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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6 16: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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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晓光

出版社:清华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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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之阅 阅读之美

旅行之阅 阅读之美试读:

作者简介

◎顾晓光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图书馆员、博士生,《信息与管理研究》副主编。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关于阅读的摄影随笔集,是作者在十年旅行30多个国家和地区后,对阅读和旅行的所见、所思和所悟。本书遴选的100余张照片来自亚、非、美、欧四大洲27个国家和地区,阅读者不分长幼、男女、阶层;阅读地点也不局限在书店、图书馆;主题涵盖我国当前全民阅读的风潮和古希腊、古罗马、古希伯来及三大宗教等国外阅读文化。

作者通过镜头,呈现出不同阅读者的阅读状态,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更有在喧嚣世界中那一份独特的宁静和深沉,一种上帝视角下的卑微和谦逊。令人关注的是,作者对这些阅读照片进行了文化背景的解析,有助于读者在欣赏照片的同时了解各国、各地不同的阅读文化和传统。“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为了在一本书里终结。”希望本书能够通过影像和文学终结这些真实的存在,延伸这种最美的姿态。

犹太谚语曰:『上帝不能无处不在,

因此他创造了母亲。』

我感谢母亲给予我的全部,

包括最初的阅读感受。▲北京大学静园·2011年

自序

这是一本关于阅读的摄影集,还有我对阅读和旅行的杂感。我从十年旅行过的四大洲多个国家所拍摄的照片中选出100多张与阅读有关的照片,照片中的

阅读者

不分长幼、男女、阶层,阅读的地点也不局限在书店、图书馆和教室。凡目之所及处,我都拿起相机把它记录下来。通过这些阅读的状态,可以看到阅读的目的不仅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而且让我更多地体会到阅读者在喧嚣世界中的那份宁静和深沉,那种上帝视角下的卑微和自我内心的谦逊。▲耶路撒冷街头-以色列·2016年

阅读、旅行与摄影

我尊崇美国战地摄影师詹姆斯·纳赫特韦(James Nachtwey)评论法国摄影师布列松对于摄影的理解:“透过他的眼睛,我们从特别中看到普遍,从小中见大,从司空见惯中看到神秘,从凡俗中看到诗意。我们在眨眼间看到无限。”我信奉古希腊哲人普罗泰戈拉所说的“人是万物的尺度”,通过旅途中偶遇的人来记录阅读美好的姿态和体验多样的人生。我认为阅读的天空大不过内心的牢笼,而旅行则是透过牢笼喘息的最好方式。▲墨西哥城书摊-墨西哥·2016年

阅读是无声的交谈,旅行是想象的归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有限的生命中体验无限的可能是很多人的哲学起点。古罗马哲人圣·奥古斯丁更是认为世界就像一本书,不去旅行的人只读到了其中的一页。作为现代艺术的摄影让旅行生活更加丰富,但却不仅是目的地原样重现般的影像复制。美国摄影师安塞尔·亚当斯(Ansel Adams)认为摄影不是举起相机那么简单,一张照片里投射出摄影师看过的影像(电影)、读过的书、听过的音乐、爱过的人。

我将这些照片归入纪实摄影之类(绝大多数为即兴拍摄),人文主义的纪实摄影包含了很多文字难以形容的事物,属于“幸运的巧遇”。同时,此类摄影体裁的文字注解比其他类型的摄影作品更重要,文字的加入会使得影像更具表现力和影响力。一方面,“事实的力量永远是最强有力的杠杆”(雅各布·里斯);另一方面,用文字来描述这些对于我所珍视的创造性的观察,记录他们所拥有的,发现他们未察觉的。

每个爱书人的头脑中都有一幅关于阅读的影像,它或许是现实中的存在,或许是梦想中的映射。已有500多年历史的藏书票文化正是对阅读影像的直接体现,在摄影术诞生之前,关于阅读的素描和特写已光明正大地躲藏在藏书家的书籍扉页上了,它满足了爱书人对于阅读影像的想象和渴望。这印证了法国文化评论家罗兰·巴特所说的:“有时候,我觉得想到的照片比看到的照片还清楚。”

旅行作者

美国学者依迪丝·汉密尔顿(Edith Hamilton)在《希腊精神》中说:“一个人对知识要有如饥似渴般的追求,还要有探险家的激情,才能像希罗多德那样去旅行,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他是世上第一个旅行者,而世上也再难找到第二个像他那样快乐的旅行者。其实,公元前六世纪,古希腊人就开始了现代意义的旅行。梭伦出于“求知欲和好奇”,去了吕底亚的克罗伊斯王宫。那个时代,古希腊哲人的旅行就像现在的田野调查和比较研究一样,为其哲学思想注入新的色彩。到公元前四世纪,离开希腊出游就成为了人物传记作品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自公元前五世纪希罗多德的游记开始,希腊人对埃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埃及的古老文明和它的宗教信仰使希腊人心向往之。此后的柏拉图借一位埃及祭司之口,表达出对埃及古老文明的赞叹:“唉,梭伦,你们希腊人只不过是个孩子,你们当中没有一个老年人。”旅行拓展了自己的生活和研究,从而影响了他人。法国人托克维尔在1831年来到美国,写出了一部经久不衰的经典大作《论美国的民主》,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托氏在年轻时间隔年(Gap Year)之代表游记,他看到了一个与法国完全不同的美国后,写下了影响整个世界的不朽篇章。

对于国人来说,徐霞客和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是我们最为熟知的旅行者。作为中国最有名的背包客,徐霞客不仅年少时博览群书,更为后世的地理学研究者贡献了无可比拟的专业攻略,以至于我国将《徐霞客游记》开篇之日(5月19日)定为中国旅游日。游历各国的马可·波罗至今在史学界还有争议,但《马可·波罗游记》的历史地位却是实实在在的,它是欧洲人撰写的第一部详细描绘中国历史、文化的游记,对于中世纪的欧洲有着积极的作用,早期的世界地图也参考此书。

先人的知名旅行家岂止一二,对于大好河山的赞美和别愁聚欢的吟诵,唐诗宋词是那个时代文人墨客的旅行日志,“游宦”“游学”出现在古代典籍中的事例更是常见。陆游感叹“少年亦慕宦游乐,投老方知行路难”,在晚年告别仕途还乡后,他将写过的作品集结成书,命名为《剑南诗稿》和《渭南文集》。这和美国旅行文学作家保罗·索鲁(Paul Theroux)用《老巴塔哥尼亚快车:从北美到南美的火车之旅》和《赫丘力士之柱:周游地中海》命名他的游记没有太大差别,都是用他们曾经游历的目的地作为作品的名称。欧洲启蒙时代的英国,旅行在启蒙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英国人像古希腊人去古埃及旅行一样,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和启蒙运动的法国成为了他们心目中首选的文化旅行目的地。

现代学者有目的的田野调查可以认为是一种学术旅行,对目的地的考察成为学术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任务在先的旅行会让人背负过多,还会不得不去某些无意到达的地方,做某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法国著名社会人类学家、结构主义人类学创始人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évi-Strauss)在《忧郁的热带》开篇第一句话便是“我讨厌旅行”。他在感叹花费很长时间,在体会到寂寞和困难后,是否值得。当旅行和著书结合起来,个中滋味真是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西宁-东关清真寺·2013年▲伊斯坦布尔地铁-土耳其·2015年

我国当代学者比前人有了更多的旅行经历,这依托于交通技术的进步和国力的增强。复旦大学教授葛剑雄先生是学者旅行中的翘楚,是我所知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最好的诠释者。葛先生还以《读万卷书》(待出)和《行万里路》(已出)为名出版自己读书和旅行的感想,“‘行万里路’的收获与‘读万卷书’的成果交融,支撑着我的学术研究、教学教育和社会活动,丰富我的人生,滋养我的精神,不断引发我回忆和思索。”40岁才首次踏出国门,但葛先生在此后30年间却游走了五大洲49个国家,去过很多常人无法到达的地区,经历过常人难以体验的场景。如果说“没有地理就没有历史”,那么研究历史地理学的葛教授的学者之“路”便是通过旅行将博尔赫斯“时间变成广场”的愿望成为了可能。

旅行和读书都可用负笈来表达。我曾有幸得到白化文教授赠送的《负笈北京大学》,白先生于书中谈到在北大读书时的点点滴滴。作为旅行者,自要负笈,里面装有旅行中所需的物品。对我来说,相机必不可少,它是我在旅途中眼睛的延伸、头脑的闪存以及对于任何美好事物记录的映刻。我的行囊中还有旅游书、Kindle和关于旅行地的文化书。现存日本国立博物馆中有一幅《玄奘负笈图》,途中的玄奘左手握经卷,右手执拂尘,身负满载佛经的行笈,这可能是中国最著名的阅读和旅行的图片了。更为古老和类似现代摄影的画面在加拿大作家曼古埃尔(Alberto Manguel)的《阅读史》中有过这样的描述:“年轻的亚里士多德坐在一张垫椅上,双脚舒服地交叉,一只手垂靠在侧身,另一只手抵在眉边,疲倦地读着一卷摊开在他膝盖上的书。”

阅读与旅行的意义

当我们每天有意无意地使用各种网络社交工具时,这个世界好似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很多人的信息大多来自于方寸之间的手机屏幕,似乎感觉拥有了全世界。我也时常陷入这样像吸食毒品一样的生活,而旅行,可以让我戒毒,让我看看这个世界是否如文字所描述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直接的经验甚至高于那些既理性又有逻辑的思辨。在旅行和阅读过程中,我们乐于也应该“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在结束这段美好时光后,我们的收获又须跳出“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的视野来反思自己,认识到有限的自我来自无限的宇宙。

叔本华认为,付诸纸上的思想不外乎是走在沙滩上的人所留下的足迹。我们看的是他所走过的路,但要了解沿途所见之物,那就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才行。“那些把一生都花在阅读并从书籍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好比熟读各种游记以细致了解某一处地方。熟读某一处地方游记的人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关于这一处地方的情况,但归根到底,他对于这一处地方的实质情况并没有连贯、清晰和透彻的了解。”相机是眼睛的延伸,是看世界的记录载体,拍摄照片的过程就是认识世界的过程。

葡萄牙作家佩索阿(Fernando Pessoa)则不同意叔本华的看法,他认为存在即是旅行,终生没有离开生活过的里斯本。“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真正去看过。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有些人航游了每一个大洋,但很少航游他自己的单调。我的航程比所有人的都要遥远。我见过的高山多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我渡过的大河在一个不可能的世界里奔流不息,在我沉思的凝视下确凿无疑地奔流。如果旅行的话,我只能找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复制品,它复制着我无须旅行就已经看见了的东西。”

佩索阿对旅行带有极大的偏见,也启发我们谨慎看待旅行中的第一观感。英国作家毛姆1920年在中国旅行时,看到官员和一伙衣衫褴褛的苦力在一起愉快地交谈,便发出这样的慨叹:“为什么在专制的东方,人与人之间比自由民主的西方有更多的平等。”同为英国作家的奈保尔则对后殖民国家充满着尖刻的批评,甚至称印度为“黑暗地带”。作为一名游客和异乡者,我们有太多类似的偏见和想象。“流落”在异域风情里,可能会有两种虚幻,一是这里是一个失落的世界,充斥着无序和混乱,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以至于激发出内心的种族主义情绪;二是这里是一个天堂般的净土,满足了旅行者的猎奇和对于不同于自己生活的假想,甚至通过自己现实的诸多无奈而美化这里不同的生活状态。

偏见始于无知,最好的办法是通过阅读来完善。所以,旅行始于阅读,同时旅行的终点又是阅读的起点。旅行如同逛博物馆,而阅读则如同浸淫在图书馆。当纸上得来终觉浅时,我们去博物馆这个“活思想之育种场”。如果对比旅行前后的阅读,差之大矣。旅行前,我们可能会看一些诸如Lonely Planet的旅行书和上网查找攻略,最多或许是翻阅一本国家历史书;可当旅行归来时,我们便可有的放矢地根据旅行中感兴趣或疑惑的部分按图索骥,充实自己的旅行收获。如果说旅行前的阅读是朦胧地观看大象的轮廓,那么旅行后的阅读却能够清晰地分解大象的部位,以了解细部。拓展一下笛卡尔的名句来表达自己对于阅读和旅行的看法:我读故我思,我思故我行,我行故我在,我在故我读。

阅读的目的就是行走,继而通过行走后的阅读去印证世间是否繁星闪耀,是否长河流淌;是否有宇宙的真理,是否有伟大光荣正确;是否有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之分,是否有悲悯和谦卑之痛;是否有外婆的澎湖湾,是否有乡间的小路;是否需要寻章雕句,是否需要冥思苦想;是否有思考和智慧的痛苦,是否有无知无畏的幸福;是否to be,是否not to be。

阅读之美

谢海龙于1991年在安徽金寨拍摄了一张里程碑的照片《大眼睛》,这不是一张多么“漂亮”的照片,但打动人心,引人深思。中国乡村的教育现状和孩子渴望读书的愿望通过这短暂的定格成为了永恒的象征,并作为“希望工程”的影像代名词。美国杰出的女性战地摄影师玛格丽特·伯克-怀特(Margaret Bourke-White)“二战”后来到尚处动荡时期的印度,拍下了圣雄甘地遇刺前六小时在纺车前阅读的照片,照片中的甘地平静、安详,赤裸着上身打坐在地上,沉浸在书的世界中。这张看似“平淡”的照片却能让观者品味出甘地恭谦外表下的不屈强权的气度。▲武汉街头·2015年

本书所选的照片同样是这种阅读姿态的展现,虽不奢求成为众人熟知的影像,却是我三十岁到四十岁所记录的岁月留痕和对于阅读的执念。我想,时间是一个万能的东西,它能够使一个生命从无到有,从生到死,从坚守到放弃。时间又如同潘多拉,是一切美好东西的承载,但打开魔盒后,世间所有的污秽、肮脏、黑暗都充斥其中。阅读和旅行就是这样的潘多拉,不仅有美好,也会有不安。叔本华曾言,阅读的前提之一就是不要读坏书,因为生命是短暂的,时间和精力都极其有限。而旅行时也要慎重地选择目的地,毕竟世界太大,而我们的步伐却太小。“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的旷达也许就是阅读和旅行之所终。▲太平洋上空·2016年

同样,由于时间的跨度,本书的出版无意中表现了一系列信息展现方式的变革。从文字的诞生开始,人类对于信息的获取走过了漫长的道路,直到印刷术的诞生及普及,催生了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以及启蒙运动等历史时刻的出现;19世纪,照相术作为某种替代文字的符号,与电报的使用几乎处于同时代,成就了第三次信息变革,不仅记录了我们认知的世界,又让人们去联想未知的领域,一张图片胜过千言万语并非妄言;20世纪广播的普及,让民众解放了双眼,成为了获取信息的重要手段;亚马逊Kindle的出现,电子书的时代真正粉墨登场,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阅读方式和感受;在移动互联的现在,喜马拉雅客户端“单读”音频中许知远的广播是百年广播的延续;电视创造出“沙发土豆”(Couch Potato)的词汇,拓宽了大众的眼界。以“看理想”为推广和宣传的品牌,用传统的电视制作方式加以互联网的传播,使梁文道能够计划用一千零一夜为读者推荐好书。这是信息传播的进步,也是本书的立意之一。▲中国国家图书馆-北京·2007年

胡适先生在1932年6月27日所作的《赠予今年的大学毕业生》一文中为毕业的大学生开了三个方子,其中第二个为“总得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摄影就是我的“兴趣点”。我的职业是图书馆员、学术期刊编辑,一直与文字和图书打交道。摄影是没有文字的诗,它无法替代文字,却能够使人更好地运用文字,赋予更多的可能性。当摄影遇到文字,当图片遇到图书,便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佩特拉-约旦·2016年

我在担任《数字图书馆论坛》执行主编时,曾经为《出版人·图书馆与阅读》杂志写过一段时间的专栏,当时我的简介是“一个看字为生、写字为乐的人”。可是,现在却越来越懒于动笔,以至于出版这些阅读照片的初衷仅仅是摄影集,让读者和书友自己去体会照片中的意味就够了。感谢几位老师,他们希望我对画面多一些文字的注解,或事实描述,或感性抒怀,因为他们的建议才让我留有更多的回想和记忆,也让我重新旅行了一次。另外,本书关于古希腊、罗马和希伯来阅读文化的长篇幅部分来自于《图书馆杂志》的专栏文章,民间图书馆部分则是我为《图书馆建设》作的封面文章。▲西西弗书店-重庆·2015年▲北京“单向空间”·2016年

19世纪的法国诗人斯特凡·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说,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为了在一本书里终结。我认为这是对书最美的礼赞。希望本书能够通过影像终结这些真实的存在,延伸这些最美的姿态。顾晓光2017年4月于北京大学燕园阅读者▲蒲甘-缅甸·2011年

朗读者

公元4世纪,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曾经描述过安布罗斯阅读的情景:眼睛扫描着书页,心忙着找出意义,但他不发出声音,舌头静止不动。奥古斯丁觉得这种阅读方式很奇怪,因为那个时代,阅读是大声地朗读,而非我们现在习以为常的默读。令我们现代人也觉奇怪的是,这种默读的方式直到10世纪才在西方普及。▲北京大学朗读亭·2017年“书写的文字留存,说话的声音飞翔。”“阅读”一词在中世纪的多数欧洲语言里有“朗读、背诵、播送、宣告”的意思,很多宗教法典的早期传播都是通过口授来完成,甚至认为通过聆听朗读来学习比个人阅读学习更有价值,比如整个伊斯兰中世纪时代的教徒笃信只有此种“听经”,文章才能通过心灵进入身体,而不仅仅通过眼睛。但是到了13世纪,德国某修道院的院长则感叹道,有种恶魔一直驱使着他朗读,打破了他的默读习惯,骗走了他的真知灼见和精神意识。▲北京大学朗读亭·2017年

如今,如果有人在大街上朗读,我们可能认为正上演行为艺术或来了个疯子;如果在图书馆朗读,图书馆员会将其请出阅览室。朗读更多的场景发生在孩童时代,父母为婴幼儿朗读,中小学生被要求“有感情地朗读课文”。另外,为视力障碍的人士朗读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情,盲人更需要与书籍为伴。海伦·凯勒曾说任何感官的障碍都不能禁止她听见书籍朋友和蔼可亲的谈话。

现在的朗读更像是一种表演,你可以认为它是传统的回归,也可以把它看成某种意义上的致敬。中央电视台的阅读推广节目《朗读者》,邀请名流朗读经典篇章。近年来,4月23日世界图书与版权日被与阅读相关的机构和读书人贴上了标签,他们在这一天通过某种活动来宣扬他们对于阅读的态度,其中朗读是一种常见的方式。▲北京“单向空间”的“疯狂朗读夜”·2016年

2016年的这一天,北京很具影响力的独立书店“单向空间”联合豆瓣网在全国十个城市的十家书店进行“疯狂朗读夜”的读书活动,腾讯全程网络直播。组织方借由约翰·康诺利在《失物之书》的话来表达对于朗读的态度:“假如没有被人类的声音大声朗读过,没有被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在毯子下面随着手电筒的光追寻过,它们在我们这个世界就不算真正地活过。”

我在当天去了“单向空间”,活动从晚上8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书店的二楼聚满了人,大家可以来到小小的舞台朗读他们喜欢的书。就这样,每人几分钟,他们用不同的朗读方式借由他人的文字表达出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书店的主人许知远也参与了此次活动,他朗诵了俄国文学家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赫尔岑也曾赞美过书籍:“书,这是这一代对另一代人精神上的遗言,这是将死的老人对刚刚开始生活的年轻人的忠告,这是准备去休息的哨兵向前来代替他的岗位的哨兵的命令。”▲贵阳市图书馆盲文阅览室·2011年

对于我来说,最值得一提的朗读者是两位国家图书馆的哲人馆长。一位是中国国家图书馆前馆长任继愈先生,我曾有幸与先生同一层楼办公,知道先生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视力也弱。任公以前的助手王曦,在先生仙逝一年后著文回忆曾给任馆长朗读的时刻:“我捧着书,端坐在先生对面,轻声朗读,语速缓慢;老先生坐在一把旧藤椅(这把椅子的年龄比我还大)上,眯着眼睛,一边听,一边思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老一少的身上,温暖而安详。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此情此景,宛如昨日。”

另一位是阿根廷国家图书馆前馆长博尔赫斯,“我心中一直暗暗在想,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模样”就是他留给图书馆最好的赞美之词。博尔赫斯双目失明,不得不借助他人的帮助进行阅读。加拿大作家阿尔维托·曼古埃尔曾像16世纪专为法国国王念书的“御读常侍”一样,为博尔赫斯朗读过两年时间,在《阅读史》中,他回忆道:“当我朗读时,他会打断,评论那段文句,这是为了(我推想)将其铭记在心。”曼古埃尔在朗读后认为这会修正先前自己孤单阅读所得,使其感受到当时未察觉、却因博尔赫斯的反应所激发出的东西。这种阅读体验被阿根廷作家艾斯特拉达称为“一种最精致的通奸方式”,并被博尔赫斯所鼓励。

我在成年后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朗读,那是几年前给眼睛不好的母亲读书。当时翻开野夫的《江上的母亲》,我慢慢读,母亲静静听,经过几十年的光阴岁月,朗读角色颠倒恰如我对母亲的反哺,沉淀我人生中美好片段。时间一分一秒,随着我嘴唇的一张一合,母亲进入作者描述的情景中,叹气声时不时出现。我也被作者带入书中的岁月与沧桑,读到一处,我竟哽咽,想要大哭出来,可是我不想在母亲面前失态,遂说:“我先喝杯水去,咱们接着读。”

儿童阅读

尼尔·波兹曼认为由于印刷和社会识字文化的出现,直到16世纪才产生了真正童年或者儿童的概念:成年人指有阅读能力的人,儿童则指没有阅读能力的人。在此之前,并没有儿童教育的书籍,也谈不上什么儿童阅读。也就是说,欧洲印刷术的诞生和普及诞生了“童年”这一概念。

现在,我们不仅有大量的育儿图书,而且针对儿童阅读的图书更是细化到各个年龄段。学龄儿童不仅要在学校阅读,而且还要通过大量的阅读来丰富自己对未来世界的认知。在希腊语中,“学校”的意思是“闲暇”。可是,我们的学校更多是通过让儿童识字阅读、理性思考、自我管理等教育方式,将儿童特有的率真、好奇、感性、随意等特点淡化,让他们成为与教育者本身一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进入学校意味着成人化的开始。

那么,阅读真是成人化的开始吗?肯定不是。如何阅读和阅读什么才是问题之所在。阅读是人类启智最好的方式,是儿童看待社会和自己的望远镜和显微镜。美国甚至有一个“在进入幼儿园前阅读1000册书项目”(1000 Books Before Kindergarten),这个项目意在通过

亲子阅读

培养幼儿的学习能力。有个四岁的小女孩阿瑞娜(Daliyah Marie Arana)在进入幼儿园前完成了这个项目,且还能够自己阅读一篇大学水平的演讲,并被邀请进入美国国会图书馆参观,得到了馆长海登博士(Carla Hayden)的接待。如果卢梭看到这个新闻,他肯定非常愤怒和失望,这位法国启蒙思想家认为阅读是童年的祸害,儿童更应该亲近自然。他不屑于所谓文明的价值,而更信奉让儿童顺应自然的状态。▲北京密云区古北水镇·2017年

我已经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同时我正在陪伴童年的女儿,我坚信阅读对于儿童成长的巨大作用,但也不会断然否定卢梭的观点。我的体会是如何培养儿童在成年后依然热爱阅读,将阅读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童年教育。▲索尔万The Book Loft书店-美国·2016年▲北京·2014年▲北京南站·2015年▲河北秦皇岛·2013年亲子阅读▲温哥华公共图书馆-加拿大·2008年

我2008年前去加拿大旅行时发现,加拿大的图书馆已经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图书馆,它更像是一个当地居民的文化娱乐中心,读者不仅可以借阅书籍,还可以看电影、听音乐、参加很多为其设立的节目和课程。而这一切全部免费,且不设任何门槛。以温哥华公共图书馆为例,2007年每天平均有26个活动项目,其中包括图书馆针对孩子的欢迎项目,该项目的理念是“孩子学会利用图书馆越早,那么他们成为终生学习者的机会就越大”。它们鼓励孩子尽早来到图书馆,办理人生的第一个借书证,借阅人生的第一本书。如果说接受“洗礼”在教堂,那么接受文化教育的“洗礼”应该在图书馆。由于孩子到图书馆需家长看护,所以图书馆又成为了家长之间沟通的桥梁,他们不仅在这里为孩子传授知识,还可以与其他孩子的家长交流育儿心得。▲宁夏银川市新华书店·2016年

亲子阅读的重要性怎么说也不为过,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Book Start”(阅读起步走)的活动。比如我国台湾地区,每个婴儿出生后,政府会送一个福袋,里面会有两三本书。上小学时,也会送三本书。

儿童时代是阅读的黄金时期,家长的参与和有效的引导是初尝璋瓦之喜的父母必须要认真考虑的问题。泰戈尔说:“婴儿自有一堆金子和珍珠,然而他像个乞儿似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成年人不要把金子的光芒和珍珠的闪亮遮住,将阅读的美好变成了孩童的梦魇。

共同阅读

Ride with Books既是一次活动,也是一个组织。它致力于培养公众读书习惯、提高阅读能力;以多种形式推广读书文化,通过营造集体参与的浸入式阅读环境,在公共空间引发公众思考,展示更多的可能性。标志性的项目有地铁中的集体乘车阅读、胡同中的阅读、图书漂流等。

组织方用行为艺术的方式来诠释他们的想法。2015年6月,几十位年轻人相约北京地铁内,集中阅读图书;此后,他们又在地铁里进行图书漂流。这些想法在西方并不鲜见,最近在全世界起到新闻效果的是英国演员艾玛·沃森(Emma Watson)的图书漂流,而后新世相组织国内的明星模仿,却引来了不少吐槽。我想原因之一是这些明星本身就是娱乐明星,而不是阅读推广的读书人形象,但沃森却不然,其Instagram上仅有的几十张照片中有一半左右就与书有关,她是一个十足的爱书者。

2016年我曾经参加过Ride with Books在歌华大厦的一个阅读项目,互不相识的读书人凑在一起安静地阅读了一个多小时,这个画面看上去与北京大众创业的喧嚣氛围格格不入,微小的个体聚合在一起,想象着北京这座具有中国文化象征意义的都市应该有的样子。

这有点像法国学者米歇尔·德·塞尔托(Michel de Certeau)眼中神秘主义色彩的阅读:十六十七世纪间,出现了一些孤独个体和团体,他们提倡和实践一种阅读方法,即所谓阅读中的“天启”“神交”和“通灵”体验。罗兰·巴特将此类群体称之为文友社(Société des Amis du Texte)。▲北京歌华大厦·2016年

乞丐入馆

杭州图书馆馆长褚树青在面对乞丐、拾荒者、流浪汉入馆被部分读者不满时所说的“我无权拒绝他们入内读书,但您有权选择离开”,得到大多好评,显示了大众对图书馆平等观念的认同。经请教褚馆长,这并非他的原话,但大体意思是这样。争议之处不在于此类群体能不能进入图书馆,而是他们的外在特征和表现是否有悖于图书馆的读者规范。如果仅是因为乞讨为生,与我们这些普通上班族并未有什么不同。但如果因为他们长期不洗澡而有明显的体味或者衣不遮体,也被一视同仁,并不是什么平等,即使是平等,也违背了公平的原则。在美国电影Wild(涉足荒野)中,女主人公在荒野徒步的间歇走进了一家化妆品店,然后拿起一支口红试用,服务人员非常善意地说了一句话:“The nicest lipstick in the worldcan't help a girl if she doesn't take care of her personal hygiene.”我们的图书馆员虽然可能不便对衣不得体或者体貌不洁的人说:“再好的书对你也没有用,如果你不注重自己的卫生”,但也应遵循图书馆既有的普遍读者规范和社会教育职能,如同禁止喧哗一样。所以,褚馆长还是希望他们将手洗干净。

我认为用“乞丐”一词来描述此类人群稍显不妥,因为这个词有贬义成分。新闻中也有用拾荒者、流浪汉这样的表述。美国人一般用“homeless”(流浪者、无家可归者)来形容此类人群。当“乞丐入馆”这样的图书馆新闻成为我国社会热点新闻时,我在美国旧金山公共图书馆却看到了大量的底层人士前来图书馆。在洗手间有洗头的,刷牙的,如果仅通过洗手间这一角来看,我会以为是我国火车站那些刚刚睡了一夜的乘客在进行洗漱打扮;如果不是看到他们那稍显寒酸的装束,我还会臆想那是在知识朝圣前的常规洗礼呢。

我承认在此问题讨论上有些摇摆,这可能是作为普罗米修斯般的图书馆员身份使然。普罗米修斯怜悯和傲慢的两种情感同时出现在我这个图书馆员身上,怜悯在于图书馆应为任何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服务,而傲慢不是妄自尊大,它来自图书馆作为人类文化遗产传承不可或缺的优势。

美国《国家地理》在2015年曾经推出过一个专题《加州流浪汉发现了一个宁静处》,通过图片来聚焦这些无家可归者在图书馆的生活。从中可以看出,图书馆已从知识宝库中给予了弱势群体更多人文关怀的空间,让他们视图书馆为避难所,这也许是大众对于他们心底的那份包容和关爱吧。▲旧金山公共图书馆-美国·2016年

场景

▲长滩岛-菲律宾·2015年

树下

苏格拉底和斐德罗两位智者在谈话时,斐德罗提议就坐在“那棵最高的梧桐树下面,那儿有林荫和清风,还有草地可以随意坐卧”,苏格拉底对这个年轻人说:“好的,那儿是个休息的好地方,那儿弥漫着夏天的声音和气息,脚下流淌着清凉的泉水,草地缓缓的小坡好像枕头一样。我正好可以躺下来,你也随意选个能最方便阅读的姿势,我们开始吧。”

庄子与惠子也常在树下立鸿儒之言,却无古希腊同侪之雅趣。争论处,庄子讥讽惠子“倚树而吟,据梧而暝”,还妄言坚白之论。庄子曾用一棵巨大栎树因为“不材之木”而得以保全来比喻“无用之用”,这与我们要多读“无用之书”有异曲同工之意。

树下读书既能避免强光的刺激,还可以倚靠树干,最重要的是它能让读者安静下来,融入自然界,荫蔚之中,品智者之言,获先人之想,得哲人之思,好生美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树的象征意义不少,伊甸园“分别善恶的树”和牛顿休息的苹果树影响了人类发展进程,古希腊的橄榄树枝作为和平的象征,《圣经》中挪亚用鸽子衔来橄榄树枝测试洪水退却,作家三毛那“为了梦中的橄榄树”以追求遥远的理想,抒怀自己当时的惆怅与悲伤。▲北京大学静园·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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