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学校(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5 11: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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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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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学校

凡尔纳经典作品:鲁滨孙学校试读:

第一章

读者将在本章发现,如果愿意,他将有机会买到太平洋上一个岛。“出售小岛,用现款,费用另加,卖给出价最高的最后一位竞买人!”拍卖估价人丁·菲尔伯克接连地,一刻不停地一再说着,主持着这一奇特的“拍卖”的竞拍条件。“出售小岛,出售小岛。”拍卖人吉格拉斯以更响亮的声音重复着,在一群确实兴奋极了的人中走来走去。

确实,位于萨克拉芒朵街10号的拍卖行的宽敞大厅被人群挤满了。在那儿,不仅有来自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犹他州的美国人,还有足足占了人口六分之一的几个法国人,一些身穿莎拉普的墨西哥人,一些身穿袖子宽大的长袍,脚着尖头鞋,头戴瓜皮帽的中国人,一些大洋洲的加纳克人,甚至有几个从三神河畔赶来的大腹便便或脑袋平扁的居住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国人。

让我们赶紧补充一下,这场戏发生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州府旧金山,但不在因开采新的砂金矿吸引着来自新旧大陆的淘金者的那个时代——1849年-1852年。他们来旧金山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它作为一个沙漠旅行队的客店,一个码头、一个客栈,在那儿睡一夜,就急急赶往内华达山脉西山坡的含金场所。不,大约20年来,昔日不为人知的尤巴一布厄纳已让位给这类城市中的独一无二的一个城市,它富有一万居民,建于两座小山的背面,这位置使它少了沿海的海滩,但可以一直伸展到其背景的最高处——总之,这是一个取代了利马、圣地亚哥、瓦尔帕莱索等它在西海岸上所有对手的城市,美国人使它成了太平洋的王后,“西海岸的光荣”!

那一天——5月15日——天还很冷。在那个地方,因直接受极地水流作用的影响,这个月的最初几个星期更使人忆起中欧3月份的最后几个星期。但是在这个进行公开拍卖的大厅里,人们不会觉察到这一点。那座不停地摆动的钟将大批的民众聚集在这里,那种类似夏季的温度使每个人额上沁出了室外的寒冷很快就能使之凝固的汗珠。

别以为来到这拍卖行的这些急切的人都想买下。我甚至要说在那儿只是一些好奇者。谁会疯得,即使他有足够的钱,去买下政府异想天开地要出售的太平洋上的一个岛?人们因此互相说着拍卖开价将不会给出,绝不会有感兴趣者让自己卷入出高价的战斗中。但是这不是公开拍卖人的错误,他正试图以他的叫喊,他的手势和最富诱惑的隐喻和饰以美言吹嘘的技巧煽动那些老主顾。

人们笑着,但并不喊价。“一个岛!出售一个岛!”吉格拉斯反复叫着。“但不是可买下的。”一个爱尔兰人答道,其口袋里的钱还不够买一颗卵石。“一个岛,拍卖开价每英亩花不了6美元!”拍卖估价人丁·菲尔伯克叫道。“而获利没有八分之一!”一个对农业经营极其熟悉的肥胖的农夫反驳说。“一个周长不少于64英里,面积不少于22万5千英亩的岛!”“它的地基至少是结实的吧?”一个墨西哥人问,这是个年老的酒吧间常客,其个人的可靠性在这一刻似乎极可争论。“一个岛,有尚未开发的森林,”拍卖人一再说着,“有着草原、丘陵、流水……”“有担保吗?”一个法国人叫道,他似乎不太准备让自己上钩。“有!有担保!”拍卖估价人菲尔伯克答道,他资历老练,装出被公众的嘲弄所激动。“两年?”“直至世界的末日。”“甚至比这更久!”“一个拥有一切所有权的岛!”拍卖人接着说,“一个没有一头恶兽的岛,没有猛兽,没有蛇!……”“没有鸟?”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加了一句。“没有昆虫?”另一个人叫道。“一个岛归出价最高的人!”丁·菲尔伯克更起劲地接着说。“来吧,公民们!让钱包勇敢一些!谁要一个状态良好的岛,几乎没使用过,太平洋的一个岛,大洋中的这个洋?拍卖开价为零!110万美元!110万美元这个价,有没有买主?……谁在说话?……是您吗,先生?是不是在那儿的您……像一个瓷器做的官员那样摆动着脑袋的您?……我有一个岛!……这儿有一个岛!……谁要一个岛?”“请把物品递过来!”一个声音说,就好像这是一幅画或一个大瓷花瓶。

整个大厅哄然大笑,但甚至没给半个美元的拍卖开价。

然而,如果说这件物品无法用手传递,这个岛的规划曾是受公众支配的。感兴趣者可能知道根据什么对地球上的这块地方进行拍卖。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没有什么可沮丧的。位置、方向、土壤的布局,地势的起伏、水道的网络、气候学、交通的联系,事先很容易对这一切进行查核。人们不会闭着眼睛买东西,而且人们会相信我断言的在出售的这件商品的性质上不会有骗局是否属实。何况,合众国的无数报纸,加利福尼亚的报纸,每日的、每周两次的、每周一次的、每月两次的、每月一次的,期刊、杂志、公报等等,几个月来都未曾停止过吸引公众对这个岛的注意,其拍卖是经国会的一次表决授权的。

这岛是斯班赛岛,位于旧金山海湾西南偏西方向,距加利福尼亚海岸约460海里,在格林威治子午线北纬32°15′,西经42°18′。

此外,难以想象有一个更孤立的,远离海事活动或商务活动的位置,尽管斯班赛岛距离相对较短,也就是说处于美国的海域内。但在那儿,偏北或偏南的有规律的潮流给平静的水设置了某种湖泊,有时将其称为“弗罗里转轮”。

斯班赛岛就坐落在这方向变幻莫测的庞大的涡流的中央。因此,很少见到有船舶驶过。连接新旧大陆,或是通向日本,或是通向中国的太平洋上的宽大的航道,全都伸展在更朝南部的一个区域内。那些帆船将发现在这弗罗里转轮的表面永远是平静的,而抄最近的路走的汽轮要通过这里同样不容易。因此,前者后者都无法来看一下斯班赛岛,它就像太平洋的海底山脉中的一座山的孤零零的山峰矗立在那儿。真的,对一个想逃避尘世的喧闹,寻求孤独中的宁静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地方比这离海岸几百海里的偏僻的岛更好的呢!对一个鲁滨孙志愿者来说,这是一种理想的方式!只是,必须投入代价。

而现在,合众国为什么要将这个岛脱手?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一个伟大的民族不可能像一个普通老百姓那样任性行事。真实情况是:斯班赛岛所处的位置使它长期以来似乎是一个绝对无用的场所,殖民化未带来实际效果。从军事上看,不能提供任何好处,因为它只能指挥太平洋上一块绝对人迹罕至的地方。从商业上看,同样不足,因为它的产品将无法偿付水上运费的价格,无论是去程还是返程。在这里建立一个感化所,它靠海岸又太近。总之,不论出于什么利益占用该岛,需要的费用都过于浩大。因此,它已荒置了不知有多久,于是,由“卓越他讲究实际的”人组成的国会决定将史班瑟这个岛拍卖——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得标人须是自由美国的一位公民。

只是,不愿把这个岛白白给掉,拍卖起价因此定为110万美元。这个价格对一个买下该岛并对这一所有权进行开发的金融公司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人们对它太了解了,它什么都不能提供;那些有能力的人不会重视从合众国分割出来的这一块,只会把它看作极地的冰块中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岛。然而,就个人而言,这数目不失为可观。因此,必须富有,以支付这种在任何情况下都得不到百分之一回报的异想天开!甚至必须极其富有,因为根据美国式的表达、这桩买卖必须“cash”,以现金谈生意,而即使在合众国,肯定还极少有那种口袋里装着可以扔进水里的110万美元,而不希望打起水漂的公民。

然而,国会绝不肯低于这个价格出售该岛。110万美元!一美分不能少,否则,斯班赛岛的所有权仍属于联邦。

因此可以想见任何买主都不会疯得在这桩买卖上投入这样一笔款子。

此外,明文规定地作出保留,万一有了这样的一个物主,他将不能成为斯班赛岛的国王,而只能当共和国的总统,他绝对无权拥有臣民,而只能拥有一些公民,他们在一个规定时期内对他任命,哪怕得无休止地重新选举他。总之,将禁止他成为帝王的始祖。联邦永远不会容忍在美国的领海内建立一个王国,不管它有多小。

这一保留可能使得几个野心勃勃的亿万富翁,几个丧失地位的总督退避三舍,他们本来想和圣维治、马基斯、波莫多或太平洋上别的群岛上的野蛮人国王们竞相媲美的。

总之,出于这个原因也好,出于那个原因也好,没人出来竞争。时间在过去,拍卖人气喘吁吁地挑动拍卖,拍卖估价人扯直了嗓子,却不能使那些可尊敬的经纪人那么明显地点头示一次意,而拍卖开价甚至还未讨论。

但是,必须说一下,如果说小锤未从桌上举起,同样,人们也未对之期盼。继续相互开着玩笑,不断地轮流说着嘲弄的话。这些人对这个岛出价2美元,费用包括在内。那些人为当买主要求回报。

拍卖人不停地喊叫着:“出售岛!出售岛!”

却没有一个人买。“你们能保证那儿有‘flats’吗?”商人街的食品杂货商斯汤比问。“不,”拍卖估价商回答,“但并不是不可能有,而且州里把它在那些含金地层上的一切权利都让给买主。”“至少有一座火山吧?”蒙哥马利街的小酒馆老板欧克赫斯特问。“不,没有火山,”丁·菲尔伯克反驳说,“没有这,价钱将更贵!”

随着这回答,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笑声。“出售小岛!出售小岛!”吉格拉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美元,半美元,一美分都不能低于拍卖起价,”拍卖估价人最后一次说,“我要拍卖了!……第一次!……第二次!……”

一片寂静。“如果没人说话,拍卖将取消!……第一次!……第二次!……”“120万美元!”

这四个字像一把左轮手枪的四下枪响在大厅中心响了起来。

所有的与会者,静了一刹那,转向敢于抛出这个数字的勇敢的人……

那是旧金山的威廉·W·克达勒普。

第二章

旧金山的威廉·W·克达勒普如何同斯托克顿的吉尔特斯吉纳竞争。

从前,有一个人异乎寻常地富有,他的钱以百万计数,如同其他人的钱以千计数。他就是威廉·w·克达勒普。

人们说他比维斯特米特公爵更富有——后者的收入达到80万利弗尔,可以每天花费5万法郎,或每分钟花费36法郎——比内华达的琼斯参议员更富有,此人的年金有3千5百万——比麦凯先生本人更富有,此人的275万利弗尔的年收入可以保证他每小时花费7800法郎,或每秒钟花费2法郎若干生丁。

我不说罗思契尔德家族、范·代·别尔特家族、诺森柏兰公爵家族、斯梯华特家族这样的小小百万富翁,也不说加利福尼亚的实力雄厚的银行的经理和新旧大陆的别的有钱人,威廉·W·克达勒普对他们完全有能力给以施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出一百万,就像您或我给出一百个苏一样。

这位可敬的投机商在开采加利福尼亚第一批砂金矿时为他难以计数的财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是瑞士船长沙特的主要合伙人,在那儿的地层上,1848年发现了第一批矿脉。自那时以来,凭靠机会和才智,他对两个大陆的一切大的开采地都表现出兴趣。于是他大胆地投入了商业和工业投机。他那用之不竭的财富维持着几百家工厂,他的船舶将工厂的产品运往世界各地。他的财产因此不仅以算术级数,而且以几何级数增长着,人们就像通常谈论“亿万富翁”那样,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其实他对他的财富的了解只有一美元的误差,但他很少将其夸大。

在我们怀着对“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人”应该得到的种种敬重向读者介绍威廉·W·克达勒普时,他拥有着散布在地球各个角落的2000家商行;在美洲、欧洲和澳洲不同的事务所内工作的8万名雇员;30万个客户;一支由500艘船组成的、不断地在海上航行为他带来利润的船队,而每年在票据的邮资和书信的邮费上的开支不少于100万。总之,这是这个富有的弗利斯柯的体面和光荣——美国人亲切地给加利福尼亚的首府起的友好的小名。

因此,由威廉·W·克达勒普出的一个高价只可能是最为认真的一个高价。所以,当这次拍卖的观众们认出了是谁刚才给斯班赛岛的拍卖起价加了10万美元后,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骚动,嘲弄刹那间停止了,嘲笑的话变成了赞叹,拍卖大厅里爆发出了一阵“乌拉”。

一阵喝彩之后是一片寂静。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对我们来说,如果我们当时在场,我们也会屏息静气,以不致错过即将出现的激动人心的场面,如果有什么人敢于和威廉·W·克达勒普竞拍。

但会有吗?甚至这可能吗?

不!首先,让我们看看威廉·W·克达勒普就足以树立这样的信心,他从不会在一个涉及他财力的问题上让步。

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硕大的脑袋,宽阔的肩膀,四肢强健,身体结实。他的目光善良而坚定,不甘下垂。他的花白的头发“簇拥着”他的头顶,就像年轻人那样茂密。他的鼻子的笔直的线条组成了一个精确严格地描绘的直角三角形,没有唇髭,下巴上硬硬地长着一部修饰过的美国式胡子,上面的两个尖端和他的唇连合相衔接,这胡子上攀到他花白的鬓角。秀气绷紧的嘴里匀称地排列着雪白的牙齿。一个在风浪中仰起,直面狂风暴雨的真正的海军准将的脑袋。任何飓风都不能使他低头,这颗如此坚实的头颅长在一个作为他轴颈的强健的脖子上。在这一场竞出高价的战斗中,这颗脑袋自上往下的每一个动作意味着添加10万美元。

没有战斗要进行。“20万美元,120万!”拍卖估价人以经纪人那种特有的声调说着,他终于看到了他的酬金已经在望。“120万美元价位上,有买主了!”拍卖人吉格拉斯反复说着。“哦!可以大胆地竞出高价了!”小酒馆老板欧克赫斯特喃喃地说,“威廉·克达勒普不会让步的!”“他很清楚没人会在这上头冒险的!”商人街的食品杂货商答道。

不断发出的“嘘”声请两位可敬的商人保持完全的沉默。大家都想听,心儿扑扑跳着,敢不敢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去回答威廉·W·克达勒普的声音?他,看上去很骄傲,一动不动。他待在那儿,镇静得就像这件事并不使他感兴趣。但是——他周围的人可以观察到——他的一双眼睛犹如两把上了美元子弹的手枪,在准备开火。“没人喊价吗?”丁·菲尔伯克问。

没人喊价。“一次!两次!……”吉格拉斯重复着,非常习惯于和拍卖人简短地一唱一和。“我要裁定了!”“我们要裁定了!”“斯班赛岛出价120万美元,竞价和得标的就是这个价位!”“在120万美元价位上!”“看清楚了?……听清楚了?”“没有后悔吧?”“斯班赛岛出价120万美元!……”

一个个透不过气来的胸膛痉挛地起伏着。在最后一秒,会不会终于喊出一个高价?

拍卖估价人菲尔伯克,右手伸在桌子上方,挥动象牙锤……一锤,只要一锤,拍卖就将裁定!

即使面对着林奇裁判的私刑处死,公众的印象也不会这样强烈!

小锤慢慢降下,几乎要触及桌子,又往上举起,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像击剑者就要发动全面冲刺时的一把剑;接着,迅速降下……

但,就在一锤定音前,一个声音喊出了这四个字:“130万美元!”

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第一声惊愕的“啊!”,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第二声满足的“啊!”。一个高价喊出来了,因此要有一场战斗了。

但是谁敢这么大胆地借助美元向旧金山的威廉·W·克达勒普挑战呢?

那是斯托克顿的吉尔特斯吉纳。

吉尔特斯吉纳有钱,但长得更胖,他重达490磅。他之所以在芝加哥的胖子的最近一次竞选中屈居第二,那是因为人家不让他有时间吃完午饭,于是他失去了10磅。

这个庞然大物必须用专门的座位才能坐下他那巨大的身体,他住在斯托克顿的圣一约钦。这是加利福尼亚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是南方的矿石的集散中心之一,和集中北方的矿产品的萨克拉芒朵街相匹敌。那儿也一样,最大量的加利福尼亚小麦被装到那些船上。

不仅矿物的开采和谷物的贸易为吉尔特斯吉纳提供了赚进巨额财富的机会,而且石油作为另一宗财源流进了他的钱柜。此外,他还是个豪赌者,幸运的赌徒,“扑克”,美国西部的轮盘赌,总是以他的满点向他显示奇迹。但是,尽管他有钱,却是个不光彩的人,人们极不情愿地在他的名字前连上当地那么通用的修饰语“尊敬的”。总之,正如人们所说,这是匹好的战马,可能这过誉了。确切的是,在许多场合他都毫不犹豫地使用“德林格”,即加利福尼亚的左轮手枪。

不管怎样,吉尔特斯吉纳特别恨威廉·W·克达勒普。他嫉妒他的财富、他的地位、他的声望。他蔑视他,犹如一个胖子蔑视一个他有权认为他是瘦子的人。这个斯托克顿的商人已不是第一次设法夺走旧金山的这位商人的一笔买卖,不管是好买卖或亏本买卖,纯粹是出于敌对情绪。威廉·W·克达勒普看透了他,每当遇见他,便露出一种十足的蔑视以激怒他。

吉尔特斯吉纳永不会原谅他的对手的最近一次胜利,那是后者在最近一次州的选举中干净利落地击败了他。尽管他竭尽全力,作出威胁,造谣中伤——还不包括他的竞选经纪人白白浪费掉的成千美元——却是威廉·W·克达勒普坐上了萨克拉芒朵的立法议会的位置。

不过,吉尔特斯吉纳知道了——怎样得知?我不能讲,——威廉·W·克达勒普意欲成为斯班赛岛的买主。这个岛对他来说,和对他的竞争对手一样,肯定毫无意义,这并不重要。在这件事上有一个新的斗争机会,作战机会,而且可能还是获胜的机会:吉尔特斯吉纳不能放过它。

这就是为什么吉尔特斯吉纳来到这个拍卖大厅,来到这群未能预感到他的意图的好奇者当中;为什么,至少,他准备好了他的行动计划;为什么,在行动前,他等待着他的对手喊出拍卖起价,不管这价格有多高。

终于,威廉·W·克达勒普喊出了这更高价:“120万美元!”

而吉尔特斯吉纳,在威廉·W·克达勒普可能以为最终成了这个岛的得标人时,以大嗓门喊出这几个字亮了相。“130万美元!”

诸位已经见到,所有的人都转过身来。“胖子特斯吉纳!”

这名字被口口相传着。是的,胖子特斯吉纳!这人太出名了!他的肥胖已在联邦的报纸上为不止一篇文章提供了主题。我不知道是哪位数学家甚至以高等数学示范讲解过,说他的质量对我们这个星球产生了相当可观的影响,并在某个相当重要的比率上扰乱了月亮轨道的成分。

但吉尔特斯吉纳的肉体的成分在这一刻并不使大厅内的观众们感兴趣。将使观众感到完全不同的激动的是,他将直接并公开地和威廉·W·克达勒普较量。这预示着将要进行一场借助美元的战斗了,我不太清楚那些打赌者对这两只银箱将看好哪一只。这两个死敌的钱都太多太多了!因此,这将只是个关系到自尊心的问题。

在最初的骚动很快被抑制之后,所有的与会者中又出现了一阵新的寂静,人们将看到一只结网的蜘蛛了。

打破这沉重的寂静的,是拍卖估价人丁·菲尔伯克的声音。“斯班赛岛出价130万美元!”他叫道,一面站起身来,以更好地跟上一个个高价的喊出。

威廉·W·克达勒普已转向吉尔特斯吉纳那个方向。那些与会者刚刚为两个竞争对手让出一块地方。斯托克顿的这个男人和旧金山的这个男人可以面对面地看见,方便地互相盯着了。实际情况使我们不得不说他们俩都不放过盯着对方的机会。两人的目光都绝不肯在对方面前低下。“140万美元!”威廉·W·克达勒普说。“150万美元!”吉尔特斯吉纳回答。“160万!”“170万!”

这不令你们想起了格拉斯哥的两个工业家冒着造成灾难的危险,互相争斗着把自己工厂的烟囱砌得比对方的高。只是,在那儿,是用金条砌烟囱。

尽管如此,在吉尔特斯吉纳哄抬价格后,威廉·W·克达勒普在再次介入之前思索了一段时间。塔基斯纳却相反,他就像一颗炮弹那样射出去,似乎不愿作片刻的思考。“170万美元!”拍卖估价人重复了一遍,“来吧,先生们,这真便宜!……这等于是送的!”

人们可能以为出于职业习惯,这个可敬的菲尔伯克将加上一句:“拼死也值得!”“170万美元!”拍卖人吉格拉斯大声嚷着。“180万美元!”威廉·W·克达勒普答道。“190万美元!”吉尔塔基斯纳反击。“200万美元!”威廉·W·克达勒普这次不再等待,立即回击。

当这最后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时,他的面孔略微变白,但他的整个态度显示出他绝不愿放弃这场斗争。

吉尔特斯吉纳却冲动了。他那张大脸盘就像铁路上的圆灯,面孔转成了红色,命令一列火车停止前进。但是,他的对手很可能并不在乎这些信号并将喷出更多的蒸汽。

吉尔特斯吉纳感觉到了。血液像中风充血似的升上他的面孔。他那带着昂贵钻石的肥胖的手指将系在他的表上的粗金链子扭来绞去。他看着他的对手,然后闭了一下眼睛,为着以前所未有的仇恨重新睁开。“250万美元!”他终于说,希望这罕见的跳跃能难倒一切高价的喊出。“270万!”威廉·W·克达勒普以非常镇静的声音回答。“290万!”“300万。”

是的!旧金山的威廉·W·克达勒普说了300万美元!

掌声就要爆发。但被拍卖估价人的声音制住了,他重复了一遍出的高价,他的举着的小锤由于肌肉的一个不自觉的动作预示着要敲下。可以说,对公开拍卖会上出现的种种意想不到的事已如此麻木不仁的丁·菲尔伯克都无法继续自持了。

所有的目光对着吉尔特斯吉纳。这个体积庞大的人物感受到了这种分量,但更大的分量来自这300万美元,它似乎把他压垮了。毫无疑问,他想说话以喊出更高价,但他再也无能为力。他想摇动脑袋……他更无法办到。

终于,他发出了声音,微弱地,但足以使他介入。“350万!”他喃喃地说。“400万!”威廉·W·克达勒普回答。

这是最后一下致命的打击。吉尔特斯吉纳泄气了。小锤清脆地敲在桌面的大理石上……

斯班赛岛以400万美元拍卖给旧金山的威廉·W·克达勒普。“我要报仇!”吉尔特斯吉纳喃喃地说。

于是,在充满仇恨地瞥了一眼他的胜利者后,他返回西部公馆。

其间,乌拉,“嘿”三次在威廉·W·克达勒普耳畔响起,他们一直陪他到了蒙哥马利街,而且,这些狂热的美国人热情得甚至忘了唱他们的“心不在焉的美国人”。

第三章

钢琴伴奏着费纳·雷拉里和格福勒·摩根的谈话。

威廉·W·克达勒普回到了他在蒙哥马利街上的公馆。这条街,是摄政者街,百老汇,旧金山的意大利人的林荫大道。这条和城里的码头平行的交通要道从头至尾车来人往,充满着生气和活力:各种各样的有轨电车、马车或骡车,在石子人行道上赶路的忙忙碌碌的行人,对商品琳琅满目的商店感兴趣的人比对出售地地道道的加利福尼亚饮料的酒吧感兴趣的人更多。

不必描述弗利斯柯的这位富豪所住的旅馆。有着太多的一百万,就有了太多的豪华,舒适甚于情趣,艺术见解弱于实用见解。人无法什么都有。

读者只要知道在那儿有一间豪华的会客室,以及在这会客室里有着一架钢琴,在富有的克达勒普回到这里时,这架钢琴的和弦正在公馆的热空气里传播着。“好!”他对自己说,“她和他正在那儿!对我的出纳说一下,然后过一会我们再谈话!”

于是他走向他的工作室,以了结斯班赛岛这件小买卖,不再去想它。要了结,只要在钱包里贴现几张票据以支付买下的这个岛。给他的证券经纪人写四行字,不必做更多的。接着威廉·W·克达勒普留意起另一件“结合”,这事完全挂在他的心上。

是的!她和他正在会客室里:她,坐在她的钢琴前,他,半躺在一把安乐椅上,模模糊糊地听着从这个娇媚的人儿指间滑出的琴音的完美的音符。“你在听我吗?”她说。“肯定的。”“好!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听见了,费纳!你弹奏的‘灰色知更鸟奥德’中的变奏曲从未有这么好过。”“我弹的并不是‘灰色知更鸟奥德’,格福勒……这是‘快乐时光’……”“啊!我还以为!”格福勒以一种明显冷淡的语气说。

年轻的姑娘抬起双手,让手指暂时悬于键盘上方,似乎要重新按下弹出一个和弦。然后,在琴凳上转过半个身体,待了一会儿,看着过于镇静的格福勒,他的目光力求躲开她的目光。

费纳·霍拉里是威廉·W·克达勒普的教女。她是个孤儿,由他抚养长大,他让她有权把自己看作是他的女儿,并让她有权像爱一个父亲那样爱他,她照这做了。

这是个少女,如人们所说,“有着少女的俏丽”,但必然可爱,十六岁的花季带着黄昏的念头,这从她水晶般的蓝黑色的眼睛中看得出来。我们实在不能忘了把她比作一朵百合花,因为这一比较在上流社会中总是用来指美国式的美。因此,如果您同意,这是一朵百合花,但是一朵在有抵抗力的坚实的犬蔷薇上嫁接的百合花。不用说,这位小姐有着许多情感,但也有着许多注重实际的精神,一种非常个性化的举止,不让自己陷入她的性别和年龄所带来的空想和梦幻中。

梦幻,在睡着时是美的,但不是在醒着时。而这一刻她并未睡着,而且一点不想睡着。“格福勒?”她接着说。“费纳?”年轻人应着。“你在哪儿,现在?”“在你身边……在这间房里……”“不,不是在我身边,格福勒!不是在这间房里!……而是在远处,很远的地方……在大海的那边,是吗?”

而费纳的手,机械地寻找着键盘,在一个第七减音的半音音列上弹错了,那凄凉的音列本该拉长,威廉·W·克达勒普的外甥可能并不懂得。

因为这年轻人是因亲戚关系把他和本宅的有钱的主人连在了一起。格福勒·摩根是这个岛的买主的一个姐妹的儿子,失去双亲,和费纳一样,多年来是在他舅父的家里长大的,后者由于对生意的狂热从未能有片刻的间歇去考虑结婚。

格福勒那时22岁,完成学业后就完全无所事事。作为一个大学学位的获得者,他在这方面并不是非常精通。生活只是为他打开了一些很容易的通道。他可以向右,向左:这使他总是被引向不缺钱的某个地方。

此外,他外表长得很好,优雅、高贵,从不把他的领带套入一枚戒指,他的手指上、衬衣袖口上、硬胸上从不缀满他的同胞们那么看重的花哨的珠宝。

我说格福勒要娶费纳·霍拉里不会使人感到惊诧。可能不可能怎样呢?一切都是门当户对的。何况,威廉·W·克达勒普希望他们结合。这样他就可以把他的财产托付给这两个他在世上最亲爱的人,更不要说讨格福勒欢喜,而格福勒一点也不使费纳讨厌。必须这样才能做好这个商业世家的这本账。从他们出生时起,一个户头已为年轻人开好,另一个是为姑娘开的:只需结账,只需把账入在给夫妇俩的一个新的户头上。这位可敬的商人很希望这事本月底就办,账能最终算清,疏漏不在此限。

然而,正是有了疏忽,也可能是差错,如下所述。

差错,因为格福勒觉得自己尚未完全成熟得可以言及婚姻大事了;疏漏,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疏忽了让他有所预感。

确实,学业结束后,格福勒过早地感觉到了一种似乎对社会,对完全安排好的人生的厌倦,他什么都不缺,没有任何愿望要他去编织,没有任何事要他去做!周游世界的想法于是闯进了他的心里:他发觉,他什么都学到了,除了旅行。说真的,对旧大陆和新大陆,他只知道一个点,旧金山,他生在那儿,从未离开过那儿,如果不是在梦里。然而,一个年轻人,请诸位想一下,不曾周游过地球两三次,这意味着什么——尤其如果他是个美国人?因此这能有什么用呢?他是否知道他能不能在长途旅行中的各种形势下摆脱困境?如果他不尝试一下冒险生活,他以后怎么还敢对自己负责?总之,作几千里的旅行,周游地球的表面,去看,去观察,去学习,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这不是对一种良好的教育的必不可少的完善吗?

因此,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将近一年来,格福勒埋头于旅行方面的书,在我们这个时代到处可见这样的书,这样的阅读使他激动。他发现了马可·波罗的天国,哥伦布的美洲,库克的太平洋,杜蒙一德维尔的南极。他起了要去这些著名的旅行家曾经呆过而他未去过的地方的念头。确实,他还不曾遇到要他付出过于昂贵的代价的历时几年的探险,多次受到马来亚海盗的袭击,海上冲突,在荒无人烟之处沉船,不得不过一种塞尔柯克或一种鲁滨孙·克鲁索埃的生活!一个鲁滨孙!当一个鲁滨孙!有哪一个年轻的想象,在读着,如同格福勒经常,过于经常读着达尼埃·笛福或德·威士假想的英雄冒险时,不曾对此有过梦想呢?

是的!威廉·W·克达勒普的亲外甥,当他的舅舅考虑把它拴在,如人们所说的,婚姻的锁链上时,他正在想着这些。至于带不带成了格福勒·摩根夫人的费纳一起旅行,不,这不可能!他必须独自去做,否则就不做。而且,加之,他过去的任性,格福勒能够在较好的条件下签署他的契约吗?当一个人,事前甚至未去日本未去中国,甚至未去欧洲,他能满足于有一个妻子的幸福吗?不能!肯定的。

这就是为什么格福勒现在在费纳小姐身边会心不在焉,当她和他说话时他反应冷淡,当她弹奏他以前喜欢的那些歌曲时他会听不见。

费纳是个认真且善于思考的姑娘,清楚地觉察到了。说她未因而感到某种略带痛苦的怨恨,那将是毫无根据的恶意中伤。但是,习惯了从积极的方面观察事物,她已经为自己作了这样的推理。“如果他绝对必须要去,婚后去还不如婚前去!”

所以她对格福勒说了句简短的,意味深长的话:“不!……这会儿你并不在我身边……而是在海那边!”

格福勒站了起来。他在室内走了几步,未看着费纳,然而,无意识地,他的食指伸去按在钢琴的一个琴键上。

这是一个降半音的粗重的“re”,在谱表以下的八度音,一个极其悲哀的音符,它替他作了回答。

费纳明白了,于是,不再往下讨论,她要逼着她的未婚夫做出决定,等她帮助他在这事上打开缺口,使他得以逃往他的幻想把他引向的地方,正好在这时客厅的门打开了。

威廉·W·克达勒普出现了,他总是显得有点忙碌。这是个刚做完一笔交易又准备开始另一笔交易的商人。“那么,”他说,“现在只需最终地定下日子了。”“日子?”格福勒惊跳着答道,“什么日子,请告诉我,舅舅?”“你们俩结婚的日子!”威廉·W·克达勒普反驳说,“这不是我结婚的日子,我以为!”“这可能太仓促了!”费纳说。“哼!……什么?……”舅舅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了本月底,不是吗?”“威尔教父,”少女答道,“今天要定下的不是结婚的日子,而是一次动身的日子!”“一次动身?……”“是的,格福勒动身,”费纳小姐接着说,“格福勒,在结婚前,觉得需要在世界上走一走!”“你要离开……你?”威廉·W·克达勒普叫起来,一面走到年轻人面前,抓住他的胳臂,仿佛怕这“混蛋外甥”要从他这儿逃走。“是的,威尔舅舅。”格福勒勇敢地回答。“要去多长时间?”“一年半,至多两年,如果……”“如果?……”“如果您肯答应,还有,如果费纳肯等我到那个时候!”“等你!你们瞧这个未婚夫只想要开溜!”威廉·W·克达勒普叫嚷着。“应该让格福勒去做,”少女答道,“威尔教父,这一切我都已认真考虑过了。我还年轻,但实际上格福勒比我还要年轻!旅行将使他变得老成,所以我认为不该阻挠他的兴趣!他想旅行,让他去旅行!接下来他将需要休息,他会回来找我的。”“什么!”威廉·W·克达勒普叫起来,“你同意让这没头脑的人飞走?”“是的,他要求两年!”“而你将等他?……”“威尔舅舅,如果我不能等他,那就是我不再爱他了!”

说了这句,费纳小姐又回到她的钢琴旁,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的手指又轻轻地弹起一支非常流行的乐曲“未婚夫的出发”,我们会承认,这非常贴合此情此景。但费纳可能对此并未觉察,把它弹成了“la”小调,尽管写着“la”大调。因此,旋律的所有感情都因这调式改变了,而它那哀怨的特色很好地表达了少女内心的感受。

然而,格福勒由于尴尬,没说话。他的舅舅捧起他的头,转向光亮处,看着他。他以这种方式问他,不需要说话,而他,以不需要回答来回答他。

而这支“未婚夫的出发”的哀诉始终凄凉地回荡着。最后,威廉·W·克达勒普在室内转了一圈后,又来到格福勒面前,他像一个有罪的人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法官面前。然后,提高了嗓音:“这是很认真的?”他问。“很认真,”费纳小姐紧跟着回答,而格福勒只是做了个肯定的示意动作。“好吧!”威廉·W·克达勒普反驳,一面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的外甥。

然后,听见他在牙缝间喃喃地说:“啊!你想在娶费纳前尝试一下旅行!好吧!你去尝试吧,我的外甥!”他走了两三步,然而,停了下来,叉起胳臂,站在格福勒面前。“你想去哪儿?”他问他。“所有的地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听您的,威尔舅舅。”“好吧,越早越好!”

听见最后这句话,费纳突然停了下来。她左手的小手指刚触上了一个加升号的“sol”……主音上的四度还未解决。她仍停留在“导音”上,犹如胡格诺派的拉乌尔,当他在和瓦朗婷的二重唱结束后逃走时。

费纳小姐的心情可能有点沉重,但她已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说。

这时是威廉·W·克达勒普,未看一眼格福勒,走近钢琴:“费纳,”他郑重地说,“永远不要停留在‘导音’上!”

于是,他用他那肥胖的手指垂直地落到一个键盘上,奏出了一个自然音“1a”。

第四章

在这一章中,念成塔特勒的T.·阿特莱被正确地介绍给读者。

如果T.·阿特莱是个法国人,他的同胞们不会忘了开玩笑地称他塔特勒。但是因为这名字适合他,我们将毫不犹豫地这样指他。再说,如果塔特勒不是法国人,他也当之无愧。

夏多布里昂在他的《从巴黎到耶路撒冷的旅程》中提到一个矮个儿,“像以前那样搽粉和卷发,苹果绿的服装,粗毛呢的上装,平纹细布的襟饰和袖口,拙劣地拉着一把小型小提琴,叫玛德龙·斐里格跳易洛魁舞。”

加利福尼亚人不是易洛魁人,差远了,但塔特勒在加利福尼亚的州府仍然是舞蹈和仪表的教授。如果人们不像付给他的先辈那样,将海狸毛皮和腌熏熊腿作为报酬,那是因为付给他的是美元。如果,提到他的学生,他不说:“这些野蛮的先生和野蛮的女士”,这是因为他的学生非常文明,而且,照他说来,他对他们的文明没有少作贡献。

单身汉的塔特勒在我们将他介绍给读者时是45岁。但,大约10年前,他和一位已经成年的小姐的婚姻已达到即将完婚的程度。

在那个时代,在这事上,只问他“两三行”,涉及他的年龄,他的身体,他的境况:以下是他以为该回答的。这可省却我们从精神和身体两方面对他作肖像描绘。“他生于1835年7月17日,凌晨3点15分。”“他身高5尺2寸3分①。”

①均为法尺法寸法分。“他的尺寸,从腰部量,正好是2尺3寸。”“他的体重,自去年以来增加了6磅,为151磅2盎司。”“他的头是长方形的。”“他的头发,在前额稀少,有点变成花白的褐色;他的额头突出,脸为椭圆形,脸色红润。”“他的眼睛——视力极佳——为灰褐色,睫毛和眉毛为浅栗色,眼皮在眉弓下稍向眼眶凹陷。”“鼻子,中等大小,在靠近左鼻孔端处被一条裂口裂开。”“他的太阳穴和面颊平坦且无胡须。”“他的耳朵大而扁平。”“他的嘴,中等大小,绝无蛀牙。”“他的嘴唇,薄且略绷紧,盖着厚厚的嘴唇和下唇下面的小绺胡须;他的下巴圆,也长着颜色不一的胡子。”“一颗小痣点缀着他圆滚滚的脖子——在颈背上。”“最后,当他洗澡时,可以见到他皮肤很白,毛发不多。”“他的生活宁静且有规律,不很健壮,多亏极度的节制,他从出生起就知道全面地保持健康。他的支气管很容易受刺激:这是他没有吸烟的恶习的原因。他也不喝烈酒、咖啡,不喝甜烧酒,不喝纯葡萄酒。总之,一切可能使他的神经系统起反应的东西都被严格地从他的保健学上清除。淡啤酒,掺入少量红葡萄酒的水是他唯一喝的没有危险的饮料。由于他的谨慎,他得以自来到人世后从未去看过医生。“他的动作敏捷,步履矫健,他的性格直爽,外向。而且,他敏感到了极点,直到如今,由于怕使一个女人不幸,使得他对受婚姻关系约束犹豫不决。”

这就是塔特勒作的注释;但是,计划好的和一位到了某个年龄的小姐的可能是如此吸引人的结合被错过了。教授因此一直是单身,并继续讲授他的舞蹈和仪表课。

将近这个时候,他以这一头衔进了威廉·W·克达勒普的公馆;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学生渐渐离他而去,最后,他在这个富有的家里的人员中被看成一个多余的齿轮。

总之,尽管可笑,这是一个善良的人。人们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他爱格福勒,他爱费纳,何况,他们也同样爱他。因此,他在这世上只有一个抱负:反复向他们灌输他的艺术中的一切高雅,在举止礼貌上,使他们成为两个完美的人。

然而,人们会相信他吗?正是他,塔特勒教授,被威廉·W·克达勒普选为作这次计划中的旅行时他的外甥的陪同。是的,他有某种理由认为塔特勒在把格福勒推向这种旅行的狂热,以能在周游世界中臻于完善时起的作用不小。威廉·W·克达勒普因而决定让他们俩一起走一下。次日,4月16日,他就叫人通知教授来他的工作室找他。

对塔特勒来说,一位富豪的邀请就是一道命令。教授离开了他的房间,带着那把人们称为小型小提琴的袖珍小提琴,以准备不时之需;他登上了公馆宽大的楼梯,双脚刻板地落地,因为这符合一个舞蹈老师的身份,他敲了工作室的门,进入里面,身体半弯,臂肘弯成圆弧形,嘴巴带笑,双脚前后交叉后在它们的长度的一半处,采取了第三种姿势,使脚踝骨互相接触,脚尖点地转向外侧。

除了塔特勒教授能处在这种不稳定的平衡中,所有别的人在这样的基点上都会摇摇晃晃,但他能够保持绝对的笔直。“塔特勒先生,”威廉·W·克达勒普说,“我让您来是为了告诉您一个消息,我想,它不会使您吃惊。”“长命百岁!”教授回答说,尽管威廉·W·克达勒普根本没有打喷嚏,人们或许还以为他是打了喷嚏。“我外甥的婚事已推迟一年半,”这位舅舅接着说,“而格福勒,根据他的请求,将出去游览新旧大陆的不同的国家。”“先生,”塔特勒答道,“我的学生将为看见他诞生的这个国家争光,而且……”“也将给传授给他文雅的举止的礼仪教授争光。”商人以一种嘲弄的口吻回答,天真的塔特勒对此毫无感觉。

而且,确实,他以为该做一个“两脚并合”,他以一种横斜滑步轮番挪动他的两只脚,然后,柔软地略微屈膝,他向威廉·W·克达勒普行了个礼。“我曾以为,”后者接着说,“您要和您的学生分手,无疑会感到有点难受?”“难受将是痛苦的,”塔特勒答道,“但是,如果必须……”“并不是必须,”威廉·W·克达勒普回答说,浓眉皱了起来。“啊!……”塔特勒答着。

略微有点慌乱,他往后做了一个高难度舞蹈动作之前的停顿,以把第三种姿势过渡到第四种姿势;然后,他将两只脚隔开一个宽度,——可能根本未意识到他在做些什么。“是的,”商人接着说,声音短促,语调不容反驳,“我曾以为将一个教授和一个造就得如此心领神会的学生分开,确实是残忍的!”“确实……旅行!……”塔特勒答着,似乎并不想听明白。“是的!……确实!……”威廉·W·克达勒普接着说,“旅行不仅能使我的外甥的才能更为突出,而且对使他能有这样正确的仪表的老师的才能也是一样!”

这个大孩子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必须离开旧金山、加利福尼亚和美国去遨游大海。一个精通舞蹈动作设计甚至旅行的人的脑子里是不可能涌入这些念头的,而且州府周围10里路的辐射范围,还有待着他去认识。现在,有人向他提议,不,向他表示,不管他是否乐意,他得移居国外,用他的生命去执行他向他的学生作出的这些旅行建议,带着这些旅行包含的种种困难和不便。毫无疑问,这事扰乱了像他这样的不太坚实的脑子,倒霉的塔特勒生平第一次感到,在35年的锻炼下已变得柔顺的他腿上的肌肉,在违背他的意愿下抖动着!“可能……”他说,试图重现一度从他嘴唇上消失的那种舞蹈家的刻板的微笑,“可能……我不适合……”“您会适合!”威廉·W·克达勒普以不容别人和他讨论的那种身份回答。

拒绝,这不可能,塔特勒甚至想都不往这方面想。他在这家里是什么?一件东西,一个小包,一个包裹,可以发送到世界各处!但计划中的这一发送仍不免使他有点惊惶。“那什么时候执行,这次出发?”他问,一面试图重新恢复一种刻板的姿势。“一个月后。”“那克达勒普先生决定大船将在哪个风急雨骤的大海上把我和我的学生载走?”“一开始,在太平洋上。”“那在地球上的哪一个点,我第一次落下我的脚呢?”“在新西兰的土地上,”威廉·W·克达勒普答道,“我注意到新西兰人不会得体地把他们的臂肘折成圆形!……您将纠正他们!”

这就是为什么塔特勒教授被选为格福勒·摩根的旅伴。

这时商人的一个手势让他明白召见已经结束。他于是退了出来,相当激动,以致他的退场以及他在这困难的动作中习惯地表现出的那些优雅多少还有待完善。

确实,由于满心忧虑,忘了他那门艺术中那些最基本的告诫,塔特勒教授生平第一次在离开时两脚朝内!

第五章

在这一章中,准备出发,在这章结束时,确确实实走了。

不必再作回顾,在两人作这横贯人生的长途旅行之前,要格福勒结婚,他却要周游世界——这有时更为棘手。但他打算旅行回来时已很好地经受了锻炼,而且,去时是个青年,回来时是个男子汉。他将能看见、观察、比较。他的好奇心将得到满足。那时他就只要安安静静地过那种深居简出的生活,过那种幸福的夫妻生活,任何诱惑都再也无法使他离开。他想错了还是想对了?他是否将向着某种使他受益的有用和扎实的课程航行?我们将留待以后再作回答。

总之,格福勒兴高采烈。

费纳,绝不流露出内心的忧虑,听任着这个学徒期。

塔特勒教授,他那通常那么结实的,对舞蹈中的一切平衡十分熟练的两条腿,在失去了平时的稳定之后,正徒劳地想使之恢复。他甚至在他房间里的镶木地板上摇摇晃晃,仿佛他已经站在船舱的地板上,被一下下地前后左右地颠簸着。

至于威廉·W·克达勒普,自作出决定后,感情很少外露,尤其是对他的外甥。他的嘴唇绷紧,眼皮半合着,表明有一个固执的想法已经进入了这个通常翻滚着高度的商业计算的脑袋。“啊!你想旅行,”他有时轻轻地说着,“旅行而不是结婚,不是留在你家里,单纯地享受幸福!……好吧,你去旅行吧!”

准备工作随即就开始了。

首先,路线问题得提出、讨论并最终定下。

格福勒将往南、往东还是往西走?这是第一步要决定的。

如果他从南面的路踏上旅途,“巴拿马-加利福尼亚和不列颠·哥伦比亚”公司,然后是“帕基·西赫顿·利奥-杰尼罗”公司将负责把他们送往欧洲。

如果他往东走,“太平洋大铁路”可以在几天内把他送到纽约,从那儿,“圭那”、“英曼”、“柔枝-星”、“汉堡-美国”或法国的“横渡大西洋”轮船公司的几条线路将把他带到旧大陆的海岸。

如果他想往西走,搭乘“金色年华越洋轮船”,他很容易抵达墨尔本,然后,搭乘“贝宁修拉东方轮船公司”的轮船到苏伊士运河的伊斯坦。

运输工具并不缺乏,多亏它们精确的协调,环球一周将只是一次简单的观光者的散步。

但是弗利斯柯的这位富豪的外甥兼继承人将作的不是这样的旅行。

不!威廉·W·克达勒普出于商业的需要,拥有一支由帆船和轮船组成的船队。他因此决定将他的船中的一艘“归年轻的格福勒·摩根支配”,就好像这是一次王族的作为消遣的旅行——由他父亲的臣民们付账。

经他下令,“梦幻号”这艘600吨,200马力的坚实的轮船立即进入准备状态。它将由德克特船长指挥,这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已经在任何气候条件下航行过所有的大洋。这位经常与陆龙卷、台风和飓风打交道的艺高胆大的海员在他50岁的年龄中已经有40年的船龄。扯最少的帆,项住飓风对这个“水兵”来说只是一种游戏,他只会“晕陆”,也就是说当船靠岸走上陆地时。因此,这种在船舶的甲板上一刻不停地被摇晃的生活,养成了他总是左右前后摇晃的习惯:他有前后左右摇晃的恶癖。

一名大副,一名机械师,4名伙夫,12名水手,总共18人,将组成“梦幻号”的全体船员,如果这船仅限于每小时平平稳稳地开8海里,航海性能还是相当好的。尽管当海浪汹涌时它没有足够的速度冲进波涛中,好吧!但海浪也无法从它上面掀过,这一优势很好地补偿了它在速度上的一般,尤其当人们不是急于赶路时。加之,“梦幻号”配置着纵帆,如果顺风,它那500平方码的风帆,总能为它的蒸汽助一臂之力。

然而,不能以为“梦幻号”作的旅行只是一次消遣的旅行。威廉·W·克达勒普是个太讲究实际的人,以至不会不尽量利用穿越地球上所有海洋的一次一万五六千海里的航程。毫无疑问,他的船应该不载货物出发,但得往船的“压水舱”①内灌水,这些水在需要时能将船浸没到贴近甲板处,使船易于保持在良好的浮力状态中。因此,“梦幻号”打算在途中载货,并访问这位有钱的商人的许多国外分行。这样,它是从一个市场航向另一个市场。别担心,德克特船长不会为支付旅行费用感到为难!格福勒·摩根的心血来潮不会花费舅舅钱柜里的一个美元!在那些优秀的商人家庭里就是这样行事的。

①水舱,当船轻载时,可以往舱里灌水,以使船能保持在它的浮力线上。

这一切都是在威廉·W·克达勒普和德克特船长经过长时间的极其秘密的会谈后一起决定下来的。但是,这件事情的解决虽然看似那么简单,进行时却不简单,因为船长不得不去这位商人的工作室造访了许多次。当他从那儿出来时,经常去公馆的较为敏锐的人将会观察到,他的面孔奇特,头发迎风竖起,就好像他用一只激昂的手把它们弄乱了似的,总之,他的整个身体前后左右地比平时摇晃得更厉害了。还能听到他古里古怪地哇啦哇啦,这证明这些会谈并非风平浪静。因为说话坦率的德克特船长很能顶得住威廉·W·克达勒普,他对他的爱和对他的器重足以使他允许他反驳他。

总之,似乎一切都达成了协议。谁作了让步,威廉·W·克达勒普还是德克特?我还不敢说,因为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主题是什么,但是我将更看好船长。

不管怎样,在会谈了8天后,商人和水手似乎达成了协议,但德克特不断地在牙缝间咕哝:“让苏罗埃的50万个魔鬼把我打发到赤道无风带的深水处去,万一我,德克特将料到要干这样的活!”

但是“梦幻号”的准备工作进展迅速,而且它的船长为了使它一到6月上半月就能出海什么都未疏漏。已经把船送进船坞,而且船的水下体仔细地重新漆了红铅,鲜红的颜色和船体的水上部分的黑色成了鲜明的对照。

旧金山的港口来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来自各个国家的船舶。因此多年来,有规律地建在海滩上的该城的码头已无法满足货物的装卸,要不是工程师们终于建造了几个人工码头。一些红枞木桩基打进水里,几平方法里的地板搭成宽大的平台盖在这些桩基上。这是按照海湾造的,但海湾是宽大的。这样就有了真正的用于卸货的码头的斜坡,布满了吊车和包裹,在斜坡附近,来自两大洋的轮船,来自加利福尼亚内河的汽轮,来自各地的快速帆船,来自美洲海岸的沿海船,得以有次序地排列着,不致拥挤不堪。

就在这些人造码头之一,在瓦夫布道团街的尽头,“梦幻号”从船舶修理处的锚地下水后,牢牢地系在那里。

为使指派给格福勒作旅行的这艘轮船能在最良好的状态下航行,什么都考虑到了,食物供应,布置,都仔细地作了研究。帆缆索具性能卓越,锅炉作了检验,螺旋推进器为第一流。为了靠岸的需要和易于登陆,甚至载上了一条汽艇,速度快又不会下沉,这将在航行途中大派用场。

总之,最后在6月10日那天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出海了。被德克特船长带上船的那些控制风帆和操纵机器的人,组成了一支优秀的船员队伍,在当地难以找到更好的了。真正作为储备的一批活的动物,刺豚鼠、绵羊、山洋、公鸡和母鸡等,被关进了仓库里;物质生活上的各种需要都放在那儿了,另一方面,备置了一定数量的最好的品牌的食品罐头箱。

至于“梦幻号”将航行的路线,毫无疑问这是威廉·W·克达勒普和他的船长曾经作的长时间会谈的内容。人们所知道的一切,就是第一个靠岸点被指定在新西兰首都奥克兰——除非由于逆风延长了航程必须买煤,不得不在太平洋山的某个群岛或中国的某个港口再补给。

何况,格福勒出海之后的这一切细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对塔特勒也毫不相干,航海可能发生的意外在他那混乱的脑子里正日益夸大。

只有一张表格要填写:照相表格。

一个未婚夫不能不带上他所爱的人的相片决定出发作环球长途旅行,以及,作为补偿,留下他的相片。

格福勒因此穿上旅装将这事托付给蒙哥马利街的摄影师们,史蒂芬森公司经办,而且费纳穿上做客的衣服,同样托付阳光摄下她的倩影,但在摄影师的玻璃感光板上她的容貌有点儿忧郁。

这将是又一种方式的一起旅行。费纳的照片放在格福勒船舱内指定的地方,格福勒的照片放在费纳的卧室里。

至于塔特勒,他既不是未婚夫也根本不想当未婚夫,然而,他把自己的肖像留在感光纸上也是件可以想象的事。但是,不管摄影师技术多么高超,都无法拍下一张令人满意的照片。那张动来动去的底片只是一团迷雾,无法在这团迷雾中认出著名的舞蹈和仪表教授。

因为不管他多么有耐心,都没法使自己不动——尽管采用了在一切摄影棚里尚在时行的在这种工序中惯用的建议。

曾试图以别的更快的手段拍下瞬间的照片,没有办法。塔特勒跟“梦幻号”船长完全一个样,预先就已前后左右地摇晃了。

只得放弃保存这位惹人注目的人物的相貌。这对子孙后代是个无法弥补的不幸,如果——但抛弃这种想法!——如果,满以为去的是旧大陆,塔特勒却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另一个世界。

6月9日,一切就绪,“梦幻号”就只等开航了。船舶证件、提单、船契约、船舶保险单,都合乎规定,而且,两天之前,克达勒普公司的经纪人已经送来了最后签过字的契约。

那天,蒙哥马利街的公馆里举行了盛大的告别午宴。大家祝愿格福勒旅途幸福,早日归来。

格福勒不由相当激动,而且他一点不想掩饰。费纳显得比他坚强。至于塔特勒,他把自己的忧虑浸在几杯香槟酒里,酒的作用一直持续到出发那一刻。他甚至差点忘了他的袖珍小提琴,在“梦幻号”解缆起航那一刻才给他送了来。

在船上作了最后的道别,在艉楼上最后一次互相握手,然后,螺旋推进器转了几圈,轮船离岸了。“再见!费纳。”“再见!格福勒。”“愿上天为你们带路!”舅舅说。“尤其把我们带回来,”塔特勒教授喃喃地说。“而且千万不要忘记,格福勒,”威廉·W·克达勒普补充说,“梦幻号”艉部船名板上的那句格言:“瓜熟蒂落!”“绝不会的,威尔舅舅!再见!费纳!”“再见!格福勒。”

轮船驶远了,手帕一直挥舞到码头在它的视野中,甚至比这更远一些。

很快,“梦幻号”驶过了世界上最大的这个旧金山海湾,穿过了金门的狭窄入口,然后,以它那艏柱切断了太平洋的水:就好像那扇“金门”刚刚在它后面关上。

第六章

在这一章中,将请读者结识一位新人物。

旅行开始了,人们很自然地会承认,旅行并不困难。

如同塔特勒教授以一种无可争辩的推理方式经常反复说的:“旅行总是有个开头!但在什么时候和怎样结束,这才至关重要!”

格福勒住的船舱位于“梦幻号”艉楼最靠里的地方,朝著作为饭厅使用的高级船员的休息室。我们这位年轻的旅行者在那儿被尽可能地安置得舒适。他把费纳的照片挂在卧室壁板上光线最充足的最好的地方。一个睡觉的帆布吊铺,一个梳洗的盥洗盆,几个放服装和内衣的柜子,一张工作的桌子,一把坐的安乐椅,对这个22岁的旅行者来说,他还需要什么呢?他这个年龄不正是信奉那种由健康的身体和愉快的心情组成的讲求实际的哲学吗?啊!青年们,如果有可能,去旅行吧,如果没有这种可能……还是去旅行吧!

塔特勒,他的心情再也好不起来。他的船舱就在他的学生的船舱旁边,他认为船舱太窄,帆布吊铺太硬,他在货舱翼处占据的6码面积远远不能让他重复奥弗涅民间舞中伴有击打动作的舞步。旅行者的他就不能合并那位舞蹈和仪表教授吗?不能!这是天生的,而且,当塔特勒最后一觉睡得正甜时,他的两只脚仍横放着,脚跟对着脚跟,和刚睡下时的姿势一样。

必须大家一起进餐,其位置是——格福勒和塔特勒两人相对而坐,船长和大副各据那张横摇的桌子的一端,“横摇的桌子”这吓人的名称已经使人明白教授的那个位子将经常空着。

出发时,在6月份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微微地吹着东北风。德克特船长得以命人扯起风帆以加快速度,“梦幻号”,据着上风,借着风势,摇晃不太大。何况,由于海浪是从后面向它袭来,前后颠簸使船一点不觉得过度翻滚。这种相对于风向的帆的方向不会使旅行者脸上鼻子绷紧,眼睛凹陷,额头苍白,面颊失色,因此这是可以承受的。船直插入西南面美丽的大海,稍稍卷起白浪:美国的海滩很快将消失于地面线上。

两天里,航行中未发生任何值得详述的意外事件。“梦幻号”一帆风顺。因此旅行一开始是顺利的——尽管德克特船长有时流露出一种他未能掩饰住的不安。每天,当太阳在子午线经过时,他精确地记下船的位置。但人们可以观察到他立刻把大副带到他的船舱里,两人在那儿秘密交谈,就好像为了某种严重的意外情况他们得进行讨论。毫无疑问,格福勒对这一细节毫无觉察,他对航海的知识一窍不通,但水手长和几名水手不由感到吃惊。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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