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千年文萃-帝王将相论时事(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30 12:4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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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榆编著

出版社:京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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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千年文萃-帝王将相论时事

中华千年文萃-帝王将相论时事试读:

前言

上溯伏羲,悠悠七千年;追源黄帝,漫漫五千载。这其中中国古代文化所体现出来的智慧是举世而公认的。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其知识的积淀,精深博大;其名著众多,汗牛充栋。而今天我们所要说的是这些传统文化的统治者帝王将相的智慧精华。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风流一时的英雄人物都已“俱往矣”。但他们所留给后人的功过是非与政治智慧却没有因时代的流逝和朝代的更替而消失。相反,正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和朝代的更替,我们对这些帝王将相的一些精辟言论所透露出来的智慧谋略才倍加折服。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身为天子、将相他们有责任和义务维持社会的秩序,保持国家的安定,而这前提就是要对其统治下的国家,当时的时事要具有深刻的认识,这关乎国家的兴亡,社会的治乱。因此,他们对时事的论断往往准确而又精辟。 

今天,我们将这些帝王将相对当时时事评论积集在一起,细心阅读、揣磨就会发现,这其中不乏独具慧眼,精彩绝伦的评点议建,很值得我们现代人虚心学习。 

在传统社会,帝王将相很多,但真正的明君、贤相、良将却并不是很多,而其所留下来的言论议建更是“屈指可数”。当然,这是相对于中国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来说的。而本卷的编者基于对传统文化的敬慕及帝王将相论议对如今人们成就事业的良好作用,通过精心的搜集整理,尽最大的努力对其进行筛选列之而成此卷,其中篇目虽不能说浩繁,但都具有很强的典范性和教育性。这其中,所选的帝王将相的言论议建涉及到了当时社会的各个方面,包括政治、民生、吏制、军事等多个领域。这些对时事的论述议建在如今看来,有的地方虽有偏颇之处,但从总的质量上来说,是很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 

往事永逝,古人永逝。但回顾历史,我们总还是会感触万千,为之忧喜悲愤;为之激情澎拜;为之拍案而起……而那些对当时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帝王将相,他们的功绩几千年来为人们交口称赞,他们志气对后人鼓舞非常,而他们对时事论断也影响深远。 

人的智慧向来就不是与生俱来的,需要学习和借鉴。向今人学,也得向古人学。向古代贤哲、文化大师学,也得向那些统治文化的帝王将相学。 

如果说历史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再如果我们抛开那些封建陈旧的观点去探寻这些宝藏,那么这些传统社会里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在对时事评点中所显现出的智慧便是这座宝藏中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我们要想得到这些宝物,就必须翻开这历史的长卷,孜孜不倦地去学习和思考,埋首其中,让我们的心灵与这些帝王将相的思想碰撞出炫目的智慧花火,使我们受益一生。而本卷所提供给读者的正是这样一个平台。编者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从历史上著名的帝王将相的言论中,精心采撷了一些奇葩,做了严谨的编排,相信一定能让广大读者从中悟得“三味”。 

由于本卷编者水平所限,书中难免会存在一些疏漏及谬误之处,还恳请广大读者朋友不吝批评指正。

吕尚

Lü SHANG

吕尚,即西周开国功臣姜子牙。姓姜,亦姓吕,字牙,东海人。初事殷纣王,后隐于北海。在其八十高龄时,辅助周文王,号太公望。灭商后,被周武王尊为师尚父,封于齐国。《六韬》是他的一部政论和军事论说集,以与文王、武王对话形式编写,在政治史、军事史上有极高的价值。以下各篇均出自《六韬》。

国务

文王问太公曰:“愿闻为国之大务,欲使主尊人安,为之奈何?”

太公曰:“爱民而已。”

文王曰:“爱民奈何?”

太公曰:“利而勿害,成而勿败,生而勿杀,与而勿夺,乐而勿苦,喜而勿怒。”

文王曰:“敢请释其故。”

太公曰:“民不失务,则利之;农不利时,则成之;省刑罚,则生之;薄赋敛,则与之;俭宫室台榭,则乐之;吏清不苛扰,则喜之。民失其务,则害之;农失其时,则败之;无罪而罚,则杀之;重赋敛,则夺之;多营宫室台榭以疲民力,则苦之;吏浊苛扰,则怒之。故善为国者,驭民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见其饥寒,则为之忧;见其劳苦,则为之悲;赏罚如加于身,赋敛如取己物。此爱民之道也。”

六守

文王问太公曰:“君国主民者,其所以失之者何也?”

太公曰:“不慎所与也。人君有六守、三宝。”

文王曰:“六守何也?”

太公曰:“一曰仁,二曰义,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谋,是谓六守。”

文王曰:“慎择六守者何?”

太公曰:“富之而观其无犯,贵之而观其无骄,付之而观其无转,使之而观其无隐,危之而观其无恐,事之而观其无穷。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贵之而不骄者,义也。付之而不转者,忠也。使之而不隐者,信也。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事之而不穷者,谋也。人君无以三宝借人,借人则君失其威。”

文王曰:“敢问三宝?”

太公曰:“大农、大工、大商谓之三宝。农一其乡,则谷足;工一其乡,则器足;商一其乡,则货足。三宝各安其处,民乃不虑。无乱其乡,无乱其族,臣无富于君,都无大于国。六守长,则君昌;三宝完,则国安。”

上贤

文王问太公曰:“王人者,何上,何下,何取,何去,何禁,何止?”

太公曰:“王人者,上贤,下不肖,取诚信,去诈伪,禁暴乱,止奢侈。故王人者,有六贼七害。”

文王曰:“愿闻其道。”

太公曰:“夫六贼者:一曰,臣有大作宫室池榭,游观倡乐者,伤王之德。二曰,民有不事农桑,任气游侠,犯历法禁,不从吏教者,伤王之化。三曰,臣有结朋党,蔽贤智,障主明者,伤王之权。四曰,士有抗志高节,以为气势,外交诸侯,不重其主者,伤王之威。五曰,臣有轻爵位,贼有司,羞为上犯难者,伤功臣之劳。六曰,强宗侵夺,凌侮贫弱者,伤庶人之业。七害者:一曰,无智略权谋,而重赏尊爵之故,强勇轻战,侥幸于外,王者慎勿使为将。二曰,有名无实,出入异言,掩善扬恶,进退为巧,王者慎勿与谋。三曰,朴其身躬,恶其衣服,语无为以求名,言无欲以求利,此伪人也,王者慎勿近。四曰,奇其冠带,伟其衣服,博闻辩辞,虚论高议,以为容美,穷居静处,而诽时俗,此奸人也,王者慎勿宠。五曰,谗佞苟得,以求官爵,果敢轻死,以贪禄秩,不图大事,得利而动,以高谈虚论,说于人主,王者慎勿使。六曰,为雕文刻镂,技巧华饰,而伤农事,王者必禁之。七曰,伪方异技,巫蛊左道,不祥之言,幻惑良民,王者必止之。故民不尽力,非吾民也;士不诚信,非吾士也;臣不忠谏,非吾臣也;吏不平洁爱人,非吾吏也;相不能富国强兵,调和阴阳,以安万乘之主,正群臣,定名实,明赏罚,乐万民,非吾相也。夫王者之道如龙首,高居而远望,深视而审听。示其形,隐其情,若天之高不可极也,若渊之深不可测也。故可怒而不怒,奸臣乃作;可杀而不杀,大贼乃发。兵势不行,敌国乃强。”

文王曰:“善哉。”

文启

文王问太公曰:“圣人何守?”

太公曰:“何忧何啬啬:音sè,阻塞。,万物皆得;何啬何忧,万物皆遒。政之所施,莫知其化;时之所在,莫知其移。圣人守此而万物化,何穷之有,终而复始。优而游之,展转求之;求而得之,不可不藏;既以藏之,不可不行;既以行之,勿复明之。

夫天地不自明,救能长生;圣人不自明,故能明彰。古之圣人聚人而为家,聚家而为国,聚国而为天下;分封贤人以为万国,命之曰大纪。陈其政教,顺其民俗;群曲化直,变于形容;万国不通,各乐其所;人爱其上,命之曰大定。呜呼!

圣人务静之,贤人务正之,愚人不能正,故与人争;上劳则刑繁,刑繁则民忧,民忧则流亡。上下不安其生,累世不休,命之曰大失。天下之人如不充水,障之则止。启之则行,静之则清。呜呼!神哉!圣人见其所始,则知其所终。”

文王曰:“静之奈何?”

太公曰:“天有常形,民有常生,与天下共其生而天下静矣。太上因之,其次化之。夫民化而从政,是以天无为而成事,民无与而自富,此圣人之德也。”

文王曰:“公言乃协予怀,夙夜念之不忘,以用为常。”

 

《左传》

ZUO ZHUAN《左传》,《春秋左氏传》的简称,我国一部伟大历史名著,也是一部历史散文杰作。关于《左传》的作者和成书年代,历来有过许多争论,司马迁、班固均认为是春秋末年鲁国史官左丘明编写,至唐代则有人怀疑《左传》非左丘明作,有认为是“史佚、迟任之流”,有认为是吴起,或认为是楚人作,莫衷一是。现在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作者可能是战国初期人,根据春秋时代各国史料编写成书,后经许多人增益。《左传》是先秦时代内容最丰富、规模最宏大的历史著作。所记载历史年代大致与《春秋》相当,同起于鲁隐公元年(前722年),终年比《春秋》晚28年,即鲁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全书共18万字。按鲁国隐公至哀公12个国君顺序,比较系统、客观地记述了春秋时代各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方面的一些事件,对王室衰微、诸侯争霸、统治阶级腐朽残暴、宗法制度崩溃,以及各种制度礼仪、社会风俗、道德观念、天文地理、历法时令、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谚语等都有大量记叙。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历史面貌,是研究中国古代社会很有价值的历史文献。

介子推不言禄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将必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以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谁怼:怨恨谁。怼:音duì?”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国语》

GUO YU《国语》是我国第一部按国别记事的国别史。它记载上自西周穆王二年(前990年),下至东周定王十六年(前453年),前后共538年的历史。全书二十一卷,分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卷。《国语》以“国”分目,记“语”为主,故名《国语》。其作者问题,宋以前大都认为它和《左传》同出左丘明之手,故在汉唐时都把其称《春秋外传》。宋以后学者们认定其“必非出一人之手”,可能是战国初年一位熟悉各国历史掌故的人,根据春秋时代各国史官的原始记录,加工整理汇编而成。《国语》反映了春秋时期各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各方面的历史,勾勒出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化阶段的时代轮廓,表现了许多重要人物的精神面貌。虽然其在史学价值和文学成就上不及《左传》,但仍有其独到之处。首先,它开创了国别史的体例;其次,由于作者是以变革发展的史学观念来看待历史,尽管大部分是从维护正统,甚至保守的立场记录的史事,但通过作者采撷的篇章、事件、言论,除客观保存了大量史料外,也反映出当时处于社会大动荡时期人们思想意识和一些进步观点。《国语》作为优秀的历史散文,在散文发展史上有其独特的成就,擅长于记载历史人物的语言和对话,语言古朴简洁,议论时旁征博引,对话幽默风趣,口吻毕肖,颇能表现出人物的个性与精神面貌。

王孙圉对简子

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曰云连徒洲云连徒洲:楚地方言,即云楚泽,也称云土、云社。在今湖南、湖北境。,金、木、竹、箭之所生也;龟、珠、齿、角、皮、革、羽、毛,所以备赋用以戒不虞者也,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若诸侯之好币具,而导之以训辞,有不虞之备而皇神相之,寡君其可以无罪于诸侯,而国民保焉: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焉?圉闻国之宝,六而已:圣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龟足以宪臧否,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材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楚虽蛮夷,不能宝也。”

管仲

GUAN ZHONG

管仲,即管子,名夷吾,字仲或敬仲,生活于公元前725—前645年。颖上(颖水之滨)人。少时家境贫寒,后入政界,事奉齐公子纠,奉齐桓公时得到重用,拜为上卿,尊为“仲父”,辅桓公四十年,使齐成为当时强盛国家。《管子》一书并非他亲著,只是托名而已,也非一时一人之作,而是汇集了从春秋到秦汉各家学说的一部政论集。

立政

国之所以治乱者三,杀戮刑罚,不足用也。国之所以安危者四,城郭险阻,不足守也。国之所以富贫者五,轻税租,薄赋敛,不足恃也。治国有三本,而安国有四固,而富国有五事,五事,五经也。

君之所审者三:一曰德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本者,治乱之原也。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于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以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谓之过,德薄而位尊者谓之失。宁过于君子,而毋失于小人。过于君子,其为怨浅;失于小人,其为祸深。是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而处尊位者,则良臣不进;有功力未见于国而有重禄者,则劳臣不劝;有临事不信于民而任大官者,则材臣不用。三本者审,则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审,则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则明塞于上,而治壅于下,正道捐弃,而邪事日长。三本者审,则便辟无威于国,道涂无行禽,疏远无蔽狱,孤寡无隐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众。

右三本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二曰见贤不能让,不可与尊位;三曰罚避亲贵,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务地利,而轻赋敛,不可与都邑。此四固者,安危之本也。故曰卿相不得众,国之危也;大臣不和同,国之危也;兵主不足畏,国之危也;民不怀其产,国之危也。故大德至仁,则操国得众;见贤以让,则大臣和同;罚不避亲贵,则威行于邻敌;好本事,务地利,重赋敛,则民怀其产。

右四固君之所务者五:一曰山泽不救于火,草木不殖成,国之贫也;二曰沟渎不遂于隘,障水不安其藏,国之贫也;三曰桑麻不殖于野,五谷不宜其地,国之贫也;四曰六畜不育于家,瓜瓠荤莱百果不备具,国之贫也;五曰工事竞于刻镂,女事繁于文章,国之贫也;故曰山泽救于火,草木殖成,国之富也;沟渎遂于隘,障水安其藏,国之富也;桑麻殖于野,五谷宜其地,国之富也;六畜育于家,瓜瓠荤菜百果备具,国之富也;工事无刻镂,女事无文章,国之富也。(下略)

五辅

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之尝闻。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尝闻。今有土之君,皆处欲安,动欲威,战欲胜,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诸侯,而不务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曰: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

曰:然则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故善为政者,田畴畴:音chóu,田亩,已耕作的田地。垦而国邑实,朝廷闲而官府治,公法行而私曲止,仓廪实而囹圄空,贤人进而奸民退。其君子,上中正而下馅谀;其士民,贵勇武而贱得利,其庶人,好耕农而恶饮食,于是财用足而饮食薪莱饶。是故上必宽裕而有解舍,下必听从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礼义,故处安而动威,战胜而守固,是以一战而正诸侯,不能为政者,田畴荒而国邑虚,朝廷凶而官府乱,公法废而私曲行,仓廪虚而囹圄实,贤人退而奸民进。其君子,上诌谀而下中正;其士民,贵得利而贱武勇;其庶人,好饮食而恶耕农,于是财用匮而饮食薪莱乏。上弥残苛而无解舍,下愈覆鸷而不听从,上下交引而不和同,故处不安而动不威,战不胜而守不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以此观之,则政不可不慎也。

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所谓六兴者何?曰:辟田畴,制坛宅,修树艺,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此谓厚其生。发伏利,输墆积,修道途,便关市,慎将宿,此谓输之以财。导水潦,利陂沟,决潘渚,溃泥滞,通郁闭,慎津梁,此谓遗之以利。薄徵敛,轻征赋,弛刑罚,赦罪戾,宥小过,此谓宽其政。养长老,慈幼孤,恤鳏寡,问疾病,吊祸丧,此谓匡其急。衣冻寒,食饥渴,匡贫窭,振罢露,资乏绝,此谓振其穷。凡此六者,德之兴也。六者既布,则民之所欲,无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后听上;听上,然后政可善为也。故曰:德不可不兴也。

曰:民知德矣,而未知义,然后明行以导之义。义有七体。七体者何?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礼节;整齐撙诎,以辟刑僇;纤啬纤啬:一丝一毫。省用,以备饥馑;敦懞纯固,以备祸乱;和协辑睦,以备寇戎。凡此七者,义之体也。夫民必知义然后中正,中正然后和调,和调乃能处安,处安然后动威,动威乃可以战胜而守固。故曰:义不可不行也。

曰:民知义矣,而未知礼,然后饰八经以导之礼。所谓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故上下无义则乱,贵贱无分则争,长幼无等则倍,贫富无度则失。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倍,贫富失,而国不乱者,未之尝闻也。是故圣王饬此八礼以导其民。八者各得其义,则为人君者中正而无私,为人臣者忠信而不党,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为人子者孝悌以肃,为人兄者宽裕以诲,为人弟者比顺以敬,为人夫者敦懞懞:“蒙”的异体字。以固,为人妻者劝勉以贞。夫然,则下不倍上,臣不杀君,贱不逾贵,少不凌长,远不间亲,新不间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凡此八者,礼之经也。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小长贵贱不相逾越,少长贵贱不相逾越,故乱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礼不可不谨也。

曰:民知礼矣,而未知务,然后布法以任力。任力有五务。五务者何?曰:君择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辩事,官长任事守职,士修身功材,庶人耕农树艺,君择臣而任官,则事不烦乱;大夫任官辩事,则举措时;官长任事守职,则动作和;士修身功材,则贤良发;庶人耕农树艺,则财用足。故曰:凡此五者,力之务也。

夫民必知务,然后心一,心一然后志专,心一而意专,然后功足观也,故曰:力不可不务也。

曰:民知务矣,而未知权,然后考三度以动之。所谓三度者何?曰: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顺,此所谓三度。故曰:天时不祥,则有水旱;地道不宜,则有饥馑;人道不顺,则有祸乱。此三者之来也,政召之。曰:审时以举事,以事动民,以民动国,以国动天下。天下动,然后功名可成也。故民必知权,然后举错得;举错得则民和辑,民和辑则功名立矣。故曰:权不可不度也。

五经既布,然后逐奸民,诘诈伪,屏谗慝,而毋听淫辞,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树为淫辞,作为淫巧,以上谄君而不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子所以内失百姓,外失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国亏,社稷灭覆,身体危殆,非生于淫讠舀者,未之尝间也。何以知其然也?曰,淫声讠舀耳,淫观讠舀目。耳目之所好,谄心。心之所好,伤民。民伤而身不危者,未之尝闻也。曰:实圹虚,垦田畴,修墙屋,则国家富;节饮食,撙衣服,则财用足;举贤良,务功劳,布德惠,则贤人进;逐奸人,诘诈伪,去谗慝,则奸人止;备饥馑,救灾害,赈罢露,则国家定。

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论贤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税敛,毋苛于民,待以忠爱,而民可使亲。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义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备用者,其悦在玩好;农以劳矣,而天下饥者,其悦在珍怪;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绣。是故博带梨,大袂列,文绣染,刻镂削,雕琢平,关几而不征,市鄽而不税。古之良工,不劳其智巧以为玩好。是故无用之物,守法者不生。

君臣下

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妃匹之合,兽处群居,以力相征。于是智者诈愚,强者凌弱,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故智者假众力以禁强虐,而暴人止。为民兴利除害,正民之德,而民师之。是故道术德行,出于贤人。其从义理兆形于民心,则民反道矣。名物处,韪非分,则赏罚行矣。上下设,民生体,而国都立矣。是故国之所以为国者,民体以为国;君之所以为君者,赏罚以为君。

致赏则匮,致罚则虐。财匮而令虐,所以失其民也。是故明君审居处之教,而民可使居治、战胜、守固者也。夫赏重,则上不给也;罚虐,则下不信也。是故明君饰食饮吊伤之礼,而物属之者也。是故厉之以八政,旌之以衣服,富之以国禀,贵之以王禁,则民亲君可用也。民用,则天下可致也。天下道其道则至,不道其道则不至也。夫水波而上,尽其摇而复下,其势固然者也。故德之以怀也,威之以畏也,则天下归之矣。有道之国,发号出令,而夫妇尽归亲于上矣;布法出宪,而贤人列士尽归功能于上矣。千里之内,束布之罚,一亩之赋,尽可知也。治斧钺者不敢让刑,治轩冕者不敢让赏,聩然聩然:聩,天生耳聋。聩然指家庭之间容忍和睦相处。若一父之子,若一家之实,义礼明也。

夫下不戴其上,臣不戴其君,则贤人不来。贤人不来,则百姓不用。百姓不用,则天下不至。故曰:“德侵则君危,论侵则有功者危,令侵则官危,刑侵则百姓危。而明君者,审禁淫侵者也。上无淫侵之论,则下无冀幸之心矣。

为人君者,倍道弃法,而好行私,谓之乱。为人臣者,变故易常,而巧言以谄上,谓之腾。乱至则虐,腾至则北。四者有一至,败,敌人谋之。故施舍优犹以济乱,则百姓悦。选贤遂材,而礼孝弟,则奸伪止。要淫佚,别男女,则通乱隔。贵贱有义,伦等不逾,则有功者劝。国有常式,故法不隐,则下无怨心。此五者,兴德、匡过、存国、定民之道也。

夫君人者有大过,臣人者有大罪。国所有也,民所君也,有国君民而使民所恶制之,此一过也。民有三务,不布其民,非其民也。民非其民,则不可以守战。此君人者二过也。夫臣人者,受君高爵重禄,治大官。倍其官,遗其事,穆君之色,从其欲,阿而胜之。此臣人之大罪也。君有过而不改,谓之倒。臣当罪而不诛,谓之乱。君为倒君,臣为乱臣,国家之衰也,可坐而待之。是故有道之君者执本,相执要,大夫执法,以牧其群臣。群臣尽智竭力,以役其上。四守者得则治,易则乱。故不可不明设而守固。

昔者,圣王本厚民生,审知祸福之所生。是故慎小事微,违非索辩以根之。然则躁作、奸邪、伪诈之人,不敢试也。此正民之道也。

古者有二言:“墙有耳,伏寇在侧。”墙有耳者,微谋外泄之谓也。伏寇在侧者,沈疑得民之道也。微谋之泄也,狡妇袭主之请,而资游慝也。沈疑之得民也者,前贵而后贱者为之驱也。明君在上,便辟不能食其意,刑罚亟近也;大臣不能侵其势,比党者诛,明也。为人君者,能过谗谄,废比党,淫悖行食之徒,无爵列于朝者,此止诈、拘奸、厚国、存身之道也。

为人上者,制君臣百姓,通中央之人。是以中央之人,臣主之参。制令之布于民也,必由中央之人。中央之人,以缓为急,急可以取威;以急为缓,缓可以惠民。威惠迁于下,则为人上者危矣。贤不肖之知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财力之贡于上,必由中央之人。能易贤不肖而可成党于下。有能以民之财力上啖其主,而可以为劳于上;兼上下以环其私,爵制而不可加;则为人上者危矣。先其君以善者,侵其赏而夺之惠者也。先其君以恶者,侵其刑而夺之威者也。讹言于外者,胁其君者也。郁令而不出者,幽其君者也。四者一作,而上不知也,则国之危,可坐而待也。

神圣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长,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质,穷者从,此数之因也。是故始于患者不与其事,亲其事者不规其道。是以为人上者患而不劳也,百姓劳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则礼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进退,而形道滔迂。进退者主制,滔迂者主劳。主劳者方,主制则圆。圆者运,运者通,通则和。方者执,执者固,固者信。君以利和,臣以节信,则上下无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礼也。

君之在国都也,若心之在身体也。道德定于上,则百姓化于下矣。戒心形于内,则容貌动于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德。知得诸已,知得诸民,从其理也。知失诸民,退而修诸已,反其本也。所求于己者多,故德行立。所求于人者少,故民轻给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纪天时,务民力。下注者,发地利,足财用也。故能饰大认,审时节,上以礼神明,下以义辅佐者,明君之道。能据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过,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所行也。明君在上,忠臣佐之,则齐民以政刑,牵于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分也。威无势也无所立,事无为也无所生。若此则国平而奸省矣。

君子食于道,则义审而礼明。义审而礼明,则伦等不逾,虽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则民危矣。齐民食于力则作本,作本者众,农以听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于上,犹草木之制于时也。故民迂则流之,民流通则迂之。决之则行,塞之则上。唯有明君,能决之,又能塞之。决之则君子行于礼,塞之则小人笃于农。君子行于礼,则上尊而民顺。小民笃于农。则财厚而备足。上尊而民顺,财厚而备足,四者备体,顷时而王不难矣。

四肢六道,身之体也。四正五官,国之体也。四肢不通,六道不达,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乱。是故国君聘妻于异姓,设为姪娣、命妇、宫女,尽有法制,所以治其内也。明男女之别,昭嫌疑之节,所以防其奸也。是以中外不通,谗慝不生,妇言不及宫中之事,而诸巨子弟无官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德圉奸,昭公烕私也。

明立女宠后,不以逐子,伤义。礼私爱驩,势不并伦。爵位虽尊,礼无不行。适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则兄弟无间郄,谗人不敢作矣。

故其立相也,陈功而加之以德,论劳而昭之以法,参伍德而周举之,尊势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无谏死之讠忌,而聚立者无郁怨之心。如此,则国平,而民无慝矣。其选贤遂材也,举德以就列,不类无德;举能以就官,不类无能。以德弇劳,不以年伤。如此,则上无困,而民不幸生矣。

国之所以乱者四,其所以亡者二。内有疑妻之妾,此宫乱也。庶有疑适之子,此家乱也。朝有疑相之臣,此国乱也。任官无能,此众乱也。四者无别,主失其体。群官朋党,以怀其私,则失族矣。国之几臣,阴约闭谋以相待也,则失援矣。失族于内,失援于外,此二亡也。故妻必定,子必正,相必直立以听,官必中信以敬。故曰:有宫中之乱,有兄弟之乱,有大臣之乱,有中民之乱,有小人之乱。五者一作,则为人上者危矣。宫中乱曰妒纷,兄弟乱曰党偏,大臣乱曰称述,中民乱曰讋谆,小民乱曰财匮。财匮生薄,讋谆生慢,称述、党偏、妒纷生变。

故正名稽疑,刑杀亟近,则内定矣。顺大臣以功,顺中民以行,顺小民以务,则国丰矣。审天时,物地生,以辑民力;禁淫务,劝农功,以职其无事,则小民治矣。上稽之以数,下十伍以征,近其巽升,以固其意;乡树之师以遂其学。官之以其能,及年而举,则士反行矣。称德度功,劝其所能,若稽之以众风,若任以社稷之任。若此,则士反于情矣。

《论语》

LUN YU《论语》,一部很重要的儒家经典,记录了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关于孔子言行的记录,共二十篇,内容有孔子谈话、答弟子问及弟子间相与谈论。南宋朱熹把它和《大学》、《中庸》、《孟子》合为“四书”。以下是《论语》部分篇章的摘选。

为政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音ní,大车车杠前端与车衡相衔接的部分。,小车无:音yuè,小车车杠前端与车衡相衔接的部分。,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尉缭子

WEI LIAO ZI

尉缭子,战国时魏惠王时代人,具体生平不详。他推崇商鞅,政治思想接近法家。《尉缭》一书围绕“刑德可以自胜之说”广泛论述用兵取胜之道。

治本

凡治人者何?曰: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盖形。故充腹有粒,盖形有缕。夫在耘耨,妻在机杼,民无二事,则有储蓄。夫无雕文刻镂之事,女无绣饰纂组之作,木器液,金器腥,圣人饮于土,食于土,故埏埴以为器,天下无费。今也,金术之性不寒,而衣绣饰;马牛之性食草饮水,而给菽粟。是治失其本,而宜设之制也。春夏夫出于南亩,秋冬女练于布帛,则民不困。今裋褐不蔽形,糟糠不充腹,失其治也。古者土无肥硗,人无勤惰。古人何得,而今人何失邪?耕有不经亩,绢有日断机,而奈何寒饥?盖古治之行,今治之止也。

夫谓治者,使民无私也。民无私则天下为一家,而无私耕私织,共寒其寒,共饥其饥。故如有子十人,不加一饭;有子一人,不损一饭。焉有喧呼酖酒以败善类乎?民相轻佻,则欲心兴,争夺之患起矣。横生于一夫,则民私饭有储食,私用有储财。民一犯禁,而拘以刑治,乌有以为人上也?

善政执其制,使民无私。为下不敢私,则无为非者矣。反本缘理,出乎一道,则欲心去,争夺止,囹圄空。野充粟多,安民怀远,外无天下之难,内无暴乱之事,治之至也。

苍苍之天,莫知其极,帝王之君,谁为法则?往世不可及,来世不可待,求己者也。

所谓天子者四焉:一曰神明,二曰垂光,三曰洪叙,四曰无敌;此天子之事也。

野物不为牺牲,杂学不为通儒。今说者曰:“百里之海,不能饮一夫;三尺之泉,足止三军渴。”臣谓欲生于无度,邪生于无禁。太上神化其次因物,其下在于无夺民时,无损民财。夫禁必以武而成,赏必以文而成。

 

商鞅

SHANG YANG

商鞅(约前390—前338),战国时政治家、变革家。卫国人,公孙氏,名鞅,亦称卫鞅。初为魏相公叔痤家臣,后入秦劝秦孝公变法。孝公六年(前356年)任左庶长,实行变法。以功封商君。秦孝公死后,被保守旧贵族车裂。今本《商君书》是他部分言论和文章的汇编。

说民

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征也;慈仁,过之母也;任举,奸之鼠也。乱有赞则行,淫佚有征则用,过有母则生,奸有鼠则不止。八者有群,民胜其政。国无八者,政胜其民。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故国有八者,上无以使守战,必削至亡。国无八者,上有以使守战,必兴至王。

用善则民亲其亲,任奸则民亲其制。合而复者善也,别而规者奸也。章善则过匿,任奸则罪诛。过匿则民胜法,罪诛则法胜民。民胜法,国乱;法胜民,兵强。故曰:以良民治,必乱至削;以奸民治必治至强。

国以难攻,起一取十;国以易攻,起十亡百。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民易为言,难为用。国法作民之所难,兵用民之所易,而以力攻者,起一得十。国法作民之所易,兵用民之所难,而以言攻者,出十亡百。

罚重,爵尊。赏轻,刑威。爵尊,上爱民。刑威,民死上。故兴国行罚则民利,用赏则上重。法详则刑繁,法繁则刑省。民治则乱,乱而治之,又乱。故治之于其治,则治;治之于其乱,则乱。民之情也治,其事也乱。故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生,则重者无从至矣,此谓治之于其治也。行刑,重其重者,轻其轻者,轻者不止,则重者无从止矣,此谓治之于其乱也。故重轻,则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则刑至而事生,国削。

民勇,则赏之以其所欲。民怯,则杀之以其所恶。故怯民使之以刑,则勇。勇民使之以赏,则死。怯民勇,勇民死,国无敌者必王。民贫则弱国,富则淫,淫同有虱,有虱则弱。故贫者益之以刑,则富;富者损之以赏,则贫。治国之举,贵令贫者富,富者贫。贫者富,富者贫,国强,三官无虱。国久强而无虱者必王。

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德生于刑。故刑多则赏重,赏少则刑重。民之有欲有恶也,欲有六淫,恶有四难。从六淫,国弱;行四难,兵强。故王者刑于九而赏出一。刑于九则六淫止,赏出一则四难行。六淫止则国无奸,四难行则兵无敌。民之所欲万,而利之所出一。民非一,则无以致欲,故作一。作一则力抟,力抟则强。强而用,重强。故能生力,能杀力,曰攻敌之国,必强。塞私道以穷其志,启一门以致其欲,使民必先行其所要,然后致其所欲,故力多。力多而不用,则志穷;志穷,则有私;有私,则有弱。故能生力,不能杀力,曰自攻之国,必削。故曰:王者国不蓄力,家不积粟。国不蓄力,下用也;家不积粟,上藏也。

国治,断家王,断官强,断君弱。重轻,刑去。常官则治。省刑要保,赏不可倍也。有奸必告之,则民断于心。上令而民知所以应。器成于家,而行于官,则事断于家。故王者刑赏断于民心,器用断于家。治明则同,治暗则异;同则行,异则止;行则治,止则乱;治则家断,乱则君断。治国者贵不断。故以十里断者弱,以五里断者强。家断则有馀,故曰:日治者王。官断则不足,故曰:夜治者强。君断则乱,故曰:宿治者削。故有道之国,治不听君,民不从官。

韩非

HAN FEI

韩非(约前280—前233),战国末年哲学家,法家主要代表人物。出身韩国贵族,与李斯同师荀子。受秦王政之邀入秦,被李斯谗害死于狱中。他为法家思想集大成者,提出了以“法”为中心的“法、术、势”三者合一的君主统治术,强调中央集权。其思想基本包括在《韩非子》一书中。

五蠹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蜯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然则今有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

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是以人民众而货财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

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粢之食黎藿之羹,冬日麑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执耒臿以为民先,股无胈,胫不生毛,虽臣虏之劳不苦于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让天子者,是去监门之养而离臣虏之劳也,古传天下而不足多也。今之县令,一日身死,子孙累世絜驾,故人重之。是以人之于让也,轻辞古之天子,难去今之县令者,薄厚之实异也。夫山居而谷没者,月娄腊而相遗以水;泽居苦水者,买庸而决窦。故饥岁之春,幼弟不饣襄;穰岁之秋,疏客必食。非疏骨肉爱过客也,多少之实异也。是以古之易财,非仁也,财多也;今之争夺,非鄙也,财寡也。轻辞天子,非高也,势薄也;争土橐,非下也,权重也。故圣人议多少论薄厚为之政,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故事因于世,而备适于事。

古者大王处丰、镐之间,地方百里,行仁义而怀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处汉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国,荆文王恐其害己也,举兵伐徐,遂灭之。故文王行仁义而王天下,偃王行仁义而丧其国,是仁义用于古不用于今也。故曰:世异则事异。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修教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共工之战,铁铦矩者及乎敌,铠甲不坚者伤乎体,是干戚用于古不用于今也。故曰:事异则备变。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齐将攻鲁,鲁使子贡说之,齐人曰:“子言非不辩也,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谓也。”遂举兵伐鲁,去门十里以为界。故偃王仁义而徐亡,子贡辩智而鲁削。以是言之,夫仁义辩智,非所以持国也。去偃王之仁,息子贡之智,循徐、鲁之力,使敌万乘,则齐、荆之欲不得行于二国矣。

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宽缓之政治急世之民,犹无辔策而御马旱马,此不知之患也。今儒、墨皆称先王兼爱天下,则视民如父母。何以明其然也?曰:“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乐,闻死刑之报,君为流涕。”此所举先王也。夫以君臣为如父子则必治,推是言之,是无乱父子也。人之情性,莫先于父母,皆见爱而未必治也,虽厚爱矣,奚遽不乱?今先王之爱民,不过父母之爱子,子未必不乱也,则民奚遽治哉!且夫以法行刑而君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为治也。

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胜其法不听其泣,则仁之不可以为治亦明矣。且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海内说其仁,美其义,而为服役者七十人,盖贵仁者寡,能义者难也。故以天下之大,而为服役者七十人,而为仁义者一人。鲁哀公,下主也,南面君国,境内之民莫敢不臣。民者固服于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怀其义,服其势也。故以义则仲尼不服于哀公,乘势则哀公臣仲尼。今学者之说人主也,不乘必胜之势,而务行仁义则可以王,是求人主之必及仲尼,而以世之凡民皆如列徒,此必不得之数也。

今有不才之子,父母怒之弗为改,乡人谯之弗为动,师长教之弗为变。夫以父母之爱,乡人之行,师长之智,三美加焉而终不动,其胫毛不改。州部之吏,操官兵,推公法,而求索奸人,然后恐惧,变其节,易其行矣。故父母之爱不足以教子,必待州部之严刑者,民固骄于爱,听于威矣。故十仞之城,楼季弗能逾者,峭也;千仞之山,破牂易牧者,夷也。故明王峭其法而严其刑也。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溢,盗跖不掇。不必害则不释寻常,必害手则不掇百溢,故明主必其诛也。是以赏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罚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故,使民知之。故主施赏不迁,行诛无赦。誉辅其赏,毁随其罚,则贤不肖俱尽其力矣。

今则不然。以其有功也爵之,而卑其士官也;以其耕作也赏之,而少其家业也;以其不收也外之,而高其轻世也;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毁誉、赏罚之所加者相与悖缪也,故法禁坏而民愈乱。今兄弟被侵必攻者廉也,知友被辱随仇者贞也,廉贞之行成,而君上之法犯矣。人主尊贞廉之行,而忘犯禁之罪,故民程于勇而吏不能胜也。不事力而衣食则谓之能,不战功而尊则谓之贤,贤能之行成而兵弱而地荒矣。人主说贤能之行而忘兵弱地荒之祸,则私行立而公利灭矣。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生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法趣上下,四相反也,而无所定,虽有十黄帝不能治也。故行仁义者非所誉,誉之则害功;文学者非所用,用之则乱法。楚之有直躬,其父窃羊而谒之吏,令尹曰:“杀之!”以为直于君而曲于父,报而罪之。以是观之,夫君之直臣,父之暴子也。鲁人从君战,三战三北,仲尼问其故,对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养也。”仲尼以为孝,举而上之。以是观之,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也。故令尹诛而楚奸不上闻,仲尼赏而鲁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异也,而人主兼也举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几矣。古者苍颉之作书也,自环者谓之私,背私谓之公,公私之相背也,乃苍颉固以知之矣。今以为同利者,不察之患也。然则为匹夫计者,莫如修行义而习文学。行义修则见信,见信则受事;文学习则为明师,为明师则显荣。此匹夫之美也。然则无功而受事,无爵而显荣,为有政如此,则国必乱,主必危矣。故不相容之事,不两立也。斩敌者受赏,而高慈惠之行;拔城者受爵禄,而信廉爱之说;坚甲厉兵以备难,而美荐绅之饰;富国以农,距敌恃卒,而贵文学之士;废敬上畏法之民,而养游侠私剑之属。举行如此,治强不可得也。国平养儒侠,难至用介士,所利非所用,所用非所利。是故服事者简其业,而于游学者日众,是世之所以乱也。

且世之所谓贤者,贞信之行也。所谓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所难知也。今为众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难知,则民无从识之矣。故糟糠不饱者不务梁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绣。夫治世之事,急者不得,则缓者非所务也。

今所治之政,民间之事夫妇所明知者不用,而慕上知之论,则其于治反矣。故微妙之言,非民务也。若夫贤良贞信之行者,必将贵不欺之士。不欺之士者,亦无不欺之术也。布衣相与交,无富厚以相利,无威势以相惧也,故求不欺之士。今人主处制人之势,有一国之厚,重赏严诛,得操其柄,以修明术之所烛,虽有田常、子罕之臣,不敢欺也,奚待于不欺之士!今贞信之士不盈于十,而境内之官以百数,必任贞信之士,则人不足官,人不足官则治者寡而乱者众矣。故明主之道,一法而不求智,固术而不慕信,故法不败而群官无奸诈矣。

今人主之于言也,说其辩而不求其当焉;其用于行也,美其声而不责其功。是以天下之众,其谈言者务为辩而不周于用,故举先王言仁义者盈廷,而政不免于乱。行身者竞于为高而不合于功,故智士退处岩穴,归禄不受,而兵不免于弱。政不免于乱,此其故何也?民之所誉,上之所礼;乱国之术也。今境内之民皆言治,藏商、管之法者家有之,而国愈贫,言耕者众,执耒者寡也。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而兵愈弱,言战者多,被甲者少也。故明主用其力,不听其言;赏其功,必禁无用。故民尽死力以从其上。夫耕之用力也劳,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富也。战之事也危,而民为之者,曰可得以贵也。今修文学,习言谈,则无耕之劳而有富之实,无战之危而有贵之尊,则人孰不为也!

是以百人事智而一人用力,事智者众则法败,用力者寡则国贫,此世之所以乱也。故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无私剑之捍,以斩首为勇。是境内之民,其言谈者必轨于法,动作者归之于功,为勇者尽之于军。是故无事则国富,有事则兵强,此之谓“王资”。既畜“王资”而承敌国之舋,超五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

今则不然,士民纵恣于内,言谈者为势于外,外内称恶以待强敌,不亦殆乎!故群臣之言外事者,非有分子从衡之党,则有仇雠之忠而借力于国也。从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而衡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皆非所以持国也。今人臣之言衡者皆曰:“不事大则遇敌受祸矣。”事大未必有实,则举图而委,效玺而请兵矣。献图则地削,效玺则名卑,地削则国削,名卑则政乱矣。事大为衡未见其利也,而亡地乱政矣。人臣之言从者皆曰:“不救小而伐大则失天下,失天下则国危,国危而主卑。”救小未必有实,则起兵而敌大矣。救小未必能存,而交大未必不有疏,有疏则为强国制矣。出兵则军败,退守则城拔,救小为从未见其利,而亡地败军矣。是故事强则以外权士官于内,救小则以内重求利于外,国利未立,封土厚禄至矣。主上虽卑,人臣尊矣;国地虽削,私家富矣。事成则以权长重,事败则以富退处。人主之于其听说也,于其臣,事未成则爵禄已尊矣。事败而弗诛,则游说之士,孰不为用矰缴之说而侥幸其后?故破国亡主以听言谈者之浮说,此其故何也?是人君不明乎公私之利,不察当否之言,而诛罚不必其后也。皆曰:“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夫王者,能攻人者也,而安,则不可攻也。强则能攻人者也,治则不可攻也。治强不可责于外,内政之有也。今不行法术于内,而事智于外,则不至于治强矣。鄙谚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此言多资之易为工也。故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故用于秦者十变而谋希失,用于燕者一变而计希得,非用于秦者必智,用于燕者必愚也,盖治乱之资异也。故周去秦为从,期年而举;卫离魏为衡,半岁而亡。是周灭于从,卫亡于衡也。使周、卫缓其从衡之计,而严其境内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赏罚,尽其地力以多其积,致其民死以坚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则其利少,攻其国则其伤大,万乘之国莫敢自顿于坚城之下,而使强敌裁其弊也,此必不亡之术也。舍必不亡之术而道必灭之事,治国者之过也。智困于内而政乱于外,则亡不可振也。

民之政计,皆就安利如辟危穷。今为之攻战,进则死于敌,退则死于诛,则危矣。弃私家之事而必汗马之劳,家困而上弗论,则穷矣。穷危之所在也,民安得勿避?故事私门而完解舍,解舍完则远战,远战则安。行货赂而袭当涂者则求得,求得则私安,私安则利之所在,安得勿就?是以公民少而私人众矣。

夫明王治国之政,使其商工游食之民少而名卑,以寡趣本务而趋末作。今世近习之请行则官爵可买,官爵可买则商工不卑也矣,奸财货贾得用于市则商人不少矣。聚敛倍农而致尊过耕战之士,则耿介之士寡而高价之民多矣。

是故乱国之俗,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其言古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其患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弗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此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

 

《吕氏春秋》

Lü  SHI  CHUN QIU

吕不韦(?—前235),战国末年卫国人,原为阳翟(今河南禹县)大商人。后因遇到在赵国入质于赵的秦公子异人(后为庄襄王),从此步入秦王室。辅佐年幼的秦王政,为相国,封文信侯,扩大了秦国的领土和势力。他有门客三千,家僮万人,命宾客编《吕氏春秋》,汇合先秦各家著作和学说。秦王政亲政后,他被贬官,自杀而死。

贵公

四曰:

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矣,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偏,私,不正也。凡主之立也,生于公。故《鸿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颇,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于曲惠也。无或作恶,遵王之路。”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伯禽将行,请所以治鲁,周公曰:“利而勿利也。”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闻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则至公矣。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万物皆被其泽,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

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仲父之病矣,渍甚,国人弗讳,寡人将谁属国?”管仲对曰:“昔者臣尽力竭智,犹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于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愿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诺,曰:“公谁欲相?”公曰:“鲍叔牙可乎?”管仲对曰:“不可,夷吾善鲍叔牙。鲍叔牙之为人也,清廉洁直,视不己若者不比于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勿已,则隰朋其可乎”?“隰朋之为人也,上志而下求,丑不若黄帝,而哀不己若者。其于国也,有不闻也;其于物也,有不知也;其于人也,有不见也。勿已乎,则隰朋可也。”夫相,大官也。处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斫,大庖不豆,大勇不斗,大兵不寇。桓公行公去私恶,用管子而为五伯长;行私阿所爱,用竖刀而虫出于户。

人之少也愚,其长也智。故智而用私,不若愚而用公。日醉而饰服,私利而立公,贪戾而求王,舜弗能为。

用民

四曰:

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其义则不足死,赏罚则不足去就,若是而能用其民者,古今无有。民无常用也,无常不用也,唯得其道为可。阖庐之用兵也不过三万,吴起之用兵也不过五万。万乘之国,其为三万、五万尚多,今外之则不可以拒敌,内之则不可以守国,其民非不可用也,不得所以用之也。不得所以用之,国虽大,势虽便,卒虽众,何益?古者多有天下而亡者矣,其民不为用也。用民之论,不可不熟。剑不徒断,车不自行,或使之也。夫种麦而得麦,种稷而得稷,人不怪也。用民亦有种,不审其种,而祈民之用,惑莫大焉。

当禹之时,天下万国,至于汤而三千余国,今无存者矣,皆不能用其民也。民之不用,赏罚不充也。汤、武国夏、商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管、商亦因齐、秦之民也,得所以用之也。民之用也有故,得其故,民无所不用。用民有纪有纲,壹引其纪,万目皆起;壹引其纲,万目皆张。为民纪纲者何也?欲也,恶也。何欲何恶?欲荣利,恶辱害。辱害所以为罚充也,荣利所以为赏实也。赏罚皆有充实,则民无不用矣。

阖庐试其民于五湖,剑皆加于肩,地流血几不可止。句践试其民于侵宫,民争入水火,死者千余矣,遽击金而却之。赏罚有充也。莫邪不为勇者兴,惧者变,勇者以工,惧者以拙,能与不能也。

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神农。密须之民,自缚其主而与文王、汤、武非徒能用其民也,又能用非己之民。能用非己之民,国虽小,卒虽少,功名犹可立。古昔多由布衣定一世者矣,皆能用非其有也。用非其有之心,不可察之本。三代之道无二,以信为管。

宋人有取道者,其马不进,倒而投之水。又复取道,其马不进,又倒而投之水。如此看三。虽造父之所以威马,不过此矣。不得造父之道,而徒得其威,无益于御。人主之不肖者,有似于此。不得其道,而徒多其威。威愈多,民愈不用。亡国之主,多以多威使其民矣。故威不可无有,而不足专恃。譬之若盐之于味,凡盐之用,有所托也;不适,则败托而不可食。威亦然,必有所托,然后可行。恶乎托?托于爱利。爱利之心谕,威乃可行。威太甚则爱利之心息,爱利之心息,而徒疾行威,身必咎矣。此殷、夏之所以绝也。君利势也,次官也。处次官,执利势,不可而不察于此。夫不禁而禁者其唯深见此论邪。

黄石公

HUANG SHI GONG

黄石公,又称圯上老人。战国末年人。传说,张良刺杀秦始皇失败后,在下邳(江苏睢宁北)一桥上遇到他,授以《太公兵法》。后代流传有兵书《黄石公三略》三卷。

下略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所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圣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征。

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体降可以图始,心降可以保终。降体以礼,降心以乐。所谓乐者,非金石丝竹也;谓人乐其家,谓人乐其族,谓人乐其业,谓人乐其都邑,谓人乐其政令,谓人乐其道德。如此,君人者乃作乐以节之,使不失其和。故有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

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政多忠臣,劳政多怨民。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

舍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乱之招,顺者治之要。

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德者人之所得,仁者人之所亲,义者人之所宜,礼者人之所体;不可无一焉。故夙兴夜寐,礼之制也;讨贼报仇,义之决也;恻隐之心,仁之发也;得己得人,德之路也;使人均平,不失其所,道之化也。

出君下臣,名曰命;施于竹帛,名曰令;奉而行之,名曰政。夫命失,则令不行;令不行,则政不正;政不正,则道不通;道不通,则邪臣胜;邪臣胜,则主威伤。

千里迎贤,其路远;致不肖,其路近。是以明王舍近而取远,故能全功尚人,而下尽力。

废一善,则众善衰。赏一恶,则众恶归。善者得其祐,恶者受其诛,则国安而众善至。

众疑,无定国;众惑,无治民。疑定惑还,国乃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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