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兰花,程晓菡
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建安文学全书——三曹七子之外建安作家诗文合集校注试读：
一 祢衡作品
【简介】祢衡（173～198），字正平，平原般（今山东临邑）人。少时有才辩，性刚气傲，不屑与当世一般士人为伍。兴平时期，曾避难荆州，建安元年，曹操迎汉献帝都许，祢衡便离开荆州，游历颍川，怀里悄悄揣着名刺，但因无知遇可投，辗转磨损而使“刺字漫灭”。
当时许都虽新建，却人才汇聚、贤智毕至。祢衡到许下时，许都大名士孔融以其“淑质贞亮，英才卓砾”而深爱之，郑重向曹操上《荐祢衡疏》书，信中盛夸祢衡有“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若仇”的品性，且有“飞辩骋辞，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的才艺。还屡次在曹操面前口头力荐这位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才俊。孔融的称赞自然引起了曹操的兴趣，曹操爱才心切，便多次邀请一见。但祢衡一向放荡不羁，自称狂病，不肯前往，还大放狂傲恣肆的言辞。曹操心怀忿恨，因其有才名，不予计较。闻听祢衡擅长击鼓，便召他为鼓吏。恰逢宴请宾客，席间要演奏乐舞，会上有规定，凡是入会演艺者均须穿着岑牟、单绞之服。祢衡表演打击乐《渔阳》，技法娴熟，舞步铿锵，容颜凝重，声节激越，听者无不慷慨悲叹。当他走到曹操面前停下时，遭到官吏的呵斥：“鼓吏不改装，怎敢近前！”祢衡答曰：“好，改装！”便先解掉外衣，后脱下内裤，裸身而立，然后，慢慢取过岑牟、单绞之服一件一件穿上，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最后，边击鼓边舞蹈，扬长而去。曹操笑道：“我本想让他击鼓出丑，不料反使我陷入尴尬。”
后来，祢衡又佯狂谩骂曹操，曹操忍无可忍，便遣人将他送与荆州牧刘表。亦因侮慢于刘表，为刘表所不容，后被借故送与江夏太守黄祖。祢衡为黄祖书记时，文笔轻重疏密，堪称绝妙，甚得黄祖欢心。但有次黄祖设宴款待宾客时，祢衡出言不逊，惹怒黄祖，旋即被杀，时年二十六岁。从祢衡留传至今的《鹦鹉赋》、《吊张衡文》、《鲁夫子碑》、《颜子碑》等作品中亦可窥见祢衡作为迂顽（特立独行）者的真实思想脉络和心路历程。后人郦道元评价祢衡“恃才倜傥，肆狂狷于无妄之世，保身不足，遇非而死，可谓吝悔之深也。”（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江水三》）《隋书·经籍志》有《祢衡集》二卷，久佚。今存有文、赋，见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1]
1. 鹦鹉赋（并序）
时黄祖太子射宾客大会，有献鹦鹉者，举酒于衡前曰：“祢处士，今日无用娱宾，窃以此鸟自远而至，明慧聪善，羽族之可贵，愿先生[2]为之赋，使四坐咸共荣观，不亦可乎？”衡因为赋，笔不停缀，文[3]不加点。其辞曰：[4]
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
[5][6]明辉。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故其嬉游高峻，栖跱幽[7][8]深；飞不妄集，翔必择林；绀趾丹嘴，绿衣翠矜；采采丽容，咬[9]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10]众禽！[11]
于是羡芳声之远畅，伟灵表之可嘉，命虞人于陇坻，诏伯益[12][13]于流沙；跨昆仑而播弋，冠云霓而张罗。虽纲维之备设，终一[14][15]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闲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惧，抚之不惊。[16]宁顺从以远害，不违迕以丧生。故献全者受赏，而伤肌者被刑[17][18]。尔乃归穷委命，离群丧侣，闭以雕笼，剪其翅羽，流飘万[19]里，崎岖重阻，逾岷越障，载罹寒暑。女辞家而适人，臣出身而[20][21]事主。彼贤哲之逢患，犹栖迟以羁旅；矧禽鸟之微物，能驯拢[22][23]以安处。眷西路而长怀，望故乡而延伫；忖陋体之腥臊，亦何[24]劳于鼎俎？
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险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25][26]？痛母子之永隔，哀伉俪之生离。匪余年之足惜，慜众雏之无[27]知。背蛮夷之下国，侍君子之光仪。惧名实之不副，耻才能之无奇。羡西都之沃壤，识苦乐之异宜。怀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称斯[28]。[29]
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长吟远[30]慕，哀鸣感类。音声凄以激扬，容貌惨以憔悴。闻之者悲伤，见[31]之者陨泪；放臣为之屡叹，弃妻为之歔欷。感平生之游处，若埙[32]篪之相须；何今日之两绝，若胡越之异区？顺笼槛以俯仰，窥户[33][34]牖以踟蹰；想昆仑之高岳，思邓林之扶疏；顾六翮之残毁，虽[35][36]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苟竭心于所事，[37]敢背惠而忘初？托轻鄙之微命，委陋贱于薄躯。期守死以抱德，[38]甘尽辞以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文选》《艺文类聚》卷九十一）注释[1]《鹦鹉赋》是一篇托物言志之赋，是袮衡的代表作。祢衡在江夏太守黄祖幕府掌文牍时，一次其长子射大会宾客，有人进献鹦鹉，黄射举卮对弥衡说：“请先生赋诗，以娱嘉宾”。衡揽笔而作，文不加点，辞采甚丽。作者通过描写“奇姿”、“殊智”的鹦鹉不幸被“闭以雕笼，剪其翅羽”失去自由的惨象，暗喻自况，抒发士子生于乱世，寄人篱下，才智不得施展的愤闷，对当时社会政治黑暗现状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此赋融咏物、抒情、刺世为一体，寓意深刻，状物维肖，感慨深沉，是汉末小赋中的优秀之作。鹦鹉：鸟名，头圆，上嘴大，呈钩状，下嘴短小，舌大而软，羽毛色彩美丽，有白、赤、黄、绿等色。能效人语，主食果实，也常用来比喻有才之士。[2]〔太子射（yì）〕太子即长子，太，通“大”。射，黄祖长子的名字，时为章陵太守，与祢衡交往颇善。〔处士〕对没有官职的才子的尊称。〔无用〕无以，没有什么。〔羽族〕指鸟类。〔荣观〕使人开怀的赏光。[3]〔笔不二句〕形容文思敏捷，一气呵成，不需修改。缀：连接，停缀，写作时中途停顿。[4]〔惟西域二句〕鹦鹉是西域生长的珍奇神异之鸟，它那天生特异的姿容是与众不同的。惟，发语词。西域，汉以来对玉门关、阳关以西地区的总称。狭义专指葱岭以东而言，广义则凡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欧洲东部和非洲北部都在内。后亦泛指我国西部地区。灵鸟，神奇、灵异的鸟。挺，突出、杰出。[5]〔金精〕在五行说中金属西方，主白色。鹦赋产西方，有白羽，因称“金精”。〔妙质〕美的资质、才德。〔火德〕五德之一。这里指鹦鹉的嘴是赤色的，赤色属五行中的火，故言合于火德。〔明辉〕辉煌，光辉。[6]〔性〕指天赋，天性。〔辩慧〕聪明而富于辩才。〔识机〕谓知晓事物发生变化的几微迹象，知道事态的关键。此句是说鹦鹉性情聪慧，才辩力强，且有机敏的先见之明。[7]〔高峻〕指雄伟峭拔的山岭。〔栖跱〕伫立栖息。〔幽深〕幽僻之处，指山谷。这句话是说鹦鹉只在高峻的山冈上嬉游，只在深谷中栖息。[8]〔绀（ɡàn）〕天青色，深青透红之色。〔翠〕青绿色。〔矜（jīn）〕衣服的交领，此处指鹦鹉胸脯上的毛。这句是形容鹦鹉外貌颜色的：天青色的脚趾，红丹丹的嘴，翠绿色的羽毛。[9]〔采采丽容〕华饰的外表，美丽的容貌。〔咬咬（jiāo）〕鹦鹉的鸣叫声。[10]〔配〕匹敌，媲美。〔鸾皇〕亦作“鸾凰”，鸾与凤。皆瑞鸟名。常用以比喻贤士淑女。〔比德〕谓德行、德教可与之比拟、比配。此句话形容鹦鹉卓越不凡：它的品德美貌可与鸾凤相媲美而不差分毫，那里是众飞禽可以比拟的？[11]〔伟〕认为奇异，认为出色，这里是意动用法。〔灵表〕对仪表的美称。〔可嘉〕值得赞许。[12]〔虞人〕古掌山泽苑囿之官。〔陇坻〕即今陕西、甘肃交界处的陇山，六盘山南段的别称，古时又称陇坂、陇坻。〔伯益〕舜时东夷部落的首领，为嬴姓各族的祖先。相传伯益助禹治水有功，禹欲让位于益，益避居箕山之北。〔流沙〕这里指当时西部的沙漠地带。[13]〔跨〕驾凌，凌越。〔昆（hún）仑〕昆，通“浑”，广大无垠貌。〔播〕布设。〔弋（yì）〕带丝绳的箭。〔冠〕作“贯”，贯穿，贯通。〔云霓〕彩虹。〔罗〕捕鸟的网。弋、罗，矢缴和罗网。亦指用弋罗捕捉鸟兽。这句话是说：凌驾在无垠的空中布设下矢缴，穿梭在彩虹之上张扯上罗网，意即布下天罗地网。[14]〔虽纲维二句〕虽然准备了那么多的罗网，但最终捕捉到鸟的，不过是网上的一个网孔。纲维，罗网上的绳子，代指罗网。一目，罗网上的一个网眼。本句化用《文子》事典：“有鸟将来，张罗而待之。得鸟者，罗之一目也。今为一目之罗，则无以得鸟也。”[15]〔容止〕仪容举止。〔闲暇〕悠闲从容。〔守植〕即守止，犹言守静。〔安停〕稳定。这句话是说鹦鹉仪态悠闲从容，行为举止端庄沉稳。[16]〔宁顺从二句〕鹦鹉被捕捉时能顺从，不违人愿，以免受害丧生。违迕：违背、违逆。[17]〔故献金者二句〕凡捕获鹦鹉完好无损而献给国君者，就能受到赏赐；而有伤及肌肤者就会受到刑罚。[18]〔尔乃〕发语词，无意义。〔委命〕犹授首，谓投降或伏法，或以性命相托。这句指鹦鹉被捕后，身处困境而听天由命。[19]〔踰（yú）〕同逾，越过，经过。〔岷〕山名，在四川省北部，绵延四川、甘肃两省边境，为长江、黄河分水岭，岷江、嘉陵江支流白龙江发源地。〔障〕通“嶂”，高险如屏障的山。〔载〕作语助词，无意义。〔罹（lí）〕承受，遭受。[20]〔适人〕嫁人。〔出身〕献身，指出世而从事某种事情，多指为官。此二句比喻身不由己，任人摆布。[21]〔彼〕语气助词。〔贤哲〕贤明睿智。〔栖迟〕漂泊失意。〔羁旅〕寄居异乡。此二句指依人作客，不得重用。[22]〔矧（shěn）〕况且，何况。〔能〕能不，反诘词。〔驯拢〕驯服。此句是说：何况如鹦鹉这样弱小的飞禽，能不驯服地受人豢养吗？[23]〔眷〕依恋。〔西路〕西方之路，因鹦鹉原产陇山，故而常常怀想通往家乡的路。〔延伫（zhù）〕长久引颈站立而远望，形容殷切盼望或眷恋。[24]〔忖（cǔn）〕思量，揣度。〔鼎俎〕鼎和俎，原指古代祭祀、燕飨时陈置牲体或其它食物的礼器，后泛称割烹的用具，这里作动词，割烹。这二句是说揣度自己肉质腥臊不美，故不至于被人宰杀烹食。[25]〔奚〕疑问词，犹何，为何，为什么。〔巇（xī）〕险恶，险峻。〔阶乱〕祸乱之阶。此句化用《易经·系辞上》“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的古训。〔将〕或，还是。这四句话是说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如此坎坷，逢遇动乱的年代，难道是因语言而惹来祸乱，或是因处事不周而遭遇危害的吗？[26]〔伉俪（kànglì）〕夫妇，配偶。[27]〔匪〕同“非”。〔慜（mǐn）〕通“愍”，怜悯。〔蛮夷〕荒远偏僻的地方，这是鹦鹉对家乡的自谦。〔下国〕小国。〔光仪〕丰采和仪容。这四句话是说并非是自己爱惜残生余年，只为怜悯众雏鸟尚未能独立生活。离开了家乡来到长安，有幸能侍奉君子。[28]〔西都〕指长安。〔沃壤〕富庶肥沃的土地。〔代〕代郡，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和山西省北部一带。〔越〕指南越，在今广西、广东一带。〔悠思〕长远的思念。这四句话用《古诗十九首》其一“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之意，形容自己象北方的马和南方鸟一样怀念家乡，常常诉说着对故乡绵绵无尽的思念之情。[29]〔若乃〕至于，到了。〔少昊（hào）〕〔蓐（rǔ）收〕都是主宰秋季之神。〔司辰〕掌管时辰。〔整辔（pèi）〕驾车出发，指初秋来到。[30]〔感类〕对同类有感，引起共鸣，这里指鹦鹉思念故乡的同类。[31]〔放臣〕被放逐的臣子。〔弃妻〕被遗弃的妻子。〔歔欷（xūxī）〕哀叹或抽泣的声音。[32]〔游处〕同游共处的伴侣，结交往来的朋友。〔埙（xūn）〕一种土制的乐器。〔篪（chī）〕一种竹制的乐器。〔相须〕相互依赖，埙篪常用来合奏，指合奏时声音和谐。《诗经·小雅·何人斯》有“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形容兄弟和睦、亲密和谐。[33]〔户牖（yǒu）〕门窗。〔踟蹰（chíchú）〕徘徊不前，犹豫缓行。[34]〔昆仑〕即昆仑山，西藏、新疆和青海之间。海拔6000米左右，多雪峰、冰川，此处泛指高峻的山岭。〔邓林〕古代神话中的桃林，由夸父追日渴死后丢弃的手杖而化，也泛指茂密的森林。〔扶疏〕枝叶茂盛的样子。[35]〔顾〕思。〔六翮（hē）〕指翅膀，翮，鸟羽的茎，也指翅膀。〔奋迅〕奋力疾飞。〔焉如〕何往，能到哪里去。此句是说鹦鹉翅膀已被剪毁，即使振奋高飞，又能到哪儿去呢？[36]〔弗果〕未果，不能达到目的。〔徒〕徒然，白白。〔怨毒〕深怨。〔隅〕角落。[37]〔苟〕只得，唯有。〔所事〕所从事、服侍的主人。〔忘初〕即忘记当初的恩德，即忘掉被捕时不伤其一毛的恩惠。[38]〔效愚〕贡献自己的愚诚。〔既往〕以往。〔庶〕希望。〔弥久〕愈久。〔不渝〕不变心。最后六句话是说自己将这微贱的生命和躯体全都托付在这里了。期望能以拼死报答恩德，以甜美的言辞来贡献愚诚。依仗往日的深恩大德，希望能历时久远永无变心。[39]
2. 鲁夫子碑
[40]受天至精，纯粹睿哲，崇高足以长世，宽容足以广包，幽明[41][42]足以测神，文藻足以辩物。然而敏学以求之，下问以诹之，虚心以受之，深思以咏之。愍周道之迴遹，悼九畴之乖悖，故发愤忘食，[43][44]应聘四方。鲁以大夫之位，任以国政之权，譬若飞鸿鸾于中[45][46]庭，骋骐骥于闾巷也。是以期月之顷，五教克谐，移风易俗，邦国肃焉，无思不服。懿文德以纡馀，缀三五之纪纲，流洪耀之休赫，[47]旷万世而扬光。夫大明以动，天则也。广大无疆，地德也。六经[48]混成，洪式也。备此三者，圣极也。合吉凶于鬼神，遂殂落于梦[49][50][51]寐。是以风烈流行，无所不通。故立石铭勋，以示昭明。辞曰：[52]
煌煌上天，笃降若人。邈矣悠哉，千祀一邻。明德弘监，情[53][54][55]性存存。弈弈纯嘏，稽宪乾坤。曜彼灵祗，以训黎元。终日[56][57]乾乾，配天之行。在险而正，在困而亨。穷达之运，委诸穹苍[58][59]。日月则阴，天地不光。圣叡殂崩，大猷不纲。（《艺文类聚》卷二十）注释[39]〔鲁夫子〕指春秋末期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儒家的创始者孔子。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他首开私家讲学之风，宣扬仁义，倡导礼乐，推行先王之道。夫子，本意是对男子的敬称，后来孔门尊称孔子为夫子并成为特指。后世亦沿称老师、学者、丈夫，以及门生对座主等尊称。因孔子是鲁国人，故祢衡称为鲁夫子。祢衡在碑文中极力赞颂孔子，尊崇其为儒道化身，表现出强烈的尊孔崇道的思想。[40]〔受天二句〕极力赞美孔子是禀受上天之精华而形成的精纯完美之质。至精，我国古代哲学家指一种极其精微神妙而不见形迹的存在。纯粹，纯正不杂。睿哲，圣明，明智。[41]〔崇高四句〕是说孔子的高尚与伟大，足能长久万世；他胸怀博大，足以包容万物；幽明之术，足能预测神明；而文才巧妙，又能明晰诸理。长世，历世久远，永存，称雄于世。宽容，原指宽厚能容忍，这里指博大的胸怀。幽明，原指有形和无形的事物，这里指孔子有通晓生死，明达人鬼，预知善恶贤愚的神力。测神，能预测神明之事。文藻，原意是水草，这里指文章、文字的词彩，文彩。辩，本意是治理，指治理的才干，这里指文辞雄辩，叙事、说理清晰明白。[42]〔然而敏学二句〕意为颂赞孔子谦虚好学的品格。语出《论语·公冶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敏学，聪敏又勤学。下问，向身份、地位低于自己的人询问。诹（zōu），咨询，询问。[43]〔愍周道四句〕是说孔子之所以勤奋忘我，周游列国，宣扬仁义礼乐，是因为他心忧周礼之不传，哀痛天下无道，治政混乱。愍（mǐn），忧伤。周道，周代治国之道。唐代韩愈《原道》有：“周道衰，孔子没。”迴遹（yù），邪僻。悼，伤感，哀伤。九畴，畴，类。原指传说中天帝赐给禹治理天下的九类大法，后泛指治理天下的大法。乖悖，违背情理。发愤，勤奋，决心努力。此句出于《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应聘，接受聘问。汉代刘歆《移书让太常博士》有：“是故，孔子忧道不行，历国应聘。”此处指孔子周游列国推行其仁爱、礼义、尊先王之道的行为。[44]〔鲁以大夫二句〕是指孔子在鲁国入仕为政之事。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鲁定公九年（前501年）孔子被鲁定公任用为中都宰，这年他五十一岁。孔子执政“一年，四方皆则之。”遂由中都宰迁司空，再升为大司寇。所以，弥衡说孔子仕为“国政之权”。大夫，官职名，周代在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等；各等中又分上、中、下三级，后因袭为任官职者专称。秦汉以后，中央要职有御史大夫，备顾问者有谏大夫、中大夫、光禄大夫等，唐宋尚存御史大夫及谏议大夫，明清时全部废除。[45]〔譬若二句〕意为大雁凤凰飞翔在厅堂之上，良驹骏马驰骋在街巷之中，比喻从政治国的才干虽有显露，但远远没有施展开来。鸿，大雁。鸾，似凤凰样的神鸟。中庭，原指古代庙堂前阶下正中部分，是朝会或授爵行礼时臣下站立之处，后来指厅堂、庭院正中。骐骥，骏马。闾巷，即里巷，指街巷。[46]〔是以二句〕言孔子在短时间内在鲁国实行仁礼教化，已见成效。期（jī），“朞”的繁体字，意为时间周而复始，分别指一周年、一个月或一整天。期月亦作“朞月”，即一整月。顷，时间，时候，指短时间。五教，五常之教，即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伦理道德的教育。克谐，能协同。[47]〔懿文德四句〕指孔夫子具有卓越的礼乐教化才能，他宣传三皇五帝的治国纲领，其功勋足以光照千秋百代。懿（yì），美。文德，指礼乐教化，与“武功”相对。纡馀（yūyú），形容人有才气而从容不迫的样子。缀，犹著作，引申为辑录。三五，指三皇五帝。纪纲，原指网罟的纲绳，引申为纲领，法度，治理，管理，谋略等。流，传播、扩散、照耀。洪耀，大光芒。休赫，阳气炎热炽盛貌。旷，明朗，明亮，这里做动词用。扬光，发出光辉。[48]〔六经二句〕称赞孔子治六艺，为后世民众确立了行为准则。六经，也称之为“六艺”，是六部儒家经典《礼》、《乐》、《书》、《诗》、《易》、《春秋》。《史记·滑稽列传》：“孔子曰：‘六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洪式，大准则，大法度，是言行依据的准则。[49]〔合吉凶二句〕是说孔子虽不语怪力乱神，却能在梦中预知自己的死期。合，对付，抵挡，这里是回应，回答之意。遂，表达，决断。殂落，凋零，死亡。[50]〔风烈〕风操，风范，风尚。[51]〔故立石二句〕因此树立石碑铭刻其功勋，以昭示后代。昭明，光明，这里指功绩。[52]〔煌煌四句〕极力颂赞孔子是上天降临人世的一位千载难逢的杰出圣人。笃降，犹笃生，意为得天独厚。邈和悠均指时间久远。千祀，千年。邻，原指行政单位，八家为一邻，这里是计人单位“个”之意。[53]〔明德二句〕形容孔子才德兼美，温柔敦厚，始终保全着本真性情。明德，光明之德；美德。指才德兼备的人。弘监，慈善宽厚。存存，谓保全、育成已存者。[54]〔弈弈二句〕形容孔子福佑宏大，垂范天下。奕奕，盛大，众多貌。纯嘏，大福。嘏（jiǎ），福。稽，留止。宪，典范，榜样。乾坤，天地间，天下。[55]〔曜彼二句〕意谓他的光辉照耀大地，教导着天下苍生百姓。灵祇，地神。训，教诲；教导。黎元，黎民，民众，百姓。[56]〔终日二句〕形容孔子发愤图强，始终不息。乾乾（qiánqián），刚健，自强不息貌。配天之行，如天之长久。[57]〔在险二句〕意谓可以扶邪恶为正直，化困顿为通达。险，偏险，邪恶。困，阻碍。亨（hēnɡ），通达；顺利。[58]〔穷达二句〕是说将困顿与显达的命运，付托给苍天。穷达，困顿与显达。[59]〔圣叡二句〕意谓孔子逝世后，国家失去纲常而政教混浊。叡（ruì），同“睿”，圣明，聪慧。殂（cú）崩，死亡。大猷（yóu），谓治国大道，治国礼法。不纲，《论语·述而》有“子钓而不纲。”纲是网上端总绳，引申指大网。谓孔子不用大网横断流水以取鱼。后以“不纲”谓朝廷失去纲纪，政治混乱。[60]
3. 颜子
碑[61]禀天地之纯和，钟岳渎之休灵，睿哲之姿，诞自初育，英绝[62]之才，显乎婴孩。在束修之齿，入宣尼之室，德行迈于三千，仁[63][64][65]风横于万国。知微知章，闻一觉十。用行舍藏，与圣合契。[66]名为四友之冠，实尽疏附之益。尔乃安陋巷，挹清风，甘箪瓢以[67][68]充饥，虽屡空而不忧。于时河不出图，周祚未讫，仲尼无舜、[69][70]禹之功，先生抱元凯之烈。乃刊玄石而旌之，其辞曰：[71][72]
亚圣德，蹈高纵。游洙泗，肃礼容。备懿体，心弥冲。秀[73][74]不实，振芳风。配圣馈，图辟雍。纪德行，昭罔穷。（《艺文类聚》卷二十，《初学记》卷十七）注释[60]〔颜子〕即颜回。颜回（前521～前481）字渊，春秋末期鲁国（山东今曲阜）人，是孔子的得意弟子，素以德行修养著称，年三十二死。他一生无官职，也无著作存世，仅有只言片语收录在《论语》等书中，其思想与孔子基本一致，后人尊其为“复圣”。[61]〔禀天地二句〕意谓承受了天地的纯正之气，汇聚了高山江河的精华。禀，领受，承受。纯和，纯正平和，多指性格或气质。钟，汇聚，集中。岳渎（dú），高山及江河大川。休，美善，福禄。[62]〔在束修二句〕意谓颜回在初入学的年龄，就拜师于孔子门下。束修，原指十条肉干，是古代入学敬师的礼物，这里指初入学时所行的束带修饰之礼。齿，年岁。宣尼，汉平帝元始元年追谥孔子为“褒成宣尼公”，后亦称孔子为宣尼。[63]〔德行二句〕称颜回的道德修养卓然高出于孔门三千弟子，其仁礼思想也闻名于远近邦国。迈，超越，超出。三千，相传孔子有弟子三千，贤弟子七十二人。[64]〔知微二句〕是说善于学习，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章，通“彰”，繁盛貌。[65]〔用行二句〕意谓取或舍等行为，都符合儒家道德智能理想人格标准。合契，一致，符合。[66]〔名为二句〕大意是说颜回名冠四友之首，他极有亲和力，能使疏远者亲附。四友，指孔子四个学生颜渊、子贡、子张、子路。疏附，使疏远者亲附，由《尚书大传》中“孔子曰：‘吾有四友焉。自吾得回（颜回）也，门人加亲，是非胥附邪’”而来。益，利益，好处。[67]〔尔乃四句〕言颜回安贫乐道，笃志好学，虽箪食瓢饮，贫困不堪，仍乐观不忧。语出《论语》：“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挹（yì），吸取。箪瓢，盛饭食的箪和盛饮料的瓢，亦借指饮食。屡空，经常贫困，无财产。[68]〔于时二句〕意谓周代传承不久，当时黄河就不再出现河图了。河不出图，河指黄河，相传每当圣明之世时，黄河便出现河图，不出河图则是乱世。祚，流传，传代。讫（qì），绝止，完毕。[69]〔尼无句〕言颜回虽无舜或尧以美政而载誉后世之实，但却实有元恺之功绩。抱，藏，心里存有，持守。元凯，亦作“元恺”，即“八元八凯”的省称，传说高辛氏有才子八人，称为八元；高阳氏有才子八人，称为八恺。此十六人之后裔，世济其美，不陨其名。舜举之于尧，皆以政教称美。烈，威力，功绩。[70]〔乃刊句〕于是，刻石碑铭记其事以传承后世。此句从《文选·褚渊碑》注、《头陀寺碑》注补。玄石，石碑或墓碑。旌（jīnɡ），原指古时以牦牛尾或五采羽毛饰竿头的旗子，引申为表彰光大。[71]〔亚圣二句〕赞叹颜回与孔子相依称圣，登上仁德典范的圣坛。亚，自汉代起，颜回被列为七十二贤之首，有时祭孔时独以颜回配享。此后历代统治者不断追加谥号：唐太宗尊之为“先师”，唐玄宗尊之为“兖公”，宋真宗加封为“兖国公”，元文宗又尊为“兖国复圣公”。明嘉靖九年改称“复圣”。而亚有“并排，依傍”之意，故此处当为“亚”意。圣德，犹言至高无上的道德，常用来称圣人帝德。高纵，指高尚的德行。[72]〔游洙泗四句〕叙述颜回在鲁国师从孔子学习礼乐仁义，品德修养越来越高，而他的心境却越淡泊越谦和。洙泗（zhūsì），洙水和泗水，古时二水自今山东省泗水县北合流而下，至曲阜北，又分为二水，洙水在北，泗水在南，春秋时属鲁国地。孔子在洙泗之间聚徒讲学。后因以“洙泗”代称孔子及儒家。肃，神情专注、恭恭敬敬。礼容，礼制仪容。懿（yì），美，美德。冲，淡泊，谦和。[73]〔秀不实二句〕盛赞颜回的仁德感召力和教化力，极言其垂范后世的功效。秀，原指禾类植物开花抽穗，由外观的秀丽，秀美后引申为指人的特异和优秀，此处秀作动词用。不实，原意是不结果实。此处指不诚实、不真实、虚假的行为。芳风，美好的风尚和教化。[74]〔配圣馈四句〕言为颜回树碑、刻图、纪功的目的，是为昭示其功德与后世，让人祭祀、缅怀和效法之。图，通“度”，师法，效法之意。辟（bì）雍，亦作“辟雝”，辟，通“璧”，本为西周天子所设大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东汉以后，历代皆有辟雍，除北宋末年为太学之预备学校外，均为行乡饮、大射或祭祀之礼的地方。罔，无。[75]
4. 吊张衡文（并序）
[76]余今返国，命驾言归，路繇西鄂道，吊平子，其辞曰：
南岳有精，君诞其姿。清和有理，君达其机。故能下笔绣辞，扬[77][78]手文飞。昔伊尹值汤，吕尚遇旦，嗟矣！君生而独值汉。仓蝇[79]争飞，凤凰已散。元龟可羁，河龙可绊。石坚而朽，星华而灭。[80]惟道兴隆，悠悠未绝。□□靡滞，君音与浮。河水有竭，君声永[81][82]流。周旦先没，发梦孔丘。余生虽后，身亦存游。士贵知己[83]，君其勿忧。注释[75]这篇哀悼文是纪念东汉张衡的。张衡（78～139），字平子，南阳郡西鄂县（今河南南阳）人。东汉科学家，天文学家，哲学家。少游西京长安和东京洛阳，“通五经”，“贯六艺”，永初五年（111年）征拜郎中。自元初二年（115年）至永建初，两次为太史令。他不仅制有浑天仪，造了地动仪，还在历法、数学、地理、文学家、绘画等方面有卓越的才能。着有科学、哲学、文学著作三十二篇，收集在清严可均所编的《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其中天文著作《灵宪》和《灵宪图》最为著名。此文以（宋）李昉等撰《太平御览》1000卷本（1960年中华书局影印本，第596卷第2685～2686页）为底本，参照（明）梅鼎祚编《东汉文纪》卷二十五（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1397～522页）校订而成。[76]〔余今四句〕《太平御览》无此句，依《东汉文纪》增加。驾言，驾，乘车；言，语助词，指代出游，出行。繇（yóu），通“由”，从，于，过。[77]〔南岳〕南岳即衡山。〔清和〕形容人的性情清静和平。〔有理〕通晓事理。〔达〕具备。〔机〕机巧，秉赋，性灵。这六句以挖掘张衡之名和字的含义开篇，对照张衡其人，赞美他天生具有衡山的精神，不仅容貌、资质非同凡响，而且性格平和有理，灵巧机敏，因而才会落笔锦绣文章，抬手文采飞扬。[78]〔伊尹〕商汤大臣，名伊。尹是官名。相传生于伊水，故名。是汤妻陪嫁的奴隶，后助汤伐夏桀，被尊为“阿衡”。〔值〕遇到，碰上。〔吕尚〕即姜尚，俗称姜子牙，商朝未年人，相传姜子牙的先祖本是个贵族，在舜帝时作过官，而且屡立战功，被舜封在吕地（今河南南阳），所以又称吕尚。吕尚晚年垂钓巧遇周文王，他非凡的见识被周文王欣赏，立为国师，后文王逝世，武王继位，以吕尚为师（尊称为师尚父），周公旦为辅，毕公等为主要助手，继续文王的事业。在吕尚的辅佐下，商讨纣王，大胜。因此，姜子牙被公认为是齐国的缔造者，是周文王倾商武王克殷的首席谋主、最高军事统帅、西周的开国元勋，齐文化的创始人，亦是中国古代的一位影响久远的杰出的韬略家、军事家与政治家。历代典籍都公认他的历史地位，儒、道、法、兵、纵横诸家皆追他为本家人物，被尊为“百家宗师”。伊尹辅商，吕尚辅周，都是开国元勋，位及人臣，功业卓著，所以后世把他们成为“伊吕”。祢衡用伊吕对照张衡，暗喻了张衡既有伊尹的“阿衡”之名之实，又突显了与同在南阳生活的吕尚有相同的才华与质资。〔旦〕周公旦。[79]〔元龟二句〕意谓灵异的神物也被套上笼头，拴缚上绳索，受人控制。元龟，古代用于占卜，被视为灵验的神性动物。羁，马络头。龙，传说中的一种神异动物，身长，形如蛇，有鳞爪，能兴云降雨。绊，拴缚马足的绳索。[80]〔道〕技艺，技术，这里指张衡发明的那些技术成果。〔悠悠〕即悠久，长久，久远。〔与浮〕超越，脱出。君音的“音”在《东汉文纪》中显示为“昔”。“悠悠未绝。□□靡滞”《太平御览》上显示为：悠悠永绝靡滞。疑有阙，故取《东汉文纪》。[81]〔没〕寿终，善终，是死亡的另种说法。〔发梦〕托梦。孔子是儒家思想的代表人物，他继承了周公的礼乐教化等思想，周旦被认为是儒家思想的先驱。孔子常梦见周公，故张衡有此说。[82]〔存游〕取自《周礼》“凡国之政事，国子存游倅，使之修德学道。”此句承接上句周旦与孔丘思想承传之赞，暗喻弥衡与张衡也必有思想相续之实，故言自己是张衡的后世承继者，现已开始学道修德，勤政为国。[83]〔士贵知己〕语出《战国策·赵策》中豫让之口：“嗟呼！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意谓知音难得，为报知己之恩，可万死不辞。
5. 书
[84]训夷皓之风。（《文选·颜延之陶征士诔》注）注释[84]〔训〕教诲，教导，讲习。〔夷皓〕伯夷和商山四皓的合称，皆为避乱君而隐遁，古称高节之士。此句意为要高标隐逸之风，倡导智士贤达在混乱时局下洁身自律。
二 臧洪作品
【简介】臧洪（？～195？），字子源，东汉末年广陵射阳（今江苏淮安）人，太原太守臧旻之子。臧旻有治事之才，曾参与对匈奴战争并取胜，历任匈奴中郎将、中山太守、太原太守，在其任职之处皆有很好名声，乃汉末良吏。
臧洪体貌魁梧，才智超群，与众不同，被公认为乃海内奇士。青年时举孝廉为郎，汉灵帝末年，辞官归家。后被广陵太守张超聘为功曹，辅佐张超管理政务，大显治事才华。此时，董卓入京，社稷倾危，天下大乱。臧洪说服张超起兵诛杀董卓，挽救大汉天下。张超遂与臧洪至陈留，劝说张超兄长陈留太守张邈共同起事，与兗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东郡太守桥瑁等各路诸侯会于酸枣，设坛盟誓，共举大业。众人公推臧洪为盟誓主持人，于是臧洪乃升坛，歃血而盟，讨伐董卓暴行，“辞气慷慨，涕泣横下，闻其言者，虽卒伍厮养，莫不激扬，人思致节。”（《三国志·臧洪传》）然诸侯军不久就因不敌而散。
张超派遣臧洪拜访大司马刘虞，但道逢战乱不得通行，时袁绍见臧洪，以为奇士而极为重视他，委之以青州刺史。臧洪任青州刺史约两年时间，其州大治，盗贼不生，袁绍迁其为东郡太守以彰显其治理之才。公元194年张超与陈宫等叛曹操，被曹操困于雍丘，故张超使人向臧洪求救。然当时曹操与袁绍交好，臧洪为袁绍部属，无人相信臧洪会救援故主，惟张超深信臧洪重义，必有举措。果然，臧洪闻张超倾危，赤足大哭，集结兵马并请求袁绍发兵救援。然袁绍不许，救兵终不至，公元195年年底张超被族灭。
臧洪由是怨恨袁绍而与之断绝来往，袁绍发兵围灭臧洪，“历年不下”。乃派臧洪同乡陈琳作书与臧洪，劝说其投降，洪不听而作书答之，表示自己与袁绍决裂之坚决态度。袁绍见其态度乃增兵急攻城，后城中粮尽而匮乏，兼之外无救援，臧洪乃请城中民众各自逃生，然将士吏民皆愿效死而无人逃匿。城陷后，臧洪被活捉，袁绍大会诸将以见臧洪意欲令其屈服，然臧洪义正词严指责袁绍背信弃义，言辞激切。袁绍知其不屈，乃杀之。《后汉书》、《三国志·魏书》以及历代《淮安府志》、《山阳县志》均有其传记。[1]
1. 酸枣盟辞
[2][3][4][5]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6][7][8]毒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9]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10][11]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12][13][14]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宝[15]皆鉴之。（《后汉书·臧洪传》，袁宏《后汉纪》卷二十四，《魏志·臧洪传》）注释[1]〔酸枣〕地名，在虎牢关和汜水关外不远处，诸侯讨伐董卓军队会盟于此，誓共诛董卓叛逆而扶保汉室。〔盟辞〕既盟文，指盟誓之文，古时盟誓者各执盟誓之文，其内容相同但人名各异。此篇《酸枣盟辞》在《后汉书·臧洪传》、《后汉纪》、《魏志·臧洪传》中均有记载，亦被选入严可均所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2]〔皇纲〕朝廷的纲纪。〔失统〕丧失条理，头绪紊乱。[3]〔董卓〕字仲颖，陕西临洮（今甘肃省临洮县）人，初为汉将，曾讨伐黄巾军，遂为一方军阀。逢京都大乱，乘乱进京，控制中央政权。之后董卓废汉少帝，立汉献帝，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后被王允等人诛杀。[4]〔乘衅（xìn）〕利用机会，趁空子。本句指董卓等利用大乱的机会兴风作浪。[5]〔至尊〕最尊贵，最崇高，用为皇帝的代称。[6]〔毒流〕荼毒肆虐。[7]〔社稷〕社，土神；稷，谷神，后以社稷为国家的代称。[8]〔翦覆〕颠覆。〔四海〕指国家。[9]〔兖州刺史岱〕刘岱，字公山，东汉末年的兖州刺史，讨伐董卓的诸侯之一。〔豫州刺史伷〕指孔伷，字公绪，陈留（今河南开封）人。〔陈留太守邈〕指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今山东东平）人。〔东郡太守瑁〕桥瑁，字符伟，梁国雎阳（河南商丘）人。〔广陵太守超〕指张超，张邈之弟。此句列举了参与讨伐董卓的各路诸侯，他们在臧洪和张超的共同召集下，齐集酸枣，盟誓讨伐董卓。[10]〔致〕尽，竭。〔臣节〕人臣的节操。[11]〔陨〕〔丧〕都有失去、丧失意。〔首〕〔元〕都指头颅。陨首丧元，此句指肝脑涂地。[12]〔渝〕变更、改变，引申为违背。[13]〔俾〕使。〔坠〕丧失、败坏。[14]〔遗育〕犹言遗延生长。[15]〔鉴〕原意为镜子，引申为照察，审辨。此句为盟誓时常用语，表明盟誓者之决心。[16]
2. 答陈琳文
[17][18][19]隔阔相思，发于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而以趣舍异[20][21][22]规，不得相见，其为怆恨，可为心哉！前日不遗，比辱雅贶[23][24]，述叙祸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学薄才钝，不足[25][26][27]塞诘，亦以吾子携负侧室，息肩主人，家在东州，仆为仇敌[28][29][30]。以是事人，虽披中情，堕肝胆，犹身疏有罪，言甘见怪[31][32][33][34]，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35][36]暗于大道，不达余趣哉！然犹复云云者，仆以是知足下之言，[37][38]信不由衷，将以救祸也。必欲算计长短，辩谘是非，是非之[39]论，言满天下，陈之更不明，不言无所损。又言伤告绝之义，非[40][41]吾所忍行也。是以捐弃纸笔，一无所答。亦冀遥忖其心，知其[42][43][44]计定，不复渝变也。重获来命，援引古今，纷纭六纸，虽欲不言，焉得已哉！[45][46][47][48]
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特蒙倾盖，恩深分[49][50][51]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日自还接刃乎！每登城勒兵，观主人[52][53][54]之旗鼓，瞻望帐幄，感故友之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流涕之覆[55][56]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57][58][59]。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埽清寇逆，共尊王室。岂悟[60][61][62]天子不悦，本州见侵，郡将遘牖里之厄，陈留克创兵之谋，[63][64][65][66]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67][68][69]无所获申，谋计栖迟，丧忠孝之名，杖策携背，亏交友之分[70][71]。揆此二者，与其不得已，丧忠孝之名，与亏交友之道，轻重[72][73]殊途，亲疏异画，故便忍悲挥戈，收泪告绝。[74][75][76]
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孝恕之情，来者侧席，去者克己，不[77][78][79]汲汲于离友，信刑戮以自辅，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80][81]战矣。何以效之？昔张景明亲登坛歃血，奉辞奔走，卒使韩牧[82][83][84]让印，主人得地，然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旋时[85][86][87][88]之间，不蒙观过之贷，而受夷灭之祸。吕奉先讨卓来奔，[89][90][91][92]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滨于死亡。刘子璜奉使[93][94][95]逾时，辞不获命，畏威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96][97][98]损霸道者也，然辄僵毙麾下，不蒙亏除。[99][100]
仆虽不敏，又素不能原始见终，睹微知著，窃度主人之心，[101][102][103]岂谓三子宜死，罚当刑中哉？实且欲一统山东，增兵讨[104][105][106]仇，惧战士狐疑，无以沮劝，故抑废王命，以崇承制，慕[107][108][109]进者蒙荣，违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110][111]故仆鉴戒前人，困穷死战。仆虽下愚，亦尝闻君子之言矣。此[112][113][114]实非吾心也。乃主人招焉。凡吾所以背弃国民，用命此城[115][116]者，正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是以获罪主人，见攻逾时，[117][118][119]而足下更引此义，以为吾规，无乃辞同趋异，非吾子所为
[120]休戚者哉！[121][122]
吾闻之也，义不背亲，忠不遗君，故东宗本州，以为亲援[123][124][125]，中扶郡将，以安社稷，一举二得，以徼忠孝，何以为非？[126][127][128]而足下欲使吾轻本破家，均君主人。主人之于我也，年为[129][130][131][132]吾兄，分为笃友，道乖告去，以安君亲，可谓顺矣。若[133]子之言，则包胥宜致命于伍员，不当号哭于秦庭矣。苟区区于攘[134]患，不知言乖乎道理矣。[135]
足下或者见城围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义，推平生之好，[136][137]以为屈节而苟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138][139][140]，南史不曲笔以求生。故身著图象，（《袁宏纪》作“篆”）[141]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民之力，散三年之蓄，以为一[142][143]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144][145][146][147]尘，伯珪马首南向，张杨、飞燕，膂力作难，北鄙将告[148][149][150]倒县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记耳。主人当鉴我曹辈，反旌退[151][152][153][154]师，治兵邺垣，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之下哉？足[155][156][157]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黄巾之合从邪！加飞燕之[158][159]属，悉以受王命矣。昔高祖取彭越于巨野，光武创基兆于绿林[160][161][162][163]，卒能龙飞受命，中兴帝业。苟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164][165]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166][167]
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授命于君亲；吾子托身[168][169]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170]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魏志·臧洪传》，又《后汉书·臧洪传》载此少四百四十馀字，其多出者亦四十馀字，今合录之。又略见袁宏《后汉纪》卷二十八）注释[16]陈琳，建安七子之一，字孔璋。广陵射阳（今江苏淮安市楚州区东南）人，善为表彰书记，有《为袁绍檄豫州文》，建安二十二年死于疾疫。据《三国志》记载：臧洪曾为袁绍部属，后因张超事件（张超与陈宫等叛曹操，操发兵攻超等，超向老部下臧洪求救，时臧洪在袁绍处，故而请袁绍出兵救张超，然袁绍按兵不动。因无外援，张超最终死难），臧洪与袁绍决裂，于是袁绍派兵围剿臧洪，并令陈琳“书与洪，喻以祸福，责以恩义。”（《三国志·臧洪传》）是故臧洪作书答复陈琳。[17]〔隔阔〕阻隔阔别。〔相思〕思念。[18]〔寤寐〕醒与睡，常用以指日夜，引申指日夜思念、渴望。[19]〔步武〕很短的距离。臧洪时为东郡太守，镇守东郡，其旧址大约在今河南省东北部及山东省西部交界地带，而陈琳随袁绍在河间（约指今河北地区），故而臧洪言其相去不远。[20]〔趣舍〕亦作“趣舍”，趣，通“取”，取舍。〔规〕法度，准则。[21]〔怆（chuànɡ）〕悲伤。以上几句指臧洪与陈琳虽居住地相去不远，但由于一为袁绍僚属，一与袁绍反目成仇，故很难相见。[22]〔遗〕遗弃，舍弃。[23]〔比〕副词，近日，近来。〔辱〕谦词，犹承蒙。〔雅贶（kuànɡ）〕敬辞，称对方的赠与。[24]此句指陈琳作书与臧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明个中祸福厉害关系，劝其投降。〔切至〕恳切周至。[25]〔塞诘〕回答问题。[26]〔侧室〕官名，古诸侯置卿大夫，称家臣。卿又置侧室一官，管宗族事，选旁支者充任，故名。[27]〔息肩〕卸去负担，栖止休息、停止。[28]〔仇敌〕指仇恨、敌对。以上几句臧洪解释了迟迟不回音讯之因：一方面自己才疏学浅，双方立场敌对；一方面自己与陈琳为同乡，此信既非纯粹的私人信件，又不适合完全写成官样文章，因此不知应该如何回答。[29]〔披〕披露，陈述。〔中情〕内心的思想感情。[30]〔肝胆〕比喻真心诚意。[31]〔甘〕甘愿。〔见怪〕责怪。[32]〔首尾〕头和尾，亦泛指事情始末。[33]〔恤〕顾及，顾念。[34]〔穷该〕谓博览。[35]〔暗〕昏乱，愚昧，不明白。〔大道〕正道，常理，指最高的治世原则，包括伦理纲常等。[36]〔趣〕旨趣，意图，思想。以上几句指陈琳博览群书，应该明白自己的志趣、意向，明晓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因而不用再三解释。[37]〔信〕果真，确实，多表推测。〔由衷〕出自内心。[38]〔救祸〕消除祸乱。以上两句，臧洪认为陈琳之信所表达的不是其内心所愿，而是为了消除双方兵戎相见的祸患。[39]〔算计〕计算。〔辩谘〕争辩商讨。〔长短〕〔是非〕正确与错误，高和下，优和劣。此句意指是非对错，本就难以说清，因此不去辩解，也未为不可。[40]〔捐弃〕放弃。此句意谓：说了会表明绝交，伤害情谊，这不是我忍心做的。[41]〔冀〕希望，盼望。〔忖〕思量，揣度。[42]〔渝〕变更，改变。[43]〔来命〕对人来信的敬称。[44]〔纷纭六纸〕指来信写得很多。[45]〔小人〕对平辈自称的谦词。[46]〔志用〕犹器识，器量与见识。[47]〔行役〕指因服兵役、劳役或公务而出外跋涉。[48]〔倾盖〕指初次相逢或订交。[49]〔窃〕谦称，本句指自己成为一州郡守。此时臧洪为东郡太守，统领军政大权。[50]〔接刃〕兵刃相接触，谓交战。此句指袁绍对自己极为赏识，重用自己为东郡太守，自己如何忍心与其兵戎相见呢？[51]〔勒兵〕治军，操练或指挥军队。[52]〔主人〕指袁绍，臧洪曾是袁绍僚属，故有此语。[53]〔瞻望〕远望，瞭望。〔帐〕营帐，军帐。〔幄〕篷帐。帐幄，谋画决策之处，此处指袁绍大军的指挥所。[54]〔故友〕指陈琳，指感谢陈琳为保全自己而做出的努力。〔周旋〕照顾，周济。[55]〔抚〕拍，轻击。〔弦〕弓背两端之间系着的绳状物，用牛筋等制成，有弹性，能发箭。〔搦（nuò）〕握，持。此句意指登临城墙，轻拍弓弦，抚摸弓箭，面对着故主与好友，不由泪流满面。[56]〔相接〕交接，相交。[57]〔等伦〕同辈，同类。本句指袁绍优待自己，远远超过对待其它人。[58]〔究竟〕推求，追究。[59]〔埽（sǎo）〕用扫帚除去尘土、垃圾等物，引申为除掉、消灭。[60]〔见〕用在动词前面表示被动，相当于“被”。[61]〔遘（ɡòu）〕遭遇。〔牖（yǒu）里之厄〕周文王姬昌曾经被困于牖里，故后人以牖里之厄指遭遇困顿。[62]〔陈留〕地名，约在今河南省开封市陈留镇附近，本为张超兄长张邈镇守，此时陈留已经被武力谋算而失守，张邈在投奔寿春袁术途中亦已被杀害。[63]〔师〕军旅，军队。此处指臧洪曾经向袁绍求借军队解救张超，但被拒绝。[64]〔故君〕原来的主人，指张超，臧洪原是张超手下功曹，故言之。[65]〔道至沦灭〕此处指因未得救兵，张超被族灭之事。[66]〔微节〕谦词，细小的节操。[67]〔获申〕犹言得以表达。[68]〔栖（qī）〕停留。[69]〔杖策〕执马鞭，策马而行，谓追随、顺从。〔携背〕背离，背叛。本句意为：执鞭驱马，背离主人。[70]〔区区微节六句〕臧洪指出，自己在故主面前失却了忠孝之节操，在朋友面前损害了交友的情分。[71]〔揆（kuí）〕度量，揣度。[72]〔殊途〕异途，不同途径。〔画〕谋划，筹划。此二句意指掂量轻重的不同，亲疏的区别。[73]〔收泪告绝〕止住眼泪，和主人挥泪告别。[74]〔垂〕施与，赐予。[75]〔侧席〕不正坐，指谦恭以待贤者。[76]〔克己〕谓克制私欲，严以律己。[77]〔汲汲〕心情急切貌。〔离〕去掉，弃。本句意指急切地离弃朋友。[78]〔信〕表明，明确。〔刑戮〕指各种刑罚。本句指袁绍总是使用刑罚来维护自己的权威。[79]〔季札〕又称公子丸，春秋时吴国人，主动让出国家继承权，是退隐让贤的典范。[80]〔张景明〕袁绍手下。〔歃血〕古代盟会中的一种仪式，盟约宣读后，参加者用口微吸所杀牲之血，以示诚意；一说，以指蘸血，涂于口旁，引申为结盟。[81]〔辞〕命令，此处指奉袁绍的命令。[82]〔韩牧〕指韩馥，此时韩馥亦为郡守，故曰牧。牧，治民的人，指国君或州郡长官。〔让印〕指张景明等人劝说韩馥让出冀州之事，见《三国志·臧洪传》裴松之注引《英雄记》。[83]〔拜章〕上给皇帝的奏章，上奏章。〔朝〕臣下朝见君王或晩辈问候长辈、部下进见长官。[84]〔赐爵〕赐予爵位。〔传〕延续、继承。[85]〔旋时〕很短的时间，顷刻间。[86]〔贷〕赦免，宽恕。[87]〔夷灭〕诛杀、消灭。昔张景明六句，作者指出：像张景明这样的功臣，曾经劝说韩馥让出冀州，有很大的功劳。就是因为给皇帝上过表章，朝见过天子，获得了天子的封爵，顷刻之间，不仅没有得到赦免的机会，反而招致灭门的灾祸，因此，袁绍之不能容人可见一斑。[88]〔吕奉失讨卓来奔〕意指吕布讨伐董卓后，曾投奔袁绍。[89]〔请兵不获〕意指请求援兵没有得到。[90]〔斫（zhuó）刺〕砍击刺杀。[91]〔滨（bīn）〕靠近，临近。吕奉五句指：吕布投奔袁绍，不仅没有借到军队，还曾被袁绍击杀。[92]〔刘子璜〕据裴松之考证指刘勋，他奉命出使超出了规定的时间。[93]〔获命〕获得应允。[94]〔畏威怀亲〕意指畏惧您袁绍的威严，又心怀亲人。[95]〔以诈求归〕意指刘子璜撒谎回来，为的是探望双亲。可见他是一个重孝道之人。[96]〔霸道〕与“王道”相对，指君主凭借武力、刑法、权势等进行统治。[97]〔僵毙〕倒下死亡。〔麾下〕谓将旗之下，引申为对将帅的敬称。[98]〔亏除〕减免。刘子璜八句指：刘子璜为了探视双亲撒谎请假回家，这本来是一个忠孝双全的人，对您的王霸之道没有损伤，但是却被您诛杀，没有得到宽恕，死在了帅旗之下。[99]〔原始〕考察本始。原始见终，考察事物的开端而预见到它的结果。〔睹微知著〕看到事物的细微迹兆，就可认识其实质和发展。[100]〔窃〕私下，私自，多用作谦词。〔度（duó）〕推测，估计。[101]〔宜〕应当，应该。[102]〔当（dànɡ）〕适宜，适当。〔刑〕皆言惩罚、处罚。〔中（zhònɡ）〕符合。此句意指难道是他们三人其罪当死，您袁绍的赏罚适合又恰当吗？[103]〔山东〕战国、秦、汉时称崤山以东地区，又称关东。[104]〔狐疑〕猜疑，怀疑，亦有犹豫意。[105]〔沮劝〕谓阻止恶行，勉励善事。[106]〔承制〕谓秉承皇帝旨意而便宜行事。本句指袁绍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意要推崇尊崇皇帝的旨意以方便自己行事。[107]〔慕〕羡慕，贪慕。〔进〕晋升，提拔。〔蒙〕遭受，蒙受。[108]〔被〕蒙受，遭受，领受。此二句意指贪慕提拔者得到了荣宠，违背您袁绍意见者遭受了杀戮。[109]〔游士〕泛指云游四方以谋生的文人。[110]〔鉴戒〕引为教训，使人警惕。[111]〔困穷〕艰难窘迫。此二句意指我臧洪以前人的遭遇为借鉴，知道您袁绍的不可信任，因此，宁愿死战也不愿投降。[112]〔下愚〕极愚蠢的人，谦词，用作自称。〔招〕招致、惹。此四句作者指出，因为了解袁绍的为人，所以才只能死战不能讲和，此实非作者本来心愿，而是袁绍自己招致的结果。[113]〔凡〕只是，不过是。〔所以〕表原因。〔国民〕一国或藩封所辖的百姓。[114]〔用命〕效命，奋不顾身地工作或战斗。[115]〔正以君子二句〕意指君子奔亡，不去敌国。[116]〔逾时〕超过规定的时间，此处指城池被围困了很久仍在坚守。[117]〔足下〕下称上或同辈相称的敬词。此处是回答陈琳信中问题。[118]〔规〕法度，准则。[119]〔趋〕志向，意趣。辞同趋异，言辞相似而志向迥异。[120]〔休戚〕喜乐和忧虑，亦泛指有利的和不利的遭遇。[121]〔背〕违背，违反，背弃。[122]〔遗君〕背弃君主。[123]〔援〕帮助、救助。此二句指向东遵奉本州作为自己可靠的援助。[124]〔郡将〕郡守，郡守兼领武事，故称。[125]〔徼（yāo）〕招致，求取。中扶郡将四句指在中扶保本郡来安定社稷，这样一举两得，实现忠君孝亲的愿望，哪里是不对的呢？[126]〔轻〕减少，削弱。〔本〕事物的根基或主体。〔破家〕耗尽家产，使家国破灭。[127]〔均〕衡量，比较。[128]〔年〕年纪，年龄。[129]〔分（fèn）〕名分，位分，情分。〔笃（dǔ）友〕诚实醇厚之友。[130]〔乖〕背离、违背。〔告〕告身、封授官职的文凭。本句意指道路不同则辞官离去。[131]〔君亲〕君主与父母。[132]〔顺〕顺理，合乎事理。分为笃友四句指出既然自己与袁绍志趣不同，那么离开他的身边以使得君主和父母都安心，就是理所当然的了。[133]〔包胥〕即申包胥，春秋时楚国大夫，楚昭王十年（公元前506年），吴国用伍子胥计攻破楚国，他到秦国求救，在秦庭痛哭七日夜，终于使秦国发兵救楚。〔致命〕传达言辞、使命。〔伍员〕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谋略家，名员，字子胥，春秋时楚国人，性格刚强，少时好文习武，勇而多谋，后来父、兄为楚平王所杀，被迫出逃吴国，发誓必倾覆楚国，以报杀亲之仇。[134]〔区区〕形容一心一意，有自谦意。〔攘患〕排除祸患。[135]〔婚姻〕亲家，有婚姻关系的亲戚，臧洪与陈琳为同郡同县之人。[136]〔屈节〕犹言失节归附。〔苟生〕苟且偷生。[137]〔守义〕坚守道义。〔倾覆〕颠覆，覆灭。[138]〔晏婴〕字仲，谥平，习惯上多称平仲、晏子，山东高密人，春秋时期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他爱国忧民，敢于直谏，博闻强识，善于辞令，面对国家叛乱从容不迫，在诸侯和百姓中享有极高的声誉，二桃杀三士之典，就出自晏婴。〔降（jiànɡ）志〕犹降心，指平抑心气。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