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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4 07: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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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弗兰克·鲍姆

出版社: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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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

绿野仙踪试读:

导读 奇妙的旅程

你能想象一个小木房被龙卷风刮上天空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听说过胆小的狮子、没有心的铁皮人和没有脑子的稻草人的故事吗?

你知道关于魔法师的传说吗?

在小时候,童话与传奇故事一直伴随着我们度过童年漫长的岁月,成为我们美好记忆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白雪公主、仙女、小矮人,还有妖怪,这些形象常常使我们着迷又害怕。当然,我们似乎还渴望会有一次神秘的历险,以扫除生活的平淡,而且也使自己在谈论时有吹嘘的资本。

弗兰克•鲍姆满足了孩子们的愿望,他让一个名叫多萝茜的小女孩经历了一场你无法想象的历程,她的奇遇令许多孩子羡慕不已。这个故事就在《绿野仙踪》里面。鲍姆说:“我写这个故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今天的少年获得乐趣,盼望它能成为当代的童话故事,让欢乐和惊喜留在小朋友的心间,而绝不让它带来伤心和恐惧。”

故事刚开始就引人入胜,小女孩多萝茜在小木房里被奇妙的龙卷风刮到遥远的奥芝国,她没有自怨自艾,而是积极寻找回家的办法。虽然异国他乡有着美丽的风景,却留不住她渴望回到故乡的心。她勇敢、乐观,充满爱心,始终以积极的生活态度面对挫折,终于回到了家乡。胆小的狮子在惊险的历程中逐渐获得了胆量,正如魔法师奥芝所说,胆量是每个人都有的,重要的是当你遇到危险时能否勇敢面对。铁皮樵夫虽然没有心,但他善良仁慈,处处为别人考虑。稻草人虽然没有脑子,却总是积极出谋划策。他们共同克服困难,战胜险恶,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不屈不挠地同恶魔斗争,最终如愿以偿。

鲍姆以丰富的想象力,勾勒出许多不同的可爱人物,还有奇妙的世界:可怕的森林,美丽的瓷城,绿色的翡翠城,这些都给读者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整部作品妙趣横生,令人回味无穷。

作者通过这样离奇、荒诞的故事告诉人们,只要抱着善良的愿望,不怕挫折和艰难险阻,齐心协力,就能取得胜利。小读者们沉浸于故事的情节与美丽的景色的同时,不知不觉也受到了教育,显然作者并不是为了追求新奇和恐怖,其中的教育意义才是作者用心所在。

这不仅仅是给孩子们看的童话,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读者,当你回过头来再读一遍儿时曾经读过的童话,你会想起儿时做过的奇怪的梦,想起自己最初的奇妙经历。你将会有全新的感受,会发现儿时不曾领会的意境,也许你会把它作为一个秘密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里。

第1章 龙卷风来了

有个小女孩儿叫多萝茜,她住在堪萨斯大草原的中部。多萝茜是一个孤儿,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收养了她。亨利叔叔是个农夫,十分老实憨厚。

在大草原的中部建木房子是很难的,因为造房子的木材都必须从很远的地方用车子运来,所以,他们的房子很小。这所房子很普通,只不过就是由四面墙、地板、屋顶围起来的,屋子里也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一个生锈的铁炉子、一只碗柜、一张桌子、三四把椅子、两张床,这些都是农夫家里必不可少的。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睡屋角的那张大床,多萝茜睡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小床上。

这个小屋里没有阁楼和地窖,只是在地板中间挖了一个小洞。建造房子的时候,这个小洞就已经挖好了,它是用来防草原上经常刮的那种凶猛的龙卷风,龙卷风可以一下子就把房子刮跑,在这时候,屋子里的人就必须躲进洞里,否则就很危险。小洞上面有一扇板门,可以活动,掀起这扇门,就能顺着梯子爬到底下的黑洞里了。

多萝茜家的周围,是一大片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灰色草原,没有一棵树或者一栋房子。阳光下是灰色的、广阔的耕地。翻起的泥土上到处是细裂纹,本来是绿草,现在也成灰色的了,因为太阳已经把叶尖都晒成灰色了,所以,看起来一切都是灰色的。多萝茜家的房子在建的时候,还粉刷过,但是长时间的风雨把颜色变掉了,和这里其他东西一样,都是灰色的。

爱姆婶婶刚搬过来的时候,是个新娘子,年轻漂亮。但是,风雨使她变了模样,她曾经闪烁着青春光芒的眼睛,如今也因忧郁而黯淡了;红色的脸颊和嘴唇,现在也带上伤感的灰色。爱姆婶婶瘦了,憔悴了,脸上也失去了笑容。

多萝茜刚来的时候,爱姆婶婶因为她喜欢笑,觉得特别奇怪,每当多萝茜快乐地笑时,她就会捂着胸口,惊讶地看着她;就算是现在,她还是没有搞懂,这个小女孩儿为什么总是发笑。小女孩儿也总是经常惊讶地看着她。

亨利叔叔从他长长的胡子一直到粗糙的靴子,都是灰色的。他每天都很忙,不知道快乐和欢笑,显得沉默而严肃。

这里只有托托才使多萝茜觉得快乐,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不像周围的事物那么忧郁。托托不是灰色的,它是黑色的,光滑的绒毛像丝绸一样,小鼻子十分滑稽,小黑眼睛则更滑稽了,总是快乐地眨着。托托每天都很高兴地陪伴多萝茜,多萝茜也非常喜欢它。

但是今天,他们没有心情玩儿了。亨利叔叔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焦虑地望着天空,天空比往常更加灰暗了。多萝茜抱着托托,坐在屋子里,也一样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爱姆婶婶则在屋子里洗碗碟。

遥远的北方,传来了低沉的呼啸声,风迅猛地吹了过来,草原上的长草,就像波浪一样起伏。突然,南边的天空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声,多萝茜和亨利叔叔急忙看去,只见那里的草像大海里的波浪一样荡了开来。

亨利叔叔猛地站了起来,对爱姆婶婶喊道:“龙卷风来啦,我去照顾牲口。”

说完,他就立刻跑到拴着马和牛的牲口棚。爱姆婶婶丢下正在擦洗的碗,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大喊一声:“多萝茜,快躲到地洞里去!”

托托吓得从多萝茜怀里跳到床底下,多萝茜立刻跟过去,想把它抓回来。爱姆婶婶打开地上的活板门,钻进了那个乌漆麻黑的小洞。小女孩儿终于抓到了托托,她也想跑到婶婶那儿去,可是只跑了一半,就听到一阵狂风的呼啸声,小房子猛烈地晃动,她站不住脚,摔在地板上。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房子慢慢地转了两三圈就飞上了天,多萝茜觉得自己就像坐在热气球上,摇摇晃晃的。

原来,南北两边的风交汇在房子坐落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成了龙卷风的中心,因为两边来的风互相抵消了,所以这里反而没有风。风的力量在这里互相冲撞着开始向上,这样就把房子带到天上,一直到了龙卷风的顶端,高高地停留在那里,然后像一根羽毛似的被北风刮到很远的地方。

四周是令人恐惧的狂风和昏暗,但是多萝茜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就像骑在马上那样摇晃着。转了几个圈之后,房子又重重地歪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摇篮里的婴儿,被轻轻地摇晃着。

托托却不喜欢。它焦急地在房里乱跑乱叫。多萝茜只是安静地坐在地板上,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托托又一次跑到了打开的活板门旁边,没有收住脚,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多萝茜吃了一惊:托托这下可糟糕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看见托托的一只耳朵伸出了地洞口——巨大的气压把它顶了上来,它根本就摔不下去。多萝茜爬到洞口,拎着托托的耳朵,把它拉到屋子里,然后关死了活板门,这样就不会发生危险了。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多萝茜不怎么害怕了,可是她觉得很孤单,狂风的呼啸声,把她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开始她还担心房子会掉到地上,那样她就可能会被摔得粉身碎骨,但是过了这么久,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她也就不再担心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看最后会发生什么。后来,她觉得累了,就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爬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托托也跟着过来,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狂风还在呼啸,房子还在摇晃,多萝茜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2章 孟奇金人

多萝茜正做着甜美的梦,忽然,剧烈的震动把她惊醒了。多亏多萝茜是睡在柔软的床上,否则这么强烈的震动肯定会使她受伤。她屏住呼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托托吓得把冰凉的小鼻子凑到她脸上,拼命叫着。

多萝茜爬了起来,发现房子竟然很稳当,不再摇晃了;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外射了进来,照在地上,屋子里马上亮了许多。多萝茜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蹦跳着跑到门边,托托紧紧跟在她后面。小女孩儿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多美啊!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呆呆地望着这周围的一切。

房子被龙卷风吹到了一个美丽的国家,然后轻轻落了下来,不过还是把多萝茜震醒了,其实龙卷风吹起来的东西这样落到地面上已经是很轻微了。

这片原野上到处是碧绿的青草地,十分温馨、美丽,还有一些挂满了香甜水果的大果树。缓缓的斜坡上到处是美丽的鲜花,漂亮的鸟儿在树丛里歌唱。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在绿色的斜坡间,波光闪耀,发出些微呢喃,好像在说悄悄话。因为她生活在干燥、灰暗的大草原上太久了,这种清新的声音让小女孩儿觉得很快乐。

多萝茜怔怔地站在那儿,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迷惑,她欣赏着这片绮丽的景色。这时,走过来一群很奇怪的人——这可能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他们没有她平常所见的大人们那么高,但也不是小矮人,个子和多萝茜差不多高,尽管她在差不多大的孩子中算是长得比较高大的,但是,那些人的年龄看上去要比多萝茜大得多。

这几个人是三男一女,穿着很奇怪:圆帽子,尖顶有一英尺高,帽檐四周缀着一些小铃铛,一走动就叮当作响,非常悦耳。那三个男人的帽子是蓝色的,那个女人显得矮一点,戴白帽子,穿着一件白色的罩衣,两肩有许多褶边沿着胳膊的流线披挂下来;衣服上还镶嵌着许多小星星,像一颗颗钻石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男人们都穿着和帽子颜色一样的蓝衣服,脚上的靴子擦得很亮,靴筒上缝了一圈深蓝色的布。多萝茜觉得这三个男人和亨利叔叔年龄差不多,因为其中有两个人留着和亨利叔叔一样的胡子。那个小个子女人看上去显然挺老了,脸上都是皱纹,头发几乎全白了,走路也是一颤一颤的。

这群人走到房子跟前就停下来了,好像有点儿害怕。他们低头商量了一会儿,那个小个子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到多萝茜面前,朝她鞠躬,恭敬地说:“高贵的女魔法师,欢迎您来到孟奇金人的土地,多谢您杀死了东方恶女巫,使我们重新获得了自由。”

多萝茜觉得很奇怪,这个老婆婆尊称她为魔法师,还说她帮他们杀死了东方恶女巫,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多萝茜只是一个纯洁的小女孩,从来没有杀过什么东西,更别提杀人了,她只是被一阵龙卷风从遥远的家乡吹到这里来而已。

但是那个矮小的老婆婆却始终等着她说话,多萝茜实在没法再保持沉默了,她只好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您的友善,但是,您一定是弄错了,我根本没有杀过什么东西。”

矮个子老婆婆笑着说:“那一定是你的房子干的了,不错,你们看!”她指着房子的一个角,接着说,“看见那两只脚吗?还露在地板外面呢。”

多萝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惊叫了一声:房子底的大横木下真的有两只脚,尖瘦的脚板上套着一双银鞋子。“哦,天哪!”多萝茜吓得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肯定是房子把她压住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矮个子老婆婆非常冷静地说:“我们什么都不用管了。”

多萝茜问:“可这个人是谁?”“她就是东方恶女巫,她统治和欺压孟奇金人已经很久了。她逼着他们日夜工作,为她做事。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自由,真的非常感谢你。”

多萝茜又问:“孟奇金人又是些什么人?”“他们长年住在这东方的土地上,遭受恶女巫的欺压。”

多萝茜问:“那您是不是孟奇金人?”“我不是,我住在北方,是北方女巫。我是他们的朋友。孟奇金人看见东方恶女巫死了非常高兴,就派了一个飞毛腿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于是我立刻赶过来了。”

多萝茜惊叫一声:“哦,天哪!您真的是个女巫?”“是的,我是一个真正的女巫,但我是一个好女巫。我喜欢和爱护这里的人们,他们也喜欢我,但是我的法力没有东方恶女巫强大,否则我会亲手来救他们的。”“可是,我听说所有的女巫都非常邪恶。”小女孩儿还是很害怕,面对一个真正的女巫,她难免有点儿害怕。“哦,实际上不是这样。奥芝国里一共有四个女巫,其中住在南方和北方的女巫是好女巫。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我自己就是北方好女巫。住在东方和西方的两个女巫倒真是邪恶的女巫,好在现在其中一个已经被你杀死了,全奥芝国只有一个西方恶女巫了。”“但是爱姆婶婶曾经告诉我,所有的女巫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光了。”小女孩迷惑地说。“爱姆婶婶是谁?”矮个子老婆婆问道。“她是我婶婶,住在堪萨斯,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北方女巫低下头,看着地面,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我确实不知道堪萨斯这个地方,以前也从没听人说起过这个地方,你能告诉我,那是一个很文明的地方吗?”“是呀。”多萝茜回答道。“那就是了,你婶婶说得对。在很文明的地方应该没有巫师,没有男魔法师,也没有女魔法师。但是,你知道,奥芝国从来没有什么文明的发展,因为我们从来不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打交道,所以这里还有巫师和魔法师。”“魔法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伟大的奥芝本人就是一个大魔法师,他的法力无比强大,我们四个女巫的法力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他就住在翡翠城里。”女巫突然低声说。

多萝茜正想问他们些别的问题,那三个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孟奇金人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手指着压着恶女巫的那个屋角。“发生了什么事?”矮个子老婆婆扭头问道,等她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忍不住大笑起来。恶女巫的伸出屋角的那双脚已经不见了,那儿只剩下一双银鞋子。“她实在是太老了,见到阳光,她就完全消失了,这正是她的恶报。现在这双银鞋子属于你了,穿上它吧。”她过去捡起了鞋子,拍掉灰尘,递给多萝茜。“这可是东方恶女巫最珍贵的宝物啊,因为这双鞋子有很大的魔力,但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魔力。”

多萝茜收下了鞋子,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然后又出来和孟奇金人说:“我真想回到堪萨斯,回到叔叔和婶婶身边,他们现在肯定很挂念我,你们能帮助我回到家乡吗?”

孟奇金人和女巫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又看着多萝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离这儿不远的东方有一片大沙漠,从来没人能活着穿越它。”一个孟奇金人说。“南方也是这样,我曾去过那儿,我亲眼看到的,那儿是奎德林邦。”另一个说。“我听说西方也是这样,西方女巫统治着那里的温基人,如果你经过那儿的话,肯定会成为她的奴隶。”第三个孟奇金人说。“我的家就在北方,它周围也是无边的沙漠,实际上奥芝国就是被这个大沙漠包围着。哦,我可怜的小家伙,看来你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了。”

多萝茜听到这些,十分失望,她伤心地哭了起来,和这些陌生人在一起,她觉得十分孤单。那些善良的孟奇金人看到小女孩儿哭了起来,也忍不住想哭,赶紧掏出手绢儿抹眼泪。矮个子老婆婆什么都没说,摘下白帽子,把帽顶放在鼻尖上,庄重地开始数数:“一、二、三。”刚一数完,帽子立刻变成了一块石板,上面出现了一行粉笔字:“让多萝茜到翡翠城去。”

矮个子老婆婆从鼻子上取下了石板,念了一遍上面写的字,问多萝茜:“你是叫多萝茜吗,亲爱的小姑娘?”“是啊。”小女孩儿抬起头,抹干了眼泪,回答说。“那你只有去翡翠城了,或许伟大的奥芝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但翡翠城又在什么地方呢?”多萝茜问道。“就在这个国家的中部,我跟你说的那位伟大的魔法师奥芝是那里的统治者。”“他是个好人吗?”小女孩儿着急地问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魔法师。”“那我怎么才能去那里呢?”多萝茜问道。“你只能走到那儿去,路程遥远,你必须穿过一个邦,那个地方有时阳光明媚,令人快乐,有时却是昏天黑地,令人恐怖。不过我会尽全力使你免受伤害。”“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吗?”小女孩儿可怜地问道,她似乎只有依靠这个矮个子老婆婆了。“我不能陪你去,亲爱的孩子,但我会吻你一下,只要是北方女巫吻过的人,别人就不敢轻易伤害。”

她走近多萝茜,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来多萝茜发觉这个吻痕是一个闪光的圆形印记。“你只要沿着那条黄砖铺成的路往前走就行,这条路一直通向翡翠城。见到奥芝的时候,你不要害怕,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他,请他帮助你。再见了,我的小宝贝。”

女巫向多萝茜微微点了点头,用左脚跟转了三个圈,马上就消失了。托托十分惊奇,甚至有点儿害怕,看见她这样走了,就大叫了起来,而刚才女巫在的时候它却一声也不敢出。多萝茜已经知道了她是一个女巫,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第3章 搭救稻草人

三个孟奇金人朝多萝茜鞠躬,和她道别,并祝她旅途顺利,然后就穿过树林走了。

孟奇金人和女巫都离开了,只有多萝茜一个人在那里。她站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了,就跑到碗柜那边切了几块面包,把奶酪抹在上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又给托托也吃了一点儿。她还觉得有点儿渴了,就从架子上拿下小桶跑到小溪边提了一桶水,那水十分清澈,一点儿渣滓都没有。

吃饱了的托托这时又跑到大树底下,朝树上啾啾鸣叫的小鸟使劲地叫。多萝茜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过去一看,原来树上有很多水灵灵的果子,她很高兴,摘了许多,正好可以用来做早餐吃。

多萝茜高兴地回到屋子里,喝了许多水,那溪水十分清凉,还微微有点儿甜味。然后她就开始准备去翡翠城的东西。多萝茜只有两件衣服,一件穿在她身上,还有一件挂在床边的一根柱子上。原来这是一件蓝白格子的衣服,现在只能看见白颜色了,因为她经常洗,蓝色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不过衣服还是很好看的。小女孩儿仔细地洗脸梳头,戴上粉红色的太阳帽,又装了满满一篮子面包,盖上一块方形的白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发现那双鞋子已经破旧不堪。“穿这双鞋我肯定走不了多远,托托。”多萝茜瞧了瞧旁边的托托。

托托抬起脑袋,眨着那双又黑又小的眼睛,望着她摇了摇尾巴,似乎明白了她说的话。

这时多萝茜看见那双原来属于东方女巫的银鞋子正摆在桌上。“这种鞋子肯定磨不坏,走远路正好合适,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脚。”她对托托说。

她脱下那双旧的鞋子,试了试银鞋子,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就好像有人专门给她定做的一样。

多萝茜十分高兴,提起篮子,对托托说:“走吧,托托,我们去翡翠城找奥芝,请他帮助我们回堪萨斯。”

她仔细地把门带上,锁好,然后又把钥匙放到衣袋里,开始朝着翡翠城的方向走,托托却好像没有力气,懒懒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地方有好几条路,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条黄砖铺的路,然后就快乐地向翡翠城进发,银鞋子踩在坚硬的黄砖路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就像一首清新欢快的歌。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鸟儿也在唱着悦耳的歌,所以,尽管多萝茜是被一阵狂风吹到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觉得非常陌生,但是她根本不觉得悲伤。

沿路的景色就像一幅美丽的画,这让她觉得很开心。道路两边是整齐的栅栏,都漆成漂亮的蓝颜色,栅栏外边是大片的稻田和菜地。看来孟奇金人都是些能干的农夫,他们肯定能获得丰收。经过别人家门口的时候,就有人出来,朝她鞠躬,目送她走过去,因为人人都感激她杀死了那个恶女巫,使他们重新获得自由。孟奇金人住的房子式样非常奇特,全部是圆形的,上面还盖着一个圆形的盖子,那就是屋顶了。所有的房子都被漆成优雅的蓝色,看起来在这个东方的国度里蓝色最受宠爱。

天色晚了,多萝茜走了一整天,两条腿都酸了,没有力气,她开始担心没有地方睡觉。这时,她看到一座高大的房子,这所房子比四周的房子都大,房前是绿草地,许多人正在欢快地跳舞,五个小提琴手竭尽全力把小提琴拉得欢快响亮。人们笑着、唱着,旁边还有一张放满了东西的大桌子——有新鲜的水果、香甜的面包糕点,还有许多多萝茜从未见过的食品。

人们看见多萝茜,就跑过来热情地欢迎她,请她留下来吃点东西,并在这儿过夜。这户房子的主人是整个孟奇金最富有的人,他邀请朋友们聚会,庆祝恶女巫被消灭,他们获得了自由。

多萝茜吃了一顿非常愉快的晚餐,男主人伯克亲自在旁边陪着她。吃完饭后,她惬意地靠在一张长靠椅上,望着那些翩翩起舞的人。

伯克注意到她脚上穿着的银鞋子,于是就说:“你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吧?”“为什么这样说?”多萝茜反问。“因为你脚上穿着银鞋子,而且你杀死了东方恶女巫。再说你还穿着白衣服,我知道只有女巫和魔法师才有资格穿白色的衣服。”“其实我的衣服不是白色的,是蓝白格子的。”多萝茜一边抹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说。“啊!那真是太好了!这不正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巫,因为蓝色是代表孟奇金人的颜色,白色是代表女巫的颜色。”伯克欢呼起来。

多萝茜也没法再跟他说什么,人们都以为她是个魔法很厉害的女巫,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女孩儿而已。要是没有那阵龙卷风,她根本不会跑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也不会杀死那个恶女巫。

看了一会儿人们跳舞,多萝茜觉得有点儿困了,伯克就领着她走到屋子里面,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她,里面放着一张小床,上面铺着蓝色的床单。多萝茜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天色大亮。托托蜷在床边的蓝色地毯上睡了一觉。

她吃了一顿香甜的早饭,她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个孟奇金小男孩逗托托玩,小男孩扯它的尾巴,大声叫喊,笑着。孟奇金人都很奇怪,竟然会有托托这种动物,他们过去从来没见过狗。“这儿离翡翠城还有多远?”多萝茜问他们。“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那儿,大家都知道,要是没有事情就不要去打扰奥芝。”伯克认真地回答道,“但是这儿离翡翠城肯定很远,你得走好多天才能到;尽管我们这儿比较富饶,生活也比较舒适,但是前边有一些非常贫困甚至充满恐怖的地方,你还要经历这些才能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多萝茜听了,更加发愁了,但是一想到要想回到堪萨斯就必须去找奥芝帮忙,就决心一定要走到翡翠城。

她和孟奇金人道了别,又踏上黄砖路开始前进。她急匆匆地走了好几英里,有点儿累了,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于是她就坐在路边的栅栏上。栅栏外边是一大片黄色的稻田,不远处的田间有一个稻草人,高高地插在一根竹竿上,看着鸟儿,不让它们偷吃成熟的稻谷。

多萝茜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稻草人。稻草人的头其实是一只小布口袋,里面塞满了干稻草,上面画着眼睛、鼻子、嘴巴,这就是它的脸了。头上戴着一顶孟奇金人的蓝色帽子,只不过看上去有点儿旧了。他身上穿着的蓝色衣服也是破旧不堪,几乎退光了颜色,也是孟奇金人穿的蓝色衣服那种式样。衣服里面也塞满了干稻草,这就是稻草人的身体了。他脚上套着一双破旧的蓝靴子,所有孟奇金人都穿这种靴子。

多萝茜呆呆地看着稻草人那张画出来的奇怪的脸,突然看见稻草人的一只眼睛居然对着她慢慢地眨了一下。多萝茜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家乡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见过稻草人还会眨眼睛。但是过了一会儿,那个稻草人又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友好。多萝茜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刻从栅栏上爬了下来,朝他跑过去,托托也跟了过去,围着那根竹竿边跑边大叫。“你好呀。”稻草人很有礼貌地说,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你还会说话?”小女孩儿更惊讶了。“当然了,我当然会说话,你还好吗?”稻草人继续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我很好,谢谢。”多萝茜也非常礼貌地回答,“你好吗?”“我可觉得不大好,你看我天天站在这儿赶乌鸦,别的什么事都不能干,真无聊。”稻草人无奈地笑了笑。“难道你不能走下来吗?”多萝茜问。“不能,因为这根竹竿插在我的背上,如果你能把我从这根竹竿上拔下来,我就能下来了。”

多萝茜伸出双臂,轻轻地把稻草人从竿子上拔了下来——因为稻草人的身体是稻草做的,所以很轻。“谢谢你,现在我好像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了。”稻草人落到地上后说。

听着一个稻草人朝自己说话,还一边恭恭敬敬地鞠着躬,然后和她肩并肩走在一起,多萝茜怎么能不觉得非常奇怪呢?“你是谁呢?你又要到哪里去呢?”稻草人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伸了几个懒腰,问道。“我叫多萝茜,我要到翡翠城去,请伟大的奥芝把我送回堪萨斯。”“哪里是翡翠城?伟大的奥芝又是谁?”稻草人问道。“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奥芝,不知道翡翠城?”多萝茜惊讶地反问——她觉得孟奇金国里居然有人不知道翡翠城和奥芝真是太奇怪了。“是啊,我确实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你看,我是用稻草做的,所以我根本没有脑子。”稻草人难过地说。“哦,我真的很抱歉。”多萝茜说。“你觉得,如果我和你一起去翡翠城,请伟大的奥芝给我头脑,他会同意吗?”稻草人问。“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是如果你愿意,很欢迎你和我一起去翡翠城,假如奥芝能给你一副头脑,你就不会如此悲伤了。”多萝茜回答说。“这倒也是,你看,我的脚里、手里、身体里都是稻草,我对这些无所谓,因为即使有人踩着了我的脚趾,或者用锋利的针来刺我,我也不怕,因为我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稻草人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伤心,“但是我受不了别人叫我傻瓜,如果我的脑子里只有稻草,没有像你那样可以想问题的脑子,我又怎么能懂得那么多的事情呢?”“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小女孩儿说,她真的很为稻草人难过,“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我会请奥芝尽力帮助你的。”“真是太谢谢你了!”稻草人非常感激。

多萝茜扶着稻草人翻过了栅栏,一起走回到黄砖路上,一起朝翡翠城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的时候托托挺不耐烦这个新来的伙伴,甚至很不喜欢他。它在稻草人身上嗅来嗅去,不时朝他凶巴巴地叫几声,好像怀疑他身上藏了老鼠似的。“请你不要介意,托托从来都不咬人的。”多萝茜关照稻草人。“哦,我一点儿也不怕,因为稻草是不怕疼的。”稻草人说,“我来替你提篮子吧,我不怕累的。有一个秘密我想告诉你。”稻草人接过多萝茜手中的篮子,边走边说,“这个世界上我只怕一件东西。”“是什么?把你造出来的孟奇金人吗?”多萝茜好奇地问道。“不是,是火。”稻草人回答说。

第4章 穿过森林的路

又走了几个小时之后,这条路不像原来那么平了,有的地方砖头已经碎了,有的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砖了,路面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坑。稻草人常常被凸出来、凹下去的黄砖绊倒在地上。

多萝茜和托托倒可以绕开这些坑往前走,基本上不会摔倒,但是稻草人因为没有脑子,只知道直直地往前走,所以经常一脚踩到坑里头,就整个儿摔倒在坚硬的砖块上。多萝茜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只是因为自己又摔了一跤而哈哈大笑,然后和她继续往前走。

路边的田地显得越来越荒凉了,农民住的小房子和果树都很少了,而且越往前走就越荒凉。

到了中午,他们走到一条小溪附近,就决定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多萝茜掀开盖在篮子上的方布,取了些面包出来,递了一块给稻草人,但是稻草人礼貌地拒绝了。“我从来不会觉得饿,”他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的嘴巴是画出来的。当然,如果能在上面挖一个洞,把里面的稻草掏出来,我就能吃下东西了,但是这样一来我的头形就会被弄坏了。”

很显然,事情正如他说的那样,多萝茜马上就看出来了,于是就点了点头,自己吃起了面包。“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吧,再给我说说你的家乡。”稻草人等多萝茜吃完,问道。于是,她就告诉他关于堪萨斯的一切,关于那儿灰色的一切,又跟他详细描述了龙卷风怎么把她从堪萨斯大草原卷到这个奇怪的奥芝国。稻草人听得很入迷,当多萝茜已经说完了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就问:“啊,我都知道了,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回到那个非常干燥而且到处是灰色的堪萨斯去呢?”“你真是没有脑子。”小姑娘回答说,“因为,无论我的家乡多么荒凉、多么丑陋,它总是我的家乡,我们这些有脑子的人都愿意住在家乡,而不愿住到别的地方——尽管这地方很美丽。在我们的心目中,再美丽的地方也不如自己的家乡好。”“是,我很难明白这种事情。”稻草人轻叹一声,“要是你们像我一样,脑袋里全是稻草,你们也许就愿意待在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了,那么堪萨斯就不会有人住了。堪萨斯多亏了你们这些有脑子的人啊。”“现在我们正好在休息,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小女孩儿问。

稻草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责备的意思,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很短,我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好在农夫在做我的脑袋时,最先做的事就是给我画了一对耳朵,所以随后发生过的事情我都听到了。当时他旁边还有一个孟奇金人,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农夫说的:“‘看,这两个耳朵画得怎么样?’“‘耳朵不应该是直的。’被问的那个人回答说。“‘还行吧,’农夫说,‘不管怎么样,这看起来好歹是一副耳朵。’——这倒是实话。“‘现在我给他画眼睛。’农夫说着,就开始画我的右眼,刚一画完,我就发现自己正在看着他和周围的事物,到处都是有趣的东西,但这确实是这个世界给我的第一印象。“‘看哪,这只眼睛多么漂亮!’那个孟奇金人看着旁边的农夫,有点激动,‘用蓝漆画眼睛,真漂亮。’“‘我觉得另一只眼睛得画大点儿。’农夫嘟囔着说。第二只眼睛一画好我就感觉到看东西清楚多了。接下来他又开始给我画鼻子和嘴巴。但我什么也没说——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嘴巴有什么用,我觉得很无聊,看着他们将我的身体、手、脚一件一件做好,最后,他们动手安装我的脑袋。我感到特别高兴,也特别骄傲,我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一个健全的人了。“‘这家伙用来赶乌鸦一定很有用。’农夫说,‘他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真人。’“‘他本来就是人嘛。’另一个农夫说。“他们这样说,我倒很赞成。“农夫用胳膊夹着我,来到稻田里,把我插在高高的竹竿上,也就是刚才你发现我的地方。然后他就和他的朋友一起离开了,然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可是,我不愿意这样被人丢下不管了;看着他们离开,我想赶上他们,但是我被插在这根高竹竿上,根本无法动弹,所以只好乖乖地待在那里。这样的生活真孤独,我刚刚被做出来,刚刚看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想。许多乌鸦和别的鸟儿想飞到稻田里偷吃粮食,但一看见我就全都吓跑了——它们还以为我是一个孟奇金人呢;于是我很得意,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有本事。可是,后来来了一只老乌鸦,它上上下下仔细地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便站在我的肩上,得意地说:“‘真好笑,农夫还想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来吓我,只要有点见识的乌鸦都知道,你不过是个稻草人而已。’“然后,它就在我的脚边跳动,大胆地吃起了谷粒。旁边的鸟儿们看到我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就全都飞过来吃谷粒,一会儿工夫,就有一大群乌鸦和别的鸟儿密密麻麻地围在我身边。“我觉得很难过,这件事立刻让我明白,我并不是一个健全的人。老乌鸦看我伤心的样子,就过来安慰我说:‘别伤心了,其实只要你有头脑,你就会和别人一样健全,甚至还会超过人。你得记着,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脑子,无论是乌鸦,还是人,都是这样。’”“乌鸦们离开后,我站在那里仔细想,最后我决定,我应该想办法弄到一副脑子。我真是幸运啊,居然遇到了你,把我从竹竿上救了下来。听了你说的话,我觉得只要我们到了翡翠城,伟大的奥芝就会给我一副脑子。”“我也希望能这样,”多萝茜非常庄重地说,“可以尽快满足你的迫切愿望!”“是啊,我真想有一副脑子,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傻瓜,这种感觉真令人痛苦。”稻草人说。“好吧,我们可以出发了。”小女孩儿把篮子递给稻草人。

现在黄砖路两边已经没有栅栏了,路两侧的田地都是荒地,没有被耕种过。傍晚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一片大森林,这里的树木很高很大,枝叶茂盛,空中树的枝叶交织着,就像一个罩子一样盖在黄砖路上面,阳光都被遮住了,树林里很黑。但是,多萝茜他们没有停留,他们顺着黄砖路,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去。“顺着这条路走就一定可以走出森林,因为翡翠城在这条路的尽头,我们只要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了,最后肯定能到达。”稻草人说。“你说的谁都明白。”多萝茜说。“所以啊,我也明白。”稻草人回答说,“但是,如果这件事需要用脑子,那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林子里已经全黑了,在黑暗中,他们摸索着前进。多萝茜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托托和稻草人还能看见,因为狗在晚上也可以看见东西,而稻草人说他在黑暗中和白天看得一样清楚。于是,多萝茜就抓着稻草人的胳膊,这样才不会摔跤。“假如你看见了房子,或者别的可以过夜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晚上赶路真不好受。”多萝茜对稻草人说。

不一会儿,稻草人就停了下来。“看哪,前方路的右边有一座小木屋,”他说,“是用粗粗的树干和树枝搭成的。你想到那儿去过夜吗?”“去,当然要去了。”小女孩儿高兴地回答,“我太累了,腿都抬不起来了。”

于是稻草人就牵着小女孩儿的手,带她穿过树丛,走到小屋前边。多萝茜一步跨了进去,发现小屋里居然有一张床,不过是用干树叶铺成的。她太累了,一见到床就躺了上去,马上就睡得很香甜了;托托睡在她身边;稻草人站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等待天亮,他是不会觉得累的。

第5章 铁皮樵夫

多萝茜醒了,看见阳光透过树丛洒在地上。托托老早就出去了,在外边追小鸟。她爬起来,看看周围,稻草人还是站在角落里等着她醒来。“我们得先去找点水。”她对稻草人说。“要水干什么呢?”他问。“洗脸呀,脸上全是土,多脏啊;再说还得喝,吃干面包很容易把嗓子堵住的。”“你们的血肉身体真是麻烦,你们必须吃饭、睡觉、喝水,这多麻烦呀!”稻草人想了想,很关心地说,“但你们有一副脑子,能思考,不管怎么麻烦还是划得来。”

于是他们离开小木屋去找水。在树林中走了一会儿,离小屋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小股泉水,十分清澈。多萝茜用手捧了些水洗脸,梳理了头发,然后又拿出面包,就着清水吃了早餐。她发现篮子里的面包越来越少了,幸亏稻草人是不用吃面包的,否则他们肯定要挨饿,因为剩下的面包只能维持一天了。

多萝茜吃完了,捧了些清水漱了口,想回到黄砖路上继续前进。忽然,一个低低的呻吟声从附近传来,吓了她一跳。“那是什么声音?”她有点儿害怕。“我也不知道,我们可以过去看看。”稻草人说。

这时又传来一声呻吟,这一下,他们听出来了,这声音似乎是在背后。于是,他们掉头朝树林里走了几步,这时多萝茜发现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在阳光底下闪光。她就朝那个方向奔过去,突然又停住脚步,发出一声惊叫——一棵大树已经被砍了半截,但还没有倒,旁边站着一个用铁皮做成的人,双手高举着一把斧头。他的脑袋、手、脚都连接在他身上,但是他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

多萝茜很惊奇,稻草人也很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托托在旁边拼命叫着,还凶狠地咬了一口那个人的铁脚,但是把牙齿硌疼了。“刚才是你在叫吗?”多萝茜问这个铁皮做的人。“是的。”铁皮人回答她,“是我,这一年多来我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从没有人听见过,也没人来帮过我。”“那我能帮你吗?”多萝茜关切地问道,这个可怜的人语气悲哀,她很感动。“你去找些油来,在我身上各个关节部位都滴一点油。”他说,“它们都生锈了,我根本动不了,只要在这些关节上滴上一点油,我就可以动了。我的小屋的架子上可以找到一桶油。”

多萝茜立刻跑回昨晚住的那个小屋,在铁皮人说的那个架子上,果真有一个油桶,她拎起它就跑了回来,急忙问:“你的关节都在哪儿啊?”“先朝我的颈关节上滴一些油。”铁皮人说。多萝茜就按照他的话,在他脖子上加了些油,但是脖子锈得太厉害了,加了油之后还是不能活动,稻草人就抓住他的铁皮脑袋轻轻摇了摇,一会儿就非常灵活了,然后铁皮人就能灵活地转动脑袋了。“现在,往我手臂上的关节里滴油。”铁皮人说。多萝茜又朝他的手臂关节里倒了些油,稻草人跟着就小心地把它们弯下伸开了几次,直到手臂完全松动,就像换上了新手臂一样灵活。

铁皮人终于能够放下举了一年多的斧头,轻松地吐出一口长气。“真舒服,自从关节锈上了之后,我就这样一直高高举着斧头,现在终于能放下来了,我太高兴了。”铁皮人说,“来,请给我的脚关节也上上油吧,这样我就可以像原来一样地灵活了。”

于是他们赶紧给铁皮人的脚关节也上了些油,直到他能在地上轻快地走来走去。铁皮人太高兴了,他反复地对他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救了他的命。他很善良,而且有礼貌,似乎知道受了别人的恩惠,就必须谢谢别人。“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大概就得在这儿站一辈子,直到全身的铁都上锈烂光了。”他说,“真是非常感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呢?”“我们要去翡翠城,去见伟大的奥芝。”多萝茜回答道,“昨晚我们就是在你的小屋里度过的。”“你们为什么要去拜见奥芝?”铁皮人又问。“我想请他送我回堪萨斯,稻草人想从他那儿得到一副脑子。”她答道。

铁皮人低下他那铁皮做的头,想了一会儿,说:“你觉得奥芝会给我一颗心吗?”“我想他会的,”多萝茜回答说,“因为这件事情就和他给稻草人一副脑子一样简单。”“是吗?”铁皮人高兴地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翡翠城,请奥芝给我一颗心,好吗?”“好啊,”稻草人真诚地说。多萝茜几乎和他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她非常高兴又多了一个伙伴。于是铁皮人扛起他的斧头,跟着稻草人和小女孩儿一起来到黄砖路上。

铁皮人请求多萝茜把那油桶放在她的篮子里:“因为要是下雨了,我又会生锈,”他说,“所以必须带油桶。”

幸亏有了这么一位能砍树的新伙伴,他们在黄砖路上走了不久,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把路挡住了,人根本没法通过。但是铁皮樵夫用他锋利的斧头猛砍,很快就开辟了一条路,他们轻松地走了过去。

因为多萝茜一边走一边在专心地想些什么,结果稻草人掉进了一个小坑,又滚到路边去了,她也没发现,一直到稻草人大声叫喊,她才注意到发生的事。“为什么你不绕过那个坑走呢?”铁皮樵夫问。“我自己也不明白。”稻草人回答,“我的脑袋里塞的都是稻草,这就是我要去找奥芝,请他给我一副脑子的原因。”“噢,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铁皮樵夫说,“不过,实际上脑子并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我没有,我的铁皮脑袋是空的。”铁皮樵夫说,“但是,即使我有了一副脑子,我还是得需要一颗心,所以,如果奥芝让我在这两个中选一个,我宁愿选择一颗心。”“心是什么?”稻草人很茫然。“我告诉你我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于是,在这段穿过森林的路途上,铁皮樵夫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我的父亲是个樵夫,他每天出去砍柴,然后把这些木柴换回钱来生活,养活我们全家。我长大之后,也成了一名樵夫。父亲去世之后,我就留在妈妈身边服侍她,一直到她去世为止。然后,我就决定要结婚了,这样我就不会觉得特别孤单了。“我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孟奇金姑娘,我真的很爱她。她说只要我能赚一些钱,给她造一栋还凑合的房子就和我结婚。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干活。但是,有一个老太婆和这姑娘住在一起,她可不愿意姑娘嫁给别人,离开她。因为这是一个懒惰的老太婆,她只想要姑娘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为她做饭和做家务,直到她死。于是,老太婆就去找东方恶女巫,说如果可以阻止姑娘和我结婚,就给她一头牛和两只羊。恶女巫答应了她,在我的斧头上施了魔法,有一天,当我正在专心干活的时候——我是多想赶快造好房子和那个姑娘结婚——斧头突然滑落下来,把我的左腿砍断了。“开始我觉得很伤心,因为独腿的人肯定做不成一个好樵夫。于是,我找到一位白铁工匠,请他用铁皮为我做了一条新腿。装上铁皮腿后,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我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了,简直就像是用我自己的腿一样。但是东方恶女巫知道后,非常愤怒,因为她曾经向老太婆保证过绝不会让我和那位漂亮的孟奇金姑娘结婚。“当我再去砍柴时,斧头又滑落下来砍断了我的右腿,于是我只好又去找白铁工匠为我装一条铁皮的右腿。后来,恶女巫让斧头砍下了我的两条手臂,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又装上了铁皮手臂。东方恶女巫很愤怒,就让斧头砍下了我的脑袋。这时候我开始有点儿泄气了,心想这下彻底完了,但是那位白铁工匠正好来到这里,就为我装上了一个铁皮脑袋。“从此,我觉得自己再也不用怕东方恶女巫了,我已经完全战胜了她,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对手多么阴险和凶狠。她又想了一个毒辣的办法,想要消灭我对姑娘的爱——我的斧头又滑落下来把我的身体劈开。白铁工匠又给我做了一个铁皮身体,再将我的铁皮腿、铁皮手臂、铁皮脑袋全部装在身体上,非常灵活,就像以前一样。但是,我的心不见了,所以我再也不爱孟奇金姑娘了,至于能不能娶她,我也无所谓了,也许她现在还和老太婆住在一起,等着我和她结婚呢。“我的全身都在阳光里闪亮,我很骄傲,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我,斧头也伤不了我了,它即使从手里滑落下来也没有关系了。但是,有一点对我有危险,就是生锈,我身体的关节如果生锈,就不能动,所以我在自己的小木屋里放了一只油桶,这样我任何时候都能朝关节上上油。但是有一天出去的时候,我忘了给自己上油,又下雨了,当我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关节已经开始生锈了。我就只好孤单地待在森林里,已经过了一年多,直到你们来了。这件事实在太可怕了。但是,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可以认真地想一些问题,我明白了,失去了心是我最大的损失。当我恋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又怎么能懂得爱是什么呢?所以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翡翠城,请奥芝给我一颗心。如果我得到了,我就回到这里来,找到那个孟奇金姑娘,和她结婚。”

多萝茜和稻草人听得很入迷,现在,他们终于理解铁皮樵夫为什么一定要获得一颗心了。“尽管这样,”稻草人说,“我还是希望能得到脑子,因为一个蠢货即使有心也不知道怎么用。”“我只想要一颗心。”樵夫坚持说,“能思考的脑子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而幸福是世上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多萝茜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这两个朋友究竟谁说得对,但是她明白自己只想回到堪萨斯,回到爱姆婶婶和亨利叔叔身边,至于稻草人没有脑子,铁皮樵夫没有心,或者他们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她不怎么在乎。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是面包快要吃完了,篮子里剩下的面包只够她和托托吃一顿了,铁皮樵夫和稻草人倒是什么都不需要吃,可她既不是铁皮也不是稻草做的,没饭吃就会饿死。

第6章 胆小的狮子

这时,多萝茜和她的伙伴们仍然在茂密的树林里穿行。铺满黄砖的路在树林里被很多枯树叶覆盖了,走在上面不是很舒服。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看见什么鸟儿,因为鸟儿总是喜欢待在有阳光的旷野里,而不是这样阴暗的树林里;倒是时而能听到树丛后面有野兽的吼声。小女孩听见这些声音,心里就害怕得像揣了一个小兔子似的乱跳。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但她依然很害怕。托托看起来似乎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它跑到多萝茜身边,紧紧贴着她的腿。“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出去呀?”小女孩儿忍不住问铁皮樵夫。“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住在这里,从来没有去过翡翠城。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父亲去过那儿一次,听他说那儿离这儿很远,周围的原野非常美丽而且生机勃勃,中间要穿过一片可怕的荒原,但是,只要能带上油桶,我就敢去,什么也不怕;稻草人也不怕什么东西。而你就更没有什么值得怕的了——你的额头上有北方好女巫吻过的印记,什么都不能伤害你。”“可是托托怎么办呢?”小姑娘非常地担心,“谁能保护它呢?”“如果有危险,我们必须竭尽全力来保护它。”铁皮樵夫坚决地说。

刚说完这句话,只听树林里传来一声可怕的大吼,一只大狮子跟这声音几乎是同时跳了出来,它轻轻挥了一下爪子,稻草人就难以自禁地转了起来,不停地转来转去,一直转到路边倒了下来。狮子又迅速将锋利的爪子朝铁皮樵夫身上挥过来,铁皮樵夫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一动不动,但是他一点伤都没受,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狮子非常惊讶,低头看了好几次自己的爪子,以为自己的爪子磨秃了。小托托非常勇敢,它以为自己终于遇到真正的敌人了,它叫着朝狮子扑了过去,狮子则在前面张开了大嘴巴,等着托托送上嘴来。

多萝茜非常着急,她担心托托会被咬死,就勇敢地冲了过去,举起拳头,使劲朝着狮子的鼻子就是狠狠一拳,同时嘴里大喊:“你这个可耻的家伙!居然咬一条可怜的小狗,真不要脸!”“我还没咬它。”狮子为自己辩解说,一边用爪子揉着刚被多萝茜揍了一拳的鼻子。“可你想咬它。”多萝茜说,“你不过是一个看起来可怕的大胆小鬼。”“是的,我是一个胆小鬼。”狮子很惭愧,低下了头,“我自己也知道,可我也没办法。”“我可不知道,但我肯定你是一个胆小鬼,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竟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稻草人!”“什么?他是个稻草人?”狮子很惊讶,看着多萝茜从地上把稻草人扶起来,整理他的身体,把他又变成人形。“你看看,他是不是稻草人?”多萝茜还是很生气。“怪不得我轻轻碰了一下他就摔倒了。”狮子说,“刚才看他那么拼命地转圈儿,我还非常奇怪,原来是这样,那另外一个也是稻草人吗?”“他不是,”多萝茜一边说着,一边把铁皮樵夫也扶了起来,“他是铁皮做的。”“哦,怪不得我的爪子差一点儿被划坏了。”狮子明白了,“我的爪子抓到他身上的时候,感到一阵冰凉。刚才冲过来的那只小动物又是什么?你好像很爱护它。”“它是托托,我的小狗。”多萝茜回答道。“它是稻草做的还是铁皮做的?”狮子问。“它跟铁和稻草都没有什么关系,它的身体有血有肉。”小女孩儿说道。“啊,它真是很奇怪,长得那么小却又那么勇敢。这世界上除了我这样的胆小鬼,谁也不愿去咬它。”狮子觉得有点伤感,又有点自卑。“你怎么会是一个胆小鬼呢?”多萝茜很惊讶,狮子的样子那么强大,它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头小马。“这件事情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狮子说,“我猜,我肯定天生就是这样;你知道,森林里其他的动物都以为我很勇敢,因为所有动物都认为狮子应当是百兽之王,我也听说过,只要我大吼一声,无论什么动物都会吓得跑到别的地方。可是,每次我碰到人的时候,都感到发慌,但是只要我一吼,那个人就会吓得逃之夭夭。当然,如果大象、老虎或者熊这样的大家伙也过来吓唬我,我肯定也会被吓跑;但是别的无论什么动物,只要一听到我的吼声,它们就会四处逃窜,我当然也就不管他们了。”“你不应该这样的,百兽之王不应该是个胆小鬼。”稻草人说。“我也知道。”狮子有点委屈,用自己的尾巴把眼角的一滴眼泪擦去,“这是我一生中最难过的事,这让我生活得很痛苦,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心总是乱跳。”“你可能是有心脏病吧?”铁皮樵夫关切地说。“可能是这样的。”狮子说。“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有病才这样的话,你应该感到非常高兴,”铁皮樵夫说,“因为这表明你肯定有心,而我却没有心,所以想生心脏病也不可能。”“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狮子想了想说,“但是,如果我没有心的话,我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小了。”“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但我想我是应该有一副脑子的。”狮子回答说。“我就没有脑子,我的脑袋里全是稻草。”稻草人说,“所以,我要到伟大的奥芝那里去,请他给我一副脑子。”“我也要去拜见伟大的奥芝,请他给我一颗心。”铁皮樵夫说。“我要让他帮助我和托托回堪萨斯。”多萝茜跟着说。“我不敢确定奥芝会不会给我胆量,你们觉得呢?”胆小的狮子问。“我认为一定会像他能给我一副脑子一样简单。”稻草人肯定地说。“或者说就像他能给我一颗心一样简单。”铁皮樵夫说。“也跟他能送我回堪萨斯一样简单。”多萝茜连忙说。“那么,我是否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拜见奥芝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狮子说,“如果这一辈子都这样胆小的话,我觉得真不如不活了。”“好啊,我们很喜欢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多萝茜说,“因为至少你能帮我们吓走别的野兽。既然你只要吼一声就能吓走它们,我看它们的胆子一定比你小得多。”“是的,”狮子说,“但是这并不能使我变得勇敢一点,只要有一天我自己还以为自己是个胆小鬼,我的心情就一天不能愉快。”

然后,小伙伴们又踏上了旅途,狮子威风地和多萝茜并肩往前走,刚开始的时候,托托根本不喜欢这位新伙伴,它总是记得刚才狮子的大爪子差一点就把它给碾碎了,但是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它感觉好多了。没过多久,托托和胆小的狮子甚至成了好朋友。

那天之后,他们再没遇到什么危险,一路上都很顺利。只是后来有一次铁皮樵夫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小甲虫,可怜的小家伙刚才还挺无辜地躺在路上。铁皮樵夫心里挺难过,他从来不想伤害小动物。他很伤心,一边走一边流泪。这些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慢慢淌到脸上,淌到嘴巴活动的地方,很快那里就生了锈。

过了一会儿,多萝茜问了铁皮樵夫一句话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回头去看究竟怎么了,原来他的嘴巴已经被锈住,张不开了,上下两颚已经粘在一起了。

铁皮樵夫自己非常着急,但又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冲着多萝茜做手势,请她帮忙,但是多萝茜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狮子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铁皮樵夫究竟在干些什么。倒是稻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多萝茜的篮子里拿出油桶,给铁皮樵夫的嘴巴加上了油,过了几分钟,他又能自由自在地说话了,跟原来没什么区别。“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他说,“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看着路面,因为如果我一不小心再踩死一只昆虫或者甲虫,我肯定又要难过地哭出来,这样一来,流出来的眼泪就会把嘴巴锈住,一生锈我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从这以后,他走路时眼睛总是小心翼翼地盯着路面,任何一只蚂蚁或者甲虫他都会绕过去,就是怕踩伤了它们。铁皮樵夫很清楚自己没有心,所以他特别注意防止自己伤害任何东西。“你们这些有心的人,因为有心的指导,所以不会做错事情。”他说,“但是我没有心,所以我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等我从奥芝那儿得到一颗好的心后,我就不用再那么担心了。”

第7章 通往翡翠城的路

整个晚上,他们走了很长的路也没有看到一户人家,最后只好睡在一棵大树底下。这棵树枝叶繁茂,夜里露水都会被挡住,根本不会滴下来。铁皮樵夫立刻去砍了一大捆木柴,多萝茜用这捆木柴生了一堆篝火,这让她觉得非常暖和,再也不怕这夜里的寒冷和孤独了。她拿出最后一点面包,和托托分着吃了,于是开始担心第二天早饭该吃什么。

狮子建议让它去树林里捕杀一头鹿,然后多萝茜正好可以用火来烤着吃,他很奇怪多萝茜的口味:“你的口味竟是这样奇特,只喜欢吃熟了的东西。”“不,千万别这样!”铁皮樵夫请求道,“假如一头可怜的小鹿被你杀了,我肯定会难过得要命,而且伤心地流泪,这样我的嘴巴肯定又要锈住了。”

既然这样,狮子就爬起来单独行动,悄悄走进了树林,找到了自己的晚饭,然后又悄悄地走了回来。谁也不知道它吃了什么,因为它一句话也没说。后来稻草人看见一棵树上结满了坚果,于是他就拿过多萝茜的篮子,摘了许多果子放进去,直到放满了篮子,这么多果子足够她吃几天了。多萝茜觉得稻草人也不像没脑子的人那么笨,因为他很细心。但是,当她看着稻草人笨拙地捡起落在地下的果子的样子,就一个劲儿地想笑,最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稻草人那稻草做的手很笨,果子又非常小,所以从他手里漏掉的果子和他捡到篮子里的果子说不清究竟哪个多哪个少。

稻草人却不在意这些,虽然很慢,但是这样他可以离那堆篝火远远的——如果有火星飞到他的身上,他就会被烧成一堆灰。所以他一直躲开火堆,一直到多萝茜躺下来睡觉的时候,他才小心地走过去拿了些干树叶盖在她身上。这样,多萝茜觉得又暖和又舒服,美美地睡了一觉。

天亮后,小女孩儿找到一条小溪,洗脸之后就又开始上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路上发生的事情特别多,也最麻烦。他们刚刚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见一条大壕沟横在前面,这条沟长得看不到头,森林也被这条沟切成了两半。这条沟也很宽,他们走到近前,小心探头朝沟底望了望,发现这条沟非常深,而且底下还有很多尖锐的岩石,沟的两壁几乎和地面垂直,谁也没法爬下去再爬上来。看来他们只好停在这儿了,去翡翠城的计划就要失败了。“我们怎么办呢?”多萝茜有点儿泄气了。“我根本想不出办法。”铁皮樵夫说。

狮子摇了摇它的脑袋,好像是在思考,蓬松的鬃毛一阵飞舞。

这时听到稻草人说:“很显然,我们都不会飞;我们也没法爬到这条大沟底下再从那边爬上去,所以如果我们不能跳过去的话,只能待在这儿停止前进。”“我觉得我应该能跳过去。”胆小的狮子,用眼睛测量了沟的宽度,又在心里想了一下,有把握地说。“那太好了,我们就用不着发愁了。”稻草人说,“你可以把我们一个一个背在背上跳过去。”“好吧,就这么办。”狮子说,“我们可以试试,谁愿意最先来?”“我先来,”稻草人说,“假如你跳不过去的话,多萝茜肯定会摔死,樵夫的铁皮也会在岩石上砸得七零八落,我骑在你背上就安全多了,即使摔下去我也不会受伤。”“我还是很怕自己会摔下去,”胆小的狮子说,“但是现在只有先试一下,不试的话我们肯定过不去。来吧,稻草人,你骑在我的背上,让我们试着跳过去。”

稻草人跨上狮子的后背,狮子开始蹲下来,准备起跳。“你为什么不先助跑,然后再起跳呢?”稻草人问他。“我们狮子跳的方法不一样。”狮子说,然后奋力往前一跳,刷一下就跳到空中,越过了大沟,平安地落到了沟的另一边。大家看到它那么容易就跳过去了,都非常兴奋。放下稻草人后,狮子又跳了回来。多萝茜觉得这下应该轮到她过去了,于是她就抱起托托,跨到狮子背上,紧紧抓住狮子背上的鬃毛,然后她感觉好像在飞翔,还没等她好好体味这种飞翔的滋味,狮子就已经平安落到了地上。接下来狮子又跳回去把铁皮樵夫接了过来。觉得有点累了,大家就都坐了下来,让狮子安静地休息一会儿,连续跳了这么几次,狮子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它伸出了舌头,就像炎热夏天里的狗在喘气。

这时,他们注意到大沟这边的树林比先前更浓密了,十分阴暗。狮子休息好后,他们又踏上黄砖路,继续前进。看着这幽暗的树林,每个人心里都在担心能不能走出树林,再看到灿烂的阳光。一会儿,他们又听到树林深处传来各种怪异的声音,这比黑暗的树林更让他们担心,狮子低声告诉大家,这儿是卡力达住的地方。“卡力达是谁?”小女孩儿非常好奇。“它们是些可怕的怪兽,长着熊的身体,老虎的脑袋。”狮子回答说,“它们的爪子又长又尖,可以轻易地把我撕成两半,就像我撕托托一样。这些怪兽非常可怕。”“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多萝茜说,“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些可怕的怪兽。”

狮子刚要接着向他们描述卡力达有多么可怕,一条大沟突然又横在了眼前,这条沟像刚才那条一样看不到两头,但是比刚才那条沟还要宽还要深,狮子一看就知道它根本跳不过去。

他们只好坐下来动脑筋,看看能有什么办法。稻草人想了一会儿,说:“你们看见沟边上的那棵大树了吗?如果樵夫能把它砍倒,它就能架在沟的两边,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上面走过去了,根本不用费力气。”“太棒了,”狮子说,“你怎么这么聪明?真不敢相信,你的脑袋里只有稻草。”

铁皮樵夫立刻举起斧子开始砍树,他的斧子很锋利,一会儿就砍断了这棵树。这时,狮子抬起前腿,用全身的力气向前推树,大树慢慢朝沟的方向倒了下去,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正好架在了沟上。他们正准备从这座奇怪的独木桥上走过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又尖又大的吼叫,只见有两只长着熊身体和老虎脑袋的大怪物正向他们直奔过来,他们吓得几乎动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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