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光看久(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5 17:30:12

点击下载

作者:欧阳黔森

出版社:贵州民族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有目光看久

有目光看久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有目光看久作者:欧阳黔森排版:燕子出版社:贵州民族出版社出版时间:1994-05-01ISBN:7541204323本书由天津中作华文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雄浑凝重的情思,飘逸潇洒的风采——《有目光看久》代序

临街的窗,有一棵高大、繁茂却又叫不出名的树,它高傲而挺拔。

春去秋来,凝重的躯体仿佛沉淀着岁月的风霜,它的英姿飘逸的枝叶,又似乎昭示着生命的自信。

那棵树,挂满了我无数的梦幻和心绪。多少年来,在这高楼耸立的狭窄的空间,它是唯一能使我注目长久,沉思不断的风景。

在完成了六集电视片《高原拓荒人》之后,电视播出了,奖也获了,似乎我走到了我文学生涯的一段辉煌。于是弃开了多少年来苦苦追求的文学,毅然“下海”。原因有二:一是想超越自我,二是爬格子清贫如洗,坐机关实在寂寞。

由于“下海”带来了许多的忙碌,却往往又是徒劳无功,文学也罢,商务也罢,只有我这颗心欲罢不能。

今天遇见朋友,朋友拿出一本书样,要我读一读,并写一写感受。

此刻,陪伴我的是窗外那侏高大的树,和这本《有目光看久》的清样。当夏日黄昏的柔光从窗口洒进来,心头不禁涌出一种重温旧梦的感觉。《有目光看久》是黔森的一部作品选集。它分散文、诗歌两个部分。散文又分:“十八块地”、“往事如烟”、“人在旅途”三个单元。诗歌部分分为:“地质之恋”、“心灵的牧场”、“高原梦”三个单元。

这些作品内容上各有侧重,形式上各具特色,恰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宝,被“有目光看久”的无形光绳串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正如黔森与人合作的一首很美的歌唱道:“有目光看久,犹如一根光绳系手。”

黔森是从雄奇而又神秘的梵净山中的地质队走出来的青年作家,他的作品带有鲜明的高原特色,这种高原特色是以下三种内涵的综合体现:

首先,它是作家对贵州这块土地的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的强烈的主观感悟。

其次,它是作家对贵州少数民族人文环境和氛围的深刻理解与阐释。

其三,它是作家在以上两种背景之下,对贵州地质找矿事业的艰辛与光荣,及自身的经历,感受的艺术表现。

如《高原梦》,这是一首近百行的抒情长诗,它的气势和联想让我看后赞不绝口,拍案称奇。他把祖国比喻成东方的巨人,把青藏高原比喻成巨人的头颅,把黄土高原,云贵高原比喻为巨人的两个美丽而丰满的乳房,更奇妙的是,作家独具匠心地把长江和黄河比喻成巨人的两道目光。当诗中写到:“一泻千里的两道目光

掠过沧桑沉浮的版图

严厉而慈祥

只有这博大而有神的目光

才有着生命力的色彩

一道绿色

一道黄色

于是东方古老的江河民族

梦在其中

情在其中”

我不禁被这种恢宏的气势、深刻的内涵所感动。高原诗能写到这份上,可谓少有。

又如:《勋章》“一条腿的代价

并没有换来一座矿山

这成了你终身的遗憾

毕竟与山为侣十几年

常望远山而泪眼朦胧

你说这算不得英雄泪

这份上还能说这话

同志们叫你好汉

常回来与你举杯

痛饮悲欢

……”

读到这首诗,我胸中就涌动着一种悲壮感,这是那样地让人难以自禁。成功者固然是英雄,劳模,但这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地质队员则是在地质找矿生涯中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他们付出了青春和血汗,甚至生命。作家巧妙地抓住这种一般很少为人所注视的角落与层面。它的艺术感染力,远远超过了一些正面歌颂地质队员的作品。

像《血花》,更是这类题材的佳作。《血花》,描写的是一位司机大年三十夜冒险送久居深山的地质队员回家团聚,由于路滑坡陡,他为了地质队员们的安全,不幸撞山身亡的故事。诗中写道:

“……

他毅然朝山壁撞去

公伤的队员们

死也不肯让救援的人们

抬下山去

内疚的望着那

永远不会被授予烈士的遗体,

血花开在雪地里

鲜艳灼人

……”

红的血,白的雪,红白相映,达到了高层次的艺术效果。司机是违章开车,他是不忍心看到队员们那久居深山而急切的面孔,才决心违章一试。然而他永远不会被授予烈士,难怪诗的结尾悲壮的写道:“他从此孤零零

躺在这路边

没有纪念他的墓碑

只有记事牌一块‘小心路窄坡陡

曾出恶性事故’

多少年过去

每当老队员从这里经过

眼睛总被那朵鲜艳的血花

灼痛”

黔森创作的《勋章》、《血花》、《中国矿产图》、《勘探队员之歌》都是描写地质队员悲壮故事的作品,这几首以悲为肉,以壮为骨,生动地反映了地质人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创业的艰辛。黔森是一个性格豪爽,感情丰富,艺术感受十分独特的人,他的创作有一种逼人的气势,从《山之魂魄》、《隆起与沉陷》、《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你就可感受出来。这些诗都以博大的气势和流畅的韵律取胜,犹如一股掠空而过的高原风,让人惊颤不已。难怪在九二年贵州省省委宣传部、省文联主办的“新长征”文学艺术创作评奖中,他的《地质之恋》组诗在数以千计的推荐参评作品中独占桂冠,荣获诗歌类创作一等奖头名。(当时我得的是影视剧类一等奖,与他同登省“六大班子”领导人颁奖的领奖台。第二天电视台重播那沸腾的场面对我与家人兴奋的一起坐在家里看。欧阳黔森则不知去向,后来听说下围棋去了,一次我遇见他,问及这事,他说:没啥看头。那天领奖后的文艺晚会他也没参加,提前退场下围棋去了。是围棋迷,还是文学迷,我至今不得其解。)

不过不要以为黔森只是一位颇有成绩的诗人。他的散文作品也是很有品味的。“十八块地”单元中的:《难忘的大河坝》、《最后一匹军马》等。这些散文作品都是很耐读的,它们象诗化的散文,又如散文的诗化。

去年“十八块地”系列散文在报刊上连载时,我就先后拜读了。并很激动的写了一篇读后感。现重读这组散文,仿佛有一阵凉爽的秋风徐徐吹来,带走了夏季的热闷,又似乎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撩拨着。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随着血液在体内涌流。

是纤弱的,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还有一条直垂到脚后跟的大辩子,很爱笑的卢竹儿远嫁他方,杳无音信的遗憾?是剪成“上海头”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系一根三指宽的牛皮带,外语很奸,上了大学回到农村当教师的鲁娟婿被一场出血热病夺去生命的悲哀?还是那个常去十八块地小溪边,采来很多兰草,放在桌上、床头、窗台,且能对出“闲时掌中耍明月、饮酒摘日作电灯”诗句的妹妹和相貌堂堂、是农场公认的第一才子的哥哥这对兄妹先后不幸去世的伤叹?还是散文作品本身真实,生动地再现了那段既熟悉又陌生的美丽,也很残酷的岁月而形成的那种持殊的艺术氛围和生活气息?

读这组散文,我的心是颤抖的,她引起了我对那段早已流逝,却又深深烙印在心头的青春时光的回忆和怀想。是的,我也是经历过那一段历史的人,那段与自己人生之途涛成一体的岁月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随着时间长河的奔流,有很多东西被淡忘,被遗弃,也有一些事情在有心人的心中,不但不会忘却和遗忘,反而会象酿酒一样,存放的时间越长,其香味就越醇厚。那种人间至真至诚的情感就越加光芒四射。“十八块地系列”散文就有如这样的一坛陈年窖酒。她的这种艺术效果,并不取决干她所存在的外在形式,而在干她那撩人心魄的内涵。在于作家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以一种貌视轻松放纵的眼光和笔调,去回首往事观照过去。

在通篇充满幽默、风趣的描写中,我们可以鲜明地感受到那潜藏于作品身材的,萌生于那个特殊时代背景和社会生活环境中的,多年来郁结于心的那团丢不开,忘不了,解不散的青春期情结。不论对文弱、美丽的卢竹儿的初恋,对立志从事乡村教育事业的鲁娟娟的赞许,还是对出口成章的萧美文的敬佩,都深深地烙印在作品中“我”的年轻单纯的心中。这在当时也许是很平常、普通的事,并不一定引起多么了不起的情感反弹。

然而,时间的推移,这些铭刻干心的往事随之增值,从这些小事中,便渐渐悟出超越这些事本身的含蕴。比如,卢竹儿是美丽的化身,鲁娟娟便是事业的捐躯者,萧美文就是文学者的楷模。可惜,这一切都被无情的岁月摧毁了,难怪作者在开篇中就说:“那一段岁月很美丽、那一段岁月很残酷。”

我认为“十八块地系列”散文好就好在那既淡泊又深邃的那团难以化解的情结。她的语言与结构也是比较独持、新颖的。首先,语言干净利落,口语性强,不时妙语迭出,颇富幽默感。其次,结构灵活、自然,不着痕迹、娓娓道来,承转自如。作品虽是散文体裁,却有诗的意境和韵味。三、五千字一篇,让人读来并不觉长。“往事如烟”单元中的《我家的大黄狗》和《黄狗与花猫》,把儿童时代的故事写得妙趣横生。《初上梵净山》、《我的第一个组长》,是描写作家参加工作初期的生活感受。《最后一匹军马》也许是其中最有色彩的一篇佳作了。这篇文章虽然是写马,其实又是写人,写老营长,写老营长的老营长,写两位老营长的后一代,从这匹马身上,反映了一代人的经历,其实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因而这篇作品有一种撼人心魂的力量。

从地质队员到大学中文系学生,从《杜鹃花》作者到《杜鹃花》编辑,从发表处女座到出版专著和获奖,黔森走过了一条曲曲弯弯的道路。这条路上曾有他金色的希望,苦苦的追求,但他终于走过来了;黔森,真是辛苦你了。

黔森写文章可谓快手。他说不久想再出一本小说集,让我羡慕不已。

窗外的树已在沉沉的夜幕之中隐去,但我心中的一株树越来越清晰。雄浑凝重的情思,飘逸潇洒的风采,是《有目光看久》这株文学之树的特色。此刻她正在文学园地肥沃的土壤中茁壮成长,以自己特有的风格与姿态,迎候读者的审视。

她的这棵树也许就象“五四”文学老前辈蹇先艾所题写的书名一样,有目光看久”。是呀!这株树如能长成参天大树,必然受到人们长久的注目。跃康94年5月贵阳十八块地

那些祖国的花朵与早上七点钟的太阳们一个个哭得家汨人似的卢竹儿

那一段岁月很美丽,那一段岁月很残酷。

十八块地是地名,那儿有3户人家,只有十八块农田。

我们的农场就叫十八块地农场,不过离那几户人家还有3华里路。我们在山坳上那一片乎台上,开垦了很多田和地。

十八块地就在山脚下,那十八块地很肥,水又充足,三户人家足够了。而我们开垦的田缺水,所以大部份田只能种苞谷。要去十八块地必须经过一片茂盛的箭竹林,那竹儿很诱人,翠绿绿的、风一吹哗哗地喧闹。我们很少去那儿,虽然是邻居。那儿几户人家的东西,我们也从来不去偷,偷鸡摸狗都是去10里外的柳阳村。我没有去偷过,隔壁的吴大跃他们偷来,都少不了叫我去吃,虽觉得偷不光彩,但还是去吃了,农场一日二餐,顿顿都是一半苞谷一半米,一勺菜叶,谁能对抗一锅肉的诱惑呢?吴大跃来农场已经三年了,他又名政委,因为我们的农场场长,是位三代红透顶了的贫下中农,不识字,且又口讷,说不清楚,干活时,不喊别人,自己也不出声,闷着死命地干,日子一久了,大家都怕与他上工,人称老黄牛,每次开会、上工、下工、都是吴大跃问明了情况,然后宣布,于是吴大跃成了场长的代言人,因此大家都喊他政委。

卢竹儿不去吃偷来的东西,我总偷偷用饭盒装一点,过一天后拿给她,说是家里人送来的。她吃。她很纤弱,有一双乌黑且明亮的眼睛,还有一条直垂到脚后跟的大辫子。她很爱笑,但不能唱歌。那时候我刚满15岁,不爱笑,只爱唱歌。15岁的喉咙还未发育定型,歌声很清亮。

我们农场茶树很多,有几座山,每到仃茶果的季节,每二人一组出去打茶果,谁也不愿和她分在一组。她人小,又不能上树,而且路又远,有时要跑几个山头。老黄牛场长说不清楚话,照旧由政委全权分组,政委总是把卢竹儿分给我,因为只有我们是三中的同学,政委比我和卢竹儿高三级。我和卢竹儿同级不同班。政委在会上宣布,不能以权谋私,正因为我们是他的校友才把我们分在一起,政委大义灭亲了。

我每次只好带上她。我上树打茶果,她在下面一枚枚拾进大背篓里。这时山腰上那一片竹林总是被风吹成一阵粗犷的旋律,于是我就放开喉咙唱他个痛快,高亢时声音传得很远,几匹山都能听见。偶尔对面山传来政委他们的《红灯记》或《智取威虎山》,都象打破铜锣似的,没有我那脆脆生生的好听。

茶打出油来,我们农场自己吃,猪油很难吃到,因为农场一年杀一头猪。有些人从家里带一点来,那年月能在家里带来一斤油的,就已经是大富翁了。那时城里每人都定了量,每人一月三两油,家里人要节省很久才能凑那么一斤油。

卢竹儿家里人丁少,节省不了油给她,我也没有油,总希望有一天能帮助她吃到猪油。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过“五一”国际劳动节,农场放假一天,大家回的回家,走的走贫下+农家,去混肉吃。卢竹儿内向,很少出门,所以没有和贫下中农有深厚的革命感情,回家更不行,回城要走40里山路,来回要走80里。回城的人今晚必须赶回农场,明天还要上工拔田里的杂草。一天要走80里,她没有这样的脚力。幸奸我与柳阳村一位姓唐的革命感情还算&厚,所以就带她去了。

去后那姓唐的见我带个女的来,便问我们是不是革命伴侣。当时卢竹儿脸红到了耳根,我连忙说:是革命同志,是战友。那天晚餐很好吃,一辈子都记得,饭是白生生的,腊肉有四指宽,厚厚的,白亮亮的,一口下去,油顺口角流下来,这种奸生活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回。唐说,为了革命的友谊要我们多吃一块,其实我们知道,他家也没有几块。

吃完晚饭也许9点半了,该回农场了,唐去后院拿了十几根柏木油条,要我们点燃照路,十多里山路,也刚好差不多用完。在一阵狗吠声中我们离开了柳阳村,唐一直送到村口还恋恋不舍。

走进山谷里,一切显得很寂静,那天又没有月亮。开始卢竹儿走前面,她怕,后来走后面还怕,我说革命青年不怕鬼,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害怕。越走天越黑了,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走了大概一小时,也不过才走了4里多路,最不幸的是,这时又突然下起了暴雨。我急忙拿出常备的一段塑料布,包好了火柴和柏木油条,要卢竹儿拉住我的衣角小跑起来,可是路又滑又窄,卢竹儿在后面哭起来了。那时我们正过一道山梁,侧面是深谷,跌下去非死不可。我说卢竹儿我们是战友,战友就是兄弟姐妹,我拉着你的手吧!我怕她掉下深谷去。她没有说话,我摸索着找到她的手,那是我第一次拉女孩的手,手是颤抖的,我想卢竹儿也是一样吧!我一手拉着卢竹儿,一手在前面探路,我们得赶快走,下了这道梁,要过一条溪,小溪有一木桥,如山洪下来了,我们就不能过了,我们要赶到洪水之前。

等我们到了小溪边,小溪已变成小河了。只听见流水声很大,我知道过去是无望了。雷声、雨声夹着卢竹儿的哭声,当时我心慌极了。闪电很怕人,每闪一次,卢竹儿就颤抖一次。通过闪电,我看见卢竹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的脸很苍白,小嘴有节奏地一张一合,眼睛又黑又亮,乌黑的大辫子在纤细的脖子上盘绕两圈后垂在胸前。我觉得她美极了,于是偷偷向大山发誓,以后要娶卢竹儿做妻子。

雨下久了,天空反而清楚了许多,可以看清对面山梁了,那溪水越涨越大,我终干下了决心,从这边山脊上翻过分水岭,再绕过去。这是厂条采药韵毛毛袼,其实根韦就没有路,只不过有人从这个方巧走过而已。我也為走过一次,是跟政委他们几个去采野香菇和打野味。

当时,根本就不该走这条路的!这事让我遗憾至今,现在想起卢竹儿,想起那天走过那条路的事,我就懊恼不已。当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山洞。我累极了,很想进去休息一会儿。我的手由干开路,被茅草、荆棘搞得到处都是伤口,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痛得厉害。我们走迸山洞,我还是牵着卢竹儿的手,因为她还是怕。我叫她拉住我的衣角,我要打开塑料包取出柏油条,点燃看看洞内情况。火点燃后,卢竹儿惊叫起来,双手抱住我的胳膊躲在后面。我一惊,定神一看:原来离我们四米远的地方有一头很大的动物!那东西似乎也吃了一惊,我大着胆仔细观察,看清了是一头侧卧着的老山羊,身旁还有两头小羊。我想一定是一头怀孕的母山羊进来躲大雨,就在这儿分娩了。我们跑出洞,我叫卢竹儿躲一边去,我去寻找一块大石头来。卢竹儿死活不肯放开我,她不允许我去打山羊。最后我只能答应她。包奸柏油条、火柴,继续往前爬,一边爬卢竹儿一边嘱咐我,这事不要告诉别人。我知道卢竹儿怕政委他们知道,羊儿就没命了。

雨渐渐小了,停了。我想那时候可能已深夜一点过了。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到了山项,只要顺脊下至山的鞍部,然后再向左下到山脚,就是十八块地了。再往前上山,经过那片竹林就到我们的农场了。

我们疲惫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当我们往农场方向看时,不约而同欢呼起来,因为我们看见有一串火把已经过了半山腰的竹林到了十八块地,正往柳阳方向急行。我们知道那一定是战友们看到我们没有回场去接我们的!我们急忙从身上拿出塑料包,把剩下的七根柏木油条全部点燃,高高举起。不,一会,果然被他们发现了,火把穿过十八块地那三户人家,正朝我们这匹山爬来。我们也往下走,终于在一个山脊的小平台上汇合了。政委带来了五个人,我激动地与他们拥抱。卢竹儿却只顾在一边哭。大家叫卢竹儿别哭了,准备回家。这时,我忘记了答应卢竹儿的事情,兴奋地告诉他们,说那边半山腰的山洞里有一头老山羊在那儿躲雨。政委说,那山洞他去过,现在山羊早走了!我说,它生了两头小山羊,不能走啦。政委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叫两人陪我们回去,他带其余人马前去打山羊。

回去的路上,卢竹儿一直哭,不理我。

后来山羊果真打了回来。两头小山羊也被政委抱了回来,喂米汤,但不久就死了,大家饱餐了两天,卢竹儿一口未吃。

卢竹儿很久不理我,也不再听我唱歌了。过了两月,我们都回城了。以后又各自为生计奔波。再以后我学写文章,有些被发表或被收入集子里,我总是送她一本,并签字留念。她总是默默地收下,并不感激,看我时神色很古怪——好象看透了我这个人:写文章时什么都美好,其实坏得很,所以每次我们只是闲谈一会儿,我在雨中对大山发的誓,就不敢提了。

过了四年,我突然收到一张请帖,她与某某结婚了,当时我的头轰的一下空荡荡的,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丈夫的名字,我备好了一件很典雅的瓷器作礼品。我没敢去参加她的婚礼,婚后听说她去了外省,以后一直未见。后来遇见到运输公司当司机的政委,政委说她生了一男一女,又伤感地告诉我,场长回家务农后,不久病死了。再后来,政委自己买了一辆车开,不久翻车死了。

卢竹儿的消息中断了,她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我一直在心中祝福她。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十八块地?鲁娟娟

88年底我去了十八块地,后又去了柳阳村,找到了鲁娟娟的墓。墓上还未长草,碑上刻有“人民教师鲁娟娟之墓”几个血红的字,显得格外醒目。它的周围是一片枫树林,红红的三角枫叶到处飘零,星星点点地落在墓上。我拾了很多三角枫,在她的碑前排列成鲁娟娟、卢竹儿、政委等战友们的名字。卢竹儿不知身在何方,政委去年车祸身亡……想想在十八块地那些悲欢与共的岁月,我不禁潸然泪下。

鲁娟娟比我和卢竹儿大三岁,与政委差不多,她是读完高中才来农场的,是这儿为数不多的几个高中生之一。鲁娟娟的英语很好,因为她有一个大学外语系毕业的父亲。尽管她学习成绩好,又积极参加劳动,可直到高中毕业也未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卫兵,这是她当时最大的遗憾。我们虽然同在一所学校念书,认识却是在一次争吵中。当时我们三中的田地在市郊外北面的山坡上,我们早上上学下午劳动,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土地,那是为了响应主席的号召:“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学工、学军、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这些土地是我们学农的战斗场所,鲁娟娟她们种花生,我们种苞谷,每到成熟季节,各班级就派人轮流把守,因为都想丰收后得到表扬,因此经常是她们破坏我们的苞谷,我们破环她们的花生。

一次,我与几个同学计划去破环鲁娟娟她们班的花生地。卢竹儿不肯去,我说这是革命行动,你要是不去,就是资产阶级思想太严重,一怕苦二怕累。后来我们都去了,却被鲁娟娟她们发现了,我们一边往回跑一边取下红卫兵袖套想藏起来,可还未藏好,鲁娟娟已追上来。她双手在我们面前有力地一挥。大喝道:“站住,你们是红卫兵还干这种事?简直是给毛主席丢脸!”她的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已看清了她没有带红卫兵袖套,知道了她肯定不是红卫兵。幸好只有她一个人追过来。其它几个怕我们调虎离山,固守在地里,于是我反咬一口,说她搞我们的破环。她此时正站在我们班的地里,我们大伙一齐讥讽她是个坏分子,在学校如果没有被批准加入红卫兵,她家里一定有问题!我们并不怕她,吵了一会儿无结果,她走时说要告我们随便取下红卫兵袖套丢在地上,这是反革命举动!当时我们的确害怕了,一连几天都心神不定。但她没有告我们老师,也没有告工宣队代表,我们都非常感激她。

后来一起下到十八块地农场,她与卢竹儿同住在一间房子。她有很多书,象《青春之歌》、《红岩》,《烈火金刚》、《难忘的战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我都是在她那儿借来看的,这些书使我成了一个文学梦者。我们在一起谈理想时,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作家,卢竹儿的理想是当一名教师,鲁娟娟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解放军。听说她毕业时,曾去报名参军。体检都合格了,但人家一查,原来她父亲是多年的老右,当兵的事自然就吹了。

她很少与人说话,个子很高,头发剪成了当时很流行的“上海头”。她最喜欢穿一身洗得发白了的旧军装,系一条三指宽的牛皮带。她腰直胸挺,穿起这身军装的确神采奕奕,气势非凡。她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晨到牛圈旁的草坪上读英语,晚上总是在马灯下看书写字。农场的人都说她是装什么样,不就是高中生么?不就是懂得几句卖国话么?那时我们认为,凡是经常练英语的人,都是蓄意卖国,政委不这样认为。

政委很关心鲁娟娟,分工时总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如有人笑鲁娟娟学卖国话时,政委总是大怒说:“卖你妈的X,农场总要有人学外语,要不空投的敌人被我们抓住,问得出敌情么?鲁娟娟学习外语是响应毛主席号召‘备战、备荒、为人民’,不学外语,能解放全人类么?这是为备战,同志们一定要清醒!”当时学校上英语课时,都要唱一首英语歌,最后一句是:“为解放全人类,学习外国语”。

鲁娟娟小学不是红小兵,中学不是红卫兵,毕业又当不了兵,按理说,以她如此不体面的身份来农场,肯定会被安排去喂猪的。这事最难做,因为没有粮食,也没有糠,只好上山打猪草,回来还要帮助伙房,够累的。然而她不但没有去喂猪,过了一段时间反而去柳阳村当了一名代课教师。谁也不曾料到,全农场引以为荣的差事,竟被鲁娟娟这个不红只专的人夺了去!农场有几个又红又专的高中生不服气,比这比那,直比到了祖宗三代,但最终比不了政委一句话。那天最后开会决定,老场长征求政委意见,政委说:“鲁娟娟会外语,能让广大群众、学生都知道审问空降的敌人”。鲁娟娟从来未遇见这种好事,当场就热泪满面,发誓将革命进行到底,并要把这能解放全人类的外语教给祖国的花朵。政委不失时机地站起来挥臂高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于是全场60个人沸腾起来了,口号一句连一句不停,喊了足足几分钟才停了下来。第二天鲁娟娟就跟着柳阳村公社书记前去中学赴任了。五年后,我问政委,为什么在农场时对鲁娟娟这么好,而对我与卢竹儿却要大义灭亲呢?政委想了半天说:我对娟娟奸,也许是你们文人所说的初恋的萌芽时期吧?我让娟娟去柳阳村教书,已有人告我,说我以权谋私,我们四个是三中的,娟娟走了,只有我们三人,你想我如不拿你们开刀,以显我的公正,他们会告到县办的,再说我也是经常暗中帮你们呀”。其实我知道当时政委对我们是表面上严厉,现在问一问,只不过想知道他与鲁娟娟的事。那时鲁娟娟已是大学二年级学生。政委说他不敢妄想了。当然鲁娟娟不知道政委的初恋,一直到毕业回到柳阳村时,政委早已被安排到运输公司开车。政委经常开车来看她,过了三年他失事死了。鲁娟娟是来看政委的战友们中哭得最恸的一个。卢竹儿没能来,她嫁得太远了。

鲁婿娟去柳阳村代课的第一节课,当时是非常成功的,但过了多年后,却成了我们开玩笑的趣谈。为了给新上任的教师鼓劲,上第一节课时,公社书记、农场场长、政委都去听了。我与卢竹儿也偷偷躲在后排听。鲁娟娟看见那么多领导都来了,上课自然十分卖劲。刚好上的是董存瑞那一课,当讲到革命战士董存瑞拉响炸药包时,鲁娟娟已是泪流满面了,她努力地学着董存瑞拉响导火线的动作,可一抬头,自己正站在毛主席像下,炸了肯定当场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她移了一步又拉导火线,可一抬头,不行,是列宁像,又移一步,又拉导火线,再一抬头,也不能炸,是斯大林像。一直移到门口,她手上的那包炸药才从她口中炸响。顿时台下一片哭声,那些祖国的花朵和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们一个个哭得泪人儿似的,连支书、老场长、政委也在那儿抹泪。讲完后,老书记又请来了苦大仇深的孤老婆婆麻姝秀来字字血声声泪地控诉旧社会的罪恶。最后大家吃了一顿忆苦饭,在“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震天吼声中惬意而归。

以后我们就很少去鲁娟娟那里了。农忙季节来了,鲁娟娟上语文、外语、音乐三门课,但显得比我们轻闲许多。

第二年春天我们回城了,一直无事可做,鲁娟娟却还在那儿代课。79年她考上师范大学后,我一直与她有书信来往。回到本地区后她又主动要求去没人愿去的最边远的柳阳中学。过了五年传来她去世的消息,听说是得出血热死的。如果她呆在市里,就不会得这种农村常有的病了。这事让我伤感了很久,写了一首诗纪念她,发表后,又被选入了诗集。萧家兄妹

冬深了。每天清晨地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霜。山顶上一直积雪不化。我们农场的住房正好在雪线上。门前有几棵很高大的三角枫树,叶儿红透了,虽落了一地,却也满枝挂红,雪白的霜打上去,半红半白,被那红彤彤但冷冰冰的阳光一照,红白相映,真是美极了。

春节将临,大家都回城了,我们几个有作家梦的人留下来看家。政委是不回城去的,他说他应该身先士卒。其实不然,他很少在农场,却是去老林里安夹子。运气好的时候,能夹到一头山羊,差一点也能夹一些小动物。捉到后总是让我们饱餐一顿,其余的统统用树疙瘩火薰成一块块黑红黑红的肉条,藏在箱子里,有机会便送回家去。我们乐意守农场,让他去狩猎。

萧美文是农场最有学问的人之一,能写一手不错的毛笔字,能背诵唐诗宋词元曲,还能写些“打油诗”,几个文学梦者自然对她佩服得很。一次和平公社的上海知青来农场挑战,先是比谁种的南瓜冬瓜大,后又比谁种的苞谷收得多,最后比急了,比起气魄来。上海知青粗犷地狂呼:“一声断喝响春雷”。萧美文高亢对答:“一个饱嗝动天地”!没等对方回过神来,萧美文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闲时掌中耍明月,饮酒摘日作电灯!”这种气魄够大的了,对方无言以对。萧美文胜利了,胜得对方老老实实,胜得我们眼服贴贴。

萧美文的父母是五八年从北京支边来黔的。过了几年才生的她。她哥哥萧子南比我们先来三年,是农场公认的第一才子,身高1.8米,且相貌堂堂,每当农场搞演出时,他总是演郭剑光、杨子荣之类的角色。那时我年纪小,与萧子南不太说话。但是萧美文却常常与我们在一起,我们写了习作都请她指点。那年萧美文16岁,个子比我高大许多,且气势夺人,令人不敢直视。所以现在我也想不起她那时的发式和神情,只记得她特爱绿色和蓝色,她要么穿一身旧绿军装,要么穿一身蓝衣裤。她经常去十八块地的小溪边。采来很多兰草,放在桌上,床上、窗台上。一到开花季节,那小小的白色花儿开得很香很诱人。

这个冬天她哥哥没有留下来看农场,说是她住在北京的奶奶病重了,想看看孙子。萧美文还从未去过北京,当时高兴得不得了,跑来告诉我,说她要去北京看天安门了。但老场长说不能兄妹俩都去。萧美文就没有去成。她懊恼了好些时辰。

政委搞来的野味,她大吃持吃。她恨透了政委,说政委没有帮她的忙,让她没能回北京看看天安门。因此她不但大吃政委的野味,还问政委要了几块薰肉。

日子很奸过,过年的前几天,我们几个人全部出动去搞年货。政委去老林里守了三天三夜,终干夹到了一头30斤左右的山羊。我与萧美文则去相隔十八块地一匹山岭的白岩溪捉鱼。冬天溪水小了,刚奸淹过脚背。鱼儿冷不爱动。就躲在石缝或较大的石头下。捉鱼的最好办法是用一块石头猛击水中石头,把下面的鱼震昏过去,然后翻开石头,拾起鱼儿。下水时,喝几口从十八块地贫下中农家要来的米酒,再用霜雪擦热脚心,捉几个小时也不觉十分冷。一连苦战两天,也捉到了十斤鱼左右。那鱼柳叶儿般大,最重的只有半两。

其它几人却没有多大建树,他们用几粒苞谷放在簸箕下面,用拫小木棍顶住,再用一条绳子栓住小木棍,然后用手牵着躲在门后面,见有饿急了的山雀来吃,就猛拉绳子。这样折腾几天,不过罩了八只山雀。

三十夜那天雪特大,整个山都白了,那雪朵儿、那山、那树、那竹林、那十八块地的三户人家,都静静地在视野里,看后只想大喊大叫,这么多年了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声声吆喝呵!真是一种幸福。

清明时节,陆续有人回农场。虽然是春天了,但天气也还冷。一天我们围在树疙瘩火边,正在干吼一些《红灯记》片段,突然撞进来一个高大的人。萧美文第一个站起来,狂喜地喊哥哥。萧子南脸色苍白,左脸上包了一块白纱布,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黄书包。大家涌上去拉拉他的手,帮他拍落身上的泥土。政委从食堂拿来酒菜。萧子南没有马上吃,先去了房间。大家都不高兴,心想他的包里肯定有从北京带来的好东西不肯示人。萧美文高兴极了忘了问她哥的伤。我们气极了,也不问。后来我们把萧子南灌醉了,要萧美文拿来书包,打开一看,却只是一个写满诗词的日记本和一些纸张。大家都觉无趣,各自回去睡了。第二天萧子南起来,问我们知道不知迨总理逝世的消息?我们很久未下山了,不知道这事。我们问起他脸上的伤,他支支唔唔,我们也不再细问。不久农场的人都回来了,看见萧子南脸上那么大块伤疤,都纷纷猜疑。有几个恨他的人,造谣说他耍流氓被人家打的,并编造得有声有色有根有据。萧子南也不作任何解释,让萧美文很难为情?一天,他去放牛,遇见6月的暴雨,在山中跌死了,有人说他是自杀,因为破了像,难见人了。萧美文大哭一场,大家感慨了一番。

很多年后,从萧美文那儿知道,原来他哥哥当年参加了“天安门事件”,那伤是在广场上被人打的。问起那包悼念总理的诗词,萧美文说她也不知道。那天大家都未细看,可能被她哥哥埋藏在山中了。

后来萧美文去当了兵,不久上了云南前线,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她,只是她临走时送我的一盆兰草,还在我家窗台上蓊郁地生长着。后来传来她因抢救伤员不幸阵亡的消息,我写了一首诗纪念她,题目叫《热爱兰草》:

你爱绿色

你说绿透了就是蓝色

不信看天空、看大海

你走时,送了我一盆

绿油油的兰草

穿一身绿油油的军装

你说老山兰绿得美丽

你要去那儿救死扶伤

很多年过去

你没有如约

带来一株老山兰

我知道你已化成了一株老山兰

永远长在了老山上

从此我热爱兰草

爱兰博大、深邃

永远有一盆兰草

生动在我蓝色的窗口小娥“小娥生了个女孩。”我姐姐荷红一回家就兴奋地说,并问我哪时去看看。

前些天我在路上遇见小娥挺起肚子与她母亲迎面走来,我笑呵呵地招呼:“你们三人好”。开始小娥一呆,后来反映过来了,乐不可支地说要打我这个调皮鬼,不想才过两天,小娥真地一下子变俩了。

小娥名叫刘菊娥,她家与我家是近邻,两象都是从湖南来贵州的,从小一起长大,她与我姐姐荷红同级,比我大3岁,我与她弟弟刘雄同岁同级,她生了孩子,本来我该马上去看看的,可是我正在与女明友闹矛盾,心想过几天去也无妨。

谁知过了三天,她却死干剖腹产后的病。剖腹取出孩子时,手术非常成功,母女皆无问题,.后来伤□有一点感染了,可值班的医生却没有尽到职责,出现了很多失误,导致了她的死,她的尸体运了回来,停在单位的礼堂里,我刚从女朋友家里来,就赶紧跑去了,一种揪心的痛苦,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坐在她灵前为她守灵,她的弟弟,我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刘雄,在那儿哭得伤心,她的丈夫更是伤心流泪。她的母亲也在哭诉:小娥临死前呼唤着妈妈,要妈妈去叫医生想办法,她不想死,又呼唤她的女儿,她不想离开她,听到这些我的心一阵阵的痛,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她是一个多好的人啊!她有一个多么爱她的丈夫,当她再拥有一t深爱的女儿时,她却要走了,她要离开这生死相依的爱,这太残酷了。

她是屈死的,整个单位几千人都沸腾了,大家同情她,自发地组织人去法院告,结果医院输了,定为一级医疗事故,赔陰了几千元,可钱值什么呢?人都没有了,这样一个幸福家庭,钱是买不到的,这份感情无价。她的弟弟刘雄要找那医生拼命,他身材高大,从小好斗,小娥的母亲叫知情的人别告诉刘雄那天值班的医生是谁,她不能再失去儿子。

小娥是下乡到十八块地的人中,第一个被埋在农场的人,十八块地也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些用很薄的青石板和土砖盖起来的房子,开垦的田依然茂盛的长着农作物,只是换了主人,不再是那些战天斗地的年轻人了,而是七、八户农民,我想肯定是山脚下那三户人家,生的儿女们长大了,成了婚,就搬到了我们拋弃的屋子里。她们都还知道小娥,听说小娥去世,都纷纷表示同情,并回忆了一些小娥在十八块地的事情,她们回屋拿了工具前来帮忙,不一会儿,山脚下的那三户人家的长辈都来了,都说好人!好人呵!有几个老人在那儿唱起了哭丧歌,那悲凉的旋律使去的尺都被感染了,小娥的母亲昏了过去,我们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

我站在那儿,任风吹拂我的衣衫,十年前小娥的那些美好形象,在我的眼前一一浮现。她下到十八块地的时候,我与刘雄刚好上初中一年级,她虽然比我们大得多,我们也喊她小娥,因为从小一起玩时都这么叫惯了。那时城里的燃料紧张,我丨门每到星期天,就清早爬起来,走3小时路去农场砍柴,其实砍柴要不了多久,顶多半小就能砍一担,但由干路远,我们总是早出晚归,有时要到深夜才能回家。所幸走小路比走大路来回要近20里,但每天都要走60里路,去那30里好走。回来那30里可就艰难了,一般要走6至7个小时。那时我们没多大力气,一担也不过五十斤左右。每到星期天我都与刘难去,有时我读高中的姐姐荷红也来。一般中午我们就砍好柴了,每次挑柴往回走,都要首先经过农场的住房,虽然我们肚子很饿,但我们从未去要吃的,因为农场一天两餐,都定了量,他们都不够吃,每当我们经过住房,小娥总是给几个烧熟的洋芋,或者生的红苕。她很瘦,但很清秀,脸上总带着笑容。

她给的东西,我们不马上吃掉,总是留在下午5点钟的时候,那时我们离家可能还有10里左右,正是又饿又累的时候,吃下那些东西,就会好得多,那年我们才满M岁,姐姐也不过16岁,五十斤的东西压在身上,要挑几十里路,那的确是需要毅力的,虽然是在深秋。可汗水总是湿透了衣衫,肩压得红彤彤的,甚至掉下一层层的皮,但我们从未因此而丢下柴,哪怕走到半夜。每次要到城区了,我们都要多休息一会儿,因为父母们每到晚上7点左右,总是打着手电,走几里路来接我们。

小娥在十八块地那些令人称道的美德,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那时很小,就记得她把自己的洋芋红苢给我们吃。她在农场只呆了一年,就到离城7公里的砖瓦厂工作了。后来我们去打柴就再也没人给我们东西吃,虽然农场的人我们认识不少。

在我的记忆里,小娥对人很慈祥,对人特别好。我后来学习写作,很爹人都讽刺我,包括刘雄等一些儿时的伙伴们,甚至我姐姐也一样的讥讽我,在她们眼里,文学、作家是比较神圣的,而我这个人有那么多的缺点,想成为一个作家,这在他们眼里可谓天方夜谭。但小娥却没有讽刺过我,每当我去她家玩,她总是笑呵呵的,并问我写了些什么东西。她总是鼓励我,说我写东西很不错。在那人人都说我无能的时候,想想看,小娥的那些话实际上给了我这个小弟弟一种信心、一种力量。

我却有一件事情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弟弟刘雄。小娥与刘雄的婚礼我都没有亲自参加。这事一直让我心里难受。事情还得从88年说起。那年103地质队承包了广东省1:20万连山幅化探部份测量工作,当时单位研究决定由我担任该项目负责人,我还在广州时刘雄便结了婚。后来我带队回来时,特意从广州买了二盒精美的工艺品,准备送他一盒,我母亲说,结过婚了,你才送东西,这洋不吉利,说我不在家时,家里已经去参加了,不久有一位战天斗地的战友黄兴蓉结婚,我就送给了她,当时我有事就请小娥带去并表示祝贺,小娥很喜欢这工艺品,说她不久要结婚,要我送她这种礼品,我爽快地答应了她,我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不会介意这礼品少。

过了半年她结婚时,我却没能实现这一承诺,因我那女友,强行把它拿走了,并送了人,为这事,我一直不能原谅昔日的女友,也不能原谅自己。

小娥的墓垒好了,大伙都拿起鞭炮放,也帮着烧纸钱。听说屈死鬼特别恶,要吓人的,所以小孩都没有来,只是刘雄一岁多的儿子在大人的指挥下,给小娥磕头。离开时,我默默站在小娥墓前,告诉她,我还会来看她的,一定带她喜欢的那种瓷器来,放在她的墓前。

回家后,奸好的睡了一天,几次梦见小娥,她还是那样善良慈祥,我不相信那些老迷信们的话。

过了一天,十八块地的人下山来,说昨晚上,烧起了大火。烧毁了半匹山的树林,说小娥冤魂不散,在兴风作浪呢!我一想,可能是钱纸烧得太多,厚厚的一堆,可能中心还有火星,晚上风一吹,把皮层的灰吹散了,自然就引发了火灾。本来损失是很大的,但十八块地的农民说:算了,人家人都去了,小娥是好人,她死得那么屈,就烧了些树却没有害人,好人。好人啊!我要带你去美丽的地方

在以后的岁月里,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叫我“快跑”。十六年过去到今天,我常常被那声音触动,总是让人激动不已。同一天,几个陌路相逢的女孩叫我“快点”,让我十六年来一直感伤和遗憾。

75年我、肖平恩上初一,都在1班,他比我大一岁,个头却没有我高,但他力气比我大。每个星期天,我们都相邀去山里砍柴,他准比我砍得快,砍得多。我很喜欢与他上山,不太喜欢和姐姐以及她的女同学们上山砍柴,因为她们比我更差,而肖平恩多砍的柴会分给我一些,并且还能帮我挑几肩。

记不清那是几月几号,只记得是76年初春的一个星期天,我与他相邀又去山里打柴。要出门的时候我们商量了很久,也不能确定到哪匹山去。因为当时离城较近的山,基本上都是荒草和风景树,要打柴得去十几里的野林里,我提议去十八块地农场的奶子山,他主张去风木坪的狗头岭,他的理由是狗头岭近一点。直到我们走出了门还争论不休,后来我们同时看到了一座都喜欢的大山,虽然我们从未去过那山,但早就向往它了,我们俩的课桌都在窗子边,无心听课时,朝外向远方一看,就能看见这匹高山,它让我们产生了很多美丽的联想。

那山又高又大,满山郁郁葱葱,它处在城西,刚好在我们的视野里,早晨的太阳从城东照过来,那山和天相接的地方,嫩嫩地耸起了毛茸茸的草绿色,你说是长在山上吧,它却似乎离山本来的深绿色有二尺多高,你说它长在天上吧,却又和山是相连的;几朵白云从山顶悠悠而过,有象鸡、有象虎、太好看了,我们高兴地呼叫着,于是我们决定就去那匹山。

到了山中,我感到很扫兴,因为全是一些高大的松林,这些忪树是不允许砍的,我们只好到处乱窜,终干在山后发现了一大片灌木和竹林的混交林。这时我们看见离我们百米远的地方有几个女生在那儿砍竹子,于是我俩放开喉咙用学来骂人的民歌骂她们,唱了一会儿,见她们没有反应,也就算了,我们只好老老实实地从腰上解下柴刀钻进林子。

一般我们砍柴,相互都不走远,怕山大走失,都只隔十多米远,相互都能听见对方的刀砍声。

我刚砍了几棵椿木,突然听见有人厉声叫我们出去,我们胆颤心惊地走到林中空地上,原来是一老头,他说这是封山林。要收我们的柴刀还要抓到枫木坪公社去,我害怕得想哭,因为抓了去,教师和父母都会知道的,那就不得了,我正惶恐时,不想肖平恩冲上去和那老头抱成一团并回头向我高喊:“快跑”。当然我没有马上跑,也没有胆量上前帮忙,而肖平恩却不断回头要我“快跑”。于是我朝山口跑去,到了山口刚好遇见那几个砍竹子的女生,她们一边跑一边解下红卫兵袖套,她们看见我连忙把袖套藏进口袋里,其实我知道她们是怕我揭发,因为红卫兵做坏事是要被开除的,我装着没有看见,一起和她们往下急走。她们问我:“你们一起的那个是不是被抓住了”。我说不会的,他力气大,那老头不是他的对手。一会儿他就会赶上来。”我口里这样说,可心里却怕肖平恩逃不掉,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说,她们是为学校砍竹子,明天星期一上课无法向老师交待。我说你们不要慌,我知道有竹子的地方,我们大家一起去。

后来肖平恩果然追上来,她们都比我们大,却也很佩服他。她们说刚才在山上有两人骂她们,问是不是我们,我们否认,又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我们撒谎说是六完小学的,问她们,她们说是三中的,当时我们双方也就不深究了,因为双方都认为对方肯定相信无疑。

后来,我们去了十八块地农场,从那匹大山向西走20里,就可到达农场半山腰那一片美丽的竹林。其实我们也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砍竹子,只要向西走10里路就有竹子了,但我们决心想让她们见识见识那块美丽的竹林。

一路上她们看见一小片的竹林都高兴得大呼起来,几次都要停下来砍竹子,我们都劝阻了,我想她们看见这些零星的竹子都高兴得要命,如看见那一大片青翠欲滴的满山箭竹,可不高兴昏了。我猜想她们会象我们一样钻进竹林玩他个痛快。

我们终干爬上了山坳上那块小平台,向前往下看,就是那一片诱人的箭竹林了。但是她们却不肯再走了。就在那小平台的小片竹林中砍了起来。我很失望,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对这祥美丽的地方无动干衷。其实我们确也很想与她们在一起,但我们经不住在山风中哗哗喧闹的竹林的诱惑,终干丢开了她们向前走去。

我们到了竹林中,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心思玩耍了,我们很快地砍着竹子,心总想着与她们汇合,不幸的是当我们才砍好一半,从平台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