盆花,探春秋消息;凿一池水,窥天地盈虚。他们怎么只养数盆花呢?是也和我从前一样,没有地方养么?我现在可是大发了。我的新居有一个楼顶平台,面积160多平米,为我养花提供了宽阔的场地。刚搬入新居,第一件事就是去街上买回十余口养花的大缸,又买了一些花盆。从朋友那里要一些、或是在市场上采购一些花苗。只一年多的时间,我的楼顶花园已初见规模。现在已养了60多盆花,梅兰竹菊是不用说了,还有桂花、茶花、茶梅、石榴等十多个品种的花花草草。现在我的阳台上,不止能探春秋消息,一年四季的消息都能探。还有那常年开花的四季桂,月月开花的月季花,一开不败的鸡冠花,那才叫“春来春去不相关”呢。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也是个爱花之人,他被黄四娘家的花迷醉了,写出了这样的好诗。七养花好,好在能颐养性情,能锻炼身体,能快意人生。难以寻觅的快乐在花中我找到了。清晨,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通向阳台的门,去探望花朋叶友。吃饭,坐在花旁,边吃边欣赏,饭就吃得特别的香。赏月,有了花,当然是不同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乎?人乎?月与人融为了一体。自然,月与花总是相辅相成的,有道是:“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八阳台上那株四季桂长得很是繁茂,是因为我和妻子寄托了太多感情的缘故吗?她是我从岳父家移栽来的。那年,岳父不幸去世。在办完了丧事之后,我把他生前答应给我的那株四季桂带回了家。从此,每见到她,我就想起了岳父,想起岳父的为人,想起岳父对我们的关爱。这花一年四季开着,金黄的花,粟米粒似的撒满了枝头,发出淡淡的清清的香。岳父也象这花一样,一辈子辛劳忙碌,从不停歇,他的精神也象这花一样,永远芬芳,但从不张扬,是淡淡的清清的。

送灯

新县人十分重视元宵节,有十五(新县称元宵节叫过十五)大似年之说。这样说的来由与这里送灯的习俗有关。送灯,是新县人追怀逝去先祖的一种仪式。每年的这个晚上,全县人举家出动,带着香、纸、爆竹、焰火,特别是蜡烛,到先祖的墓地点上一盏灯烛。一些在外地务工、工作的新县人,过年可以不回家,但元宵节送灯一定要赶回来,不然,会被人嘲骂的。送灯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我没有考证,据大致了解,主要限于历史上属于光山县管辖或邻近的地方。新县大部分区域在1932年经扶县建立前就隶属光山县,因此有这样一个习俗。我这样说,个别情况下也还有点站不住脚。如,新县原不属光山县管辖的箭厂河、田铺和泗店乡的一部分,当然可以不送灯,它们本就属于湖北的红安和麻城嘛,可原属于光山县的陈店、郭家河、卡房乡为什么也不送灯呢?我解释不清楚。关于送灯的来历,传说还与我们老胡家有关。据传,光山县南向店乡在清朝嘉庆年间出了一名读书人胡沧晓。胡沧晓幼年时,父母双亡,由嫂子养大。嫂子教育他,培养他,倾尽心力。胡沧晓为了感激嫂子养育教导之恩,称嫂子为嫂娘。后来,胡沧晓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当上了皇帝的老师,一时间,发达得了不得。胡沧晓衣锦还乡,要去祭拜祖坟,可他离开家乡多年,加之当年还小,竟然难以确认哪座坟墓是自己先祖的。于是就倡议,在正月十五这天,大家都去自家的墓地送灯,没人送的,自然就是他胡沧晓家的了。这习俗从此就延续下来了,成了当地十分重要的节俗。这节俗也曾经被废除过,那就是“文革”的时候,被当作封建迷信,列入“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内容,被强令破除,甚至在元宵节这天,还派红卫兵在路上拦截送灯的人。抓住了,不仅当场毁坏送灯的道具,还要被批斗。习俗的力量总是巨大的,何况这种慎终追远的举措又那样深入人心,谁也不愿落个此坟无后代的骂名,大家还是想方设法去送灯。当然,那些派到墓地的红卫兵大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们也有祖坟要送灯哩。前些年,由于送灯易引发山火,县里也曾试图阻止,但终于也只是说说而已,只不过最后从廉政上去抓:不许公车送灯。我从小孩子开始跟着爷爷、父亲和其他长辈去送灯,到如今我也带着我的下辈人去送灯,至今已有50多年了。每次送灯,都是一次敬祖亲宗的教育,从听爷爷讲他爷爷奶奶的故事,到我讲我爷爷奶奶的故事,家庭的美德,做人的道理一代代就这样向下传承着。这才叫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送灯的人在变化着,送灯的内容也在变化,这种变化也折射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我少年时,中国还很穷,物资供应很匮乏。那时送灯要分亮。就是那个祖辈有3个儿子,大家轮流着去送。于是,元宵节中午饭一吃罢,就有那村中的长辈开始分配,去年那个先人的灯是大门头送的,今年该二门头了。送灯的蜡也只有小指头般粗,还要截为三截,每个墓只送一截的。如今,再没人分亮了,于是那子孙后代多的先辈墓地上一亮就是几十盏灯,一片亮堂堂的,好不热闹。当然最热闹的还是燃放爆竹烟花。从前是放一两个二踢脚。现在是比赛一般,有多达一户燃放数万元的,少的也要买几百元。元宵节那天,自下午四五点钟直至起更,各个墓地的烟花此起彼升,比赛着升上天空,俨然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如此,到今天,连送灯的意义似乎也有了变化,那已经成为每年各家各户的庆祝盛典了。过年的热闹,在新县,哪能和元宵比呢!2012年2月25日

红檀树

红木开始走红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农村老家门口的那颗红檀树。这棵红檀树比我老,记忆中我小时候它就和现在一样大;甚至比父亲的年龄还大,父亲说,他小的时候,这已是一棵大树了;只有爷爷知道,他告诉我,那是他小时候栽下的。这肯定是一棵百岁老寿星。我这样说,红檀树肯定不高兴。在人,百岁寿星在生活中已很少见。可不?电视上、报纸上每每见到纪念某某诞辰百年时,其实此人墓上之木(如果有)应早已拱矣。而于红檀树,百岁恐怕还是它的少年呢。这棵红檀树是我家的祖产。据爷爷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高级社的时候,家里的山场、竹园全部入了高级社,交给了集体。当时爷爷提出要留下两棵树,一棵是一株国槐,一棵就是这株红檀树。交给集体的山场上的树在大办钢铁中全部化作了炼钢炉中的烟尘;那棵国槐也在“文革”中变成了生产队水车上的挡水板。记得古槐被锯倒的时候,爷爷远远地看着,一言未发。夜里在家里,偷偷地向我们咕哝,说那是我家的树呢!可那时,爷爷是专政对象,在人前,哪里又敢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表示呢?这棵红檀能够幸运地保存下来,是因为它那时是生产队挂钟和高音喇叭的地方。每日里,生产队长把上工铃打过,就站在树下叉着腰分派劳动,训话。高音喇叭也是传送最高最新指示的地方。每次有最高最新指示传下来,全村的人都恭恭敬敬站在树下收听,然后高呼口号,敲锣打鼓游行庆祝。红檀树给我留下的最早记忆是1958年的事。那正是大办钢铁的时候,父亲在外工作,母亲去炼钢铁了,两岁多的我每日跟着奶奶。一天,奶奶说,二婶娘生了个弟弟,她要去接,很远,让我坐在红檀树下等。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奶奶走了,我又孤单,又害怕。我站在树蔸上向奶奶返回的方向眺望,一遍又一遍的,太阳渐渐西斜了,暮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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