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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31 13:3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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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璐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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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出发,因为远方在那里

为什么要出发,因为远方在那里试读:

推荐语

年轻的时候,用脚去丈量这片土地,用眼睛去和它沟通,用相片去记录它,这是件极好的事情。财经作家、《激荡三十年》作者吴晓波

或许是照片甜了些,因此文字就更涩一点,或许是文字更纪实了,照片就抒情些。姚璐的旅行随笔集就是这么一种图文良性自我协商的产物。首位进入世界新闻摄影比赛终审中国评委、著名摄影评论家、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顾铮

风光摄影的困难之处在于寻找与等待,风光摄影师的经历则能让每一位读者观照人生中的光,从而拍摄属于自己的精彩瞬间。畅销书《打工旅行》作者吴非

我们在远乡流浪、栖身时的兴致,源于我们对湖泊、山川、河流、草原存有同样的执念。那些在孤独的路上更与何人说的落寞,一段路程或一幅作品,需要等待与机缘。姚璐的旅途就像塞尔努达的诗“因为我们的孤独,因为我们生于世的短暂时光”而更显珍贵。畅销书《搭车十年》作者丁海笑代序 “非常喜欢”——辞职4年拍风光

2012年7月辞职的时候,我23岁,梦想是成为一个风光摄影师。

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和一腔热血,从呼伦贝尔大草原开始,从一个摄影爱好者开始,我走上了这条前程未卜、充满争议的坎坷之路。

如今,转眼已经过去近4年。而我,成了一名自由的风光摄影师。每当站在浩瀚的星空下、站在巍峨的高山上、站在广袤的湖泊前、站在无边的沙漠中,我都能想起最喜欢的朴树的一首歌《旅途》:

路过高山,路过湖泊,路过森林,路过沙漠。

这曾经是许多人的梦想,也包括我。

我突然想起之前乏味的上班生活,那种在逼仄的空间里怨天尤人却无法改变的窒息和无奈。虽然诸如“再不疯狂就老了”的话像极了蛊惑人心的纵容,但仔细回想,若不是年轻时那股抛弃一切的冲动和勇气,那么,现在的我,一定心怀一颗逐渐平复却仍有一丝躁动的心,慢慢习惯于安逸的上班生活,习惯于百分之五的幸福、百分之五的痛苦、百分之九十日复一日的平淡,就像千千万万坚持抱怨和坚持上班的人们一样。

一个决定,或许就能改变一生。

4年前的我,坐在明亮的写字楼里,看着旅行论坛上那些在路上的人们,看着图片中那些壮丽的山川大地,疯狂地向往自由。4年后,我在网上发图片和文字,看着别人疯狂地向往我的生活。当许多人谈论起这成年后飞逝的时光和逝去的青春时,我脑海中却能浮现出无数个白天和黑夜,那些春夏秋冬,那些我走过的路、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回首过往,不知道有多少个清晨,我在黑夜中出发,在山顶吹着寒风等待日出;不知道有多少个傍晚,我拍完日落,在骤降的夜幕中快步行走在野狗出没的山间;不知道又有多少个夜里,我为了守候银河,彻夜不眠地仰望星汉灿烂。爬过荒山、蹚过河流、走过湿地,脚上的淤青此起彼伏。早已习惯山里若有若无的信号,习惯没有自来水和电的住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交织在期待、失落和惊喜之间起伏的情绪。

而真正的热爱,是在经历了这些足以让人放弃的艰辛之后,依然保持在一片神山圣湖前感动的能力,依然保持在反复去过的地方发现不同景致的喜悦,依然保持在坐火车时看沿途风光的兴致,依然保持对看过很多遍的野花、湖泊、山川、河流、草原、雪山的迷恋。可以找到一件或两件自己热爱的事本身就非常幸运。或许我永远理解不了那些在某方面疯狂、执迷甚至狂热的人心中的那团热火,但我大抵可以用自己对旅行和摄影的热爱来将心比心。

我记得不知道多少人跟我聊起过面对这一眼望到20年后的生活的绝望,但其实又有多少人可以承受一眼望不到未来的风险和飘摇呢?看似自由的背后,又要承担起多少难以言喻的压力?放下可以是一瞬间的决定,也可以是一辈子无法逾越的鸿沟。抱怨何其容易,但去做一件事又何其艰难。选择了工作就等于选择了安逸,所要承担的是它附带的无聊和重复;选择了自由就等于选择了激情,所要承担的是它附带的风险、不被认同甚至失败。世界上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所有看似美妙的生活,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段难以言说的辛酸。

或许大部分人并没有体验过坚持做一件并不主流的事情的滋味,只是坚持和别人一样,在一个雷同的环境里,和一群雷同的人,做着一些雷同的事。而出世般坚持一件事,本身就充满孤独。在已然成熟的社会环境中,理想显得势单力薄,甚至被认为可笑,更别提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亲人的嘲讽、朋友的担忧,甚至父母的严词反对,像看不见的枷锁一样,捆绑着向往自由的心。似乎所有人都因自己生活安逸,就有权力去质疑别人所选择的动荡。我无力去评判那些所谓的“担忧”或“劝说”背后究竟有多少真心实意、多少虚情假意,只能用云淡风轻的笑容和不去解释的沉默,来应对那些永无休止的絮叨。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中,当大部分人都忙碌于投机赚钱,忙碌于结婚生子,忙碌于讨论生存的法则,并冠以时代的罪证时,谈论梦想、意义,谈论那些微不足道却被我们真正喜欢的东西,似乎非常不合时宜。我曾经在大学里看着同学们遥想未来,讨论那些自由而无用的理想;我也看着他们在社会的洗礼中越来越少地提起曾经热爱的东西和试图坚持的执念。那些曾经在我看来或许有能力改变世界的人,如今大多也只是写字楼里平凡到不起眼的一员。记得以前觉得矫情的北岛诗句:“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如今却被证明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连“梦破碎”的伤悲都没有,仿佛它从未出现。

或许我们都已无力,或刻意避免聊起自己是不是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而这个社会也在一代又一代充满激情的年轻人最后沦为赚钱和育儿的机器下日复一日地运转。丰富的生活已经沦为一场电影、一顿聚餐、一次郊游。

虽然觉得无奈,但毕竟每个人有自己做出某种选择的理由,无可非议。只是有时,当我和朋友们谈起一些同龄却因为意外而丧生的朋友时,我仿佛感受到那原本遥遥无期的未来似乎近在咫尺,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注视着此刻的我们。死神降临得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生命仿佛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冗长。想起那些已然逝去的年轻生命,更加觉得,怎么能在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呢?“许多事现在不做,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了。”这句话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危言耸听。如果不在年轻时选择推倒重来,那么,随着年岁渐长,也就越来越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信心了吧。当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岁月渐行渐远,猛然回首,才发现那么多遗憾无法弥补、那么多经历不曾尝试、那么多时间一晃而过,只能无奈地在另一条路上继续行走。这大抵就是和梦想渐行渐远的一种人生吧。

至于梦想到底能为人生带来多少好处或坏处,没有人会知道。它可以大到指挥千军万马,开拓出人生新的疆土,也可以小到堵住胸口,让人难受。浅尝辄止只能带来表面化的体验。而深入一件事,你不会知道它未来能给你带来什么,或许是成功而丰富的人生,或许是平凡却快乐的生活,或许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或许一落千丈……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只是,有未知才有惊喜,也正因为旅途坎坷,人生才会有那么多悲痛欲绝、那么多喜极而泣。钱可以再赚,可是青春却一去不复返。一辈子很短,不过可以用来做好一两件事。

我想起《灌篮高手》里樱木花道对晴子说:“非常喜欢,这次绝不是说谎。”也想起三井寿迷途知返时泪流满面说的那句:“教练,我想打篮球。”这是曾经渗透我们这一代,如今也快被遗忘的热血、激情、简单和执着。日复一日地坚持一件并不主流的事并不容易,但每当架起三脚架在山顶或湖边守候日出日落时,我仿佛能感受到体内涌动的那股还在燃烧的热血。每次住在没有自来水和厕所的地方,我打一杯水,对着满天星斗刷牙,那一刻的幸福,便足以支撑我去走更远的路。第一章一个决定,一段坚持

开启“打工旅行”,坚持“一直在路上”,倒并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只是一个决定和一段坚持。远离那些想远离的,接近那些想接近的,执着地相信未来的美好,踏实地付出今天的辛劳,纵使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呼伦贝尔大草原——那是时间过得特别慢的两个半月

在呼伦贝尔的两个半月,是我看星空最频繁的日子。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夏末秋初银河最亮,并不知道星轨是什么,没有像一个疯狂的风光摄影师那样见到银河就架三脚架找前景,更没有为了一张银河或星轨的照片而彻夜守候,甚至手机里也没有观测星空辨认星座的软件。但回忆起那个夏天,坐在木质的台阶上面对草原,眼前总能浮现满天星斗。我抬头仰望,唱起“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

辞职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因为领导对我要请3天假去柬埔寨旅游振振有词。对我早在几个月前就买好机票,却只提前一个星期请假的行为,他抛出了一句话:“你这是在通知我,不是和我商量。”随即便把请假条搁置一旁。我天生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和看别人脸色的人,压抑了一年的对于工作的质疑终于像火药桶被点燃了导火线。我仿佛再也忍受不了坐在明亮的写字楼里工作的重复和无趣。那种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生活,让我无法不去怀疑生命的意义。

递交辞呈的第二天,我就想去呼伦贝尔看大草原。离职后不久,我买了一张到海拉尔的火车票,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会是之后持续了4年且未完待续的旅程的第一站。

我一下子从高楼林立的魔都上海,来到了从未涉足过的呼伦贝尔。从海拉尔到额尔古纳的路上,经过陈巴尔虎旗草原、蜿蜒曲折的莫日格勒河和额尔古纳湿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如大海般辽阔的草原。

几次换乘汽车一番辗转之后,我来到了恩和,一个位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地区额尔古纳市辖下的乡村。曾经为之疯狂、为之头疼的“打工旅行”式的生活,在辞职之后顺理成章地如愿了。对于之前联系好的在恩和青年旅舍做前台的生活,我有过许多幻想,幻想着没有雾霾、没有城市的钢筋水泥和万家灯火,幻想着策马驰骋草原,幻想着每天夜里在草原上散步,看着夜幕静静笼罩的大地。事实证明,一切比我想象的更加完美。我坐在面对草原的前台,透过落地玻璃窗看每天的夕阳、看夕阳下漫步的牛羊,一看就是两个半月,从盛夏看到了初冬。那是时间过得特别慢的两个半月,放眼望去,满目生命力,“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近在咫尺,近到我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

曾经我的生活是每天穿不同的衣服面对相同的人,而如今,生活变成了每天穿相同的衣服面对不同的人。人来人往,每天结识着来自天南海北的驴友们,我们一起谈天说地,谈论那些或许只有在旅行时才会谈起的梦想、那些深埋心底却深深向往的生活方式。我们会因为一个共鸣欢呼、因为一些共识击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毫不相关,却在一个偏远的村庄相见恨晚。人生或许有许多个我们认为自己强大到可以去拥抱想要的未来的时刻,而在恩和,我确实记得那些两眼散发着光芒的人们的表情。

生活和生活之间的差距总是如此之大。那是我第一次沉浸在一个全然不同于城市的生活之中。在恩和这个临近祖国边境的乡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每家人都住在干净清爽的俄罗斯式木刻楞房子里,用木制的篱笆围成一个院子,种着格桑花和向日葵。村里只有几家小商店,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种类很少的食物外,几乎什么也买不到。仅存的一点对食物的期待莫过于去村民家买一些用鲜奶和亲手摘的蓝莓做成的冰激凌。清晨天还没亮就出门拍晨雾的我,总能遇到同样起了个大早出来放牧的牧民。他们赶着一大群牛羊,离开村子,向远方的山头走去。傍晚,坐在青年旅舍朝西的大厅里,牧民们每天准时地赶着奶牛和马来到河边的这片丰润的草地。待夕阳西下,牧民们赶着牛羊回到家中,温上一壶酒,这便是关于生活的全部内容。

而我的生活,一半的时间奉献在青年旅舍的工作中。每天7点不到起床,为游客们准备早餐、办理退房、打扫大厅、接受各种咨询。8月格外忙碌,背包客和旅游团纷至沓来。每天下午4点,额尔古纳市开往恩和的最后一班汽车抵达之后,便是长达几个小时忙得焦头烂额。超过100平方米的大厅挤满了人,耳边回荡着嘈杂的人声,各种问题不绝于耳,这一切让我忙得分身乏术。直到晚上9点过后,几乎所有人都吃完了晚餐,才得以结束一天的工作。

然而,关于青旅工作的一切劳累记忆都已经很淡很淡,就像生命中的小插曲一样不值一提。长久回荡在我脑海里的,是日常工作之外那每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下午,前一批客人已经离去,后一批客人还没到来的那几个小时,是我每天都能拥有的自由时光。我时常沿河散步,走向草原深处那些无人问津的湿地,沿途摘一些野草莓和野蓝莓揣在口袋里,爬上荒无人烟的山坡,被无数饥肠辘辘蜂拥而至的蚊子爬满头发;或者骑着店里的自行车出村,去不远处的白桦林,空无一人的树林如同迷宫一样没有尽头;抑或租一匹马,和几个朋友一起骑马翻过恩和村外的一个又一个山丘,在广阔如海的草原上策马奔驰。

有时,我甚至不带相机出门,一身轻松地踏上大地,放下自己对于拍摄的执念,只单纯地享受行走本身的乐趣。因为时间足够多、足够慢,我才敢于放下相机,放下非拍到那些罕见场景、非记录下生活点滴的偏执。戴着耳机,我几乎走遍了恩和周围所有的地方,甚至村里每一家的狗我都认识。我和这片草原上所有的牛羊一样,闲庭信步,不紧不慢,悠然自得。走在草原上、走在白桦林中,天地的辽阔如此让人舒心,仿佛那整个盛夏和金秋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夏末秋初,雨水丰沛,恩和的午后经常被一场暴雨袭击,而每场暴雨都会引发一次持续时间不等的停电和断网。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滂沱的大雨敲打着落地玻璃窗,看着零星的几只还没回家的奶牛被浇得愁眉苦脸。那些安静到只剩雨声的午后,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呆呆地望着窗外,想一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东西。直到听见电脑启动的声音,带着一丝对与世隔绝的留恋,回到那个信息四通八达的世界之中。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旅行方式,不纠结于景点和行程,不纠结于天气的好坏,不纠结于寻找机位,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看那些平日里只能匆匆看一眼的东西。对许多人来说,呼伦贝尔大草原是车窗外掠过的风景,对我来说,那是整个季节的变换、色彩的更迭。推开门是草原,走几步是河流,沿河而上是湿地,湿地深处开满野花。在那些过一天就少一天的日子里,我格外珍惜日常所发生的一切,毫不贪婪地过了两个半月,耐心地看完每一场日落,安静地享受每一次银河星转。那时的我摄影水平并不高,许多照片如今看来难免流于稚嫩,然而,我的眼睛和心却更清晰地留住了那乡村生活的一切美好。

2012年,恩和还不是一个特别出名的旅游景点,但8月依然人声鼎沸。住满游客的青旅到了傍晚格外嘈杂。焦头烂额的我还要时常接起电话,应对文艺青年们诸如“你好,请问你听过《额尔古纳河》这首歌吗,你们那能看得到额尔古纳河吗”之类的问题。步入9月,这里回归平静,连曾经一起共事的几名员工也提前打道回府,时而有三两个游客便是全部的人气。白桦林逐渐变色,被晨光温暖地照耀着,像是和夏天慢慢地说着再见。我依旧每天早晨煮着刚刚挤出的新鲜牛奶,吃着俄罗斯大列巴,和远道而来并打算住一个月的波兰情侣谈天说地。他们告诉我,他们的间隔年已经持续了近一年,从欧洲出发,沿着欧亚大陆,途经东南亚来到中国。他们不忙着赶路,不急于去遍所有国家,只找一些喜欢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就如同此刻,他们来到早已回归宁静的呼伦贝尔,住在有人懂英语的地方,每天去村里的小商店买一些食材,借用青旅的厨房煮着他们带来的意大利面和水果燕麦粥,学习中国象棋,学习狼人杀,其乐无穷。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在盛夏来看绿色的草原?”波兰帅哥Peter笑着告诉我:“I don't want to live with mosquitoes!”(我不想和蚊子们生活在一起!)

那时的我着迷地听着他们的种种经历。他们口中所有的地名,那些我未曾抵达的远方,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我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攻略和游记,幻想着第二年可以踏上未知的土地。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如他们这般旅行,只能听着他们的故事,做着自己的梦。

秋天,无尽的静谧弥漫着青旅大厅,而大多数时候,这100多平方米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本以为习惯了夏天的热闹,我会受不了寂寞,没想到这份宁静如期而至时,反而深深爱上了这种空旷和闲暇。我突然多了许多时间和朋友们探讨人生。

那时的我们刚刚23岁,从一个过了十几年学生生活的人,变成一个要过几十年上班生活的人,事业没有头绪,感情或许受挫,未来虚无缥缈,人生没有方向,在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中苦苦挣扎。毕业前夕,所有人都好像要奋力抓住青春的尾巴一般,穿梭于各种聚会,和这些毕业后或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的同学们一起喝得醉生梦死,缅怀那些一起逃课、一起办活动、一起吃烧烤的青春往事。只是酒醒后,各奔东西,在一些名字响亮、人人艳羡的公司里,做着最底层的基础工作,日复一日埋头于EXCEL和PPT,埋头于习以为常的加班。我们清楚地看到时间在明晃晃地流逝,却束手无策。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这个有点陌生的世界。听着前人的教诲,我们盲目地相信那些光鲜工作带来的“住五星级酒店、坐头等舱飞机、出入高档场所”就是成功的人生。而真正投入工作之后,发现那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己,也不过是这持续运转的世界上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以为找到了成功的捷径,却没料到那条路上的风景并不如人所愿。

我们叫嚣着害怕青春不再,但更害怕的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做吧。如果岁月飞驰而过,只在眼角留下皱纹,那无论如何都令人沮丧。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赶路,追逐那些别人拥有的东西、别人吹捧的东西,推搡着前进,仿佛终其一生都在追逐别人的步伐。努力活得和别人一样,才是生命的基石。社会的规则逼得人无暇抗拒,只能硬着头皮迎接自己曾经讨厌的生活。只是当一个人走在夜色中,蓦然回首,不禁会想,那些虚妄的狂欢过后,最终留下的又是什么呢?大部分人被生活逼迫得没有时间静下来想一想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什么是有意义的。旅行确实不是阿司匹林,不是绝处逢生时的救命稻草,它只是提供一种慢下来的可能,提供一个展现更多种生活的舞台,让人拓宽视野、增加阅历、整理思绪。而思路清晰后的再出发,总好过无头苍蝇一般随波逐流。生活会形成一种惯性,在迷茫困顿时的继续前进,很可能变成麻木的机械式运转,不知不觉就运转了一生。在还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年龄,在还没被生活吞噬得面目全非前,我来到了恩和。这场为期两个多月的驻足,于我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它让我想清楚了许多在人生过渡期困惑的问题,让我在一个还有足够资格对理想高谈阔论的年纪,尽情去探求人生的意义,让我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另一种生活的可能。至于未来,我可能成为自由摄影师,可能成为作家,可能成为周游世界的旅行家,也可能一无所获地回到上海,重新找个工作,结婚生子,平淡地结束一生。不论最终人生之路通向何方,但至少站在此刻望向远方,我看不到目的地、看不到40岁时自己的模样,也因此充满了无尽的期待。

人生有很长的时间去执行Plan B,所以没必要在一开始就退而求其次吧。

记得有个游客在我制作的第一套明信片上写了一段话:“人生有三样东西最美:高俊凛冽的想象,温吞如水的回忆,永远在前方等待你的美景。”那时的我把这段话写给很多人。现在,时常有人跟我提起当时明信片上的只言片语给他们带来的力量。

9月末,金色的草原褪去了它最后一层艳丽的袈裟,开始显露出颓败和萧瑟。天气越来越冷,我和波兰人只好每天围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不断添加柴火,靠火炉取暖。一个忙碌的十一假期之后,在离开恩和的那一天,天空飘雪,眼前的这片见证过无数次恢宏日落的草原,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几头奶牛,雪花静静地坠落在已经枯黄的草原上。我和这营业了不到半年的店里最后的两位波兰客人一起背着行囊走在出村的路上,不一会儿,大地一片洁白。从盛夏到入冬,我见证了这里每一个精彩的瞬间,连最后一场雪都下得那么动人。这里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我走后,这里会渐渐被冰雪覆盖,直到第二年初春大地回暖,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离开的大巴行驶在大雪纷飞的大兴安岭,车上的音响播放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呼伦贝尔的生活,开始于繁花似锦的盛夏时光,结束于白雪皑皑的隆冬时节。我离开了这片梦开始的地方,再也没有回去过。浪费了180元——关于贫穷的记忆

我总用大海来比喻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广阔。2012年10月初,离开大雪纷飞的恩和后,我突然很想去看真正的大海。怀揣着存下的几千块钱,我从海拉尔出发,沿着大海,一路向南。在为期约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去了凤凰山、丹东、沈阳、大连、长岛、青岛。

从大连赶往烟台前,我听从好友强子的推荐,早早买好了据说票价非常值的船票。拖着行李,按照查好的路线坐上驶向码头的公交车,急匆匆地下车后,气氛就让我感到不对,满是集装箱的码头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停靠着豪华大船的地方。沿途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说我所要去的码头不在这里。距离开船时间已经非常近,我反复上网查询,终于搞清楚原来我被错误地导航到了货运码头。拖着箱子的我愤怒而又懊恼地奔跑在马路上,好不容易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客运码头,看着眼前一片空荡荡,我自知已经赶不上检票上船。售票处的阿姨告诉我,船票不能退换,只能重新再买第二天的票。当时的我如五雷轰顶一般沮丧,虽说船票只区区180元,但对于当时前途未卜、积蓄不多的我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为此十分懊恼,责备自己因为这本可避免的错误,平白无故浪费了180元。拖着箱子离开码头,我忽略了路边所有的快捷酒店或宾馆,住进了一家每晚20元的招待所。

低落的心情,遇到破败的招待所,绝望可见一斑。晚上,依旧沉浸在郁闷中的我睡在不知多久没洗过的床单上,皮肤因这不干净的床上用品而过敏,又红又痒。我只好用冲锋衣包裹住身体和脸,不让皮肤接触到自己衣服以外的东西。彻夜难眠的夜晚,我出发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空前的心酸。我就如同那些刚开启漫长而波折的旅程的人们一样,自怜自艾于这困苦的遭遇,脑中不断循环着对于浪费了180元的揪心。

这大抵就是那一个月旅程的缩影。我在没有青年旅舍的城市或县城里寻找着不超过40块钱的招待所。那些房间有的没有窗户、破烂不堪,有的空间逼仄到让人绝望,洗澡的时候经常发现没有热水,只能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用凉水冲完。对于当时还没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长途旅行、没有去过无数条件艰苦到令人无法想象地步的我来说,这些因为贫穷而不得不面对的艰苦,着实让人不好受。

好在所有不悦的心情随着第二天看到那豪华的大船而烟消云散。一路上,我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香肠在甲板上喂海鸥。一群海鸥围着我表演空中接肉的绝招。大船行驶在茫茫无尽的湛蓝大海上。5个多小时的航程,我一直都站在甲板上,和胖胖的海鸥们为伴。喜欢旅行的人,大抵都热爱通向远方的公路和海洋。那种向着一切未知出发的凌云壮志,就是在旅途中坚持的最大动力吧。

大概所有人都想既有钱又有时间,钱多到随时可以住五星级酒店、坐飞机头等舱,时间多到想在一个地方住多久就能住多久。可现实当然很难如人所愿。大部分人选择了先工作攒钱,然后在度假中尽情挥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旅行只不过是生活的调剂。而如果选择把旅行作为一种长期的生活方式,除非富二代,否则,很难做到一切都顺心顺意。贫穷,逼得人不得不去体验那些最接近当地生活、最接近社会底层的条件。而恰恰是这些体验,反倒让我保持住了最初的好奇心和感受力。不关心美食,不关注购物,更无心炫耀,旅行于我而言是生活,是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感知更多种人生的生活。

那一路的许多事都已经记忆模糊,甚至不刻意回忆,很难想起什么。经过了大脑的筛选,那些关于贫穷的记忆逐渐淡忘,吃过的苦倒如同喝过的水一样穿肠而过,不留痕迹。每当人问起我所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时,我都无言以对,甚至从不矫情地抱怨什么。有什么能力就过什么生活,在我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人生态度。

大学的最后一年,学校里林林总总的公司宣讲会上,站在台上的人总喜欢吹嘘那些似乎高人一等的公司福利。“穿着西装出入高档酒店”似乎成了许多还未涉世的大学生向往的未来。成功的捷径,仿佛就是一毕业就开启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然后沿着职业发展道路,一步步走向可以预见的未来。纵使每天都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青春如同被突然抽离了一样远去,理想不复存在,好奇心渐渐流逝,但当所有人都对这种生活蜂拥而至时,大概也就无暇思考它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如果说那一个月的沿海之旅,我的困苦源于有许多更舒适的食宿,而我却负担不起开支,只能无奈地做出更节省的选择,那么,在未来甚至更长的旅程里,我去的地方越来越封闭和贫穷,看到的生活越来越让人焦灼,我本可以沉浸在自怜自艾之中,感慨自己的顽强,却不知世间更多的人,一生都必须生活在更差的环境之中。

记得在小兴安岭的森林里,我意外地见到了一座位于原始森林里的木头房子。走进去一看,这里住了不下20个伐木工人。寒冬腊月,他们离开家乡,来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白天上山砍树,夜晚就在这狭小的房子里蜗居。所有人都睡在仅有的两层通铺上。除了一个火炉边还有点热气外,整个屋子冰冷刺骨。他们说,要在这里干几个月活,攒一些钱再回家。

塔什库尔干大同乡的塔吉克小朋友为了一些廉价的糖果疯抢一番,贵州堂安的侗族小孩流着鼻涕争抢游客带来的文具,阿里的藏族小朋友跑了老远只为看一眼这难得一见的汽车和外面的人们……这大概是“穿着西装出入高档酒店”的生活无论如何也教不会我的一种人生。世间许多的疾苦,若不亲身体验,大概永远不会相信它是真的吧。就好像我曾把住招待所看成一种为了节俭开支的牺牲,却不知那样四面不漏风的温暖房子,对于冬季在风雪中转场的哈萨克牧民来说,是如同皇宫一般令人向往的存在。

有时候,不出去走走看看,见解会流于狭隘,态度会流于傲慢。这个世界远不是出生于大城市的人们所看到的那般霓虹闪烁、熙熙攘攘,而我有幸能够一无所有地踏上旅途,带着最简单的行李,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路。

如今,也有朋友跟我提起一些路上遇到过的人们。他们追寻着自己的梦想,却过得极为清苦,甚至在同龄人都已经跳槽、年薪翻倍的年纪,依然徘徊在温饱的边缘,写着小说、画着绘画、拍着照片、唱着歌。他们的梦想如此小众,或许也鲜有收入,就如同那时的我一样,只知道什么生活是自己不喜欢的,却全然不知要如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些日子里,我频繁地吃着汽车站边5块钱一份的盒饭,甚至连一顿慰劳自己的肯德基都舍不得吃;我住过许多设施陈旧的招待所、条件简陋的高原青旅、家徒四壁的民居,睡过网吧,也睡过火车站、机场。愿意如此一般旅行,只因世间有太多引人入胜的东西,值得我用尽青春去一探究竟。指甲里尽是洗不掉的煤灰——在长白山脚下打工的日子

在我为数不多的青年旅舍打工经历中,最辛苦的自然是在长白山脚下二道白河镇的经历。

选择二道白河的初衷是为了体验东北千里冰封的旷野和温暖如春的室内巨大的温差,顺便在山下方便观测长白山顶的天气,择机上山。2012年12月初,从呼伦贝尔回来,短暂休息了两三个星期的我便再次出发前往东北。

经过了许多被大雪覆盖的农田、寂寥无声的原野,我终于第二次踏上了吉林的土地。然而,当我走进青年旅舍,放下登山包,居然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在简陋的大厅里,前台姑娘告诉我,冬天是长白山的淡季,老板为了省钱,这里不提供暖气。这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让我突然感到不知所措,脑中不断浮现一些问题:没暖气的东北要怎么活下去?我千里迢迢带了这么多行李过来,不就是为了体验有暖气的北方生活吗?你居然告诉我没有!还没时间好好整理思绪,我就被告知前台的工作做一休一,“做一”意味着那天的工作时间是24小时,不仅要早起烧煤,还要负责打扫房间、更换床单被套、夜晚为几个房间烧炕、半夜带着电话睡觉以便接待随时可能到来的客人。

被一股脑儿灌输完这些工作任务之后,我就匆匆忙忙地上岗了。这当然与预期完全不符,也远不如在恩和那般自由。但此刻我已经带着全部行李来到这里,没有更好的选择,甚至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这段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生活。

清晨5点起床,穿上全部衣服,我在漆黑的夜幕下,去院子里铲一桶煤、捡一些木头,回到冰冻了一夜、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的大厅,艰难地生火。记得恩和步入9月之后,潮湿阴冷的日子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我们也只好生火取暖。但波兰帅哥学习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对这项技能产生兴趣,他就肩负起了每天的生火工作,并乐此不疲,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没有学会这项技能。如今,掌握不好方法的我,经常点了好几次都燃不起熊熊大火,只好反复尝试。做饭的阿姨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偶尔会来帮我起个火。煤炉还没烧热的时候,坐在大厅里打开电脑无疑寒冷刺骨。可即使过了一会儿,管道把热量传递了出来,依然很难让这个不大的厅里温暖如春。除了管道穿过的一面墙有些暖和之外,大部分地方还是如冰窖一般寒冷,连游客都不停地抱怨这让人待不下去的公共空间。所有人只好围坐在那一堵墙的周围分享一点点暖意。但即使如此,一天的时间里仍然要不停地关注煤炉,时不时铲一桶煤回来,一点点加进去,以防火熄灭后这个如冰箱般的大厅更加刺骨难耐。

老板为了节省开支,不仅不供暖气,连打扫房间的阿姨也早已辞退。每天上午,我不仅要兼顾电话和网络咨询、预定房间以及照顾煤炉,还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更换床单被套、做清洁工作。店里用的是老式棉被,老板不愿意让客人看到它的破旧,所以不采取大部分青年旅舍采用的客人自主套床上三件套的制度。这就意味着,我经常一天要整理和退房客人等额数量的床铺,周末的早晨如同赶集一般忙碌,还要时不时回大厅去给煤炉加一点煤。

夜幕降临前,我要为两个预定的房间烧炕,并且反复告诉来自南方的客人不能再加煤,否则,他们晚上会热死在炕头。晚上,我要帮助阿姨一起为客人准备晚餐、上菜和洗碗。忙到晚上11点,带着电话去房间睡觉,但通常凌晨4点左右会有一批背包客乘火车而来,我必须起床为他们开门、办理入住。至此,这一天持续24小时的工作才算完成。而这事与愿违的一工多用,也只是换来最初谈好的微薄收入。

那段时间,因为一直要加煤,指甲里的煤灰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我只能把指甲剪得很短,让看上去发黑的区域少一点。连传说中非常不好相处的做饭阿姨都愤愤不平地和我一起抱怨老板的抠门和小气。而如此强度的体力劳动、寒冷的工作环境,换来的是几乎不见肉的一日三餐。没法靠吃肉储存御寒的脂肪,只能靠吃更多的米饭来维持体力。那时的我刚辞职不到半年,打工的工资要存起来为未来的旅途做准备,不敢乱花,偶尔去二道白河镇上的集市逛一圈,基本也只能空手而归。至于长白山景区那近300元的门票加环保车票,也阻止了我频繁上山的拍摄计划。

往后的3年,我去过很多青年旅舍,结交过很多热情的老板。每当同他们的员工一起合伙吃饭,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时,我都会由衷羡慕这些好运的年轻人、赞赏这些善良的老板。无论是在恩和还是二道白河,我都没有遇到每天给肉吃的情形,甚至偶尔我从二道白河镇上买一只烤鸡回来改善我和阿姨的伙食,老板都会若无其事地坐下来一起享用。

好在这不爽的工作之外,我就如同所有第一次去北方的南方人一样,对这冰雪世界充满好奇。休息的时候,我去镇上闲逛,看随意摆在室外贩卖的冰棍、结冰的糖葫芦、冰冻的鲜鱼……虽然什么都不买,但我也能在非常小的镇中心逛上一两个小时。

记得那时大学的学弟学妹正在做一个关于选择的视频,邀请我自己录制一段、回答几个问题。休息的日子,我独自扛着三脚架和照相机去二道白河一片鲜有人影的树林里录制。在天寒地冻的室外,回答那些关于选择、关于理想的问题,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或许永远也体会不到,令人羡慕的生活同时也是令人煎熬的。那时在镜头前说了什么,我早已想不起来。只是回想起那些起早贪黑的清晨和深夜,一个人吐着雾气在雪地里铲煤、捡木头的日子,当时重如泰山的艰辛,如今看来,也不过轻如鸿毛,只是人生一站。

小的时候,我曾经有点羡慕那些曲折的人生。那些偏执的人,在通往自己梦想的道路上,大抵都经历了诸多挫折、艰辛。在没有资本积累的年纪,一个普通人若想挣脱世俗的羁绊去做一些事,势必荆棘丛生,要克服那些难以言说的苦难。而这些经历,最终都将化为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历练。

所有的挫折和不顺,克服之后再回首,都是弥足珍贵的经历。在还能吃苦的年纪,没有选择享受,而是学会苦中作乐,顽强地坚持理想,大抵是大部分足以名垂青史的伟大人物曾经共有的人生。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每一步都可能沉重,但很可能越来越接近理想的未来。

直到离开二道白河,我都没有确定未来的人生方向。只是我心里深知,如同恩和那般的安逸,或许很难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之中,既然我已经在那两个半月里想通了许多事,也就不再需要另一个长达两个多月的驻足。我有许多想做的事,而此刻,已经很难停下前进的脚步。不曾有过的沮丧扑面而来——在卡瓦博格前泪流满面

2014年早春,看完云南罗平的油菜花,我来到了梅里雪山脚下的飞来寺。3月伊始,这里丝毫没有人气,许多旺季时火爆的酒店甚至尚未营业。云层缭绕在太子十三峰上,雪山如此之近,却没有露出真容。听闻过不少来此等候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得见卡瓦博格真容的故事后,我淡定地在空无一人的青年旅舍住下,开始这场未知的等待。

夜晚12点,我扛着三脚架去观景台拍摄星空。雪山上方依然笼罩着一层薄云,我只能祈祷夜晚的风能够把这些云吹散。漫长的等待无果后,我只好收工。摸黑回到房间的我已经有点疲倦,随手把三脚架放在床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闹钟如期响起,我迷糊地在黑暗中起床,脚刚落地,就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听到一声惊人的巨响,我才猛然清醒,意识到昨晚我没有把相机从三脚架上取下来。虽然摔碎过几块UV镜,但我从来没听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声音,打开灯一看,三脚架躺在水泥地上。我心跳加速,诚惶诚恐,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颤抖地捡起相机一看,UV镜毫无悬念地碎了,而镜头和相机从和人差不多的高度砸向地面,居然完好无损,还能正常开机和拍摄。由于紧张而全身发麻的我如释重负,小心地把相机装进包里,踏着晨曦走向观景台。

我独自站在平台上,令人惊喜的是,云全都散了。柔和的月光下,面对距离如此之近的卡瓦博格,我毫不掩饰自己对雪山的热爱,久久驻足。走过西部各大省份的藏区,让我始终如一迷恋着的,无疑是那一座座巍峨、神圣、庄重的雪山。南迦巴瓦、四姑娘山、珠穆朗玛、冈仁波齐、央迈勇、慕士塔格……这些名字就足以成为出发的理由。而此刻横亘在我面前的太子雪山十三峰绵延起伏,主峰卡瓦博格在晨曦中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宁静而庄严。我拿出刚摔过的相机,认真记录下天亮前它冰冷的模样。

越接近日出时间,来到观景台的人越多。我也做好十足准备,打算迎接一场震撼人心的日照金山。但突然间,相机打不开了。从清晨出门到现在,我已经在漆黑的户外拍了近1个小时。按理来说起床时那一记摔伤不可能时隔那么久才对相机起作用。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或许是电池没电了,赶紧换上另一块电池,但依旧无法开机。情急的我突然死命地跑向青年旅舍,拿出充电器为电池充电。可是电池放上去一会儿,就显示电已充满。

我如五雷轰顶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如行尸走肉一样走出房间,本能地走到观景台,看着晨光把太子十三峰照成金灿灿的颜色,看着壮丽的雪山在我面前巍峨挺拔,耳边响起游客们的雀跃声,和他们相机的快门声。我无力去思考为什么摔过一次后的相机在正常使用1个小时后会突然无法开机。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天晴看到日照金山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最终的结果居然是面对这难得一见的一幕,手中却没有相机。从上海千里迢迢一路坐硬座火车和颠簸大巴来到德钦,来到飞来寺,我所有的期待和决心化为泡影。这是辞职后几年的旅程里,我唯一一次泪流满面。面对连绵的雪山,在游客们兴奋的欢呼声中,我拿出手机,用与单反照相机画质差得多的手机拍下此刻壮美的雪山,然后关机,独自流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负担得起修理甚至换台相机的高昂费用,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拍到卡瓦博格的日照金山。

之后的我大约如游魂一样,整理行囊,找小车回到德钦,沿途看着蜿蜒的山路绵延向远方,心如死灰,万念俱灭。从德钦到丽江、从丽江回到昆明、从昆明回到上海,那一路吃过什么、住过哪里,毫无印象。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扑面而来的沮丧。对于并不富裕的我来说,一次无功而返的路费,一次相机修理的费用,加在一起可能会吞噬我本就拮据的旅行预算。

对于本就需要自己全权规划旅程和目标的自由职业者来说,沮丧无疑会成为巨大的杀手。平日里可以用乐观打败的质疑、困惑、迷茫,在那段时间里,频繁骚扰我的意志。虽说很多人告诉我,卡瓦博格的日照金山被许多人拍过,没有新意,不必放在心上。但于我而言,出发的初衷并不是基于摄影作品的竞争,而是想看、想记录这个世界。作为一个痴迷的雪山爱好者,卡瓦博格自然是必须被记录下的壮美。纵使多少人拍过比我好一百倍的照片,对我来说,它仍然是旅程中的空白。闭上眼睛,太子十三峰那近在眼前、被晨光染成金色的一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这是我所有旅程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幕。

在上海换了相机的主板,调整情绪后,4月我终于再次出发前往伊犁杏花沟,却意外遭遇一场大雪,可谓无功而返。频繁的失利是2014年初的主旋律,不论是走在未知的旅途还是走在未知的人生道路上,“未知”都意味着可能接踵而至的是挫折,而不是冒险和探索的快感。

5月底,我再次来到云南香格里拉,作为主角之一,参与拍摄华为荣耀的品牌视频《勇敢做自己》,取景地之一被定在了飞来寺。在摄制组大巴驶向德钦的路上,看着绵延的山路,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个多月前的那次旅程。同样的目的地,同样的万里晴空,同样的卡瓦博格,我曾经带着空前的沮丧离开,时隔不久,却又带着充满未知的惊喜回来。

两次飞来寺之旅,我都有幸得见卡瓦博格真容,实在是幸运之极。对于不怎么喜欢旅游业过度商业化的我来说,飞来寺承载了我对云南最多的回忆。

记得早在大四的时候,下半学期还没开始,我就抓紧时间写论文,并用自己的积蓄完成了一月一游,7个月,每个月去一个地方。上班前夕,我回忆起那些走过的路,稚嫩地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旅行的种种经历,让我知道世界有多大,有多少人在做着我想做而没勇气做的事,有多少人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只为在旅途中寻找人生的意义。旅行不仅让人看清世界,更让人看清自己在其中的位置。”那似乎是我热爱旅行的前兆,激发了我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梦想,开启了我的未来。而如今,我居然鬼使神差地走上了那条永无止境的道路,纵然波折不断,却始终昂首前进。

看着广告片中太子十三峰的空镜头,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人生的起伏和波动。这也是我喜欢重复去一些地方的原因。每一次到达,都带着不同的状态、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心境,这种时间上的疏离、空间上的重合,让“回首往事”找到了载体。即使今天被打入谷底,又怎么能确定明天不会飞上天堂呢?迷茫、坚定、纠结、执着,这些情绪的反反复复,不正是选择这条路的乐趣所在吗?

人生的起伏如同海浪翻滚,而选择扬帆起航的人们,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大抵都想去那从未到达过的远方吧。硬座火车——夹杂着脚臭的泡面味

摄影师的行李中,光是机器、镜头、滤镜和三脚架就已经占去一大半,再加上电池、遥控器等配件,以及诸如帐篷、睡袋、防潮垫等户外露营装备,背包的沉重可见一番。看着我频繁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许多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如同大部分摄影爱好者一样,开车或包车出行。这种误解时常让我哭笑不得,细数这些年的旅程,除去偶尔和请年假的朋友们一起包车或租车玩上10来天外,大部分时间,我依靠的都是公共交通。我曾辗转4辆车,只为从拉萨去一趟“前世今生湖”拉姆拉错。我曾背着登山包在没有班车抵达的地方苦等上一两个小时只为搭上一辆顺风车。那些县城和乡村之间摇摇晃晃的中巴、面包车、小黑车,都陪伴过我很多次的旅途。而在这所有的交通工具之中,最离不开、感情最深的,无疑是带我去过大部分地方的硬座火车。

我有不下100张硬座火车票,曾在上海到拉萨、乌鲁木齐之间乘硬座火车往返近10次。它伴随我走过大半个中国,伴随我大部分旅程。

回忆起硬座车厢,面前仿佛又飘来了夹杂着脚臭的泡面味。我曾经是一个不排斥泡面甚至有点喜欢泡面的人,但经过这么多年硬座的洗礼,如今大部分时候也只是敬而远之。泡面对我们来说是偶尔用来应急的食物,或者厌烦了大鱼大肉的偶尔调剂,但在硬座车厢里,它却支撑起了半边天。我不知见过多少坐24小时以上硬座火车、带着5~6桶泡面的大叔。他们大多只买老坛酸菜味,连榨菜或香肠都舍不得买。每到吃饭时间,他们就掏出和上一顿一模一样口味的泡面,用火车上并不十分热的开水将就着一泡,香喷喷地吃起来。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填饱肚子的性价比极高的主食,不容挑剔,也没其他选择。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城里人,第一次坐硬座火车,是2011年5月。那时的火车票还没有实行实名制。西宁到拉萨的卧铺火车从出票的一瞬间就被旅行社和黄牛疯抢一空。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买24小时的硬座车票。第一次坐硬座自然非常痛苦,青藏线的车厢里虽不如春运壮观,但除了座位坐满之外,过道上依然站了不少人,脚下仅有的可以用来伸腿的空地,被周围的人塞满行李。腿脚几乎无法挪动和伸展,身体也没有多少姿势可以变换,只能直直地坐着,靠着僵硬的椅背,稍微睡着一会儿就觉得头好像要从脖子上掉下来。所幸那次的终点是从未涉足的拉萨,沿途是让人期待的可可西里、唐古拉山,是韩红的《天路》歌唱的那片雪域高原。我们有足够的期待,来克服那冗长的黑夜。

城市人选择交通工具的首选是飞机,其次高铁、动车,或者豪华大巴,即使如今穷游如此时兴,除了青藏铁路外,大部分硬座车厢依然看不到一个驴友。但是,对于中国绝大部分劳动人民,硬座是他们往返于打工地和家乡之间更多的选择。如果不是经常坐硬座火车,大概体会不到中国为什么是“人口大国”。任何时候、任何车次的硬座车厢,基本鲜有人少的情况,更别提春运时的盛况。

我只在春运时坐过一次硬座火车,从齐齐哈尔到漠河,小年夜,24小时绿皮火车。火车站人多得恐怖,所有人大包小包扛了好多东西等候检票。临上车前,一个大叔因为买不到票,央求我骗检票人员说他是送我至此的亲人,以期可以混上车。过程十分顺利,上车后,我一坐上座位,便发现再也站不起来了。车厢的过道、车厢连接处、甚至厕所都站满了人,在车厢里移动一小步都很艰难,而大叔满面笑容地感谢我带他上车。燥热的空气让人头晕目眩,坐着的人站不起来,站着的人身体紧贴着身体。夜里,没有座位的人们或艰难地靠在别人的座椅侧面,或拿出小板凳坐在地上,或直接躺在座位底下席地而睡,所有人都在用着极其别扭的姿势试图换取片刻的休息。不熄灯的车厢灯火通明,大家在那个移动的空间度过漫长的黑夜。谈不上艰难,因为也没有其他更舒适的交通方式作对比。有些彻夜不眠的“苏格拉底”在安静的车厢里侃侃而谈,也总有一些同样睡不着的“柏拉图”应声附和。谁都不去打扰这种冲破了静谧的交谈,因为一定有很多同样睡不着的人们靠着这些高谈阔论打发时间。

有些车厢对于温度的控制想来特别销魂。东北的列车温度大都热得好像剥了皮还觉得发烫。有一年冬天,我作为领队带人从哈尔滨坐上开往漠河的硬座火车,一路热得小伙伴们汗流浃背、心烦气躁。有的列车对温度的控制则是忽冷忽热,热得所有人眼冒金星的时候,开启冷气调温。只有那么一小段降温的时间,大家可以舒适地陷入浅浅的睡眠。不久,又被冷得过头的温度惊醒,赶紧加衣服或蜷着身子。大家随着温度的上升可以度过一小段回暖的时间,安逸地睡上一会儿。然后,渐渐又是暴热,如此循环往复一夜。

有一次夜里3点,我醒来,看到身边站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倚着我座位的侧面。我赶紧起身让她坐下。她万分感激地坐下休息,哄着孩子入睡。过了一会儿,她试图站起身把座位还给我。我坚持让她坐下。那个夜晚,我第一次体验无座的滋味。飞驰而过的火车速度很快,但依然抵不住黑夜的冗长。时间过得如此之慢,黎明来得如此之慢。我想起维也纳到布拉格那空旷的车厢和舒适的座椅,再看着眼前这拥挤、闷热的一幕,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年复一年。

记得在一列火车上,一位大叔亲切地给身边无座的兄弟们让座,称自己一上火车就睡不着觉,兴致勃勃地说要“一站到底”,随后憨厚一笑。我看着他们互相调侃,温情满溢,庆幸人们总有那么一些逗乐自己的方法,来抵御生存的艰辛。

记得2013年9月,我从上海坐硬座火车奔赴乌鲁木齐,打算去阿勒泰看一场北疆之秋。正逢新疆摘棉花的季节,从进入河南地界开始,整个车厢被挤得水泄不通,阵势相比春运有过之而无不及。“摘棉花”这项劳动,对许多农民来说,是一年之中鲜有的“赚大钱”的机会。他们带着行李、背着被褥,把车厢的每一处空地都填满,甚至稍微迟一点上车,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安置行李的空间。此后往返新疆,我都刻意避开9月的去程高峰和11月初的返程高峰。那个拥挤到上个厕所好似要穿越千山万水,甚至厕所里都睡了人的车厢,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

当许多城里人开始追求“人少景好”的旅游目的地时,不公的命运让其他大部分人还战斗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面对人山人海,求个一席之地。坐了这么多次硬座火车,我早已练成了坐着依然能够熟睡的技能。想必车厢里大部分人也和我一样,因为条件的限制而习惯于生活的艰辛。艰辛之外,掩盖不了他们对于回家的向往。有的大叔掏出一瓶廉价白酒和一包鸡爪,和邻座素不相识的人分享食物,热情洋溢地聊着打工一年终于可以回家的喜悦。或许真正怒放的生命,不是那些无病呻吟的摇滚青年,而是这些工作在全国各地基层最卑微的劳动人民。他们用自己全部的体力,一点点建设起这个社会,而他们那点微薄的收入却只能使用条件很艰苦的交通工具和住处。

我没有给他们拍过一组特别的照片,因为我想,大部分人并不希望把自己并不美好的一面表现在镜头面前。可是,回忆起来,硬座车厢没有偷窃、没有抱怨,大家因同路而互相聊天、互相照应。那些现代交通工具上惯有的冷漠、形同陌路、各自低头看手机的场景消失不见了,路途遥远、过程艰辛、信号飘忽,反而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萍水相逢的人们互相分享着食物,谈天说地,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笑容。

我想,理想有许多种实现方式,大多数方式并不那么惬意而舒适。大概谁都不想上班,谁都想有足够的钱和时间去环游世界。想快速到达一个地方的时候恨不得时空穿梭、跳过所有不必要的过程;想要享受美景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你知道一个“景好人少”的世外桃源。想要拥抱理想的美妙,就要接受现实的无奈。所有的成功都不是顺便的。既然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就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承受别人受不了的社会压力,抵制住随波逐流的诱惑。现实无奈,但现实并没有那么无奈。“一直在路上”好似本身就有魔力,吸引着无数年轻人前赴后继。然而,在实践过程中,无数人却输给了梦想和现实的差距,输给了自己的期许和实际的无奈间巨大的鸿沟。但是,只要扛得起硬座的艰辛,基本可以在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本积累的年纪,用很低的成本到达全国大部分地方。大多数事情都是厚积薄发,没有人能给你答案,也没有人能保证结果。

曾有朋友跟我说,大学刚毕业时,一个月赚5000块,自己可以随意支配这笔金钱,活得潇洒坦荡;而现在,虽然工资翻了几倍,但不得不考虑房贷、车贷,预支自己未来的财富,去添置那些社会希望你拥有的东西。身不由己地被物质绑架,赚的钱越来越多,得到的快乐却越来越少。大学时代,三五好友一起买几张硬座火车票,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去远方旅行。而如今,坐在头等舱宽敞的座位上,却再也找不回年少时那些简单的快乐。钱并不能买来一切,甚至回忆里那无数的欢声笑语、酣畅淋漓的瞬间,都和钱没有什么关系。

每当我心怀期待地奔赴远方时,坐什么交通工具、条件如何,都不会成为我关注的重点。那些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几本书、一个MP3伴随着我,静静地走过那些农村、草原、城市、原野。没有保留什么影像,却足以让我牢记一生。

远离那些想远离的,接近那些想接近的,执着地坚信未来的美好,踏实地付出今天的辛劳,纵使天寒地冻、路远马亡。这大概就是我想对那些彷徨、迷茫、站在十字路口却仍愿意去反思、去改变、去挣脱的人说的话吧。第二章风光摄影的情怀

在风光摄影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满怀一腔热情,克服更艰苦的条件,守候更长的时间。对于无数羡慕风光摄影师的人来说,他们眼中看到及所想象的,不过就是“每天都在玩”的轻松惬意。而要真正坚守在这条路上,如果没有“十年饮冰,难凉热血”般的执着,大概也很难继续走下去。春天可以持续5个月——我的追花之旅

作为一个风光摄影师,最幸福的事之一,莫过于可以自己去选择过春夏秋冬。

我的追花之旅,从江南地区的江西婺源开始,逐渐扩散到云南、青海、四川、新疆。春天可以从2月的云南罗平开始,从南到北,一路盛放到7月的新疆伊犁。春游从城市里的公园踏青,演变成频繁往返于全国各地的寻花之旅。大部分花海,花期都不长,短则四五天,长则一两个星期,再加上因每年气候不同,花期都有微妙的变化,基本上每一次追花之旅,都有一个担惊受怕的准备过程。

婺源油菜花

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追花,是从江西婺源开始。

虽然如今想来,在距离上海如此之近的地方,用“追花”来形容,简直有点说不出口,但2013年年初,我全新的人生刚刚起步不过半年,即使是婺源的油菜花,我也认真查询了花期,问了当地人,反复确认后才开启旅程。

花的确是开了,但我却面临持续一个星期的雨天。当时的我正如现在我并不喜欢的许多所谓“风光摄影爱好者”那般,没有过硬的技术和审美,却已经有了过多的挑剔。我自觉雨天没法拍照,便窝在宾馆里一星期没怎么出门,眼看着钱慢慢花光,却一无所获。即使如此,天气仍然不见好转,每个白天和黑夜,窗外都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令人沮丧。绝望的我为了赶上武汉大学的樱花花期,只好在最后一天勉强出门看看,怎料虽然没有阳光灿烂,却拍到了另一番烟雨朦胧的景象,被水珠打湿的油菜花娇弱可人,徽派建筑在雨中更添一分韵味,如国画般蔓延着水墨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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