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之谜·幽灵姐姐(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7 05:39:32

点击下载

作者:张韧

出版社:同心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断手之谜·幽灵姐姐

断手之谜·幽灵姐姐试读:

人物介绍

中学生,一个敏感、聪明、帅气的男孩儿,总是能在不起眼的事情上发现不一般的故事,甚至从一张白纸中看到可怕的案情。他天生富有幽默感,有一种从小就要当英雄的冲动,为此,有的同学嘲笑他,老师和家长也不理解他!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体会惊魂的刺激,就是要在冒险中丰富他的少年人生。这,就是大宇,就是学校第一哥!大宇

大宇的同学,公认的班花,长得像公主一般娇美,也像公主一般专横。她是大宇的死党,更是他心灵历险的积极参与者。几乎所有的『诡计』,所有的『阴谋』都有她的参与。有时候她的胆子太大,想象力太奇特,连大宇也有些害怕了!嘿嘿……刘畅

坟包上的草还在动,

轻轻地动,

而那个声音却是越来越响,

越来越清楚了。

突然之间,

就从那个草丛中,

伸出了一样东西。

一只乱动着的手!赵勇

他天生是一个胆小鬼,却一心要扮成打虎英雄武二郎。看到什么怪影时,女生还没有反应,他已经像女生那样尖叫起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回头看时,第二反应就是尿裤子……但是,事后他总是要吹牛,还吹得那么神,连他自己都忘了姥姥家姓啥了。如果说他给大宇帮过什么忙,那就是,更增添了大宇的胆气:『绝不能像赵勇那样尿裤子!』李伦

大宇的同学,班里最像大侠的男孩儿,他自己也以大侠自居,想保护刘畅那样的公主,也想把大宇震住。可惜他的头脑稍微简单了些,幽默感也不足。当他一心想在刘畅面前扮杨过时,刘畅却认为他连麦当劳快餐店门前的那个小丑大叔都不如,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算不上是大宇的死党,只能算是一个『活党』。

断手之谜

借着这幽幽的灯光,他们看着里面的尸体,头皮直发胀,眼睛大大地睁着,手脚都绷紧了。好像他们随时准备着见到鬼,随时准备逃出去。

第一章 一人在家

赵勇一到晚上,就感到有什么动静。

他太紧张了,因为,这是有生以来第一回,他一个人在家。

赵勇的母亲去世了,只有他一个人跟父亲生活。

他父亲是海淀人民医院的医生,因为参加一个会议,到广州去了。临走之前,他再三嘱咐赵勇:放学以后,早早回家;天一黑,就把门锁上,再挂上保险锁,不管什么人叫门,也不能开;上床之前,一定要检查一遍门窗是否关好。

赵勇本来胆小,这一嘱咐,更把他吓坏了。

父亲那样嘱咐,是有他的理由的。

赵勇家住在圆明园后面的平房。他家原先住在一幢旧楼房里,因为拆迁,暂时租农民房住下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荒草乱木林,东边还有一个废墟。仅西边的一个水塘的水还有点活气。不过,一到晚上,那里也是黑水一片了。一到晚上,就听见怪怪的声音,像是鸟叫,也像是从乱木林发出的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谁也说不清楚。

赵勇只知道,一听见那动静,他就会醒来,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父亲也会醒来,说:“没事,睡吧。”

可是,他再也睡不着。

有人说,那是老树枯死的声音,就像人死之前要叫一声一样,树也要发出断气前的呼喊。也有人说,那是水塘里气泡的动静,因为温差的关系,水里自然会起泡,会发声。总之,是自然之声,不用理它。

但是,父亲也觉得,这个地方太僻静,太让人心里不踏实。所以,他总是小心在意。

问题是,父亲这次嘱咐得太仔细,语气太紧张,表情也太严肃,显得比以前更不安,因此,有点不正常了。

为什么?难道他心里有什么事吗?

可是,为什么要瞒着赵勇?

赵勇越发感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很怪,很不正常。

因为,父亲有什么心事,一定会跟他说的。可是这回,父亲嘱咐完,就默默地走了。赵勇一个人坐在屋里,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长时间地发呆。

天黑以后,他把门窗细细看了一遍。又把柜里、桌后、床下都看了一看,好像会有什么怪东西藏在那里,不看看,他是不放心的。

都检查完了,赵勇这才钻进被窝。他的耳朵立着,等着听那远处的声音。

可是奇怪,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围太静了。除了自己的心跳,他什么也听不到。

他不死心,非要听不可。因为他觉得,不管那是什么,只有它出现,才是正常的,才跟父亲在家时一样。他害怕任何的不一样。

可是还是没有动静。

他听啊,听啊,眼睛大大地睁着,耳朵都发麻了。不知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仍然在听着。

忽然,他一下子醒了。他听见了。是的,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过,它,不是那个声音。不是远处的自然之声。

它不自然。也不在远处。它,就在赵勇家的院子里。

就在窗前……

赵勇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差一点,他就叫了起来。

是的,真真切切的,有一个声音,一个怪怪的、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着,现在,在他家的窗户下响了。赵勇一下子把头蒙起,把耳朵捂住。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薄薄的纸,可以一下子插进最小的地缝里,快快地消失。

他害怕啊……

那个声音没有了。

赵勇一动不敢动。

可是,它,就是没有了。

赵勇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汗,已经把头发湿透了。

他听了一会儿,果然,再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儿,赵勇松了一口气。他摇摇头,嘲笑自己:难怪别的同学老笑我,说我是胆小鬼,看来,我真是胆小如鼠啊!

他嘴里发干,发苦,就想从床上下来,喝点水,再上个厕所。他家院里有厕所。

既然没什么,他就不用害怕了。所以,他又长出一口气,坐了起来。

把被子掀起,他就要下床。

可是,他又不能动了。因为,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那声音。

它,不是在别处,就在窗外……

是听错了吗?现在,他听得一清二楚,绝不会错的。

可是,天啊,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在搓着什么,在发出细碎的、小小的、令人神经发麻的动静。

赵勇不敢躺下,也不敢坐起。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姿势。他的眼睛,不敢眨。他不敢喘气,可又憋不住呼吸。他觉得,再过一秒钟,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他还是在等着,在听着。

那个声音,又一次消失。

他把脸慢慢地扭过来,对着窗户。

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想看到。他只是要看看,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什么事也没有。

果然,窗户上什么也没有。里里外外都没有了声响,一切都是平静的。这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晚上。夜深了,该休息了。

赵勇又要舒一口气,又要嘲笑自己了。

可是,他那口气刚舒到一半,就猛地噎住了。

突然间,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是小声,不是细细的摩擦声,而是一声巨响。

那“嘭”的一声,就像是一个巨雷,把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赵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窗户一抖。上面的气窗,那个小小的方窗,一下子就开了。赵勇清楚地记得,他已经把它挂住。现在,它不但开了,而且,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落了,飞到了床上。

在赵勇的惊呼声中,一个东西伸了进来。

赵勇看时,张大了嘴巴,再也不能惊呼。

从那气窗里,伸进来了一只人手!

第二章 砍手

事后,赵勇回忆,他当时一定是吓傻了。傻到什么程度?他失神了。

一下子,他就跳了起来,失去了理智。然后,他干了一件事。

如果平时,你问他:敢这样干吗?他一定摇头,吓也吓死了。是,当时他受到了极度的刺激。就是说,他干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冲动之下,他从枕头底下,一下抽出了刀。

一把菜刀。

那是在父亲走后,他越想越害怕,就把厨房的菜刀拿到屋里,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他不知道,自己要拿它干什么。对他来说,那只是个壮胆之物。

在他吓疯的一刹那,头一个反应,就是去拿那把刀。

紧接着,他就跳到了床上,挥着菜刀,朝那只人手砍去。

只听“喀嚓”一声,那只大手就被砍下来了!

鲜血喷射,溅到了赵勇的脸上!

这时候,他才猛地有了感觉,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呆呆地,他看着那只掉在床上的大手。血,正从断处流着,鲜红鲜红。指关节还没死,也就是说,还有反应。微微地,可以看出,那手指还在床上动!

赵勇直直地看着它,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他的脸,变得像纸灰一样。他的嘴唇在牙齿里咬着,已经快咬破了,他还没有感觉。他手中的菜刀,掉到了地上。他竟然没有听见那当的一声。

可是,就在这一声之后,他忽然抖了一下,醒悟过来了。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一个动物突然从窗口飞了进来。

赵勇吓得后退一步,坐在了地上。

那小动物“喵”的一声,就把那只断手叼起来了。

赵勇这才看出,原来那是一只大猫。

他还没有看清,大猫已经叼着断手,三下两下爬上窗户,飞快地从窗洞口中钻出去,再也没影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的工夫。

天啊……

赵勇看着窗户,那里,什么也没有。床单上,被子上,血迹斑斑,非常吓人。再看自己的身上,也到处都是血点子。他想照镜子,但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模样一定比鬼还可怕。“天啊,我都干了什么啊!”他想,就要叫出来了。

那只手被砍下来了。那个人呢?怎么没听见他叫,他哭,他说疼?是不是已经疼死了?是不是,此刻他就躺在院子里,躺在血泊中?

那只猫!该死的,它竟然找到了这么个机会,把断手叼走了。赵勇再没有机会补救,他把一个人的手砍断了,又把那只手喂了猫!

老天爷,怎么办啊?

他想到窗户跟前,趴在那里,朝院子里看。

他想知道,那个断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他是贼也好,过路的也好,好人也好,坏人也好,他的手,是断了。是让赵勇给砍下来的。赵勇,不敢想了。

他要提起一口气,到窗户前看看。他要搞清楚,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按说,手断了,也不至于死吧?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他,还是站在那儿望,不敢动弹。

他,没有这个勇气。

他,找不到胆量。

现在,他渐渐地清醒过来了。但是,他什么也不敢做了。他只想哭,想大声求救。他多么希望,爸爸在身边,呵护着他,关心着他,为他擦泪,为他壮胆啊。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人,站在屋里,面对着这样可怕的情景。他的魂,有一大半已经没了。自己还有救吗?连这,他都不知道了。

那个人,怎么没有动静?

赵勇心中哆嗦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没错,是人的脚步声。

赵勇浑身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又一下子消失了,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像是一只准备挨刀的小鸟,脖子缩短、身子绷紧了。

在那一刻,他不敢喘气了。

他知道,正是那个人,断了手的人,在朝他走来,向他索命来了!

赵勇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活路了。

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就到了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赵勇听着那敲门声,—动也不敢动。“赵勇!开门!”那人叫道。

天啊,他……他……他竟知道我的名字!

第三章 床上血迹

赵勇的魂,在那一分钟里,真的没有了。

他像是一个木头人,一个会慢慢活动的木头人。而那个叫声,叫着他名字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线,牵着他,把他牵到了门口。他就像木偶那样,伸出了手,打开了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大宇。

赵勇直直地看着他,好半天,不知道他是谁。

因为,他的眼睛看到的,已经进不到他的心里。“你怎么了,赵勇?”大宇看着他的样子,大吃一惊。

赵勇眨眨眼,这才看出,是谁在叫自己了。“大宇?”他木木地看着大宇,嘴唇哆嗦了一下。“当然是我呀,你怎么了?睡着了?”大宇迷惑不解,“对不起,我不知你睡了,想跟你借一本书看,就来了。就是那本少年版《三国演义》,你看完了吗?”“看完了。”赵勇嘴里说,眼睛却使劲看着大宇的手。

他的两只手都在。可是,赵勇还是看着,不敢相信。“你这是怎么搞的,身上是什么呀?”大宇指着赵勇脸上和胸前的血迹,“到底怎么了?你杀鸡了?”“这么说,刚才不是你?”赵勇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什么?”大宇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你来,坐下,慢慢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宇知道,首先,得让赵勇平静下来。他显然是吓坏了。

所以,大宇拉着赵勇,要坐在床上。这时候,他才看到了床上的血迹。他吓了一跳,又转头看赵勇,明白了,他身上的血不可能是杀鸡弄的了。杀鸡不可能杀到床上。

大宇再一低头,看见了地上的菜刀。

他猛地跳了起来。

一下子,他就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赵勇的胳膊。“怎么回事,快跟我说。”大宇压低声音。然而还是可以听出,他十分激动。

赵勇的脸像死人一样白。大宇的脸,也变成了暗色。因为他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赵勇胆子是小,可大宇还从没见过,他会被吓成这样。

用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大宇才从赵勇的嘴里掏出了话。断断续续,前后矛盾。可是,不管怎样,大宇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大宇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半晌不出声。

他把菜刀从地上捡起,掂在手里,左看右看,想着什么。

然后,他又让赵勇找出手电来。他拉着赵勇,到了院子里,在窗户下面仔细察看。

那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连窗台上都看不到一滴血迹。“好奇怪啊!”大宇说。

赵勇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手,到底什么样?”大宇忽然这样问。“是……是人手……”赵勇不知如何回答了。“我知道是人手,”大宇说,“可是,有什么特点没有?”

赵勇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比如说,是小孩的手,还是大人的?”大宇说,“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赵勇清楚地记起了那手非常粗大,青筋暴起,显得十分凶狠。

他全身哆嗦了一下。“是……大……大人的……”他含糊不清地说。“是这样。”大宇沉思起来。

赵勇只是看着大宇,像是小孩在看着大人,等着大人告诉他,怎么穿衣,怎么学会走。此时,赵勇什么思想也没有了,什么主意也找不到了。“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大宇忽然问。“下个星期三。”赵勇说。“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还有五天。”大宇算着,眼睛看着天棚。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才好了。要不要报告给公安局?可是,说什么呢?有贼来了,把贼的手砍下来了,贼又跑了?

就是这样吗?他眨眨眼睛。

有这么简单吗?“你们家这儿,以前出过事吗?”大宇问,眼睛看着院外。

赵勇摇摇头。“左邻右舍的,有没有过溜门撬锁的事?”

赵勇想了想,又摇摇头。他家的邻居,最近的也在公路那边,平时都没有什么来往。那些人,大都是外地来经商的,全是个体户之类,赵勇的父亲不太愿意接近他们,所以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也没听说谁家出过什么事。“算了,今晚我不走了,”大宇说,“陪你一个晚上。”

赵勇感激地看着他,跟大宇进了屋。“那,你家人还不知道呢。”他说。“我打个电话。”大宇说,进到里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赵勇家,他来过多次,对什么都熟悉。

可是,电话里没有声音。

他又试了几下,慢慢地,把电话放下了。他的脸,变得无比严肃。

电话是断的。

有人把电话线给掐断了。

也许,是那个断手的人在进来之前,就把这事搞定了。

这说明什么?大宇想着。

说明,那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贼。也许,根本就不是贼。“这样吧,”大宇说,“我赶紧回家去一趟,跟他们说一声,然后就来。”

可是,他一看赵勇的惊慌的脸色,就知道,这样,赵勇也要受不住了。所以,他就决定,让赵勇跟他一起,骑车去他家说一声。赵勇换了衣服,洗了脸,把门锁好,跟大宇出去,又把院门也锁住了。两个人飞身上车,飞一样地顺着公路朝南驶去。

大宇家住在黄庄,中科院宿舍楼。骑车不用一刻钟,他们就到了那排塔楼。大宇家住十六层。这个时候,电梯要半小时才开一次,两个人来不及等,就干脆往上爬。这样,爬到十六层时,也只用去了一刻钟。

大宇没有跟家人说赵勇家出的事。他只是简单地说,赵勇一人在家害怕。所以,他要去陪赵勇。家人很痛快地答应了。

两个人再骑车往回走时,情绪就缓和多了。

仔细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那不过是外地的流窜犯,想到偏僻的住家作案,弄点钱财。手一掉,他也就跑了,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了。掉了手,也死不了人的,大宇向赵勇保证。弄点黄土,把血止住,也就没事了。这个,他在电影里见过。

这样一安慰,赵勇的心情也放松了些。

两个人说着话,也就没有急着赶路。反正天已经很晚,在路上慢慢骑着车,说说话,对放松情绪很有好处。

所以,两个人不紧不慢地骑到赵勇家里,大约用了半个钟头。

进了院子,赵勇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头。打开门锁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大宇倒看出来了,那扇窗户有点不对劲。“你家窗户,是插着的吗?”他问赵勇。“是啊。”赵勇说。

大宇走过去,用手一推,窗户竟然应声而开。

赵勇一看,脸色大变。

大宇急忙进屋,朝屋里一看,立刻愣住了。

赵勇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跟进来,傻傻地一瞧屋里的情形,顿时失声惊叫起来。

只见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处了。床铺被掀翻了。衣柜被扣倒了。桌子底朝天。写字台六个抽屉,每一个都在地上,都被弄破了,东西撒了一地。

整个屋子,就像是被魔鬼扫荡过,乱成了一团。

天啊,有人进来过了……

第四章 有人来过了

“赶紧瞧瞧,你家丢什么东西没有?”

大宇说着,把桌椅扶起。不经意地,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盒子。那是一个铁茶叶盒子,现在用来装零用钱的。

赵勇从地上捡起了好几样东西,有手表、旧首饰、银币收藏箱、袖珍收音机、进口电子游戏机,还有一个电熨斗。赵勇把熨斗拿到桌上,一抠,竟然把它打开了。原来它是假熨斗,做样子的。实际上,它是一个珍藏盒。

从那里面,赵勇取出了美元现金和两个存折。那,是他家最可偷的东西。数了数钱,查看了存折,什么都没有少。他多少松快了些,出了一口长气,大宇却一时上不来气了。

他觉得好怪。“什么都没少?”他追问赵勇。

赵勇点点头。“一样都不缺。”他说,也觉得奇怪了,“真不知这个贼想偷什么?”

大宇想的,正是这个问题。“要不要报警?”赵勇问。“报什么?”大宇反问他,“报告警察,你什么都没丢?”“可是,毕竟进来了人呀!”赵勇指着乱糟糟的屋子说。

大宇想了一会儿,慢慢地摇摇头。“先不要忙,”他说,“这事有点神,我们得好好想一想。”

赵勇转了转脑筋,什么也没想出。

大宇把茶叶盒放下,走到了床边。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床单你换过了吗?”他问。“没有啊。”赵勇也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床上带血的单子,已经没有了。此时堆在床上的,只有一团乱糟糟的被子。赵勇急忙翻看被子下面,最后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拉了下来,就是不见单子。

这时,他觉得更“神”了。“难道,这小偷进来,就是……就是偷那张脏床单的?”他不安地问。

大宇看着床上,皱着眉头,像大人那样动着脑筋。

忽然,他转过身来,眼中闪着光。“你换下的衣服呢?”他问赵勇。“什么?”赵勇不明白。“赶快找你换下的衣服,”大宇说,“看看,还在不在。”

赵勇觉得大宇也“神”了起来,大宇的话,他听不懂了。不管怎么着,他还是照大宇说的,到厨房去找了。他把衣服脱下后,装在洗衣盆里,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洗衣盆还在。可是,衣服没有了。

赵勇一下子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他喃喃自语。“这意思就是说,你的衣服和你的床单,都被偷走了。”大宇站在他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偷走了?”他迷惑地看着大宇,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宇点点头。“就是这个进来的贼,偷走了你的脏衣服、脏床单。”“为什么?”赵勇嘴唇哆嗦着。“因为,”大宇边想边说,“他不想把血迹留下。”“我不明白。”赵勇脸色难看极了。“因为,”大宇说得更慢了,“他,就是那个断手的人。”

赵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遭到了雷击的人。“你想想,”大宇说,“什么贼专门冒险,破窗进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偷你的脏衣服、臭床单?”

赵勇也有点明白了,除了“那个人”,天下再不会有这样的神经病。

可是,他也知道,“那个人”可不是神经病。他,断了手。可是,他还活着,还在这里,还进来过了。他,可能还要来。

赵勇哇的一声哭了。“你怎么了?”大宇关切地拍了他一下。“那个人,他……他是来杀我……我……我的!”赵勇叫道。

大宇要他安静。

但是,赵勇无法安静了。

他砍断了那人的手,那人没消失。他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机会。然后,他就要朝赵勇下手了。

大宇也知道,这事不是小事。那个人,确实会报复的。他,不是一般的盗贼。也许,他根本就不是盗贼!

不是盗贼?!

这个想法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吓人,大宇差点就叫出声来。

那么,他会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他要把手伸进来呢?要开窗户,当然了。可是,为什么要开窗户?也许,他不知道,这屋子里有人?不可能啊,赵勇是开着灯睡着的,虽然有窗帘,可是,从窗户上边,还是可以看见屋里的。一个贼,不可能在开着灯的情况下,看都不看就硬要开窗户的。

那么,他若不是贼,到底是什么呢?“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大宇问。

赵勇都上不来气了。“仇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又哭了。

大宇不说话了。

事情,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宇又想起了一件事。他看看赵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一点带血的东西也没有了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

赵勇并没有听他说。他还在想着可怕的下场,还在哭,准备着天一亮就去公安局。

大宇也没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里头有一个东西,一个秘密,一个谜,就在他眼前晃荡着,模模糊糊,一时间,看不清楚。但是,他要看清楚,想清楚。

他能吗?

他必须陪着赵勇,一直等到他父亲回来。

在这期间,什么事也没出。

赵勇的父亲提前一天回来了。他说,在广州开会时,他的眼皮直跳,就感到不好,家里可能出了事。他打电话,电话不通,所以,便急忙赶回来了。

赵勇和大宇,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

赵勇的父亲,脸一下子变了。接下来,他的反应是奇怪的。

他不问别的,不找别的,单找那个茶叶罐。大宇看着,觉得他也是特“神”的人了。太“神”了。

茶叶罐找到了。那是赵勇的母亲留下的东西,平时,总是放在大衣柜的最深处的。赵勇从来不碰它。

赵勇父亲把罐子打开,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桌上。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里面,寻找他所要的东西。过了五分钟,他不再找了。他抬起头,看着大宇,看着赵勇,变得跟冻肉一样可怕。“完了,丢了,丢了!”他几乎是在惨叫着。“什么丢了?”赵勇和大宇同时问。“钥匙,”赵勇父亲急疯了,“我的钥匙啊!”

第五章 解剖室秘密

“钥匙?什么钥匙?”大宇慌乱地过去,一边问,一边帮赵勇的父亲找。

当然,是找不到的了。

赵勇父亲一脸的恐怖。好像,他丢的不是钥匙,而是他的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赵勇的父亲在医院里除了负责外科手术,还负责对病毒性解剖的研究。

于是,他那个研究室,就专设了一个解剖室,由他主管。本来,解剖室的钥匙是由护士掌管的。可是,最近有一个病人,得的是一种奇病。而且,病毒的传染性极强。病人死后,医院对他的尸体做了专门处理,才敢放进解剖室。钥匙呢,不敢让一般人管,就由赵勇的父亲直接收了起来。赵勇的父亲出差前,把它藏在了这个没人动的茶叶罐里。“钥匙丢了,会怎么样?”大宇有点不明白。

赵勇的父亲嘴唇都急紫了。“你们说的经过,不是很清楚吗?”他声音颤抖着说,“那人,是专门来偷这钥匙的。我怕他……我怕他是罗家的人……”“罗家的人?”大宇反问。“啊,是这样的……”赵勇父亲缓过一口气,开始解释了。

那个得怪病死的人,姓罗。他得的那种病,国内还没见过,所以,医院要留他的尸体作解剖研究。然而,他的家人却死活不同意。为此,双方打了好几天的官司。最后,上级部门出面做工作,向罗家讲明了这种病毒的危险,如果搞不清楚是怎么来的,对国家、对人民将是一大危害。然后,又给罗家一些补偿,才算了事。“那不就没事了吗?”赵勇说。

他父亲摇摇头。“罗家一直不死心啊。”他说着,站了起来。“你去哪儿?”赵勇问。“还能去哪儿?”父亲说,“赶紧到解剖室,看看是不是已经出了事啊。”

原来,他是为这个着急,怕罗家把尸体盗回去。因为,如果是那样,就会造成大面积的病毒传染,整个北京说不定都要遭殃了!

大宇明白了,他心里一动。“赵叔,我跟你去吧?”大宇请求道。“那怎么行?”赵勇父亲说,“那里,也是你们小孩子去的?”“让我去看看吧。”大宇再求。“不行。”赵勇父亲摇头。“是不是怕有病毒传染啊?”大宇问。“那倒不是,”赵勇父亲说,“尸体经过了处理,又放在密封袋内,不会传染的。我是怕你们小孩子去那种地方,晚上要做噩梦的。”“不会的,赵叔,”大宇说,“让我去吧。”

赵勇害怕,可是,这时候,他觉得自己该表现出勇敢,于是大声叫着,要父亲带他们去看看。

赵勇父亲没办法,摇了半天脑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三个人骑上自行车,直奔医院而去。

这时候,正是晚上九点多,天黑黑的,只有几颗半亮不亮的星星。路灯也显得模糊不明,远远看上去,像是鬼火。

医院的大楼在前边出现了,孤零零的,黑洞洞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又像是古老传说中的一个怪物。

外科室就在一楼的东头。在它的隔壁,就是那个专用解剖室。

楼道又长又暗。赵勇父亲跑在前头,大宇和赵勇紧跟着。他俩的心跳得跟小兔子一样。

赵勇父亲跑到解剖室门前,先看了看锁,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现象。

什么也没有。

他掏出自己随身带的钳子,哆哆嗦嗦,把锁弄开了。

一开门,一股消毒水味直扑脸面。

大宇差点要吐了出来,赵勇打了个喷嚏。

喷嚏的回声,在整个楼道里回响着,久久不能消失。

解剖室不大,四壁全是白色。

在屋子的两边,各有一个长长的平台。台子上,并列着八具尸体。

尸体都用白单子蒙着,从外面看,只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但是,只看那形状,就让人感觉出了死亡的沉闷和无奈。

屋里灯光很暗淡。因此,所有东西,在这里都有一种模糊,一种神秘。所有的尸体都用固定不变的姿势,表达着它们死后的心愿。

大宇和赵勇看着这些,不敢使劲喘气了。

赵勇父亲直奔一个角落。

在那里,有一个大柜子。那里面,还放着几具尸体。

那些,都是有特异病毒的尸体,要留着作特殊解剖用的。柜子本身就是一种特殊装置,用来保护尸体,同时,也防止它们的传染。

他一把拉开了右边最下角的一个大抽屉。

尸体还在,密封在一个透明大塑料袋里。袋子没有人碰过,还是完好地封着。尸体也没有一点异样的地方。它,还是那样安宁。

赵勇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顺便,他又检查了别的抽屉。一切都正常极了。

回过身来,他看看大宇,又看看赵勇,有点不明白了。

也许,那个盗贼,根本就没偷钥匙?也许,是他找别的东西时,无意中把钥匙拿走了,然后,又随便扔掉了?

看来,这回是虚惊一场。

赵勇父亲又舒了一口气,准备领着两个孩子回去。

大宇忽然不动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西边台子上的一具尸体。

赵勇父亲觉得他的眼光不对,便也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看,他的脸马上就变了。他的嘴巴张开了一道缝。可是,他也一动不能动了。

三个人,都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

它,就在西北角落里,倒数第二个。它的身上,盖着单子,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地方。其实,表面看上去,它跟别的尸体是一模一样。

但是,却有一点不同。它,在流血。

一滴,又一滴。从它身子的什么地方,流出了鲜血。

血滴,落在了地上,把那块地板整个染红。

染得猩红……

仔细看时,他们都看出,血已经干了。

赵勇父亲这才想起,那是一具普通尸体。是一个工人,在工厂干活时,让起重机给砸倒了。当时,他的内脏大出血。抬到医院,刚要上手术台,就断了气。

送到解剖室时,他的嘴里还在渗血。赵勇父亲要护士做一下处理。谁知道,那个小护士偷懒,没有把这当回事。因此,血就渗到了地上,把他们三个也都吓坏了。

既然没事,就回家吧。

大宇跟着出去了。赵勇和他父亲都放松了。可是,大宇并没有那么放松。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

他,在想什么?

只见他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怀疑的光芒。

怀疑什么?

他回过头,又看了那解剖室一眼。

第六章 验血

在以后的两天里,大宇时不时地就想起这件事。

他想的是这样的问题:那个人,断手的人,到底要偷什么?那把钥匙,到底哪去了?拿走钥匙的人,是不是真的要去解剖室?他怎么知道那是解剖室的钥匙?难道……难道会是……

他不敢让自己多想了。

但是,他的脑筋还在转着,还在想着。

上学的时候,他想事的样子,让刘畅看出来了。“你有什么心事,大宇?”刘畅问。“没什么。”大宇说。“不对,你心里有事。”刘畅眼睛亮晶晶的,“快跟我说,什么事?”

大宇苦笑了—下:“跟你说什么呀?”

刘畅不高兴了。问了半天,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撅着小嘴,她嘟嘟嚷嚷地走了。

这时候,赵勇找到了大宇,递给他一本书。“什么呀?”大宇一时没看清楚。“不是你要借这本书吗?”赵勇说,“找了半天,在床底下找到了。”

大宇一看,正是他要借的那本少儿版《三国演义》。那天,他去赵勇家,就是为了借这本书。后来,出了事,忙乱之中,再也找不着了。昨天他父亲清理屋子时,在床下发现了。

大宇接过书来,一眼看到,书的一角弄脏了。

看上去,那好像是一块血迹。“这是怎么搞的?”他问。“啊,就是那天晚上,弄上的呀。”赵勇想笑,可是,一想到那断手的可怕,笑不出来了,“当时,血弄了满床都是,也溅到了这本书上。”

大宇的心中一跳!

那一整天,他的课都没上好。

时不时地,他就把那本书偷偷拿出来,看着书角上的那块血迹,想啊,想个不住。

放学的时候,他见刘畅一个人走着,心里一动。

于是,他走上前去,跟刘畅打招呼。刘畅一脸的不高兴,因为,早上她跟大宇说话,大宇爱搭不理,她心里好不别扭。她觉得,大宇是有意冷淡她。现在,大宇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心里高兴了,脸上却显得更不高兴。“什么事啊?”她面无表情地说。

大宇看看左右没人,才把声音压低了,问刘畅能不能帮他一个忙。“我才不呢,”刘畅说,“你的秘密,都不告诉我。”

大宇笑了一下。他知道,刘畅的小孩子脾气,得小心对付才是。所以,他就表示,只要她肯帮这个忙,他的心事,一定跟她说。刘畅这才笑出来了。她一笑,真是好看。“说吧,什么事?”她痛快地问道。“你妈是在北大医院,对吧?”大宇问。

刘畅点点头。“我记得,她是搞验血的?”大宇问。“是化验科,”刘畅说,“什么验血呀,说得怪难听的。”“好好好,”大宇赔着笑,“是化验科,化验科,怪我太笨,说不清楚。那化验科,当然,也是管化验血的啦。”“当然啦。问这干吗呀?”刘畅有点奇怪。“啊,我就是想请你帮这个忙。”大宇试探着。“说呀,到底你要干吗呀?”刘畅倒沉不住气了。“是这样,”大宇把那本书拿了出来,“我想让你找你妈,把这上头的血化验一下,成不成?”

刘畅更觉得奇怪了。她本来要伸手接那本书,一听大宇的话,忙把手缩了回来。“什么?”她叫道,“这上头,怎么有血……血?”“啊,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大宇支吾着。“是……你的血?”刘畅有点关心了。“是啊,”大宇觉得,说这个瞎话是必须的,可是,他还是脸红了。“哎呀,你受伤啦?伤在哪儿啦?给我瞧瞧?”刘畅急了,拉住了大宇,要看他的手。“也没什么,”大宇的脸更红了,“不是在那儿。”

刘畅一见大宇的样子,以为那伤是在身上,不适合一个女孩子看的。所以,她的脸也红了。

她把书接了过来,小心抚摸着书皮,却不敢碰那块血迹。刚要把书珍重地放进书包,她的眼睛一转。忽然,她就想起了一个问题。“咦,你要化验这血干吗?”刘畅问道。“啊,是这样的,”大宇吞吞吐吐地说,“借别人的书,弄上了血,不好说。我得赔人家,可是,万一不是我的血呢,那,我不是白赔了吗?”

刘畅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真逗,这点事,也这么费心?”她笑弯了腰。

不管怎么样,她答应帮这个忙了。

三天以后,刘畅找大宇来了。

一看她的脸色,大宇就知道,刘小姐大怒了。

她的小脸通红,眼中含着怒火,也迸着泪花。她的小胸脯,因为气愤,正在剧烈地起伏着。这时候,她就不是可爱的小刘畅了,而是一个小小的复仇女神。“怎么了,刘畅?”大宇问,心里也不安了。“你这个骗子!”刘畅哭着,嘴里骂着,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书。“我……”大宇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让我妈化验血,对吧?”刘畅把书朝大宇扬着。“对呀。”大宇看到,那书里还夹着一张纸,自然就是化验单了。“你说是你的血,对吧?”刘畅几乎是在尖叫了。“对呀。”大宇真的有点慌了。“对个屁!”刘畅大叫,“你骗人,你骗人!”“我……”大宇说不出什么了。“这要是你的血,那你……你……你就不是人!”刘畅扬着那本书。“我……”大宇没想到,她会这样骂人。“你知道这是什么血?”刘畅几乎跳起来了。“这是……”

刘畅把那书扔到了大宇的脸上,尖声大叫:“这是猪血!”

第七章 谁的手

刘畅捂着脸跑了。

那本少年版《三国演义》落在大宇的脚下。一阵风吹过,书面乱颤。那块血迹已经褪得差不多了,但是映着阳光,显得惊人的红。

大宇发着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书捡起来。从书里,拿出那张化验单。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大字:猪血!

猪血!

那只人手里,流出的居然是猪的血!

可是,那是人的手啊……

大宇觉得,自己完完全全糊涂了。

他,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了。在这里,奇怪的事,一个接一个。在这里,一只人手伸进来,被砍掉了,却不知为什么。在这里,人手可以流出动物的血。

难道,那……真是动物?!

大宇摇了摇头。

没有动物会爬上窗户,打开气窗,吓唬一个“胆小如鼠”的中学生,而且,用的是一只人手。不可能。

不可能?

这是什么意思?大宇一时间被这个问题惊呆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想得很深了。深到了不敢想的程度。

为什么,那只手断了,可是,受伤的人却一声不出?为什么刚一断,就有一只猫窜了进来,赵勇看都没看清,它就把手叼跑了,快得像闪电一样?关键是,为什么那手流的不是人血,而是——

猪血?!

大宇浑身一颤。他想起了,赵勇跟他去他家时,那个人又进了屋子,乱翻一气。最后,他拿走的不是别的,而是带有血迹的脏衣服和脏床单。为什么?大宇当时就有了感觉:他,这是有目的的。现在,大宇明白了:那个人不想让他们发现,床单和衣服上面溅上的不是人血。

这说明什么?

大宇眼睛闪烁着,心也在有力地跳着。

这说明,那只手很可能不是人手。

不是真正的手。很可能。很可能。

它——是假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要搞这个恶作剧?仅仅是恶作剧吗?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阴险的目的?

大宇想到了那把钥匙。

自然地,就想到了解剖室。

那个奇怪的解剖室。

那个人,知道赵勇的父亲有钥匙,知道他出差不在家;知道赵勇胆小,知道一吓唬他,就会把他吓跑。他知道赵家的一切,也知道医院的情况。所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要偷钥匙,很可能就是想进解剖室。他,也很可能,就是想在解剖室作案。是的,很可能。

作什么案?

赵勇父亲已经查过,那个姓罗的人家,已经保证过了,不会再跟医院找麻烦。前天,他们一家人已经移民去香港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是罗家的人。那还会是什么人?是什么人,非要到解剖室去?去干什么?

大宇明白,要搞清楚这一切,赵勇是一个关键。

放学以后,他把赵勇拉到了一边,故意用平淡的语气,问赵勇对那断手的事,还怕不怕了。赵勇立刻变了脸。他怕得要死。现在,天天晚上做梦。在梦里,总是有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喉咙。“你不用害怕了。”大宇微笑了一下。“为什么?”赵勇瞪大眼睛。“因为,那手是假的。”大宇把猪血的情况说了。

赵勇不敢相信。“什么?”他叫道,几乎岔了气,“怎么会是假的?”

大宇就把刘畅帮着化验的事说了。赵勇一听,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要哭;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使劲地点头。他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大宇把他拉到了一边,看看周围没有人,低声对他说:“这事,还不算完。”

赵勇颤抖了一下:“还……还不算完?”“你想啊,”大宇说,“那人去吓唬你,为了什么?”“为了……为了……”赵勇想不出,“我不知道啊。”“问题就在这儿,”大宇一脸的小大人样子,“他想干吗?很可能,就是为了偷解剖室的那把钥匙,对不对?”

赵勇想了想,点点头:“也许吧。”“你想,要是不搞清楚,你心里是不是老踏实不了啊?”大宇问,他知道赵勇的心理活动。

赵勇使劲地点着头。“那你想不想搞清楚?”大宇追问他。

赵勇犹豫着,终于点了点头。“好,”大宇一拍他的肩膀,“这事我想过了,咱们最好这么办。”

大宇趴在赵勇的肩上,嘴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赵勇一听,脸都吓白了。他后退一步,哆哆嗦嗦地看着大宇,一时语不成声了。“你……你真想……”他问大宇,因为,他怕自己听错了。“今晚九点,我在那儿等你。”大宇朝他用力地点头。

其实,九点还不到,大宇就已经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了。

这时候,医院里,只有急诊室那边还有灯火。这里,也就是主楼这边,灯熄光灭,昏暗一片。什么人都没有了,周围一片静悄悄。

九点过五分,一个骑车的黑影远远地过来了。正是赵勇。他见到大宇,松了一口气。一路上,他都是提心吊胆的。“东西拿来了?”大宇低声问。“嗯。”赵勇说,从口袋里拿出两把钥匙。

一把是大门钥匙,另一把,就是那个解剖室的钥匙,赵勇的父亲新配的。

赵勇吃过晚饭,忽然显得勤快,非要把家里堆的脏衣服都洗了,还逼着父亲把身上穿的衣服也脱了,由他洗干净。这样,他就把钥匙弄到了手。

干了这事,他吓得都不会走路了。大宇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更轻地在他耳边说话,给他鼓劲。赵勇也知道,要是不搞清楚那个人是谁,为了什么,他这一辈子也别指望安生了。所以,一咬牙,他跟大宇进了医院。

长长的楼道,阴森森的。人一进去,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大宇和赵勇都哆嗦了一下。

他们一步步朝解剖室那边走,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发出空空的回声。心也随着这声音,在颤动,颤动。

解剖室在楼道的尽头。这里光线更暗。他们两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黑暗中,都可能是活的,都有眼睛了。所以,他们什么也不敢看,只是直直地对着那扇门过去。一步,一步,走近了。

到了门前,大宇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赵勇浑身无力,就要坐倒在地。

大宇拉了他一把,让他坚持住。

然后,他把钥匙,对准了那个锁头。

大宇的手是哆嗦着的。对了两下,还是对不准那个孔。他责骂自己,要自己沉住气。他对自己说:“不过是死人,你怕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就又把钥匙伸出,准备一下打开锁头。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大宇和赵勇的身后伸过来,慢慢地,紧紧地,抓住了大宇的肩头。“不准动!”一个陌生的粗哑的声音说,好低,好沉重。

第八章 黑房间

大宇和赵勇,把一口气憋住了,不敢动,更不敢回头。

那个陌生人,用两只粗大的手,把他们扳了过来。因为,他要看看,这两个孩子是谁。

于是,大宇和赵勇就面对着他了。

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看他的样子,绝不像勤杂工。

但他就是勤杂工。“你们在这儿干吗?”他粗鲁地问。粗眉毛紧拧着。“我们……”赵勇差点被吓哭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大宇说,“就是瞎转转。”“瞎转转?不对吧?”勤杂工怀疑地看看大宇,又看看赵勇,“你们,不是来偷东西的吧?鬼鬼祟祟,鼓捣锁干吗?”“没干吗!”大宇和赵勇齐声道。“没干吗?”勤杂工更起疑了,他更近地看着赵勇,“怎么我瞧着你这么眼熟呢?”

这时候,大宇把那两把钥匙放进了衣袋。另一只手,把另一口袋里的一串钥匙握住了。那是他家的钥匙。“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赵大夫的儿子,对吧?”勤杂工叫道,脸色却变得更严肃了,“说,你跟这小子,黑灯瞎火的,干吗呢?”

赵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是这样的,”大宇说,“他爸说有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了,让他来拿,我就跟他来了。”“胡扯,他爸落下什么东西了?”勤杂工咆哮着,“我瞅你们想偷东西,对不?”“没有啊,”大宇解释着,“我们俩就是帮他爸拿一本书的,就在他办公室。你瞧啊,这不是钥匙。”

他用自己的那串钥匙,装作开锁,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不是办公室,知道吗?”勤杂工叫道,“这是解剖室,知道吗?”“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啦!”大宇大叫一声,拉起赵勇,撒腿就跑。“小兔崽子,往哪儿跑?”勤杂工大叫一声,拔脚就追。一边追,他一边命令:“快给我回来,快给我站住!”

大宇和赵勇跑到了大门那,一瞧,不由得叫苦:门,已经被锁上了!这时候,勤杂工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大宇拉着赵勇,一转身,朝左边跑去。那里有一扇小门。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门,通向哪里。一钻进去,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俩一边摸着一边闯,绊了不知几个跟头,还是没有见到光亮。手里摸到的,什么都有,但他们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有硬的,有软的,有大的,有小的,有轻的,有重的,有光滑的,更有粗糙的。

赵勇忽然大叫一声,扑通倒了。

大宇连忙上前,想去摸他,一时没有摸到他,却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好像是一种软软的物体,可是,这个物体的形状又太特别,他一时分辨不出。

只听赵勇在那个物体上呻吟着。大宇伸手,把他拉起。“你怎么搞的?”他问赵勇,因为他觉出了,赵勇刚才被什么东西吓了一大跳。“就是它,就是这玩意儿,”赵勇说,“我一摸,以为摸到了一个人。”

大宇没听清他的话,伸手乱摸,一下子,他也吓得叫起来。

他觉得,自己摸到了一个人的手!

一点没错,是人的手。软软的,肉乎乎的,有手指,还有弹性。

但是,它,还是有点怪。大宇觉得,在他摸到它的一刹那,它应该有什么反应,应该躲开他的手,或者,应该抓住他的手。但是,它没有。

它,真是人手吗?

大宇和赵勇屏住了呼吸。这,是最紧张的时刻了。如果是人手,那就说明,他们面对着的,是一个人。一个活人,或者,一具死尸。

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们相距那么近,应该听得见那人的呼吸。甚至,应该感到那人身上的热气。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感觉到。

莫非,他(她),真是个死人?

大宇和赵勇浑身都在流汗。真正的冷汗。他们想跑,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但是,他们浑身无力,再也不能动弹。

即使有力气,他们也没有勇气了。他们不能动。因为,他们知道,对面这个人,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然而,他(她)也在做着准备,准备着他们一跑,就跳起来,就要对他们干点什么,把他们抓住,或者,把他们掐死。

他们,跟这个人僵持着。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在大宇和赵勇的感觉里,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对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大宇心里一动。

难道,他(她)真是死的?

他的身子又动了一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胆子多少壮起来了。他试着把手伸出,一寸又一寸,朝着对面,朝着黑黑的地方,朝着那个人。

我敢吗?大宇问自己。我敢摸一个死人吗?

他使劲咽着唾沫,更深地吸一口气。

一下子,他把手伸直了。

一下子,他摸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也是一下子,他直接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真是人的手!

大宇抓得太突然,他自己的手,猛地抽筋了。

因为这一抽,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握住了那只手。冰冷的、软软的、死人的手!

他大叫一声,就把自己的手抽回。可是,他的手还握着对方的手。对此,他几乎忘了。所以,抽回时,他自己的手没有及时松开。

因为力太猛,所以当他把自己的手抽回时,发觉也抽回了一样东西。

是那只手!

他,竟把那人的手也给抓了回来。

现在,握在大宇手里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个人的手——

一只断手!

第九章 勤杂工

大宇这一惊,不由得朝后一跳。

一下子,他的后背撞到了墙上。

只听“啪”的一声,竟然把墙上的开关撞开了。“刷”的一下,屋里的灯亮了。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立刻可以看出,这屋子原来是一间仓库,里面装的都是人体模型。有石膏的,有木头的,但是,最多的是橡胶的。东倒西歪,大大小小,什么样的都有。一看就知,是给外科大夫用的。

大宇这才看出,自己手里握着的,原来是一只橡胶手。做得太精致了,看上去就像真手一样,摸上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而他们对面的这个橡胶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两人这才把那口气吐出,一个劲地擦汗。

大宇刚要把手中的假手扔掉,忽然,又停住了。

看着这只假手,他的眉毛猛地一跳。

顿时,他心中一片雪亮。“赵勇,你看看,这只手,”他轻声说,但是,声音里有一股激动,“像不像你砍下的那只?”赵勇一看,也发呆了。“像……像……太像了,”他喃喃地说,“简直一模一样。”

大宇把假手的手腕掉过来看了看,更是心如明镜了。“看出来了吗?”他把空手腕对着赵勇,“这里面全是空的,所以,那个人就把猪血灌进去。这样,你一砍,它自然就掉到了床上,‘鲜血四溅’了。”

赵勇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他对大宇,真是佩服死了。“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他不住嘴地说,“我当时真是吓死了,原来,是这破玩意儿把我给蒙了。”

大宇反复看着那只假手,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一想难题的时候,就喜欢皱眉头。这样,他就感觉自己像个大人。用大人的思路想问题,他觉得舒服,痛快。“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他抬起头,看着赵勇,“你想到了吗?”“什么问题?”一听大宇的语气,赵勇的头皮就发麻。“到你家的那个人,”大宇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字一板地说,“很可能,就是这医院的人”。

赵勇愣住了。但是,他明白,这是很简单的推断,是很明显的事实。

如果不是医院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假手?如果不是知道他父亲和他家情况的人,怎么会去他家?如果不是对解剖室了解的人,怎么会去偷钥匙?

他打了个冷战。“那……那……那你说,这个人……这个人……他……他想干吗?”赵勇的嘴唇不听使唤了。

大宇半天不吱声。他还在看着那只手。

他的心思,像闪电—样飞转。“我认为,”他用过于成熟的口气说,“那个人,目标还是那个解剖室。”“解剖室?”赵勇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他最怕提那个地方了。“你觉得,刚才那个勤杂工怎么样?”大宇忽然问。“勤杂工?”赵勇想了想,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摇摇头,“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他。”“问题就在这里,”大宇说,“你没见过他,可是,刚才他说,他认识你。”“你是说?”“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怪怪的,很可疑。”“你有这种感觉?”“对,”大宇慢慢点头,“我怀疑他,而且,我觉得是有好几条理由的。第一,这么晚了,他在医院里干什么?勤杂工,也不应该这个时候还搞勤杂啊。第二,咱们进楼道时,什么人也没有,怎么一接近解剖室,他就出现了?第三,他跟咱们说话时,我总觉得他的眼神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正经人。”“你是说……”“我是说,如果他就是那个人,那很可能,他是想在今晚下手。”“下手?”“在解剖室里作案啊。”“可是,他会作什么案呢?”“这,就是一个谜啊,”大宇皱眉,又叹了口气,“把它揭开,这案子也就破了。”“那,你的意思是……”赵勇已经明白,大宇下一步要干什么了。“走,”大宇把断手装进了口袋,“咱们再去解剖室。”

赵勇多么想回家啊。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大宇的后面,朝小门的方向走去。两个人每走一步,就听听动静。那个勤杂工,显然是没找到他们就离去了。楼道里更暗了,更静了。

两个人东张西望,提心吊胆,走到了楼道的尽头。

停住脚,他们四处看了又看。确信没有人了,大宇才把那把钥匙拿出来。在他的手心里,那把钥匙已经给攥出汗了。

这一次,开锁很顺利。只听“啪”的一声,簧片弹起,锁就开了。大宇无声地把锁头摘下,警觉地看了看后面。赵勇也跟他学着,乱看了一下。

楼道里,空无一人。

大宇把门拉开。

微微地,门发出了响声。虽然声音很轻,但他还是把手放松了,让门更慢地打开。这样,就几乎没有声音了。

那股解剖室才有的气味,又一次扑面而来。大宇虽然做好了准备,屏住了呼吸,可还是被那股阴森森的怪味冲了一下。他要吐,要打喷嚏。拼着命,他把这些都忍住了。赵勇也跟他一样,强忍着。

他们走进了真正的解剖室,面对着的,是真正的死人。黑黑的,他们什么也看不见。那感觉,真像是最恐怖的梦。可是在这里,他们能摸到,能闻到味!

大宇把灯打开了。

门边的灯开关有两个。他只按了一个,打开的,就是里面的那个灯泡。光线幽暗。

借着这幽幽的灯光,他们看着里面的尸体,头皮直发胀,眼睛大大地睁着,手脚都绷紧了。好像,他们随时准备着见到鬼,随时准备逃出去,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台子上,现在只有四具尸体了。都是新换上的。原先的,都作解剖用了。

大宇看了看,尸体上都蒙着白布,什么也看不出。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异样的现象也没有。但是,他还是仔细地看着。好像,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的任务,就是把它找出来。“咱们走吧……”赵勇小声说。“等一等。”大宇更小声地回答,头也没回。

他发现,有一具尸体,跟别的不一样。

它,在里面的那个台上,也蒙着白布,也是什么特征也没有。但是,别的尸体都是平平整整地躺着。它,却是侧着身的。

为什么?

大宇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他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却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朝那尸体伸了过去。

就在他触到白单子的一刹那,听见了一个鬼魂般的声音:“不准碰我……”

第十章 谁偷的钥匙

这一声,虽然极轻,却比巨雷还吓人。

大宇和赵勇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魂不附体。

紧接着,便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大笑。“原来也是胆小鬼啊。”那个勤杂工边笑边说,一步就跨进来了。可他的脸,也立刻变得严肃怕人。“起来起来,快点给我出去。”

大宇和赵勇看着他,如同看着真正的魔鬼。

他的笑,是魔鬼的笑。他的表情怪怪的,像是从阴间里出来的表情。

可是,他为什么装鬼吓唬人?为什么刚才他用假嗓装死人说话?他怎么老守在这解剖室附近?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干什么?“快点,跟我走。”他过来,一手揪拄了赵勇,一手揪住了大宇。

他的手好大,劲儿好大。大宇和赵勇一下子变成了小鸡,变成了小得不能再小的动物。此刻,他就是把他们揪到屠宰场,他们也没办法了。

这是要去哪儿?

他把他们揪出了解剖室,揪上了楼梯,揪进了二楼的通道,揪到了北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屋里,亮着灯。有人在说话,有人影在晃动。

勤杂工把他俩放下,气都不喘。他伸出一根指头,弯成一个钩,在门上敲了两下。屋里有人说:“进来。”

门开了,大宇和赵勇被推进了屋。

屋里有一张桌子,很高,很大。桌后面,坐着一个人,四十多岁,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一个管事的人,脸上还透着“学问”。他严肃地看着进来的人,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很亮的光。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人,同样的年纪,又高又瘦。大宇和赵勇一见这个人,齐声惊叫起来,又急忙把声音压住。

这个瘦高个儿,不是别人,正是赵勇的父亲!

大宇和赵勇心中叫苦,转身就要逃。可是,那个勤杂工,像一座山一样挡在身后,哪里还逃得了?他们看着赵勇的父亲,脸色煞白,知道今晚这一关难过了。“说吧,你们去解剖室干什么?”戴眼镜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大宇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

赵勇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一个劲儿地打哆嗦。“问你们话呢!”赵勇父亲忽然开腔了。

从他们两个大人的脸上、语气上,感觉不出他们是在生气,还是在怀疑。他们只是紧紧盯着大宇和赵勇,好像不认识他们。

这种情形,才真正叫大宇害怕!

他们是什么意思?大宇想。这个时候,怎么都来了?戴眼镜的,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好像是赵勇爸爸的上级。难道……

他强作镇静,拼着命,想笑一下。可是,他没成功。“我们……我们就是想看看,”大宇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好奇……”“好什么奇?从来没见过死人?”戴眼镜的挖苦着。“是……是的……”“所以,你们就偷了我的钥匙?”赵勇父亲气愤地问。“是……”大宇把头低下了。

那个戴眼镜的人,忽然站了起来。他背着手,走到了大宇跟前,细细地打量着他。大宇躲避着他的目光。同时,他自己又好奇,想看看这个人的眼睛。此人一脸的威严,把大宇吓住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轻声问。

大宇和赵勇都摇头。

那人咳嗽了一声,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我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主管业务的,”他严肃地说,“可是,就是我也没有那个解剖室的钥匙。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大宇好奇地看着他。“因为,”副院长接着说,“那不是普通的解剖室。那里的尸体,都是有特殊作用的。有些尸体,还带着极危险的病毒。如果传染出去,整个北京都可能让它给毁了。明白吗?”

大宇和赵勇低下了头。“所以,我们医院的做法,是把这个解剖室严格控制,掌握钥匙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人有钥匙。一个,是我们的张院长。他现在出国访问去了。另一个,就是赵环庆同志,我们的外科主任。”

赵勇的父亲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大宇把钥匙交到他的手里。“小魏同志一发现你们的企图,就给我打了电话。”副院长说,“我呢,马上跟赵环庆同志联系。这样,我们总算及时赶到,制止了你们的胡闹。以后,你们一定要当心。这种事不是儿戏,弄不好要出天大的乱子的。你们说,我要是把这事告到你们学校,学校该怎么处理你们?”

赵勇哭了起来。

大宇也要抹眼泪了。

但是在心里,大宇却在想:奇怪,那个勤杂工是不是已经作完了案,这才报告?这样一来,解剖室有什么事,就都算在我俩头上?

他心乱如麻,副院长下面的教训,就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副院长说累了,坐下来,大口地喝水。赵勇父亲也开始责骂。他也说得差不多了,就跟副院长作了自我批评。副院长最后开口,赵勇父亲就把他们领回家了。

所有这些经过,大宇都没有什么感觉了。他只记得一件事:在勤杂工抓他们时,那只假手,不知怎么,从他口袋里丢出去了。是勤杂工做的手脚。他心里可以肯定。可是,那勤杂工,为什么没把这事向副院长报告?

有鬼!有鬼!

赵勇的父亲,一路上还在训斥他们。大宇一声不吭,只是想着心事。

回到自己的家,他感到累极了,上床就睡。可是,后半夜里,他忽然醒了,就再也睡不着。胡思乱想,弄得他脑袋疼得要命。

第二天上学时,他的两只眼睛肿肿的。他想找赵勇,可是,发现赵勇竟没有来上学。

好奇怪。

他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看见赵勇跑过来了,急得一脸都是汗。“怎么了?”大宇朝他迎了过去。“大事不好了!”赵勇大叫,一把揪住了大宇,“咱俩完了!”“怎么回事?”大宇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气。“出事了,昨夜医院出事了。”赵勇气都上不来了。“出了什么事?”大宇颤声问。“解剖室,解剖室出了大事!”

今天一大早,赵勇父亲就上医院去了。

第十一章 尸体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个感觉:今天,他必须早点去。好像是,他预感到了什么,为此,他要提前上班,好有所准备。

赵勇在床上,能听见父亲出门的脚步声。赵勇没看父亲的脸,但他觉得,父亲的表情是阴沉的。

然后,好像没过一会儿,他就接到了电话——父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赵勇的脸,变得像死灰一样。

那是极度的紧张和惊讶造成的。他的拿着听筒的手,也在打着抖。因为,他不相信会出这样的事,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他,绝不能相信!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

对赵勇的父亲来说,也是太突然了,太吓人了。

他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因而,楼道还是静悄悄的。他的心,不知为什么开始打鼓。

本来,他是要直接进自己的办公室的。这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使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竟直接奔解剖室走去了。

在解剖室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那门,看着那锁,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按说,他应该放心了,就应该离去了。

但是他没有。

掏出自己的钥匙,他把锁打开了。

他小心地拉开门,好像是怕有人在门上拴了炸弹似的,用力过猛,就会爆炸。他的动作,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

刚一进门,他只扫了一眼,就浑身一震。

他发现了,看出来了,知道了。

有一具尸体,出了毛病。大大的毛病。

就是那具最里头的尸体。也就是大宇曾见过、有点怀疑的那具。当时,大宇发现它是侧卧着的,跟别的尸体不一样。

那是一个车祸受害者的尸体,昨天晚上送进解剖室的。当时,赵勇父亲特别把它安置在此,为的是跟别的尸体保持距离。因为,这具尸体没有任何病毒。解剖时,会用不同的处理方式。

现在,它在那里静静地卧着。依然蒙着白单子。

但是,雪白的单子中间,已经有巴掌大的地方,被血染红。

赵勇父亲知道,他昨天处理这具尸体时,它没有什么皮外伤。

此刻,却在它身体的中间部分,有出血,大量的出血。

赵勇父亲只愣了一秒钟。然后,他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就掀起了单子。

他倒吸了一口气。

死者的一个肾脏被切除了。是左肾。

他看了有五分钟的光景,然后,慢慢地把单子盖上。他的脸是铁青色的。牙已经快要咬碎了,他还在使劲咬着。他的身子已经硬了,所以,表面上看,他十分平静,十分和缓。和缓极了。

半个小时以后,整个医院就轰动了。人人听了,都把舌头伸出老长。大宇听完,却毫无表情。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亮的感觉。

这几天,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解剖室感兴趣。现在,他一下子明白了。

但是,他还不能肯定。所以,他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把前因后果好好地想一想。那一整天,他都在沉思中。

下午放学后,他要跟赵勇一起去赵勇家。他要见赵勇父亲。他有好多话要问。也有好多想法,要对赵勇父亲说一说。

赵勇父亲很晚才回来。

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下子,他就老了,瘦了,衰弱不堪了。

这样的事,在医院的历史上从没发生过。现在,就在他的手上发生了。领导倒没有对他说什么,但是,医院的几百号人,嘴里不说,心里想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因此,他的心理压力就特别大了。“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干?”赵勇气愤地问。

大宇看着赵勇父亲。

他父亲叹了口气。“为什么?”赵勇父亲说,“还不是为了钱!”“钱?”赵勇不明白。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