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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1 00:4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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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狼七

出版社:鹭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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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手札

人皮手札试读:

楔子

公元1644年,清军入关。闫氏族人作为清朝正红旗中的一个家族,离开辽宁老家远赴关内,加入入关保皇的阵营。

大清建国之后,闫氏一直受命于皇封地承德一个偏僻山村,手札的历史便从这时开始。手札记录的是被隔代择出的守陵人的言行及大致经历。

经过历史的动荡变迁,手札中一部分隐匿着守陵人神秘生活的记录流落民间,抑或损毁于战争,所剩无几。

流传至今,手札已经不仅仅是守陵人的手记,更多的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一种信仰的传递。很多朋友在听完手札的故事之后都在问,手札中记录的故事都是真实的吗?我想这不应该成为我们关注的重点,我们的重点应该是手札向我们传达了怎样的文化信息,以及揭示了怎样的禁忌和隐匿。

那些祖先用生命保存下来的已经泛黄的文章,上面记录着一些神秘的事件,一些守陵人的规矩,一些修身处事的人生态度。作为唯一能接触手札内容的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将那些已经尘封的、隐匿的、禁忌的历史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解密给大家。

手札究竟有多少?我不曾细数。手札的故事何时结束?我不能回答。我想只要这种文化继续传承,这种信仰继续传递,那么手札的故事将会越来越精彩。

1 寡妇村

我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时,他早已离开多日。暑假伊始,父亲告诉我老家的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而爷爷的遗物还在那儿,他希望我能陪他回老家收拾一下爷爷的老房子。怀着极度的愧疚之情,我答应了父亲。

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回了老家。

老家在承德市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个小山村距离市区一百公里左右,而且有一个非常有地方特色的名字:南栗村。但在我眼中这个名字是那样不值一提,因为它还有一个怪异的别名:寡妇村。寡妇村由文房店和武房店两个自然村组成。最初,村民都住在文房店,后来有些搬到了武房店,有些搬到了更远的地方。

小的时候,我对“寡妇村”这个字眼并不是很理解,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便注意到在祖辈中只有爷爷一个男人,村中其他男人都不在了。

我曾无数次追问父亲那些男人的下落,他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我,那些长辈都是在一个月中离奇死去的。

车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缓缓前行,父亲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周围的山像鬼魅一样从我们身边闪过。忽然,父亲停下车,问道:“志洋,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题吗?”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父亲。他点上一根烟,烟圈在他的指间缭绕着。

父亲静静地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几十年前,我们从沈阳搬到这里,那时我只有几岁。当时文房店有很多人,后来所有的男丁都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大宝藏。

他们离开时已是深秋,一个冬天之后,在一个春雨连绵的夜晚,他们像孤魂野鬼一样出现在村口。那天晚上所有的狗都在狂吠,所有人家里都灯火通明。

村里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集聚到村口,来接他们的丈夫、父亲或者是兄弟。很多人开心,很多人哭泣。

和村长一起走的七十五个人,最后回来的只有三十二个人,而你爷爷也在没有回来的人中间。当人们问起其他男人的下落时,回来的男人们只是摇头,他们像木头一样死死地凝视着前方。

第二天,回来的男人们给每家每户送去一些钱物,这些东西足够他们用很久的。这些男人的目光依然呆滞。后来听一些女人说,这些男人回来之后从来不吃肉,甚至炒菜时从来不放油。睡觉时,他们从来不敢关灯,有些人甚至在白天睡觉,而在夜里,则静静地坐在炕上,一袋一袋地抽着烟。

几天之后便有人举家离开了文房店,而留在那儿的男人在一个月之后都离奇死去了。死亡就像某种瘟疫一样在这个小地方蔓延着。他们死去的样子极其恐怖,眼神空洞,身体的青筋爆出,似乎在与自己进行着困兽般的争斗。“过了半年,你爷爷忽然回来了。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背着一个大包裹,胡子和头发已经将脸深深地埋在了里面。他是一路乞讨回到村子里的。回来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一样,很沉默,也从来不吃肉,昼伏夜出,整天整天地抽烟。有很大很大的黑眼圈,那可能是长期睡眠不足造成的。”

父亲说完沉默了,他发动了车子。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可是我的心中却布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父亲是从来不说谎的,那些老人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我让自己蜷缩在座位上,静静地回想着父亲所说的话。

大约过了半小时,父亲终于把车停下了,前面就是我的故乡。故乡两个字似乎有种很沉重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与我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

村口挺立着一株已经枯萎的老槐树。原本密布在山上山下的房子现在也只剩下断壁残垣,整个文房店完全荒废了,死气沉沉的。一只乌鸦站在老槐树上不厌其烦地惊叫着,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村子依山而建,在村子中间有一条干涸的河道。我记得小时候一旦下雨,河里就会涨水,可是现在这样的情景似乎不多见了。

我和父亲下车向老屋走去。老屋已经破损不堪,几十年的烟熏火燎将房檐全部熏成了黑色。门前,深深的荒草蔓延开了。拨开荒草,终于在这片凄凉的荒草尽头找到了一扇已经残缺不全的木门。老屋一共有三间上房,爷爷居住的是最里面的一间。

我推开木门,前面是一条鹅卵石铺砌而成的路,路的两边分别有棵桃树,右边的桃树旁边有一口深深的枯井。小时候,每次走过桃树的时候,我都远远躲开这口井,似乎井里会飘出某些可怕的东西。

爷爷的房间很乱,废弃的书本散了一地,我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究竟能收拾什么。父亲站在屋子中间,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嘴里默念着,目光在屋子里游移。忽然,他的目光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停住了,注视了良久之后,父亲抄起一把木棍狠狠地敲击着墙壁,巨大的撞击使得房梁都有些发颤,刺鼻的灰尘瞬间冲进了我的鼻孔。

大约一分钟之后,那面墙居然被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父亲才放下木棍。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很精致,黑色的光泽圆润而细腻,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木头之类的东西制成的,当然更不会是金属。

父亲轻轻地抚摸着这个黑色的盒子,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打开盒子,瞬间,一种我从来没闻过的味道冲进了我的鼻孔。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这是什么?”我问道。“你爷爷的手札。”父亲的话很简练。“我可以看看吗?”人总是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好奇心,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爷爷,一个沉默寡言,也许曾经经历过无数离奇故事的爷爷。“好吧!”父亲迟疑了一下之后把那本厚厚的手札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打开手札,它的纸似乎有些特别,虽然经历数年,却依然很有质感,不像是一般的纸。“父亲,这纸好特别啊!”我惊讶地望着父亲。他没有理我,而是坐在一旁,点上了一根烟。“这纸……”父亲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在我的面前,然后接着说,“这纸是人皮做的!”

父亲的话让我一惊,立刻觉得手上油腻腻的,似乎那纸上还留着死者身上的尸油。“这……这是人皮?”我的嘴唇明显在颤抖。

父亲点了点头。我捧着这本用人皮做成的手札,心里乱作一团。“不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父亲掐灭手中的烟问道。“还是,还是算了吧!”我颤颤巍巍地把手札交给父亲,他把手札放进那个黑色的盒子,在盒子关上的瞬间,我瞥见了一个黝黑的物事,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感觉那个东西似乎在动!

房子很快收拾完了,这件事也渐渐被我遗忘了。直到迁祖坟时发生的一件事才让我再次想起那本手札!

2 空荡荡的祖坟

父亲的口头禅是“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我的老家虽然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但幸运的是这里的资源丰富,最主要的就是铁矿,据说在我们村子的下面有大量的铁矿。

随之而来的就是搬迁,实际上“寡妇村”里的人已所剩无几,所谓的搬迁不过是迁祖坟而已。

迁祖坟的时候,父亲由于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回去,又正赶上我大学毕业,一直在家赋闲,于是我便欣然回到了老家。距离上一次给爷爷收拾老屋已经时隔一年之久了。

迁祖坟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的,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傍晚挖开祖坟,夜间才将尸骨收敛起来,拿到家里用醋清洗干净,到第二天凌晨再装入新的棺材,择日入葬。

这天早早的二大伯就告诉我要我准备一下,说晚上一家的男人都要参与收敛祖先的尸骨,于是白天我便美美地睡了一觉。傍晚吃过饭,我忽然觉得胃里一阵阵痉挛,刚走出家门就疼得倒在了地上。

二大伯有些着急,立刻让他儿子陪我去卫生所。走到卫生所,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我浑身是汗。大夫检查了一遍,说我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最好做手术,可是卫生所的条件有限,只能先输一些消炎类的药物。我和大哥无奈地等在卫生所里,等输完液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大哥搀着我往他家走,村口的老槐树在月影下晃动着,让我觉得阴冷阴冷的。刚走到门口,我们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已经回来了。我们走进屋子,屋里的气氛很凝重,二大伯坐在炕上不停地吸着烟,其他几个参加迁坟的人也都眉头紧锁。我望了望同样不知所措的大哥,他摇了摇头。

忽然,二大伯放下手中的烟,说道:“志洋,你身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了。”话虽如此,可是我的语气仍然很无力,“二大伯,怎么了?你们不是去迁坟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话一出口,我便发觉二大伯的脸色微变,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咱们的祖坟是空的!”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五叔。“空的?”我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那爷爷的坟呢?”“一样,也是空的!”二大伯平静地说。“爸,爷爷出殡的时候我们不是亲眼看到棺材下葬的吗?不会吧!”大哥试探着问了一句。

二大伯瞪了大哥一眼。他们之间很早就有矛盾,两个人都看对方不顺眼,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也能挑出对方的毛病来。“我又不是瞎子,就是没有,不信你自己去看啊!”二大伯冲着大哥嚷道。

大哥嘴撅起来,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好,我去看看!”说着他扭身走了出去。“大哥,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我追出去喊道。“你别管,我就不相信死人也会跑了!”说着他已经走出了院子。

难道他真的去坟地了?我犹豫了片刻,跟了出去。

祖坟在一片槐树林中,距离这里大概半里地左右。月光很亮,小路两旁的玉米地传来“沙沙”的声音,还有夏虫嘈杂的叫声。如果不是大哥在前面,打死我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走这条小路。半里路,我走了有一个小时,可是依然没有看见那片高大的槐树林。越往前走,我的心里越打鼓。这么晚了,到这个鬼地方来,而这条羊肠小路好像总也看不到头,难不成我今天也幸运地遇见所谓的“鬼打墙”了?不会那么“幸运”吧!

我慢慢往前走着,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路旁。我以为是大哥,于是加快了步子,可是越往前走,我越是觉得纳闷。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见一个穿着青灰色军装,带着军帽的男人坐在青石板上,他正低头做着什么。从背影上看,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大哥,他比大哥瘦小得多。

见鬼,这么晚了会是谁?

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眼神朦胧地望着我,脸上挂着泪水。他轻轻地擦了擦,然后站了起来,身体笔直,如同站军姿一样。“兄弟,你是做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坐在这里哭?”我试探着问道。“站岗!”他口齿很清楚。“这里?这里站个屁岗啊?”我觉得我一定是听错了。“这个……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山上有个军事基地,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3 消失的军事基地

“这里有军事基地?”我的心头一紧。早就从书上看见过,说一些军工厂或者是重要的军事目标都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山老林里,莫非这里还真的有个别人不知道的军事基地不成?“看你不像是坏人,你为什么这么晚来这里啊?”他打量了我一番说道。“我找人啊!”“找人?”他脸上是惊讶的表情,“这么晚了你找什么人?”“我大哥,和他父亲赌气跑了出来,你不是在这里站岗吗?没有见到有人跑过去?”“什么?”他神情紧张起来,立刻握紧了一直挂在身后的半自动冲锋枪,说道,“刚才有人跑过去了?你确定吗?”“我是问你啊!”“哦!”他这才放松了下来,“不可能的,我一直在这里站岗,要是有人跑过去我该知道的!”“可我是一直沿着这条路追过来的啊!”我辩解道。

他望了望我身后,然后看了看前面,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我陪你往前找找,不过肯定不会有人到前面去的!”

说着他已经走在了前面,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士兵。“你来这里多久了?”我问道。“三年多了!”他的回答利落干脆。“哦,你多大啊?看着你比我还小!”“十九岁了!”他微笑着望着我说,“你呢?”“你肯定要叫我声大哥了,我今年二十五了,大学刚毕业!”“真的吗?你是大学生啊?”他羡慕地望着我说,“出来就是铁饭碗啊!”“铁个屁啊!现在毕业等于失业,我真是羡慕你,早知道就不上大学了当兵多好!”“嘿嘿!”他憨憨地笑道,“好是好,可是太孤独了,而且总是想家!”“你不是当了三年兵了吗?还会想家啊?”“我们这里是绝密的,所以在没有退伍之前是决不能离开这里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总会好的,别想那么多!”

我们边说边向前走,隐隐的,我看见一座黑色的崖面巍然屹立在眼前,悬崖前面零落着几顶帐篷,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前面就是基地了,他肯定没有来这里,你还是回去吧!”他停下脚步说道。“嗯,可能真是我走错路了!”说着我们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对了,能帮我寄封信出去吗?”他忽然问道。“好的,你们保家卫国也不容易,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说着他把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塞进了我手里。我随手塞进了裤兜里。“小心点儿,夜路不好走,一直沿着路往前走就能到村子了!”我走的时候又瞥见他的眼角挂着一颗泪珠。“嗯,谢谢了!”我说。

我越走越纳闷,明明就是沿着这条路走的,怎么会闯进军事基地呢?我下意识扭过头去看了看,顿时惊呆了,身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槐树林,没错,这就是祖坟的所在地啊!真是见鬼了,刚才从那儿走过来明明没有见到槐树林,可是这么一转身居然就在身后。我可不是傻子,不用考虑,我真的是遇见鬼打墙了!想到这里我冷汗涔涔。

我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朝着槐树林走去。这里的槐树可能是吸收了天地之精华,长得异常茂盛,树干粗壮,树枝茂密。当我走进槐树林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耳边的虫鸣声戛然而止,虽然是盛夏,这里面却是凉飕飕的。确定这丝凉意不是错觉之后,我才又开始往前走,也许这世界上真的就有那种至阴之地。

在快接近祖坟的地方,我看见大哥瘫软地坐在地上。我连忙跑了过去。“大哥,你找到了吗?”我扶起坐在地上的大哥。他浑身是汗,手上沾满了黑色的土。“你自己看看吧,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指了指我前面被挖开的土坑说道。

我迟疑地走向土坑,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见一些棺材腐烂的碎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现。我又向邻近的几个坑望了望,最后走到爷爷的墓地前,由于时间不长,棺材保存得还算完整,四周被槐树根紧紧缠绕着,里面却空空如也。“怎么会这样呢?”我自言自语道。“哎,你听说过咱们村的传说没有?”大哥点上一根烟说。“你是说寡妇村啊?”我反问道。“不仅如此,这个村子之所以称之为寡妇村是因为男人都死了,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大哥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冰冷,令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你别再吊我胃口了,快点说吧!”我不耐烦地说道。“他们去寻宝了,可是最后回来的人连一半都没有。”大哥娓娓道来。“我知道,后来这些人不是都死了嘛!”我说。“你知道的只有这些,但你不知道,他们的尸体在下葬不久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村里人打开了其中的一副棺材,却发现里面的尸体血肉模糊……他们都被剥去了皮。”大哥的话让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我立刻联想起一年前爷爷的那本用人皮做的手札来了。“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啊?”我张大嘴问道。“这些我也是从我爸口中得知的。由于过于恐怖,所以当时所有参与的人都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大哥低着头说道,“咱们的这片祖坟有鬼!”“废话,坟地就是鬼的家!”“不是,是这个地方很邪门。当年有个看风水的先生,看过这个地方之后只是连连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最后爷爷好像从风水先生那里听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我想这一切都会是个谜了!”大哥说道。“大哥,咱还是回去吧,这里我怎么觉得冷冷的啊!”我望了望周围说道。“好吧!”他说着站了起来,“你刚才是不是见到一个当兵的啊?”“啊?是啊!”我扭过头望着大哥,他惊讶地望着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真的见到一个当兵的?”他又问了一句。“是啊!不过肯定是鬼打墙!”我壮着胆子说道,“幸好是个好鬼,没有跟咱们纠缠!”“志洋,你看看后面,是不是那个拿着枪向咱们走过来的那个啊?”大哥的话让我愣住了。

我缓缓转过身,一个穿着青灰色军装,手里握着一把冲锋枪的身材瘦小的士兵正向我们走来,我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一般。我和大哥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对我说:“你还没走啊?”

我连忙点了点头。“夜深了,这里不干净。”然后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我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肉的味道,他把嘴贴在我的耳边说,“这里闹鬼……”“嗯,是啊!”我唯唯诺诺地说。

接着他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大哥,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然后在我耳边轻轻说,“那个就是你要找的大哥?”“嗯,是的!”我尽量简短地回答他,希望他能尽快离开。“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不用了,不用了,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军号声。他有些犹豫,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事塞在我的手里,说道:“这个能帮上你的!走夜路多加小心!还有别忘记帮我把信寄出去!”

我点了点头,他说完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大哥,没有说什么就快步离开了!看着他已经走远,我这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听人说灵异鬼怪,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我仔细一看手中的那个黑色的物事,竟然是一枚子弹。我当时有些疑惑,即便真的遇见歹徒,没有枪就一颗子弹有什么用?“哥,咱们回去吧!”“哦,好的!”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手,“那个人给了你什么?”“一枚子弹。”说着我张开手把那颗子弹送到他面前,可没想到他连忙护住脸,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子弹开始发热。“快,快点收起来吧!”大哥的嗓音发颤。“就是一颗子弹嘛,瞧你怕成那个样子。”话虽如此,我的心里却开始打鼓。大哥小的时候很喜欢玩枪,那时候猎枪还没有被禁,他总是带着我去山上打野兔、野鸡之类的,可是今天他的举止似乎很反常。

我把子弹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转身沿着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大哥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月光依然很亮,无意中我瞥见身后的大哥竟然没有影子,我心头一惊,此刻我可以确定身后的这个人不是我大哥。我加快了步子,他的速度也加快了,忽然他停下来道:“那枚子弹是死人的东西,你还是扔了为好。”“嗯。”说着我做了一个向外抛的动作。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来,和我并肩走在了一起。这条小路很窄,左边是玉米地,有一段的右边是悬崖,虽然不是很深但足以致命。

走到那段路的时候他忽然张开双手,作出一个推我的动作,我一直提防着他,迅速将那颗没有扔出去的子弹朝他的脸掷去。他没有想到我有这一手,所以毫无防备。那枚子弹像是有魔力一样钻进了他的头颅,接着他的脸开始扭曲、破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在空中乱晃,最后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我吓坏了,慌忙向前逃,而他似乎已经无力追我。

几分钟之后,我跑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我弯着身子,气喘吁吁地向后望,没有追来。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慌忙抬起头,看见一张神情焦急的脸,是大哥。

我一下子惊住了,立刻甩开了他的手,退后两步,对眼前的大哥怒目相视。“你跑到哪儿去了?”大哥冲着我吼道。“你是谁?”我惊慌地脱口而出。“你神经了?刚才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找你,一晚上了!”大哥越说越生气。

我明白过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大哥。“我刚才去追你了啊!我看你跑了出去就跟在你后面,可还是跟丢了。”“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出去。我从屋子里出去之后就被我妈拉住了!”大哥的话让我心里发毛了,难道从刚离开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

4 守陵谱,守陵人的宿命

回到二大伯家,出去找我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显然都很生气,不过因为时间太晚,所以没有说什么就都匆忙离开了。“二大伯,我也回去睡觉了啊。”我也转身往外走。“志洋,你等等!”二大伯喊住了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诺诺地点了点头,坐到炕上。二大伯递过一根烟:“你毕业有什么安排?”“不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不过我也不想到我爸公司天天挨骂!”我吸了口烟,实际上这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我想即便你想去你父亲的公司,他也不会让你去的!”二大伯低着头说道。“为什么?”我有些疑惑,我进去父亲估计得偷着乐呢,怎么会不让呢?“你等等。”说着二大伯下炕,在那个紧锁着的红木箱子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出来两张纸,然后递到我面前。

我仔细一看,有些像家谱,写着祖先的名字,然而又不像是家谱,因为上面的名字并不全,祖辈只有爷爷的名字,父辈的名字则一个没有,而我们这辈里只有我的名字。我拿着那两张纸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二大伯说:“志洋,这是咱们家的守陵谱!”“守陵谱?”我迷惑地望着二大伯。“这张纸上的所有人都是被选出来的,而且是隔代授命的。一旦你的名字被写入这张纸,就意味着你这一生将只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为祖先守陵!”二大伯说得郑重其事。那样子很有武侠小说里祖师爷传授小辈武功的感觉,如果这样的话,往往给你一个重大的责任之后,就应该给你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或者法宝什么的。电视剧上都是这么写的,于是我继续眼睁睁地望着二大伯。“还有吗?”二大伯刚一停下我便问道。

二大伯愣住了,摇了摇头:“没有了!”

不会吧!就这个啊?“这个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你爷爷应该还有一件遗物,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那也是属于你的!”二大伯说道。

他的话让我想起一年前的那个黑色的似乎能够蠕动的物事,我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一件什么法宝?”“你的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二大伯很无奈,说着把那两张纸递到我的手上,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定要保管好!”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回房间了,脑袋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睁眼,快中午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号码,巫媛媛,是这次回老家我在火车上认识的。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皮肤白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镶嵌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她坐在我对面,从一上车她就一直洗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手法很熟练。这让我有些惊讶,因为这种洗牌的方式我只在《赌神》之类的电影里见到过。难道眼前这美女会是个和赌神一样的女赌侠?我正在纳闷,她倒是先和我说话了。“哥哥,闷不闷?”她一边灵活地洗着牌,一边微笑着对我说。“我还好!”美女的问话太突然,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便随口答道。“我给你算命吧?”她试探着问道。“你是算命的?”我开玩笑道。“爱好而已,嘿嘿,最擅长用扑克算命了!”她笑起来的样子蛮好看,让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接着她便用那副扑克牌给我算起命来,虽说她扑克洗得不错,不过算命的技术我真是不敢恭维。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S市模特公司的兼职模特,现在还没有毕业,巧合的是她的老家也在承德。

虽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美女喜欢上我。难道这次我交上桃花运了?这次回老家能将我的婚姻问题解决了?

下车的时候,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我还颇有绅士风度地邀请她,回到S市后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她很大方地接受了,临走时还送了我一个甜蜜的微笑。

她居然会给我打电话,我的心脏差点承受不住了。“喂?”我摁了接听键,“你好!”“呵呵,闫先生现在忙什么呢?”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一直笑着。“我还在老家啊,你呢?回S市了吗?”“没有,在家待着无聊得要命,同学都没有回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看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没?”她倒是一点不拘谨地说道。“好玩的事还真有!”于是我便将昨晚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一直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完之后,她忽然问道:“你家离承德市多远?”“开车一个小时左右,怎么了?”“嘿嘿,什么地名?”她调皮地问道。“南栗村!”“等着,一个小时之后我给你打电话。”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我抓着电话发呆,难不成她会来我老家?

不到一个小时我的手机果然又响了起来,我连忙接通了电话。“闫先生,到村口来接我吧!”她美滋滋地说,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你不会真的来了吧?”我将信将疑地往外走。“那是啊,本姑娘长这么大,见过刀,见过枪,就是没见过鬼!你说的让我太好奇了,不来我得后悔一辈子!”她激动地说。“喂,快点出来接我啊!别让一美女在外面等时间太长好不?”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我正往村口走呢。”说着我加快了步子,“好了,我看见你了!”

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子也正在向我招手。在她身后放着一个皮箱,我记得那是她回家的时候带的行李箱。“哇,你不是想住在这里不走了吧?”我看着一脸激动的巫媛媛问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聪明!”她一脸坏笑地说道,“我和我妈说好了,模特公司要培训,得提前回去,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你这里来了!”“啊?”我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我的嘴张得有多夸张。“怎么了?不欢迎啊?”她努起嘴说道,“那好吧,我还是回家吧!”“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惊讶而已!”不过实际上我还是有点为难,刚回家一天就莫名其妙地带了一个女孩回来,我怎么跟二大伯解释呢?“还说没有,看你的眉头皱的,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就走啰!”“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你啊!”“说我是你妹妹啊!”

我一脸为难地望着她。“哈哈,我知道了,你想占我便宜让我说自己是你女朋友呗!”她像是识破了天机一样对着我坏笑。我一脸窘迫。“好吧!既然我那么好奇你说的故事,那我就委屈一点,做一回你的女朋友。”说着她把皮箱拉手递了过来,“做男朋友没那么容易哦,得当苦力!”

我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大方”。于是我们向二大伯家走去。回到二大伯家,他们都很惊讶,大哥上前问道:“志洋,这位是?”“我是他女朋友。”没等我开口,巫媛媛已经替我回答了,然后手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

大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弟妹啊,什么时候来的?志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也不说一声!”

我很无奈地陪笑,像个木头桩子。

见过全家人之后,她被安排在我住的房间里了。其实我本来想单独给她找个房间,不过由于迁坟,家里回来的人很多,房间基本上都住满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家里人已经习惯地认为女朋友就是未来的媳妇,所以住在一个房间也说得过去。

她走进房间,四处打量:“这间房蛮好的嘛!你住哪间?”“和你住一起!”我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吧,本姑娘暂时做你女朋友也就是陪吃,陪喝,绝不陪睡!”“别臭美了,我还不愿意和你住一起呢!”说着我倒在床上,“今天晚上你睡沙发,我睡床。”“切,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想了想,说道,“对了,你不是说昨天晚上那个当兵的还给了你一封信吗?拿出来看看吧!”

她不说我倒是忘了。我慌忙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巫媛媛凑了过来,身上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她专注地看着我手上的信封,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注视着她。

信封上的收信人名叫方小浩,收信人的地址是S市的义庄。“他的家在义庄啊?”巫媛媛一脸迷惑地说,“那不是停放棺材的地方吗?”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个人早已是个死人了?“这事儿真是奇怪。”说着她伸手就要撕开信封。

我立刻拦住了:“你要做什么?”“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啊!”她一脸无辜地说道。“偷看别人的信是犯法的!”“对啊,是偷看别人的信,首先要是人啊,他不是人了嘛!”她强词夺理地说道。“那也不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是不想给自己再添麻烦了,如果真的看了里面的内容,被他知道了,也许会找我茬也说不定呢。“算了,咱们一起去送信吧。”她不死心地说,“我很想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诅咒之类的,就像埃及法老的诅咒,要不就像《午夜凶铃》里一样,那该多有意思啊!”“我晕,你想什么呢?”我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

正在这时,二大伯忽然敲响了房门。“志洋,在里面吗?”“嗯,在呢,二大伯有什么事吗?”“一会儿带着你女朋友来我的房间,我有话跟你们说。”“哦,好的!”二大伯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哈哈……”巫媛媛笑着说,“当别人的假女朋友也挺好玩的嘛!”“走吧,咱们过去看看!”我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别说,你家还真有那么点神秘!”她跟着走了出去。

二大伯一个人坐在炕上,眉头紧锁地抽着烟。看见我们进去,二大伯站了起来:“你们来了,坐吧。”

我和巫媛媛对视了一下,并肩坐在二大伯的对面。“你们决定在一起了吗?”二大伯掐灭手中的烟问道。“嗯。”没等我说话,巫媛媛便很肯定地说道,“我们决定在一起了!”然后她冲我坏笑了一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二大伯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志洋有没有和你说过,如果他结婚了就不能再离开这个村子了?”

二大伯的话让巫媛媛愣住了,她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接着我把二大伯昨天晚上和我说的话又讲了一遍。巫媛媛一直看着我,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感到很无奈。“对,就是这样,他是被选定的守陵人,所以不能离开这里。”二大伯在我说完之后补充道,“你现在还能和志洋在一起吗?”“我想也许我需要考虑一下!”巫媛媛煞有介事地说道,好像真的是我女朋友一样。“好,如果你们决定了的话就早点告诉我,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们。”二大伯的话让巫媛媛又来了兴致,她神采飞扬:“什么东西啊?”“呵呵,如果你和志洋有缘,能够在一起的话,你会看到的,如果你们不能在一起,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看为好,因为那东西……”二大伯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恐,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吧!”巫媛媛多少有些失落,她可是个超级好奇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好奇又怎么会闯进我的生活呢?“对了,志洋,咱们晚上还得去迁坟,即便里面没有祖先的尸骨咱们也要去迁,否则会对咱们家的威信有影响。”二大伯沉重地说道。“嗯,好的。”我点了点头。“我可以一起去吗?”巫媛媛眼神中带着哀求。

二大伯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不过你去的话不要动手,在一旁看着就好了!”“嗯,嗯,好的!”巫媛媛很高兴地点头说道。“那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叫你们。”二大伯微笑着对我们说。

5 剥皮鼠(上)

回到房间,巫媛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说二大伯口中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说道。“你家也真是够奇怪的!”巫媛媛长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今天晚上估计有好戏看了。”“你还真的想和我们一起去啊?”我疑惑地问道。“当然了!”巫媛媛坏笑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一有什么不同凡响的事情发生,等我老了还能写个回忆录什么的。”

我无语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巫媛媛一直不停地看表,直到夕阳西下,飞霞满天时,她再也忍不住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吧,咱们问问什么时候出发!”“二大伯自然会来叫咱们的,你着什么急啊?”我一边快速地打字,一边回答她。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你瞧,这不是来叫咱们了。”我一推开门,却发现父亲站在门口,他神情严肃地打量着我和我身后表情惶惑的巫媛媛。“爸,你怎么来了?”愣了几秒之后我问道。“进屋再说吧!”父亲慢慢走进房间,目光却一直在巫媛媛的身上打量着。父亲坐在沙发上,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年前在爷爷的房间里发现的黑色盒子,随即问道:“你是巫媛媛?”

巫媛媛显然有些局促,两颊绯红,腼腆地说道:“是啊,叔叔。”

我心里窃喜,自从认识这个疯丫头,还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不安过。巫媛媛似乎察觉到我的得意神情,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我一下。“志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家里都不知道啊?”父亲表情依然严肃,这就是我觉得很难和父亲沟通的原因,他总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强势态度,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没多久,所以没有和家里说!”我结结巴巴地说。虽然我对父亲一直很不满,但是我没有大哥那样的勇气,敢和父亲面对面地发生冲突。我很清楚,一旦我得罪了老爷子,下场就是被强制断掉粮草。“你们决定在一起了吗?”父亲对巫媛媛说。

巫媛媛没有和二大伯说话时轻松,她紧张地搓了搓手,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巫媛媛点头,父亲欣慰地笑了,把那个盒子推到我面前。“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将这个交给志洋了。”父亲故弄玄虚,“儿子,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你爷爷的手札,曾惊讶于它是人皮所做,可你知道这人皮是怎么来的吗?”“难道来自那些埋葬后莫名其妙被剥去皮的人吗?”“对,因为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是对他们的惩罚!”父亲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原来如此……”我和巫媛媛对视了一下,此时她的表情从最初的激动变成了不安。“这些并不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主题,你知道那些人皮是怎么被完整地剥下来的吗?”父亲冷冷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难道这剥皮也有什么特别的技术吗?“答案在这盒子里!”父亲说着轻轻地拍了拍茶几上的盒子。“里面是什么?”我和巫媛媛异口同声地问道。“守陵者的宠物。所有的守陵者都是被它选中的,也只有守陵者才能控制它!”父亲说道。

我和巫媛媛面面相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色盒子。守陵人的宠物长什么样?我那次只是偶然瞥见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还会动,但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原来还真的是个活物。并且应该是通人性的,不然怎么会选择守陵人呢?“打开看看吧!”父亲淡淡地说。

我好奇地打开盒子,巫媛媛靠了过来,原来里面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老鼠。它抬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睛在上下打量着我,忽然一纵身从盒子里跳了出来,跃入我怀里,亲昵地嗅着我身上的味道。

巫媛媛“哇”的一声大叫,远远地躲开了。“是,是一只老鼠!”巫媛媛结结巴巴地说。“这叫做剥皮鼠,是祖先留下来的。守陵人有孙子出生之后,就会把这只老鼠带到孩子的床前,如果它安静地躺在孩子身边,那么这个孩子便是被选定的下一代守陵人;如果它钻回盒子,那么这个孩子就不是。”父亲望着我和巫媛媛说道。“除了剥皮之外它还能做什么?”巫媛媛眼神中的惊恐依然没有消减。“它可以做很多事情,以后你们会慢慢知道的。从今天开始,它就会一直伴随着你。”“什么?它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我面带难色。“你放心吧!它会很好地隐藏自己。只要你需要它,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你以后要把它当作你的朋友和长辈一样好好地照顾,最后把它传给下一任守陵人!”父亲的话让我有些负担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受这种使命。“我才不想当什么守陵人呢。”说着我把那只黑色老鼠扔进了盒子,“我大好的青春不能和一只该死的老鼠相伴啊!”

父亲并不生气,而是站起身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你离不开它了。”

说完这句话父亲便离开了房间,剩下满脸厌恶、眼神惊恐的巫媛媛,还有站在盒子前发愣的我。

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虽不能像《奋斗》中那样轰轰烈烈,但至少可以在城市里过一种比较小资的生活,可是只有短短的两天,我的未来、我的梦想,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喂,你以后就要和这只老鼠相伴了!”巫媛媛的话我怎么听怎么有点幸灾乐祸。“怎么?我乐意。”我没好气地说道,“哼,你想陪老鼠,老鼠还不乐意呢。”

就在我和巫媛媛相互挤对时,二大伯推开了房门。“志洋,媛媛,快点去吃饭,马上就要出发了!”“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吃完饭,我们出发了。我没想到这天晚上我们会看到剥皮鼠的另一种能力。“咱们这算不算盗墓啊?”走在通往那片槐树林的墓地的路上,巫媛媛神色激动地说道。“小姐,这叫迁坟!你盗墓小说看多了吧!”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紧紧盯着前方的人群,我不想再被落下,昨天晚上的事情仍然让我心有余悸。“哎哟!”巫媛媛忽然跌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脚踝。我停下脚步,前面的人也都走了过来。“我说大小姐,你怎么了?”我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问道。“我的脚扭了。”巫媛媛娇滴滴地说。我蹲下身子伸手去抚摸她的脚踝,没想到我的手还没有伸到,她便闪电般地躲开了。“你干什么?”巫媛媛瞪着我,好像面对的是一个色狼。“有没有搞错啊?我就是想帮你看看。”我缩回手,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防卫谨慎的漂亮女孩。“哦,谢谢了,我看应该没有大碍!”巫媛媛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很痛苦。“怎么了,志洋?”大哥他们已经围了上来。“哦,她好像是把脚踝扭伤了。”“还能不能走?实在不行你就送她回去吧。”二大伯很无奈地说。“没事,二大伯,我可以的!”巫媛媛吃力地站起来,我连忙扶住颤颤巍巍的她。“算了,志洋,你送媛媛回去吧。我们这么多人,够了。”二大伯在我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我点了点头。

二大伯他们一行人没有过多停留便继续往前走了,只留下我和巫媛媛。巫媛媛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看来这个细皮嫩肉的女孩这次受伤是有点严重。“你还能走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我背你?”“不能走了!”这个死丫头真会选择时机占我便宜,我甚至能够听到她心里在嘿嘿地坏笑。“好吧,好吧!老公我背着你!”说着我半蹲下身子。“不要,谁是你老婆啊?还老公呢?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巫媛媛说着慢慢地坐下了。“不是吧,这里啊?昨天我就是在这附近见到那个当兵的!”我下意识地向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才略微放下心,不过还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陪我一会儿嘛,我现在走不动!”巫媛媛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想任何人都难以拒绝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而我是肯定不能的。“好吧!”说着我坐在她身旁,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淡淡的体香,让我产生某种怪异的感觉。“在车上我就……就有点喜欢你了!”

面对这种情景,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哈哈……”她忽然爆笑起来,“傻瓜,瞧你那副傻样,随便骗骗你就呆了?”“搞笑!我这玉树临风的风流小才子被你骗到才怪!”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失望。“切,你就装吧!”说着她直起身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说那个当兵的今天晚上还会出现吗?”“什……什么?”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巫媛媛。“我真想看看你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当兵的!”她似乎在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凄凉,“你想想,他一个人在这里苦苦站了三年的岗,怀着对家乡的无限想念,最后没实现愿望便死去了,是多么凄惨的事情啊!”“是啊!”听了她的话,我的心里也升腾起一丝怜悯。

夜风徐徐吹过,巫媛媛的眼睛微闭,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耳边响起玉米叶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这声音平时听起来有些瘆人,不过此刻有美女相伴,便也觉得是悦耳的,且别有一番情致。

月影更深,圆月挂在天上,洒下一片银光。忽然,耳边的“沙沙”声停歇了,四下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想起昨天晚上遇见那个当兵的时候四下里也是一片寂静,我整个人就像是被隔离到了一个完全真空的空间中一样。

接着是一阵厚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巫媛媛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她抬头望了我一眼。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循声看去,一盏忽明忽暗的手电光从小路的前面向我们这边移动过来。巫媛媛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手心满是汗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你不是不害怕吗?”我把嘴凑在巫媛媛的耳边轻轻地问道。“谁怕了?”这鬼丫头还死不认账。“不害怕你发什么抖啊?”我接着说。“这是激动的。”她瞪了我一眼,“别说话了,你再说把他吓跑了!”“啊?咱们这是人撞鬼,还是鬼撞人啊?”我话音刚落,这丫头竟然狠狠地踩了我一脚,而那只脚正是刚刚号称被扭了的脚,原来这丫头在说谎。“你……你……你……”我指着她完全无语了,这个丫头却一脸严肃地望着眼前那束忽明忽暗的手电光。

四周越来越寂静,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这种气氛让人觉得有些窒息。为什么这么诡异呢?我恍惚觉得有人跟踪,警觉地四周打量着,我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了身后……

6 剥皮鼠(下)

我揉了揉眼睛,再向身后望去的时候,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我轻轻地拍了拍一直注视着那束手电光的巫媛媛,她不耐烦地把我的手推到一边。“媛媛,咱们身后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硬拉着巫媛媛向身后望去,她也惊呆了,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鬼丫头一说完就拉着我向那束手电光的方向跑去。“你不是想看看灵异的东西吗?现在来了,你跑什么啊?”这种时候我依然不放过挤对她的机会。

话还没说完,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倏忽之间失去了平衡,猛然向前扑去,巫媛媛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准备,被我扑倒在地。“你怎么那么笨?快点起来!”巫媛媛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可是来不及了,那具被剥光了皮的尸体已经闪到了我们面前。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空洞的眼神中仿佛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低下头,喘着粗气,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巫媛媛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他缓缓地将手插进自己的身体,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之后,他竟然折出了自己的一根肋骨。他将肋骨定在我的喉咙上,伸出滑溜溜的舌头在我脸上轻轻地舔舐着,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脊背。

我一动也不敢动,巫媛媛也完全惊呆了。

那具尸体上下打量着我,忽然怔住了,趁这时机,我猛然推开巫媛媛,向她大叫:“快跑!”

他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巫媛媛的身上,手中的肋骨从我的喉咙上移开,向倒在一旁的巫媛媛走去。虽然我一直对巫媛媛的行为很不满,但是这个时候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即便是死。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使劲向那具尸体扑了过去,尸体被我扑倒在地,我感到双手都粘糊糊的。他愤怒地看着我,拼命地挣扎着,我竭力按住压在身下的尸体。“媛媛,快点跑!”我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不……”此时巫媛媛眼睛中的惊恐已经被坚定所取代。“你个笨蛋,快点跑,我坚持不了多久!”我声嘶力竭地说。“傻瓜,我怎么能丢下你呢?”巫媛媛冲着我大吼道。

她眼角渗出了晶莹的泪水,虽然我一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可是面对此情此景,我感到了一丝温暖。

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已无力再控制它了。他手中的那根肋骨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了我的胳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入了我的大脑,接着我感觉粘糊糊的血顺着手臂流淌了下来。“这是你自找的!”那具尸体竟然会说话,他吼着说道。然后他奋力将我翻到他的身下,用那锋利的肋骨再次顶住了我的喉咙,我轻轻闭上眼睛,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肋骨在我喉咙处游动着,忽然动作停住了。我知道他是在做最后刺入的准备,然而等了良久他却迟迟没有行动。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木然地望着前方。

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前方,它的眼睛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有神。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没错,眼前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是我要埋掉的剥皮鼠。它前腿微弓,后腿伸直,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尸体,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似乎准备对眼前的这具尸体发起攻击。

忽然,剥皮鼠一跃而起,月光下它的身体发生了怪异的变化,那身黑色的皮毛显得异常有光泽,而那双小爪子上像是装上了一把把明晃晃的剔骨刀,瞬间它便扑到了尸体的身上,尸体无力地挥舞着手臂,最后失去平衡,从我的身上滚落。

巫媛媛立刻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剥皮鼠一点点地吞噬着那具尸体,直到尸体灰飞烟灭,剥皮鼠才缓缓地回过头,望着靠在一起的巫媛媛和我,它的眼神似乎变得温顺了起来。巫媛媛弯下腰,伸出双手,剥皮鼠一双灵动的眼睛在上下打量着她,然后一跃跳进了她的怀里,像个婴儿一样靠在巫媛媛的身上。看来,这只老鼠和她的亲昵程度远远超过了我这个它选出来的守陵人。“咱们回去吧!”我看了看表说道,耳边又传来了玉米叶子摩擦发出来的“沙沙”声。“可是……可是这只老鼠怎么办?”巫媛媛已经满身鸡皮疙瘩。“我看它好像很喜欢你,你就抱着它吧!”我幸灾乐祸地说道,“反正我是不会抱着它回去的!”说完我便向前走去,巫媛媛犹豫了片刻,只能无奈地抱着它跟在我身后。“你说今天晚上那个当兵的怎么没有出现呢?”巫媛媛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还没有激动够啊?”“不是,我就是想见见那个当兵的嘛!”巫媛媛话音刚落,只见她怀里的老鼠忽然跳了下来,挡在了我的前面,两只前爪抱在胸前,喉咙里发出“唧唧”的声音,似乎是想对我说什么。“鼠大哥,我可不懂鼠语,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啊!”我恨透了这只肮脏的老鼠,就是因为它,我下半生都得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度过。“它的意思是不是要咱们跟着它啊?”巫媛媛一说完,那只老鼠就不停地点头,似乎听得懂我们的话,接着它便向我们身后跑去,跑了一段后停下来望着身后的我们。“走吧,咱们跟过去看看!”巫媛媛的兴致又被挑了起来,我真奇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好奇心这么重的女孩子呢?“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我毫不客气地说。“闫志洋,你要是不去就别想我会跟着你了!”巫媛媛说完便气鼓鼓地跟着老鼠跑了过去。“什么?跟着我?难道你还真的答应跟着我了?”我大喊道,可是她已经跑远了。我无奈地跟了上去,但前面已经没有了人影。完了,难道我又遇见鬼打墙了?还是巫媛媛失踪了?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巫媛媛忽然从一边的玉米地里跳了出来,随即做了个鬼脸。“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啊?”我大吼道。巫媛媛一脸坏笑:“就知道你会跟上来,刚才还废什么话啊?”

完了,又中这个鬼丫头的招了。“老鼠呢?”我四顾望了望,没有看见老鼠的影子。巫媛媛指了指前面,只见月光下有一个小小的黑影。“走,咱们去看看这小东西发现什么了。”说着我一把拉住巫媛媛的手向老鼠的方向走去了。

没走几步我就觉得奇怪,怎么看着很近的距离我们走了好久却依然没有接近,难道又中招了?我望了望巫媛媛,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我们放慢了脚步,周围的环境又变得诡异了起来,月亮忽然隐在了云层中,四周的玉米地不知何时已变成了青黑色的高大灌木,我们好像在一瞬间穿越了某种空间。

当这一切都改变了之后,我们发现那只老鼠却近在眼前了。它前面是一座青色的悬崖,我和巫媛媛了跟上去,只见它注视着悬崖下面,我们顺着老鼠的目光望去,山下有几顶破旧的军用帐篷,从帐篷的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帐篷的四周笼罩着淡淡的黑雾,使得灯光也显得虚无缥缈。“下面是什么地方啊?”巫媛媛小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当兵的说的军事基地。”我想起昨天和今天不同的是,昨天我是站在悬崖对面,而今天我是站在悬崖上方。“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接着疑惑地说道,“这条路难道真的通往那个军事基地?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呢?”“可能大家都和你一样,遇见了也不说!”巫媛媛激动不已。“我想应该是这只老鼠带咱们来到这里的,别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你想想,按理说咱们没有走多久,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的话,咱们现在应该是在我家的祖坟,那片槐树林。”我一说完巫媛媛就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么说老鼠刚刚一定是听懂了我们的话。”巫媛媛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注视着前方的老鼠,“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当兵的啊!”

老鼠果然是听懂了巫媛媛的话,接着它向悬崖一旁的小路跑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这条山路非常崎岖,怪石林立、灌木丛生,如果不是老鼠引路,我想也许不会有人发现这山上会有这么一条小路。

我拼命拨开高大的灌木,清出一条路走下山去。到了山下,我们已经气喘吁吁了。这时我们才看清了这个军事基地的庐山真容,帐篷共有五顶,在帐篷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篝火堆,还有一辆吉普车,吉普车款式很老,虽然我叫不出名字,但感觉在一些抗战的电影中见过。“志洋,咱们是不是真的穿越时空了?”巫媛媛不自觉地握住了我的手。“你还不傻!”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谁知巫媛媛的手越来越用力,“哎哟,你能不能小点用力,这么一个美女怎么就这么野蛮呢?”

我的话音刚落,巫媛媛狠狠地扭了我一下:“啊……你还变本加厉了!”

正在我们争吵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背后被一件凉丝丝的东西顶住了。巫媛媛也瞬间停住了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我缓缓地回过头,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就是我昨天遇见的那个当兵的,他见是我脸上立刻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怎么是你啊?”他小声地说道。“是她想看看你,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我指了指愣在一旁的巫媛媛。“你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啊?”他一脸惶惑地说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其实是我想找你帮忙才让你看到我,你才能来到这里的。今天你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你们也?”“打住,打住。兄弟,我们还好,吃得饱,睡得着,穿得暖。”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武子?什么事啊?”忽然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帐篷里传了出来,当兵的立刻示意我和巫媛媛噤声。“排长,没事儿,可能是一只山鸡!”现在我才知道这个当兵的叫小武子。“哦,你别忘了去站岗。”帐篷里的男人高喊着。“是!”小武子的回答干净利落。“跟我走。”小武子带着我们向昨天晚上我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块青石板走去。“你们已经见到我了,快点回去吧,这里不能久留。”小武子说。“可是我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巫媛媛大胆地问道,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武子上下打量着巫媛媛,然后将头扭向我,说道:“你是闫氏守陵人吧!”

奇怪!这件事我是在昨天才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呢?我点了点头。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微笑着说道:“其实你不用感到惊讶,你们闫氏的守陵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质!”“你得了吧,我身上能有什么独特的气质?”我不置可否地说。我一个二十五六的人,至今却一事无成,何谈什么气质呢?“你别这么说,你身上的气质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因为你是闫氏守陵人,身边自然会有无数的守护者,不过……”小武子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什么?小武子你不当我是好朋友吗?快点说吧!”我迫不及待地说道。“不过你身上的气质也会给你招来另外一些东西,就像昨天晚上你遇见的那个人,他们都在觊觎你身上的某些东西!”小武子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由得听得愣住了。“我的话就到这里,快点回去吧!”小武子平静地说,“你的守护者会带着你找到回去的路的!”“那只老鼠?”我惊讶地说。“那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以后你会发现它能做的事远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小武子低下头,“我的那封信就拜托你交给我的家人了。”

这时,剥皮鼠咬着巫媛媛的裤脚,似乎是想拉着我们离开,巫媛媛会意地拉着我向老鼠示意的方向走去。在它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一条漫长而幽深的小路后,回到了那片玉米地。“好了,现在你所有的好奇心都得到满足了吧!咱们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志洋,小武子说你身上有什么气质啊?”巫媛媛一面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仿佛在菜市场买猪肉的大婶。“呵呵,我怎么知道。”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7 电梯巧遇

迁坟终于结束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

这几天出于绅士风度,我一直睡在沙发上,那个臭丫头不但不感激,还一直幸灾乐祸地笑我,如今我终于能够脱离苦海了。

坐在长途汽车上时,我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在卧室那张大床上酣睡的样子了。巫媛媛殷勤地和我的亲戚们招手道别。等汽车驶出站,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结束了,真爽!”“呵呵,我说大美女,你还觉得爽啊?那天晚上是谁被吓得哆嗦得和筛糠一样啊?”我发现我和巫媛媛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一旦有机会调侃对方,我们都不会轻易放弃。可是没想到巫媛媛这次竟然放弃了反驳的机会,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神暧昧:“志洋,你喜不喜欢我?”

她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我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死丫头又耍什么鬼花样?还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呵呵,收收你的美人计吧,哥我不吃这套!”我往旁边稍倾,巫媛媛也跟着我倒了过去。“闫志洋!”巫媛媛撅着嘴气鼓鼓地说,“哼,本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呢,现在不必了!”说着她将头扭向了窗外。“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是真的爱上我了?”我不屑地说道。“透漏一点给你吧!”说着她把嘴贴近我的耳边,“昨晚二大娘告诉我一件事!”“啊?是关于守陵人的事吗?”现在一提起家里的人我就敏感,临走的时候二大伯还在不停地叮嘱我们,一旦结婚就要回到老家守陵,我嘴上虽然诺诺称是,心里却烦透了守陵的事。本来我对婚姻还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尤其是在巫媛媛出现之后,而现在我开始对婚姻产生恐惧,结婚就意味着我的下半生就要在那个闭塞的山村度过了。“瞧你紧张的!”巫媛媛微笑着说,“不是,你放心咯!”

我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巫媛媛还是满脸微笑:“你喜欢我吗?”“我?”我有些犹豫,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说喜欢,那接下来就是结婚,就是那无休止的守陵之路,“我还好!”“还好是什么意思啊?”巫媛媛提高了声调,“你们这些男人就这样,哼,不说喜欢就可以随便找了!”“谁说的?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愤愤不平地说道。“是,是,是,你不是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她又一脸不快地将头扭向了窗外。

本来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谁知一路上她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车站里有些伤感,不过也好,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人,分开也是理所当然的,想到这里我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在S市的一所青年公寓里租了一套两室一厅,虽然是只有五十几平米的小房子,却被我布置得蛮温馨的,最适合宅男了。

出租车在我家楼下停下,我看了看时间,刚好八点,我欣喜地走向电梯。我住在十五层,平日一旦过了晚上九点,我是从来不坐电梯的,我总是怕身后出现个低着头、披散着头发的老太婆,或者电梯一启动就停不下来,好不容易停下来却发现停在了地下十八层(传说地狱是有十八层的)。

电梯缓缓地启动了,我觉得脑袋有些充血,一阵短暂的眩晕之后我终于恢复了正常。电梯里空荡荡的,耳边是电梯的绳索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单调的撞击声,我习惯性地站在电梯的角落,忽然电梯在十四楼停了下来,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外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时一个粉红色的皮球滚了进来,跳了几下停在了我的脚边,我弯身捡起那个粉红色的皮球,刚一抬起头便瞥见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我一惊之下差点跌坐在地上,小女孩摘掉了面具,咧着小嘴,露出一排干净的小白牙笑着对我说:“哥哥,你害怕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个倩影出现在女孩身后:“蕾蕾,你又恶作剧了!”然后转身略带歉意地对我说,“你好,我叫秦羽,很抱歉,我妹妹太淘气了。”

她长得俊俏,声音也很甜美,瞬间一个影子掠过我的脑海。我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之后那女孩拉着恶作剧的小女孩走出了电梯。“对了,哥哥,我住在1405号房间,有时间来找我玩啊。”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小女孩扭过头对我做了个鬼脸。

回到家,熟悉的空气让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我扑到沙发上,心想楼下什么时候搬来这么漂亮一个美女啊,我咋就没发现呢?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现在我都有巫媛媛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瞥见了那个盒子,现在里面除了一本爷爷的手札之外,什么也没有,老鼠已经被巫媛媛带走了。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觉,不如索性好好看看爷爷的手札里究竟记载了什么。我抱过那个盒子,手指在盒子上面轻轻抚摸着,这个古怪的盒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呢?为什么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凝重。

记得上次父亲要我看的时候,我就是敬畏这本手札的材料是人皮,所以没有胆量看。不过经历了前几天的事情,现在我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我打开盒子,把手札放在茶几上,拉上白色的落地窗帘,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饮料,然后拿出一整盒的香烟。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我在沙发上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位置,长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手札。人皮书的感觉和普通白纸的质感区别很大,它的表面似乎浸了一层油脂,滑滑的但是并不黏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檀木清香,让人迷醉。

8 人皮手札

人皮书的第一页是几个血红色的大字:第八代守陵人手札,落款是爷爷的名讳。

据父亲说,祖先们的手札都是零散的,没有集结成册。后来因为意外,有些手札被破坏了,所以爷爷在记录手札时将其中一部分重新整理了。

上面用的是古白话文,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翻译出来,现在终于可以将一些关于剥皮鼠的神秘故事呈现在大家的面前了。

手札的记录是从几封信开始的。闫世会:

见信如面。

整整三个月未与兄见面了,弟无限想念。我被皇帝派往热河大兴土木,表面虽是为了避暑纳凉建立行宫,可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这也是我来到这里才了解到的。

前几日这里的天气异常怪异,阴雨连绵。现在初春,而且热河地处北方,这样的天气确实很奇怪。不过更奇怪的还在后面,皇帝派来的风水师在寻访阴宅回来的路上忽然失踪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这个风水先生你也认识,就是蓬松隐士。他多年来一直帮助皇帝勘探风水,每次必找到正穴,所以皇帝非常重视此人,今天他却离奇地失踪了。

当时我们正走到一处槐树林中,忽然狂风骤起,黑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槐树林,天昏地暗。我被大风吹下了马,旗杆都被吹折了。狂风过后,却惊讶地发现蓬松隐士失踪了,他所乘坐的官轿中只剩下他在一处山谷中寻找到的五色土。你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此事我已上报朝廷,正等待朝廷的回应。

今天写这封信,一是要告诉你我这里还算平安,另外就是想跟你说我这次的任务好像并不那么简单,你在朝中多多留意,看能否打听出一些关于这次任务的其他信息。我有种感觉,似乎我们这些人都是送来陪葬的,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弟:闫世德

第一封信很简短。毫无疑问,写信和收信的人是我的两位祖先,信中的“弟”似乎发现了这次任务的某些异常,便写了这封信。怀着强烈的好奇,我又翻看了第二封信。闫世会:

见信如面。

您的信我收到了,您说朝廷里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大家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我想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件事非比寻常。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那就是我们找到了蓬松隐士,只不过找到他比没找到他更难办。你知道吗?蓬松隐士在槐树林中被发现时,身上血肉模糊,他的皮被剥了。剥皮的技术绝对一流,我想就连宫廷中第一流的刽子手也无法做到那样。尸体旁边是一张被剥下来的人皮,在尸体周围没有找到人的足迹。难道这座神秘的林子藏着什么剥皮的怪物?后来我们把尸体装进了棺材,告诉士兵对此事保密。

可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几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军营,士兵们都开始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为了平息风波,我今天在校场杀死了几个传播这事的士兵,可我自己现在比那些士兵还要害怕。

究竟是什么剥去了蓬松隐士的皮呢?

这事还没有结束,军营又发生了另一件离奇的事!

前几天,几个士兵闲来无事到深山去打猎,无意中发现在悬崖上悬挂着一具黑色的棺材。热河这个地方悬棺很少见,甚至可以说这是绝无仅有的。

士兵中有一个善于攀爬绝壁的,在其他士兵的撺掇之下便爬上了那面悬崖。他打开悬棺,里面是一个很小的盒子。悬棺后面是一个幽深的山洞,山洞很阴冷,使站在洞口的他一直打着冷战。不过,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走进了山洞。

山洞很宽敞,横向可以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士兵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然他止住了步子,他看见一双灯笼大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体。

他感到毛骨悚然,便退了出来,从棺材中拿出那个奇怪的盒子爬了下来。他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同行的几个士兵,其他人都觉得诡异,但是并没有上报,盒子也被他们隐匿了起来。而事情到此只是个开始。

就在那天晚上,怪事开始在军营里发生了。那天晚上开饭不久,一个参军匆匆忙忙地跑进我的营帐,脸色苍白,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他结结巴巴地说,在那天晚上的粥里发现了人的骨头和头发。

我慌忙跟着参军跑到那口熬粥的大锅旁,一颗头颅正随着翻腾的气泡在粥锅里忽上忽下,骷髅上的肉已全部脱落,只剩下白岑岑的骨头,我不禁开始呕吐起来。

不过我立刻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命人打开风水大师蓬松隐士的棺材,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尸体不翼而飞。正在这时,又一颗头骨从粥锅里浮了出来。看到此情此景,我已目瞪口呆。难道还有人也被杀害剥皮了?

此时,一个士兵风风火火地从营帐里冲了出来,跪倒在我的面前,满头大汗,嘴唇苍白,说道:“大将军,我在营帐里发现了一张人皮!”

我立刻跟着他来到了他们的营帐,只见一个士兵的床位上平放着一张还带着血的人皮。与之前蓬松隐士的人皮类似,这张人皮也是一样的完整而精致,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通过询问得知悬崖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们上缴了那个盒子,盒子很奇怪,因为它既不是金属品,也不是木制品。它非常有质感,盒盖上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这些文字让我想起了咱们的族谱。

兄长您还记得在咱们族谱上那些形状诡异的文字吗?今天我在盒盖上发现的文字竟然和族谱上的字惊人地相似。

我记得咱们家的老人有人认识这些字,我已经将盒盖上的文字拓印了出来,随着这封信一并寄给你,希望兄长早日回信!我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们。弟:闫世德

读完这封信,我立刻拿过那个盒子。打开盒盖,背面果然雕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凸凹起伏很有质感。

正准备打开第三封信,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让我浑身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幸好现在只是夜里十一点左右,否则这午夜铃声我还真不敢接。拿起电话,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你的手机吧!”电话里的声音让我立刻想到了刚刚邂逅的美女秦羽,我再看看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居然是我的号码。“对,呵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我摸着脑袋傻笑着说。“哦,是丢在走廊里了!刚刚听到走廊里有电话铃声,我还以为是闹鬼呢,打开门一看,一部手机在那闪烁着。幸好你的电话本里记录着你家的固定电话。”秦羽的声音很悦耳,比巫媛媛那泼妇的语调要好听得多。“哦,谢谢你啊!”可能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就是巫媛媛吧!“你住在几号房,我给你送过来!”“就在你楼上,我住1503。”说到这里我的脑海里掠过了什么,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好吧,我这就给你送去!”说完秦羽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开始收拾,把那个盒子塞进包包。整个房间,除了散落在茶几上的烟灰之外,好像还算整齐。

三分钟之后,门铃响了。我连忙开门,秦羽微笑着站在门外。“给,你的手机!”秦羽很腼腆地站在门口,并不进来。

我接过手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啊,进来坐坐吧!”“不了,时间不早了。”她对我微笑了一下,就下楼了。

关上房门,在这寂静的夜里,我想起了巫媛媛,她现在在做什么?也在想我吗?秦羽说刚刚是听到手机的铃声才发现手机的,那给我打电话的会不会是巫媛媛呢?难道她现在也在想我?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

拿起手机,翻开未接来电,奇怪,为什么没有未接来电的记录呢?最近的一次记录还是在老家时巫媛媛打给我的,难道秦羽是在骗我?

忽然我的脑海中又掠过了什么,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秦羽,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不,不仅仅是似曾相识,我和她认识。

9 秦羽的悲哀

那是在五年前,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便听说美术系有一个美女,名叫秦羽。第一次跟她接触是在大一的冬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们美术系的老师发神经般地要他们去画雪中人。

大学时代的我基本上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可说来也巧,那天我正好翘课。我平时起来得很晚,也很少吃早饭,那天却鬼使神差,想吃东西,就这样我漫步在通往食堂的路上。

路过一片小树林,恰好秦羽他们就在那儿画画。我路过的时候,一大群美术系的女生正在央求着路人当模特。那天秦羽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披肩的长发散在肩头。别人拉住行人的时候,她只是淡然地站在一旁,也许美女天生就不善于和人交往。

我从秦羽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忽然叫住了我:“同学,你能帮我个忙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正好与她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四目相对。“你叫我吗?”我疑惑地问道。“对啊,就是你!”秦羽的脸绯红,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给我当一会儿模特,我请你吃饭!”“好……好吧。”我有点猝不及防,“那我要摆一个什么pose呢?”“不用,你只要保持现在的姿势就行了。”秦羽微笑着说。她不论是身材还是脸蛋,都堪称一流,让我给这样一个美女当模特真是求之不得。

雪还在下,那是我记忆中S市有始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秦羽画得很慢、很认真,别人都已经收起画架走了,秦羽依然眉头紧锁地望着我或者画板,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而我在雪中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你觉得怎么样?”秦羽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还好。”虽然已经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我还在坚持着,总不能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当秦羽合上画架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冻僵了。那顿饭没有吃上,取而代之的是在校医院住了两天。

不过这个女孩子倒是很讲义气,在我住院时她一直陪着我。她告诉我,她的父母在她八岁时过世了,只留下她,还有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妹妹。后来,因为她叔叔没有孩子,就收养了她们姐妹俩。

她希望自己能够早点独立,希望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来养活妹妹。当时我很感动,想不到这样一个外表美丽的女孩子,内心却承受着如此大的痛苦。

我不是一个喜欢追潮流的人,因为我总是觉得那样会让自己很累、很疲惫,最后发现追来追去,追到的却是一场空,所以我从来不会去追美女,可是秦羽,她的善良和坚韧深深地打动了我。

从那之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注视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她也会在遇到我的时候腼腆地跟我打招呼。可我们这样朋友未深、恋人更无从谈起的暧昧关系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寒假的到来就令我们分开了。我一直后悔,胆小的我没有鼓起勇气问一下她的电话号码,或者家庭住址什么的。

寒假过后,秦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打听过她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却令人沮丧。学校里关于秦羽流传几种说法:第一种是,秦羽随同他叔叔一家人搬到了澳大利亚,可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第二种是,秦羽为了帮助妹妹治疗红斑狼疮去傍大款了;最后一种说法最恶毒,也是我最不愿相信的就是,秦羽自己得了红斑狼疮,原本美丽漂亮的脸蛋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从上大学到现在,五年的时间,我不曾找过女朋友,也许是因为我心里对秦羽的忽然出现还存着一丝半缕的希望吧!而今天秦羽居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恶的是我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来。想到这里我真是懊恼不已。秦羽没有毁容,是的,她还和从前一样美丽。我甚至有种立刻跑到楼下去敲开她家门的冲动,然而看看挂在墙上的钟,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已经是凌晨了。人也许习惯接受心理暗示,如果不看时间我还会兴奋不已,然而当我看见了时间,一股强烈的倦意便如同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

我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那晚的梦已经无从查起,但我依稀记得梦中的那片雪地,还有穿着红色羽绒服站在画板前的美丽女孩秦羽。

第二天的S市没有迎来我预想的似火骄阳,相反却暴雨如注。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收拾好一夜流下的口水,草草地吃了早餐便下了楼。当我刚走到14楼楼梯拐角处时就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见一个肥肥胖胖的男人正好从1403号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今天晚上我还来找你!”男人意犹未尽地说。“谢谢你。”秦羽的嗓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依然甜美。

那个男人走了,秦羽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关上了房门。我像是虚脱了一样靠着墙壁发呆,秦羽究竟在做什么?她还是我原来一直爱着的女孩吗?我简直有种大喊大叫的冲动,但是我还是止住了。

我拖着无力的身子上了楼,推开房门,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想想秦羽现在做的事情,我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要她的电话号码,或许我能够帮助她,或许她今天还是那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羞涩女孩。

坐在落地窗前,我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爬山虎在这座城市的建筑上吮吸着甘露疯狂地生长着。呆坐了大半天,我再也坐不住了,我一定要去问问秦羽,也许我现在还能帮她做点什么。

下定决心之后,我便推开房门下楼了。

按下1403的门铃后,耳边传来了拖鞋与地板撞击发出的“塔塔”声。一会儿,门打开了,秦羽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她的表情既惊讶又略带喜悦。“你,你怎么会来啊?”秦羽脸上掠过一丝绯红,和我初次见到她时一样。“我来看看你。”我沉沉地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进来吧!”说着秦羽让出身子,我进了房间。房间的布局和我的基本上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的,而且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秦羽关上房门之后随手打开了灯。客厅收拾得很整洁,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拿过两厅可乐放在茶几上。“秦羽,你还记得我吗?”我接过可乐问道。

秦羽一愣,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立刻转身,然后强挤出一丝微笑:“你还记得我吗?”“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像个初恋中的小男孩一样。“可你昨天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秦羽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我也在想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呢?也许我和大家一样,已经在心里接受秦羽得红斑狼疮死去了的说法吧。“你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秦羽似乎能够读懂我的心思。“嗯,你消失了四年,可能所有人都已经将你淡忘了。”我平静地说。“但是……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秦羽双眼含泪。“也许吧!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单刀直入地问。“义工!”“一个晚上工作的义工吗?”我的话一出口,秦羽脸色大变,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今天早晨我看见那个男人了!”我冷冷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什么了。”秦羽坐在我的对面说道,“四年前的那个寒假,叔叔的公司破产了,他和婶婶跳楼自杀了,只剩下我们姐妹俩。而且秦蕾又得了红斑狼疮,需要大量的钱来治疗,所以……”“你以后可以不做那些了。”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父亲过年给我的买车钱,大学毕业之后我在家待了一年,所以一直没有想起去买一辆像样的车。今天正好派上用场。“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秦羽的话毫不客气。“反正我也用不着。”我把信用卡推给了她。“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帮妹妹治好病的!”秦羽坚持不收,“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好,你不要人家施舍是吗?从今以后我包下你了,这总算是可以了吧!”我愤愤地说道。秦羽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正在这时,隔壁的卧室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秦羽连忙向房间冲去,我也跟着冲了进去,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刻传了过来,接着我看见秦蕾在床上痛苦地翻滚着。“蕾蕾,你怎么了?”秦羽的语调带着哭腔。“姐,我好痒,好难受!”秦蕾的双手在脸上乱抓着。秦羽拼命地阻止着她,嘴里不停地说:“好妹妹,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姐……姐……”秦蕾已经声嘶力竭。

不巧的是这个时候父亲突然来了电话,如果让他知道我现在和一个女人同处一室那就糟了,于是我匆忙和秦羽道别,退出了她的房间。“喂?老爸?”我接通了电话,可那边已经挂线了。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包包上,盒子的一角露了出来,在白色节能灯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

10 剥皮鼠的来历

忽然,我想起了爷爷的手札,翻开手札,是第三封信。闫世会:

见信如面。

今天收到了兄长的回信,你在信中说那些字就算是咱们家的老人也不认识,说真的我很沮丧。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军营里又出现了怪事,所有的粮草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了。

你知道当时我看到被盗的粮仓有多惊讶吗?我们的粮草足够五千人度过半年的,而在一夜之间竟然全部消失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粒米。我想这个世界有谁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所有的粮食?除非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现在军营军心大乱。我已禀奏朝廷,不过至今尚未得到朝廷回音。

为了筹备粮草,我去了距离这里六十里的一个村子。我从当地一个老人口中得知,这座山是一座灵山,很多风水先生都来这儿测过风水,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从这座山走出去。

因为这座山里住着一些怪兽,它们的使命就是保护这里最好的风水穴位。当我问起那些怪兽是什么的时候,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他努力地回忆了半天才说,他听先民们说那些怪物生活在悬崖绝壁的洞穴中,它们杀人并不吃,只是剥掉那些闯入者的皮,然后将尸体拖到山口,将人皮放在尸体的一旁。

在我们临走的时候,老人追了出来,他悄悄地告诉我曾经有一个风水先生进去之后又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他就住在这个村子,叫赵广吉,只是他从那个山谷出来不久便自己挖去了双眼,从此再不看风水了。

按照老人的指点,我们找到了赵广吉的家。我刚进门,老人便示意我坐下,似乎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去找他一样。待我们坐定,老人说他曾经给自己算过命,他的命就到今天,他还说他已经算准了我今天一定会找到他。

赵广吉说他进山谷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出来,他劳碌一生只希望能够给自己找一个好一点的穴位,希望子孙的生活能够富足起来。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走进了山谷。当时正值夏季,天气闷热异常,而这个山谷里却别有洞天,气候非常凉爽。他凭借自己的慧眼找到了几个很好的穴位,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加紧步子往谷口走。

就在他接近谷口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停下脚步,缓缓地回过头,却看见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个一身黑色绒毛的东西在草丛中快速地移动着,他立刻加快了步子,虽然他没看清草丛中的怪兽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猜测那就是传说中以剥皮为生的怪物。

可是他还没走出几步,那个东西便一跃而起,从他的头顶飞过,落在他的面前。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与那只怪物四目相对时的惊恐。那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老鼠,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赵广吉。

它一步一步逼近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山谷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号角声,老鼠忽然停住了脚步,一个穿着白色羽毛外衣的男人飞奔着从悬崖上跳下来,立在老鼠旁边,老鼠亲昵地低下头,眼神也渐渐由凶恶变得温柔起来。

这个男人的肌肉非常壮硕,面貌英俊,两条剑眉微颦,他上下打量着赵广吉说道:“你想活着走出这个山谷吗?”

赵广吉连忙点了点头,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吧,那你必须忘记我的模样,忘记你来到这里所走的路。回家之后,自己挖掉双眼。如果这里的事情你泄露出去半点,那么它会去找你!”说着他指了指身后那只巨大的老鼠。

老鼠似乎能够听懂他的话,它正视着赵广吉,双目发出恶狠狠的光。“那,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赵广吉胆怯地问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二十五年之后,一个将军会去找你,你将这个交给他。”说着他从手腕上摘下一条手链,手链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妙的光芒。“那时也是你的死期,因为你来了本不该来的地方!”那个男人冷冷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赵广吉忽然壮起胆子问道。“羽人将军!”说完,他和那只硕大的老鼠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赵广吉将那条手链交给了我。那条手链确实很奇怪,放在手心有种冰凉的感觉,那种感觉顺着血管一直冷到心脏。在我们离开之后,赵广吉果然上吊自杀了。

现在,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了,似乎我们冥冥之中遇见了一些本不该遇到的东西,或许这就是宿命。兄长,烦请您帮忙问问,我们的粮食朝廷何时才能运往军中,弟拜首。弟:闫世德

望着手中的手札,我手指微微颤抖。我连忙打开第四封信,依旧是闫世德写给兄长的信。闫世会:

见信如面。

正如你在信中所猜测的那样,那只巨大的老鼠就住在那个有一具悬棺的山洞中。两天前的午后,在一群士兵的帮助下,我们爬到了悬崖上的洞口,这里确实是别有洞天,阴森刺骨的冷气从洞口呼呼而出。

我们撬开了悬棺,里面多了一具尸体,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肌肉发达,面容英俊,穿着一件用羽毛做成的衣服。刚打开棺材的时候,很多士兵都惊讶得后退。也许他就是赵广吉口中所说的羽人将军吧。

在他的身上我找到了一卷黄绸,上面有之前在盒盖上发现的文字,我将那卷黄绸收了起来。接着我们盖上了棺材,向山洞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走,寒气越是逼人。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寒冷加疲惫让我们无力继续前进。于是我命人就地生火,休息休息。

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立刻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面面相觑,难道传说中那只巨大的老鼠就要出现了?

我按住手中的宝剑,示意士兵跟着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我命人将所有的火把都点起来,面前竟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冰冷刺骨。而且,就是在这样冰冷的水中,居然有一大群鱼。

这条河流有十几丈宽,根本无法跨越。而声音正是从对面传过来的,我们无奈地坐在水边。这时山洞中又传来了两声巨响,接着,原本清澈的河水瞬间变成了暗黄色。

士兵脸色大变,口中不断重复着“黄泉,我们到了黄泉”。我也渐渐感到恐惧,也许我们真的走到了阴曹地府。

正在我们惊恐万分的时候,又是两声巨响,河流渐渐变缓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河流停歇了。干涸的河床上零散着几条没有来得及躲起来的游鱼,已半个月没见到肉的士兵兴奋地跑向干涸的河床,捡起那些还在河床上翻滚的游鱼,开心地说道:“将军,这里的鱼那么多,足够整个部队享用的了!”

我笑而不答,事情发生得太过蹊跷,我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理解。士兵们捡上来的鱼个头很大,身上没有鳞片,一个心急的士兵执剑将一条鱼切成两半,发现里面只有一排肋骨,没有多余的骨头。“这鱼肉是甜的!”士兵兴奋地将一块新鲜的鱼肉献到我的面前。我疑惑地接过那片鱼肉,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虽然是生鱼片,但是竟然没有一丝鱼腥味,而且那肉入口即化、甘甜无比。

在一旁观望的士兵也吃起了生鱼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惊讶喜悦的神情。“将军,您快看看这个!”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从河床向我跑了过来,手中高举着一个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物事。我接过那个物事一看,立刻怔住了,它有拳头大小、通体透亮、熠熠发光,透过它看火把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将军,这是个什么宝贝?”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问道。“像是水晶啊!”我仔细打量着这个通体透明的东西说道。“哇,那边还有好多。”发现这个物事的士兵指着河床下游说道。

于是我们一行人走了过去,果然,大大小小的晶体散落在河床的细沙上。我翻开细沙,不禁愣住了,似乎细沙覆盖下的河床完全是由这个东西形成的。

大家一个个表情惊讶地望着我。难道我们发现了一条水晶河床吗?我手腕上的手链开始发热,与此同时,耳边又传来了两声巨响。因为刚才这些怪异的发现险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想到这里我们向河床对面跑去。刚到达岸边,一股暗黄色的水流便从河流的上游滚滚而下,我们急忙上了河岸,水流越来越大,如果我们现在还在河床中间一定会被淹没。“将军怎么办?我们回不去了!”一个士兵焦急地问道。“这河流有些蹊跷,好像是随着那几声巨响而消失和出现的。”我眉头紧皱,“我想一会儿河水还会消失,那时咱们就可以过去了,不过现在咱们得再往里走走,看看里面究竟还有什么。”

士兵们纷纷点头。没走出几步,洞口便变得异常狭窄了,像是一个巨大的锥形一样,越往里走越是狭窄,最后只能鱼贯而入了。这段狭窄的路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穿过去之后,里面居然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是一个大厅。

尽管火把仅仅照亮了大厅的一角,可我们还是惊呆了,身边的一切都是用晶莹剔透的水晶筑造而成的,一切都是那样出乎我们的意料,我想即便是皇宫里也不曾有人见到过这么多的水晶。

忽然传来了“嗒嗒”的滴水声,我们循着声音走过去,原来大厅的中央被水流围着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周围的水流很浅,但是水却比刚才的还要冰冷。我们拿着火把向平台上照去,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轻轻地抽搐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圆瞪着我们。过了良久它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并没有任何行动。

忽然我手上的手链又开始发热,灼热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我想脱掉这条怪异的手链,可是迟了一步,手链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渐渐地刺进了皮肤。无奈之下,我只能将手浸泡在冰水里。

谁知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平台周围的水流渐渐停歇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平台,上面蜷缩的正是赵广吉说的那只巨大的老鼠。它一直死盯着我手腕上发红的手链,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它似乎受伤了,无力地爬起来,我身后的士兵都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去。

它看了我一会,忽然趴倒在地,头靠在我的脚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似乎在哭泣。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它温顺得一动不动。它的头猛然抬了起来,表情痛苦而扭曲。不一会它虚脱般地倒了下去,这时从它的下体钻出一只通体黝黑的小老鼠。它轻轻地舔着母亲的嘴,大老鼠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无限爱怜。

大老鼠抬起头温和地望着我,身体努力地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没有站起来。我蹲下身,大老鼠伸出尾巴将那只小老鼠推到了我的面前,眼中是晶莹的泪水。我从来不曾想到老鼠也会如此深情。

大老鼠的尾巴渐渐垂下,闭上了双目。小老鼠恋恋不舍地离开母亲的怀抱扑到我的怀里,亲昵地钻来钻去。

由于火把快燃尽了,所以我们只能原路返回了。一路上大家一句话也没有,似乎每个人都有心事。走出洞口已经是傍晚了。小老鼠刚进营帐便从我的怀里跳了下来,盯着我放在床上的那个奇怪的盒子,翻开盖子便钻了进去。

兄长,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事情。我将黄绸上的字抄录一份放在信里,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寻访一下高人,我想知道这些古怪的文字中究竟记录着什么。最后还望兄长帮忙催促一下粮草,这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弟:闫世德

11 挚爱,永生不忘

倘若这封信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前几天的那只剥皮鼠就应该是祖先闫世德发现的那只。不过算算时间这只老鼠应该有几百年了,可为什么还没有长得像它母亲那样硕大呢?

手札上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吊足了我的胃口,让我欲罢不能。我翻开了手札的第五封信,可是不巧的是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无奈地拿起手机,是巫媛媛打来的。“你现在在哪里?”刚接通电话,巫媛媛便语气沉重地问道。“还能在哪里,在我家啊。”我没好气地说,这个臭丫头竟然在我正兴致勃勃读手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真是会赶时间。“你……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巫媛媛娇滴滴地说道。

我看了看窗外,虽然现在只是下午六点,但是由于下雨,外面已一片漆黑。我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白领山公墓。”巫媛媛牙齿咯咯作响。“你怎么跑到那去了?”我疑惑不解地问道。谁知道这个鬼丫头又耍什么花样呢。“还不是你那只该死的剥皮鼠。早上我刚起床它就拉着我的裤脚往外跑,我连伞都来不及拿。谁知这一跟就是一整天。直到跑到白领山公墓,它才算停了下来。这会儿正站在一座墓碑上,我想要抱起它,它却一直恶狠狠地望着我。我反正是没办法了,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家伙是你们家的宝贝我早就不管了!”巫媛媛一边说一边打喷嚏,让我不禁心生怜悯。女孩子孤零零的,在这大雨天跑到墓地,怎能不让人心疼呢?“好的,媛媛,我马上就来!”我拿上雨伞便匆匆下楼了。

楼下停着一辆二手的奥拓,那就是我的座驾。我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按理说爸妈的生意已经足够让我过富二代的生活了,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有那个福分。我喜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硕大的雨点猛烈地拍打着柏油马路,升腾起白色的水雾,整个S市都被笼罩在这样的水雾之中,那些黑色的水泥建筑犹如矗立在迷雾中的黑色怪物。

白领山公墓距离市区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我担心巫媛媛那个傻丫头会坚持不住,从刚才的电话中我能听出她已经被冻得够戗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将车子停靠在白领山公墓的门口:“你在哪儿?”“你沿着路一直走就能看见我了,我想在这大雨天傻傻地站在墓地里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巫媛媛语气中不无愤怒地说道。

我无语地加速往前走,果然看见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正痴痴地站在雨中,目光呆滞地望着一块墓碑。“媛媛?”我立刻走上前去,谁知巫媛媛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伞,“你瞧你家的宝贝,蹲在这儿就是不肯走!”说着她又开始哆嗦了起来。

我看了看蹲在墓碑上的剥皮鼠,它身上的毛都给淋透了。见到我之后它非常兴奋,一跃而起,跳到了我的怀里。抱着这只肥肥胖胖的黑老鼠,我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我忽然瞥见了墓碑上的字,不禁怔住了,墓碑上竟然写着“爱女秦羽之墓”。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重名的,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墓碑上还镶嵌着一张照片。我弯身低头一看,照片中的女孩正在对着我甜蜜地微笑,那笑容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瞬间我感到双腿软绵绵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巫媛媛惊讶地望着我:“你怎么了?”“这……这个女孩是我同学!”我脸色苍白地指着眼前的墓碑说道。“她死了?”巫媛媛的那个“死”字说得异常清晰,让我胸口那点仅存的希望在瞬间粉碎了。“可是,可是你知道吗?就是在今天早晨我还见过她,她还活着,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我的话让巫媛媛大惊失色,不过因为过去的几天经历了太多类似的事情,她的惊讶很快平息了下来。“志洋,别多想了!可能剥皮鼠带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那个女孩也许并不是人。”巫媛媛的话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击中我的要害。

我和巫媛媛撑着雨伞,失魂落魄地回到车里。我眼神恍惚地望着车外,心里的酸楚无以言表。巫媛媛坐在我旁边,安静地说道:“她是你的初恋?”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怀疑着我和秦羽之间发生的感情真的算是爱情吗?“怎么?不敢承认?”巫媛媛有些恼怒,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现在……现在……”那句“她已经死了”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你冲我凶什么凶啊?”巫媛媛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又将车门重重地摔上,跑进了雨中。剥皮鼠跳到我的面前,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你想做什么?想跟着那个丫头走啊?好,你也走吧!”说着我愤愤地推开了车门。剥皮鼠看了看我,纵身跳下车去,向巫媛媛的方向跑去了。看着剥皮鼠一蹦一跳地消失在雨雾中,我感到无比的落寞和气愤。原来老鼠和人一样的好色。明明就是守陵人的宠物,现在却成了美女的保镖。该死的!我关上车门,悻悻地发动了车子,也许巫媛媛还没有走远,这么大的雨,而且离市区那么远,一个女孩子如果遇见危险怎么办啊?

车子在雨中疾驰着,我不停地向道路两边张望,可一直不见巫媛媛的人影。这荒郊野外的,巫媛媛究竟跑去了哪里?她不是遇到什么状况了吧?越想我心里越害怕。不过转念一想,剥皮鼠一定跟着巫媛媛,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暴雨依然很大,我缓慢地向市区驶去。到家后我直接按了十四楼的电梯按钮。即便看到了秦羽的墓碑,我也始终难以相信秦羽真的已经死了,我在心里一直不停地说服自己,今天所看到的都是假的,没错,都是假的。

电梯停下了,我犹豫着走出了电梯。站在走廊里,忽然有种失落感。我是怎么了?我艰难地走到1403室的门前,在门上轻轻地敲击着,可是过了良久里面并没有传来我想象中的拖鞋与地板撞击所发出的“嗒嗒”声。

我开始有些狂躁不安了,用力地敲击着1403室的门,这时旁边的邻居,一位老太太推开了门,她惊讶地望着一脸狂躁的我,说道:“您认识1403室的人吗?”“嗯。”我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大妈,您知道1403室里的人去哪儿了吗?”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我,然后点了点头:“哎,你跟我来吧!”老太太让我进了她家。

在沙发上坐定之后,老太太才慢慢地说:“你叫闫志洋?”

我很惊讶地望着老太太,匆忙点了点头,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老太太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回到卧室,一分钟之后,老太太从卧室中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张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她打开来,是一幅画,是五年前秦羽给我画的那幅画,下面的落款上用娟细的笔迹写着“挚爱:闫志洋”。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大妈,秦羽呢?”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秦羽的下落。“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老太太坐在我旁边,轻轻地抚摸着那幅画,说道,“秦羽是个好女孩,只是她的命太苦了。”

在接下来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直沉浸在秦羽的故事中,泪水一直没有停止流淌。秦羽大一的那年寒假,一件大事发生在了她身上,收养她的叔叔婶婶因为生意失败而双双坠楼自杀,只留下她们姐妹俩。可是这还不够,这个已经饱经命运折磨的女孩子很快得到另一个消息,妹妹秦蕾得了红斑狼疮。为了帮妹妹治病,秦羽变卖了家中所有可以变卖的东西,最后只剩下这座房子。可是妹妹的病却没有任何好转。最后秦羽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就是出卖自己的肉体。每次拿到自己用身体赚来的钱时,她心里既开心,又痛苦。她开心,因为有了钱,妹妹的痛苦就可以减轻;她痛苦,因为她心里一直深深爱着一个男孩。她总是在夜深人静,那些贪婪的男人酣睡的时候,悄悄地离开卧室,走到书房,静静地望着悬挂在墙上的男孩的画像发呆,不停地流泪。虽然很多男人想包养秦羽,但一想到秦蕾的病是个无底洞,便再也不提这件事了。进出她家的男人无数,可秦羽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走进那间书房,因为那是她仅存的一片神圣之地。情况急转直下,两年之后秦蕾的病情突然恶化,还没有送到医院就咽气了。这件事对秦羽的打击非常大,她在无聊的时候就来找我聊天,当她将自己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讲给我之后,有天晚上她忽然给了我一张画,说画上的人正是她深爱着的男孩子。然后又将1403的钥匙交给了我,说也许过几年画像中的男孩会回来找她,到时候就把这个钥匙交给他,然后告诉他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就在那天晚上,秦羽坠楼自杀了。

听完老太太的话,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拿着那把钥匙,沉甸甸的。来到秦羽房间门口,我一直犹豫不决,不过最后我还是打开了秦羽的房门。

12 羽人将军

房间里黑洞洞的,很难想像今天上午就是在这间房里我见到了秦羽,现在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正在这时我的眼前快速地掠过一个人影,我连忙打开灯,却什么也没发现。客厅收拾得很整洁,和我初次来的时候一样。茶几上放着一张信用卡,那是我今天给秦羽留下的,在信用卡下压着一张天蓝色的信纸,信纸的旁边是一幅画。

我拿起那幅画,画中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羽毛外衣,外表英俊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老鼠。画的落款处写着“羽人将军”四个大字。难道秦羽知道羽人将军?想到这里我连忙拿起秦羽留给我的那封信。志洋:

你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而且一定会看到这封信的。你能进来说明隔壁的大妈已经对你说了关于我的事情了。请你不要伤心,这就是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很多是改变不了的,就像你一出生就注定是守陵人一样。

看到这里你一定感到很惊讶吧,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看见和听见一些平常人看不见听不见的东西。请你千万不要误会这是天眼,这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幻觉。

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被吵闹声吵醒,但是睁开眼睛却看不见人。后来父母出了车祸,那一次我看到父母从血泊中爬起来。母亲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妹妹。”

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听到的鬼话越来越清晰。我还可以预见人的死亡,每次我都能准确地预测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的死法和死亡时间。我曾将这些告诉我最好的朋友,她们一直怀疑我胡编乱造,然而当一切确实发生了之后,他们开始用怪异的目光看我,所有人都不再理睬我。我变成了一个女巫,被彻底孤立了。

从那之后我竭力抑制自己,终于我再也听不见看不见了,直到大学时遇见了你。你的出现对于我们的大学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伴随你到来的还有无数怪异的东西。

遇见你之后,我的耳边又开始嘈杂了起来,而且那种吵闹声比之前还要强烈,我隐隐地从他们的口中听到“守陵人”之类的字眼。

我说你的到来对于我们学校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是有原因的。你记得在你出现之后,这个学校发生了多少起自杀案吗?一共四起,每年一起。具体的原因我不想说得太过直白,但是我想凭借着你的聪明,你应该能够想得到。

画上的人是我的祖先,他的名字叫秦歌。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在祭祀祖先的日子将这幅画请出来,恭敬地磕头。他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我讲一些关于画像上的人的故事。

我的祖先世代以作画为生,然而秦歌却是一个例外。他天生力大无比,对于作画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十六岁便进入了军队。由于作战勇猛,所以他很快便被破格提拔为副将军。

刚被提升不久,秦歌便失踪了。大家四处搜寻,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却依然没有发现人影。又过了一个月,某天夜里秦歌骑着一只硕大的黑老鼠忽然出现在家里,他穿着一身羽毛做的衣服跪在父母面前,告诉父母,他是注定的羽人将军,他要做的就是配合守陵人一起守陵。

第二天他便离开了。

我知道你是守陵人,也许这幅画会对你有所帮助。志洋,我走了,我知道你很开心,所以我走得也很快乐。秦羽

读完秦羽的信,我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秦羽死了。我站起身,感觉房间里依然缭绕着秦羽的味道。我卷起那幅画,离开了秦羽的房间。

当我步履蹒跚地走到十五楼推开房门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时,门铃响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都夜里十一点了,会是谁呢?我走到门前,透过猫眼,我看见一个被淋成了落汤鸡的美女——巫媛媛。

我打开门,巫媛媛拉着一个皮箱气鼓鼓地走了进来。她打开箱子,剥皮鼠一纵身从箱子里跳了出来,跃入我的怀里。巫媛媛也不看我,从箱子里拿了件衣服便冲进了浴室,俨然一副这房子主人的姿态。

我茫然地站在客厅里。我无奈地关上房门,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剥皮鼠。它温顺地趴在我怀里,似乎很享受我的抚摸。我无法想象,这样温顺的小老鼠会硬生生地将人的皮剥落下来。“喂,闫志洋,你家有没有吃的?”巫媛媛一边洗澡一边大叫。“有,泡面!”这时候我才想起自己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几分钟之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巫媛媛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擦拭着头发走出来,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她望着我说道:“看什么看?”“我什么时候看了?”我低下头继续抚弄我的剥皮鼠。

巫媛媛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点还没有彻底淘汰的青菜,自己炒了起来。她炒菜的动作还是蛮娴熟的,真没想到这个疯丫头居然会做饭。“志洋,来帮帮忙。”她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怎么了?”我放下剥皮鼠,走了过去。“帮我把这些菜摘一下!”说着她递给我一碟豆角。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四个冒着热气的小菜已经摆在了餐桌上。我的口水已经在嗓子眼打转了。“动手吧!尝尝本姑娘的手艺。”巫媛媛一脸成就感地摘下围裙。

平时吃惯了方便面,今天面对美女做的这几道菜我居然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筷子了。

我终于将一块肉放在口中,别说,这丫头的厨艺真的没得挑。“好吃吧!”丫头一边说一边给我夹菜。“还好吧!”

我的话一出口,巫媛媛的脸色立刻变了,撅着嘴说道:“还好?那你就别吃了!”“好吃,特别好吃,真没想到美女做的菜这么好吃!”为了肚子里的馋虫,我只能屈服了。

巫媛媛很受用地笑了笑,接着给我夹菜。这是我一年来吃得最快乐的一顿饭。

吃过晚饭,我们坐在沙发上。我犹豫地望着客厅中的皮箱,这个鬼丫头嘿嘿地笑道:“因为放暑假学校只有我一个人住,蛮害怕的,住宾馆又太贵了,所以就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嘛!”

我无语地望着她。刚才还在和我发脾气,现在却……“呵呵……巫媛媛小姐,千万别爱上哥,哥只是个神话!”我的话一出口,巫媛媛的飞脚已经来到我嘴边。“臭丫头,你的袜子多久没洗了?”我一边躲一边说。“哼,谁叫你瞎想了。”巫媛媛站起身来,双手叉腰,“闫志洋同学,本姑娘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你的卧室整理出来,本姑娘要就寝了。哦,对了,还有我们家乖宝宝!”巫媛媛一伸手,剥皮鼠心领神会地跳进了她的怀里。“你什么时候给它取了这么个恶心的名字?”我说道。“我取了好几个呢,闫巫,猛男,狂人,公仔……”巫媛媛一口气说了十几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叫什么闫巫啊?又不是咱们的……”“别臭美了,谁和你一起啊?”巫媛媛抱着剥皮鼠,“最后还是觉得宝宝最好听。”“宝宝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威猛,像个女孩的名字。”我辩解道。“你知道它是男是女啊?”巫媛媛果然是口中绝不留情的主啊。“废话,剥皮鼠一定是个男的,你拿过来,我给你找证据!”我说着抢过剥皮鼠,在它的身下翻找着,可是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要不要给你找个放大镜啊?”巫媛媛调皮地说道。“好主意!”“得了吧,哼,就叫宝宝。”说着巫媛媛把剥皮鼠抢了过去,“宝宝,妈妈带你去睡觉了!”

巫媛媛刚一推开门就回过头说道:“这间卧室以后归我们两个所有,没经过我们的同意你不许进来。”“那我睡哪里?”“那边不是还有一间啊!”巫媛媛没等我说话便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无奈地靠在沙发上,继续读着爷爷的手札,这样夜雨迷蒙的天气最适合读一些离奇古怪的故事了。接下来的是第五封信。

13 大乔和小乔

闫世会:

见信如面。

今天收到兄长的信,你告诉了我一个沮丧的消息:粮草还没有发出。现在已经军心大乱了。兄长应该还记得上一封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洞穴吧,现在我只能每天派一批身手敏捷的士兵去洞穴中捉一些鱼来食用。第一天士兵们带来了一大批味道鲜美的鱼,可是第二天他们却发现河流中一条鱼也没有了,似乎那些鱼在一夜之间都躲起来了。

因为没有粮食,军队与距离这里几十里的村民频频发生争执,这种争执逐渐升级,最后演变成一起又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我一怒之下将几个闹事的士兵斩首了,事态总算得到了控制。

那天晚上,我的副将笑眯眯地端上来一碗肉,浓郁的香气让我不禁口水直流。我问副将这些肉是从哪里来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杀了几匹战马。他在说谎,军营的马都已经杀光了,哪里来的马?

在我的逼问下,他才告诉我这是被我斩首的那几个士兵的肉。我愤怒地打翻了那碗人肉:“你们怎么能这样?再怎么饿也不能吃人肉啊!”“将军,我们已经十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朝廷的粮草至今也没有运到,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等死啊!”副将一脸无奈。

副将的话不无道理,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下那些人肉。

接下来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了,军营里开始了一场残酷的竞赛——人吃人的竞赛。他们在校场摆下擂台,如果有人上去将人杀死,那么杀人者便可得到一整条大腿,这样的竞赛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上演着。

今天,副将匆匆跑进我的营帐,他满脸大汗,脸色苍白,死灰般的眼睛没有一丝光芒。他“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副将姓刘,是一个山东大汉,他的口头禅一直都是“好男儿宁流血,不流泪”,而今天他却哭得像个孩子。我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副将问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这样,由于我们负责找寻王陵,所以不允许携带家眷。他的妻子因为想念他,于是扮成士兵,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那天上午我派他到洞穴中去看看有没有鱼,他的妻子由于身体不舒服便留在了军营中。中午他返回军营,发现妻子不在营帐,他四处找寻着妻子,最后在煮饭的大锅旁发现了妻子的衣服和玉佩。他立刻揭开锅,在那口沸腾的大锅中他发现了妻子的手臂,他知道妻子娘家女孩在手臂上都刻着一朵梅花。

我听了之后大怒。正在这时一个士兵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人肉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喜笑颜开:“将军,今天居然在军营里发现了一个女人,我们把最好的部分留给了您!”说着他把那碗肉递到我的面前,碗里是两枚女人的乳头。我抽出腰间的宝剑,剑锋瞬间刺入了一脸惶惑的士兵的胸口。

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了,我立刻下令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便将杀人者五马分尸。这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呼:“将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我连忙问道:“是不是朝廷的粮草到了?”“不是,不过我们在距离这里六十里外的山上发现了一窝贼寇,他们的粮草足够咱们用的了!”士兵的话提醒了我,不能抢老百姓的粮食,但是我们可以杀贼寇。

就这样我立刻命令大军开往山寨。山寨在我们这只虎狼之师面前显得那样不堪一击,我们轻而易举就得手了,却发现山寨中的粮草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充足,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山寨里有很多女人,他们都被士兵们分走了。傍晚时分,副将将两个娇滴滴的女子送到我的营帐,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天生丽质、娇媚动人。她们含泪的眼神,让我决定将她们留下,我深知军营里对待这些女人的做法是惨绝人寰的。

她们叫大乔和小乔,让我想起了吴国的大乔和小乔。不过实在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会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她们是寨主的女儿,而寨主则在我进入山寨的时候被我斩于马下了。

大乔含泪望着我,小乔的眼神似乎藏了几分仇恨。

粮食很快就没了,杀人的风潮在军营里又悄然地盛行了起来。

前天中午,刘副将忽然冲进我的营帐,眼神中露出无比的惊恐。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剧烈地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终于慢慢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军营里无缘无故死了很多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且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似乎他们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造成瘟疫,刘副将已将所有的死尸送到十里外的大坑中了。我立刻拿起佩剑准备跟着刘副将出去,小乔拦住了我:“将军,我和你一起去!”她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你?一个女人家就老实在营帐中待着吧!”我推开小乔,谁知当我的手即将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她却巧妙地躲开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但足以看出这个女孩必定不简单。“将军,小乔曾经跟随高人练过一些防身的本领,可能会帮得上您。”大乔说着走到我身边,眼神冰冷地望着我身后的刘副将,然后将一个香囊塞在我手中,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将军,这个可以防身。”“这个……”我的话刚说到半截,大乔便对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再往下说,她温柔地对小乔说:“妹妹,好好保护将军,倘若有人对将军不利,妹妹不必留情。”

小乔点了点头。这时我瞥见刘副将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不过那细微的变化稍纵即逝。

走出五里有余,我便觉得体力不支,刘副将也已气喘吁吁,而小乔依然面不改色,这不得不让我由衷佩服。现在想想当初捉她们姐妹时,她如果想反抗也许军中无人能敌,可她为什么要束手就擒呢?

难道是想杀我?如果是想杀我,她有无数次的机会,而且凭她的功夫,杀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她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

现已无暇多想,略作休息我们便继续前进。走到大坑前一看,堆积如山的尸体横七竖八。“怎么会这样?”我手足无措地在尸体四周徘徊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一夜之间会有那么多人死去。而且正如刘副将所说,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将军……”刘副将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不过我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不停地闪烁着。小乔警觉地跟在我的身后,让我觉得踏实。

大乔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傍晚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营帐。大乔微笑着迎了出来,我发现刘副将似乎不敢和大乔正视。

刘副将离开之后,大乔开口道:“将军您知道您今天多危险吗?”“大乔你什么意思?”我疑惑地望着大乔。她平静地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茶:“将军,你可以把刘副将找来,问问他究竟对你隐瞒了什么。”

虽然我也觉得今天刘副将的神情有些奇怪,我也怀疑他对我隐瞒了些什么,可这样贸然将他叫来,他会如实告诉我他所隐瞒的事吗?

大乔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微笑着说:“将军放心,他这次来一定会如实告诉将军一些事的。”“好吧!”于是我立刻传唤了刘副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过来一会儿,刘副将风尘仆仆地来了,他望着我愣了一会儿,忽然“扑通”跪倒在地,大声哭泣起来,身体随着哭泣声微微颤抖着。

我立刻站起身准备搀起刘副将,大乔却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坐下。不久之后,刘副将终于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眼眶通红地望着我说道:“将军,我对不起您啊!”说完又拜倒在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脸狐疑。“将军我欺骗了您。”刘副将再次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我一直没对您说,我妻子她因为太挂念我,所以来这里看我。谁知后来妻子居然被士兵杀死吃掉了。开始我很悲痛,但是既然已成不可逆转的事实,我也只能接受。今天早晨我发现吃过我妻子的肉的士兵都死去了,死相惨不忍睹。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想立刻将此事禀报将军,谁知妻子再次出现了,她逼我将你带到放置这些死尸的大坑,想要谋害你。”“谋害我?”我惊讶地站了起来,大乔望着我点了点头。“对,她说将军身上有一件她需要的东西,但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躲起来了没有动手。将军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提拔!”

我挥了挥手:“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刘副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话一出口,小乔霍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在摇曳的蜡烛下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剑尖指向刘副将的喉咙。刘副将瘫软在地,双眼紧闭。“小乔,刘副将也是无心,让他回去吧!”

小乔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刘副将离开之后,我惶惑地问坐在身边的大乔和小乔:“你们姐妹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一直在等你!”大乔说。她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了我初见她时的那种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镇定。“等我?”“对,我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是为了等您的出现,第八代守陵人。”大乔说道。“什么?守陵人?”我惊慌地问道。“对,你将要守护的陵墓就是即将开工的陵墓。”大乔微笑着说,“我可以读懂人心所想,妹妹武艺超群。除我们之外,帮你守陵的还有它。”

大乔指着已从黑色盒子蹦出来的小老鼠,接着说道:“这是一只剥皮鼠,它会帮你做很多事情,但是它最主要的任务是惩罚那些盗墓者。”“那你应该懂盒子上那些奇怪的字符吧?”我忽然想起了那行字。

大乔点了点头。

那天夜里,大乔告知我一个惊天的秘密,然而这个秘密只能我知道,所以在此我就不再详细叙述了。兄长,粮草不必再催了,这里的士兵注定是要作为陪葬品的,这就是皇帝派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最后有一件事要求哥哥,记得原来我就说过,在咱们家很早就出现了与盒子上类似的文字,你能帮我查一下那些文字的来历吗?弟:闫世德

看完这封信,我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梦里我仿佛回到了祖先生活的那个时代。

14 佳人另一面

我是被巫媛媛吵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衣服,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剥皮鼠,哦不,现在应该叫它宝宝,正立在茶几上疑惑地望着在屋子里乱转的巫媛媛。“你能不能动作轻一点啊!”我睡意未消地说道。

巫媛媛停下手中的动作:“亲爱的志洋,一会儿能不能送我去模特公司啊?”这个女孩还真现实,需要你的时候就笑眯眯的,不需要你的时候就凶巴巴的。“那要看看我的心情了!”我说着翻了一个身。“求求你了,帅哥帮帮忙吧。”巫媛媛坐到我身边,把嘴里的那片面包拿出来送到我的嘴旁。“我汗……你有没有刷牙啊?”我急忙躲闪,而巫媛媛却一直抓着我的胳膊,用力地将面包往我嘴里送。“好,好,好,我送你去行了吧!”巫媛媛听了这句话才算是笑眯眯地离开了。

这臭丫头,一边嘴里不停喊着“完蛋了,完蛋了,迟到了”,一边却坐在镜子前没完没了地化妆。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半小时之后,她终于拿着背包站在我的面前,无比自豪地说:“帅哥,本姑娘今天漂亮吗?”“别臭美了,你还是看看时间吧!”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巫媛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焦急地说:“完了,真的要迟到了,咱们快点走。”

刚要出门,宝宝一跃跳进了巫媛媛的包里。巫媛媛轻轻地抱出宝宝,温柔地说:“乖儿子,今天妈妈要去上班,你好好地待在家里,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在老鼠的头上吻了一下。她的一席话弄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看着在一旁发呆的我,巫媛媛说道:“你愣着做什么?吃醋了?”“我吃一只老鼠的醋啊?”我不屑一顾地说。“哈哈,那你吃谁的醋?”巫媛媛鬼里鬼气地说道。

完了,又中招了。如果说吃醋不就承认对她有好感了嘛,我怎么就那么笨呢!“你还走不走啊?反正我的时间多得是!”我灵机一动,坏笑着对她说。接着我是被这个鬼丫头连拉带拽地弄进了电梯。

在巫媛媛的一路催促下,我们竟然在半个小时之内到了模特公司。巫媛媛匆忙推开车门,然后又停了下来,说:“你还愣着干吗?下车,和我上去啊!”“我?”我不可思议地问道。“快点走吧,不然一会儿我迟到了。”

我无奈地跟着巫媛媛来到模特公司,果然是个美女窝。不论长得如何,至少都有一副好身材。如果要说脸蛋,我觉得还是鬼丫头要更好看点。“媛媛?这男的是你的新男朋友?”一个和巫媛媛差不多高,画着浓妆的女孩拉着巫媛媛的胳膊问道。“他?”巫媛媛的嘴张到夸张的程度。这时,一对男女从我们对面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男孩身材魁梧,长相也很英俊,女孩长得有点矫情。“哎哟,巫大小姐肯来上班了?”女孩尖声尖气地说。

巫媛媛圆瞪着眼睛,怒目相向,刚才和巫媛媛打招呼的女孩识趣地离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巫媛媛忽然扬起手向女孩的脸上打过去,女孩身边的男孩一把抓住巫媛媛的手臂,瞬间我从巫媛媛的眼睛中看到一丝委屈。“巫媛媛,你给我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要脸的女人,只有看不住自己男人的笨女人!”女孩边说边迈着标准的猫步从巫媛媛的身边走过去了。

男孩子随即放下了巫媛媛的手。女孩走过我面前时,看了我一眼,然后扭过头一脸讥讽地对着巫媛媛说:“哈哈,巫媛媛你现在是不是饥不择食?这样的货色也要。”

居然拿我开涮,我忍无可忍,谁知巫媛媛忽然转过身,目光冷冷的,快步走上前对着女孩的脸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啪”声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在我的胸口流淌。

男孩显然很惊讶,他一把抓过巫媛媛,抬手要打。我作为男人不能退缩,上前抓住男孩的手,男孩回头怒视着我。他显然是经常锻炼,力气比我大得多。

他刚才想打巫媛媛也许并不是出于本意,见我上前帮巫媛媛,便将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了我身上。男孩出拳又猛又快,让我应接不暇。几秒钟我的脸上就中了重重的几拳,用郭德纲的话说就是“拳头就跟不要钱似的。”“别打了!”巫媛媛紧紧地拉住男孩子的胳膊,声嘶力竭,“汪洋,求求你别打他了!”

听了她的话,男孩像是被激怒的疯牛一样,拳头出得更快也打得更重了。我只能双手抱住头,虽然有杀人的冲动,却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了。幸好保安及时赶到,拉开了男孩。我瘫软在地,像散架了一样。刺痛从每个关节传入我的大脑,鲜血从鼻子、嘴角、眼眶流淌出来。

巫媛媛跪在我的面前,拿出面纸不停地给我擦拭着:“志洋,你没事吧!”

我嘿了一声,疼痛从嘴角传来,勉强说道:“没事,呵呵,护花不利,就这下场了!”“你还贫!”巫媛媛在我胳膊上打了一下,她这一下虽然很轻,但正好打在了痛处,疼得我牙齿直哆嗦。“这你都看出来了!”不想让她过于难过,于是我强忍着疼痛说道,“俺们家八代贫农。”“呵呵……”巫媛媛甜甜地笑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这算什么啊?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为你挨了一次打就准备以身相许!”“去死吧!打成这样了还耍贫嘴!”巫媛媛微笑着说。“刚才那对男女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心里已经很清楚,可我还是想听巫媛媛亲口告诉我。

巫媛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个男孩叫汪洋,我的前男友。女孩叫锦蓝,和我一所大学。”“又是个老套的故事。”“是啊。”巫媛媛忽然笑了,“挺老套的!”说完她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巫媛媛和汪洋相恋了三年,巫媛媛对于汪洋几乎是百依百顺,除了在一起同居。男人是一种比女人还要现实的动物,换句话说就是往往先有性再有爱,可是单纯的巫媛媛恰恰忽略了这点。在她去外地参加模特大赛的时候,汪洋和锦蓝同居了。

可是执著的巫媛媛却一直深爱着汪洋,她宁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那个男人,可是男人一旦变心便覆水难收了。学校放假之后,巫媛媛便向模特公司请了假,希望回到老家安静一阵子。

原来她并不是胆大,她之所以对我所说的灵异事件那么感兴趣无非是轻生,因为她觉得失去了汪洋生命便失去了意义。

她讲完这个不长不短的老套爱情故事之后,我笑了笑:“好了,臭丫头,一切都过去了!”“嗯!”巫媛媛的眼神中依然流淌着悲伤。

吃过午饭,接着就是她们的时装走秀,巫媛媛给我安排了一个靠前的座位,然后微笑着离开了。我坐在T台下,痴痴地等待巫媛媛的出现,可是一直到我眯上眼睛睡着了,巫媛媛也没有出现。

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推我,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周围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巫媛媛拿着两个冰激凌对着我傻笑:“我一上台就看见你已经睡着了。”“啊?不会吧!失败,没有看见美女的表演啊!”我故作愤怒状。“呵呵,你现在每天都能看见,还怕没得看啊!”巫媛媛说着把冰激凌递给我,在我身边坐下。

五颜六色的彩灯都关上了,尽管四周黑洞洞的,但我们两个人这样默默地坐着,让我觉得很温馨。

15 天台生死劫

就在我沉醉的时候,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巫媛媛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显然她也听到了响声。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我缓缓地扭过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气氛变得诡异莫测了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在我们严阵以待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黑暗中一双发出淡淡绿光的眼睛。“是宝宝!”巫媛媛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宝宝,到妈妈这里来!”

剥皮鼠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巫媛媛怀里。“它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惊讶地问道。“它可是一只灵异的老鼠!”巫媛媛的语气中充满了爱怜。

我发现宝宝有些奇怪。它身上的毛根根直竖着,前腿微弓,后腿紧绷,眼睛圆瞪着T台,喉咙里发出像狼一样的低吼,如临大敌一样。T台上的灯光瞬间全部亮了起来,巫媛媛紧紧握住我的手,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志洋……”她在喉咙里轻喊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从T台后面慢慢走了出来,她的眼神空洞,步伐凌乱。她就是刚才和巫媛媛发生争执的锦蓝。

她从T台跳了下来,走到巫媛媛的身旁,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这时宝宝忽然一下跃了起来,向锦蓝扑去。在接触到锦蓝身体的时候,宝宝的身体竟然燃起了红色的火焰,锦蓝连忙挥舞着双手驱赶宝宝。而宝宝目露凶光,挥舞着小爪子在锦蓝的脸上乱抓。锦蓝呼喊着,分贝越来越大,最后抽搐了几下,倒下了。宝宝这才停止了撕咬,温顺地跳回到巫媛媛的怀里。“她……她死了吗?”巫媛媛战战兢兢地说道。“应该是死了吧!”我缓缓地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忽然锦蓝睁开了双眼:“快,快去救救汪洋……”“汪洋怎么了?”一听到汪洋的名字,巫媛媛忽然紧紧地抱住了锦蓝。“他上了天台!”锦蓝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她不会死了吧?”巫媛媛问道。“你以为演鬼片呢?她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咱们快去天台看看吧!”我们向身后的门跑去。这时宝宝已经抢在了我的前面,巫媛媛急匆匆地跟在我的身后。

这是一栋七层的建筑,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六楼,只要走上十几级台阶便能到达天台。“你还是爱着他的吧!”我问道。巫媛媛看了看我,低头向天台上跑去。外面大雨倾盆。巫媛媛急匆匆地搜寻着天台,终于在天台的边缘发现一个人影。毫无疑问他就是汪洋,我们跑了过去。“汪洋?”巫媛媛的语气中带着爱怜,轻轻向汪洋走去。

汪洋缓缓地回过头,暗淡的目光一下焕发出了光芒。他凝望着巫媛媛,嘴角轻轻地嗫动着,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开始向天台边缘倾倒,我隐隐地看到在汪洋的腰间似乎绑着一根白色的绳子,那根绳子在雨中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宝宝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汪洋,你下来,你要做什么?”巫媛媛吼道,泪水夹杂着雨水从她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宝宝身上的黑毛在暴雨中竟然全部竖立了起来,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猛兽。在巫媛媛吸引汪洋注意力的时候,我悄悄地转到汪洋身后,当我往下望去的时候,一下惊呆了。汪洋腰间的那根白绳子下面居然吊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女人,她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盖着整张脸。

也许她察觉到我在注视她,她缓缓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布满了尸斑,白色的眼球深陷于干枯的眼窝中。她咧开嘴对我大笑,然后向下用力拽拉绳子。汪洋像一块木头一样,被这个女人一点一点地往天台下面拉。

汪洋忽然扭过头冷冷地看着我,我从他的眸子中看见我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而就在我愣住的那一刹那,原本缠在汪洋腰间的白绳忽然将我紧紧地缠住。汪洋眼睛里的那个男人脸上呈现出诡异的微笑,楼下的女人露出很满意的微笑,她狠狠地向下用力,我的身体立刻向天台边缘倾倒。

汪洋解脱之后昏倒在地,巫媛媛急忙跑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惊讶地望着我。“媛媛,你快跑!”我大声喊道,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你怎么了?”话刚出口,她的表情僵住了,我知道她也看见了我身后的那个男人,他对着巫媛媛邪恶地微笑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宝宝忽然从地上跳起来,那双小小的爪子上生出红色的火焰,绳子在火焰下变得不堪一击,绳子断了,我趴倒在地上。之后宝宝敏捷地调转方向,向我身后的男人扑去。它的身体慢慢变大,目光越来越凶狠。男人惊恐地望着宝宝,颤颤巍巍地说:“剥皮鼠……”话还没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宝宝慢慢恢复为原来的样子,最后瘫软在地。巫媛媛小心翼翼地抱起宝宝,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地舔着巫媛媛的手指。

接下来是这一天中最平静的时刻。巫媛媛去医院照顾汪洋了,宝宝这个百年色妖居然也恬不知耻地跟去了,我没人理睬,只能独自回家。

伤口还是很疼,汪洋那小子的拳头果然厉害。对着镜子,我发现自己有了一双熊猫眼,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哎,女人就是女人,天生就是一种怀旧的动物,虽然嘴上口口声声的不在乎他,但是他一出状况就毫不顾忌地跑了去……

我茫然地推开卫生间的门,瞬间怔住了,客厅的茶几上居然点着两根红色的蜡烛,在夜风中摇曳着。雨似乎更大了,电闪雷鸣。难道媛媛回来了?如果是那个臭丫头回来肯定会大喊大叫的。难道又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天台上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想到那对男女,尤其是那个女人狰狞的面孔,我忽然感到不寒而栗!难道他们又来找我?现在怎么办?如果真的是他们来了,我也无能为力,宝宝还陪在巫媛媛身边。我连汪洋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即将面对的东西要比汪洋厉害得多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落地窗“啪”的一声被关上了,一个瘦小的影子从窗帘后闪了出来,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大哥,吓到了吧!”站在我面前的小女孩叫闫如玉,是五叔家的孩子,五叔家也住在S市,她有事没事就跑到我这里来玩。也许是这几天精神过度紧张,一时之间我竟然忘记了这个鬼丫头。“死丫头,你想吓死老哥啊!”我瞪了她一眼。“嘿,就知道你会害怕。”闫如玉龇着牙得意地笑着,“我敲了半天门,你也不应,我只好自己掏钥匙进来了。灯坏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两根红蜡烛。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关窗户。”“大哥,你的眼睛怎么了?跟人打架了?”闫如玉借着烛光看到了我的伤,探过头来问道。“没有。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岔开了话题。“我妈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我又挺想你的,就过来了呗!”她一边说一边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目光在屋子里打量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喂,丫头,你找什么呢?”我没好气地说道。“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和女人鬼混,怎么有红蜡烛呢?”闫如玉毫不客气地说道。“小鬼,你脑子怎么那么复杂呢?”“哎。”她坐在我旁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鬼?现在吃得好了,我觉得我更年期都提前了。”“老哥,你还没有吃饭吧,想不想吃我老妈做的红烧肉啊?”虽说这个丫头平时很淘气,不过对我还是蛮好的。“乖妹妹,还是你对老哥好。”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她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饭盒,一个装的是热腾腾的红烧肉,一个装的是米饭。

五婶做的红烧肉一直就是我的最爱,再加上现在饿得要死,眼睛都放光了。我抄起筷子正准备吃,门铃响了起来。我和如玉对视了一下,别看她平时喜欢恶作剧,到了关键时刻还得我出马。天啊,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如玉面前我尽量保持镇定地走到门口,通过细小的猫眼我看见了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巫媛媛的脸。“闫志洋,你快点给我开门!”这个疯丫头在门外大喊大叫。

我连忙打开了门,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走了进来。“这个是?”巫媛媛和闫如玉几乎同时问道。“这个是我妹妹闫如玉,这个嘛,算是我女朋友吧。”我有点无奈。

如玉对着我坏笑,然后走到巫媛媛面前微笑着说:“嫂子好!”这丫头嘴真甜,巫媛媛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微笑着说:“小美女什么时候来的?”“嘿嘿……我是来检查我哥工作的!”如玉上下打量着浑身湿淋淋的巫媛媛,“听我妈说嫂子是个模特,果然漂亮啊!”

巫媛媛听了很受用,在如玉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妹妹长得也很漂亮啊!”“嫂子,还没吃饭吧!”如玉指了指茶几上她刚刚递给我的饭菜说道,“快点吃吧,还热着呢。”

我一听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个丫头怎么能这样?还真是圆滑啊。“我吃过了,这只猪还没吃吧。”她瞥了我一眼,“嗯,我想他喝了一肚子醋也应该饱了。”“切……”我故作不屑地坐回到沙发上,闷头苦吃。“妹妹,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陪你玩啊。”巫媛媛把包放下,宝宝从里面蹦出来,看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体力。这只该死的色老鼠,此刻竟然又色迷迷地望着如玉。

如玉惊喜地捧起宝宝,像是得了一件宝贝一样:“嫂子,你竟然喜欢养老鼠?”

巫媛媛笑了笑,也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放在我面前:“猪,吃吧!”

我打开饭盒,一阵肉香扑面而来,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还是蛮有良心的。她在如玉的鼻子上又轻轻地刮了一下,然后从卧室拿了衣服就走进浴室。

如玉坐到我的身边,一边抚弄着宝宝,一边诡笑着打量我。“你看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咽下一口红烧肉说道。“我在看大哥身上哪块肉那么吸引人,能找到这么个大美女。”这个死丫头的调皮劲又上来了。“你小心点,别把它玩死了!”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宝宝可怜巴巴的眼神,在心里暗骂:让你色,你就好好享受小丫头的折磨吧。

这天晚上还算是平静,女人就是女人,巫媛媛和如玉相识恨晚,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直聊到凌晨两点,话题从时下流行的服装到歌曲,最后居然扯到了gay。直到如玉躺在巫媛媛身上睡着,我才得到一点安宁。“你吃醋了?”巫媛媛抱着如玉问道。“去死吧!”我一张嘴,脸上的伤还是很疼。巫媛媛耸了耸肩,说道:“帮忙把如玉抱到我的房间里。”

晕,什么时候我的卧室成了她的房间了,我很无奈。当我把如玉放下,巫媛媛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的手微微一颤,身上有种过电的感觉。“还疼吗?”巫媛媛语气柔和。“还好!”我低着头,尽量避免与她的目光相对。“今天的事……”巫媛媛轻轻地说,“谢谢你,你是个好男孩,不过……”“呵呵……”下面的台词太老套了,我能编出一百句不重样但是意思相同的话,我微笑着抽出手,“早点休息吧!”我走出了房间。

16 水晶地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也许他们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已经重归于好了,我根本就是多余的。外面依然暴雨肆虐,电闪雷鸣,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抒发感情。

宝宝不知何时跳进了我怀抱,关切地望着我。“宝宝,看来不久之后咱们两个光棍就得住在一起了!”宝宝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低下了头。

昨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身上有种皱巴巴的感觉,于是我拿出放在茶几下面的盒子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里原本是我的书房,房间不大,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台电脑,还有一个书架。

我打开床头灯,翻开了爷爷的手札。忽然从书札中掉出一张纸,我慌忙地捡了起来,本以为是书页太过陈腐才掉落出来的,仔细一看竟然是独立的一页。

上面是两个女人的画像,笔触细腻,轮廓鲜明,画像上的两个女人美丽得令人窒息。一个手握一柄宝剑,眉宇间透漏着几分英气,而另一个却显得无比娇艳。又一看,觉得画像上的女人竟然和巫媛媛有几分相像。在她们的画像下面写着:雅慧,雅致。落款上用娟细的笔体写着:司徒雅致。

这一定就是与闫世德相识的那两个奇女子吧。见到美女,我的睡意顿时消减了一半,于是我连忙打开第六封信。闫世会:

见信如面。

兄长的信已收到。你说家里开始闹鬼,其实我这儿这几天也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情。

上次跟您说的大乔和小乔您还记得吗?后来我才知道她们的真名分别是司徒雅致和司徒雅慧。她们并非山寨主人的女儿,实际上山寨是她们姐妹俩控制的。

司徒雅致非常聪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我想她如果是个男人必定是在世诸葛。而司徒雅慧却天生神力,一身绝世武艺。她们现在一直在服侍我。除此之外就是那只剥皮鼠,我想你对它一定记忆犹新吧。

前几日,在雅致和雅慧的陪同下,我们再次来到了悬崖绝壁上的山洞。雅致嘴角撅起,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剥皮老鼠似乎能够听明白雅致的话,立刻从她的身上跳了下来,带着我们钻进了黑色的山洞。

我们又来到了那条小河旁,河水依然湍急。剥皮鼠在前方的石头上左嗅嗅,右嗅嗅,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快点把小老鼠抱回来吧!等一会儿这河流自然停歇了。”我急忙道,没想到雅致、雅慧两姐妹居然笑而不答,任凭小老鼠一步步地走进河流,于是我大步向前去追老鼠,谁知雅致一把抓住了我。“将军莫急,马上就好了!”我疑惑地望着身边这位如仙女般美貌,又如诸葛般聪颖的女子。

忽然剥皮鼠停了下来,在一块凸出的小石头上转来转去,前爪在石头上叩击着,叩击声音异常响亮。

剥皮鼠有节奏的叩击停止之后,河流便消失了。看我满脸疑惑,雅致便先开口道:“将军,你看!”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巨响,接着整个洞穴都在这阵巨响中晃动了起来。当巨响一停止,我的眼前一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细沙覆盖着的河床居然打开了。

河床打开之后,剥皮鼠便跳回了雅致的怀里。我们慢慢走到那面打开的河床前,从上面望下去,下面是一节一节用水晶雕刻而成的台阶。刚一进地穴便觉得一股冷气从下面冲上来,不过才走两级台阶便觉得冷气渐渐消失了。没走出几步,走在前面的雅慧忽然踩到了什么,接着又是一阵巨响,河床轰然之间合上了。我有些不安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雅致,她毫不惊慌地说道:将军莫怕,第六级台阶是机关,只要踩在上面河床就会自动关闭,上面的河流也会恢复正常。

果然,河床刚合上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流水声,接着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轰鸣声。“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道。

雅致微笑着说:“将军您不是要解决大军的粮草吗?”“是啊!难道这里会有粮草?”我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完全用水晶堆砌而成的地穴会有粮草。“呵呵,将军,想知道您的粮草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吗?”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雅慧。“你知道?”我欣喜若狂地问道。如果她真能为我找到粮草的话,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将军您就放心跟着我们走吧。”雅慧笑眯眯地说。

台基很短,下来便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可容两辆马车并驾齐驱。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人能在这里建造如此宏伟的宫殿。“将军,这并不是人力可以建造出来的。”雅致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我在想什么。

走廊两边有很多巨大的汉白玉雕花石门,雅致按下其中一扇石门上一块凸出的石头,石门便轻巧地开了,里面盛放着满满一屋子的粮食。看着这一屋的粮草,我喜出望外:“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粮草呢?”“将军,您的军队,尤其是您那个自命不凡的风水先生发现了地穴,因此受到了剥皮鼠的惩罚,它在一夜之间盗走了您所有的粮草!”雅致一直波澜不惊。“谢谢!”我在她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雅致连忙将我扶起:“将军,我们不必客气,我们两个就是来服侍将军的,只希望将军不弃,收留我姐妹二人。”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姻缘,得其姐妹中一人我也足矣,而今居然可以得到她们两个,我真有些不敢相信了。

粮草之危终于解决,可是军营中又发生了一件怪事,这让我忽然想到家里的祖宗祠。兄长应该记得咱们祖宗祠闹鬼的事情吧。爷爷过世不久,咱们的宗祠就开始每天晚上有诡异的喊叫,似乎是在拷问犯人。这种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后来好像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使这种叫声消失的。

和那时一样,我们军营中每天晚上也传来无数人凄惨的喊叫声,声音很大,军营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而雅致和雅慧却听不见。每天晚上声音响起的时候剥皮鼠就会蜷缩在我的怀里,身上的绒毛竖立,浑身颤抖,眼睛注视着营帐的门,似乎随时都会有人闯进来一样。

有天晚上,我派刘副将带人循着声音找去,他回来报告说声音是从北面的山谷传来的,当他们越是接近山谷,那凄惨的喊叫声就越是清楚,然而当他们到达山谷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山谷中间是一片长满了蒿草的平地,四周的山将那片蒿草地包围其中,像个小小的盆地,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后来我带着雅致和雅慧去了那片蒿草地。雅致顿时惊住了,她先是脸色苍白,继而晕倒在地,而雅慧的功夫也荡然无存了。直到现在雅致还没有苏醒,雅慧也瘫软地躺在床上,似乎中邪了一样。

我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兄长我拜托您查阅的那些文字的来历,你尽量早点给我消息。弟:闫世德

读完这封信,已是凌晨四点。我关掉床头灯,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团,究竟是什么让两个奇异的女孩变成了那样?

17 绝杀地

刚入睡,我便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推我,我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一条幽深的小路,小路的两边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月光倾泻在我的身上,这环境是那样的熟悉,我忽然想起那个当兵的。迟疑片刻,我开始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出没多远便见小武子站在那块大青石板上,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半自动冲锋枪。“小武子?”我喊道。

小武子扭过头,惊讶地望着我:“你怎么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有些茫然,“难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不是,绝对不是,我和你说过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尽量还是少来!”小武子望了望我身后,“剥皮鼠呢?”“没,没带来啊!”我结结巴巴地说。从小武子脸上焦急的神情,我能够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怎么会这样?”小武子握住枪四下张望,“我得带你快点离开这里。”

说完他拉着我向我来的方向跑去,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在一口幽深的井边停了下来,小武子警告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状况你都不要来这里,知道吗?”“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你是守陵人,虽然孤魂野鬼对你避而远之,但是你也有自己的弱点。”小武子说道。“什么弱点?”我追问道。“绝……杀……地!”小武子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三个字。

小武子神情凄苦:“我们的军营就建在绝杀地上!”“绝……杀……地,究竟是什么?”“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小武子抚摸着他那把半自动冲锋枪,开始了一段叙述。我家祖辈都是风水先生,可到我这一代家传本领还没传下来父亲便罹难了。于是我十五岁便决定参军,在参军前的一个晚上,哥哥将父亲留下的驱魔项链给我带上。我参军不久便随着部队来到了这里,目的是守卫这里的一个军事基地。最初我是一个通信兵。来这之前我曾与先前驻扎在这里的部队通过话,那支部队的通信兵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这儿正在闹鬼,所有的人都失踪了,只剩下他,他一再劝说我们不要来这里。我将这些话转告了司令员,司令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彪悍男人,二十几岁便跟随孙文闹革命,有勇有谋。他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命令部队加速前进,他说军事基地一定是遭遇了敌人的突袭,那个通信兵一定是敌人的陷阱。在新革命的带动下,人们都开始接受新思想了,几乎很少有人相信世界上存在鬼怪之说,但我还是心悸。我们的部队很快开进了这个山谷,刚一入山谷我便觉得四周怪怪的,骄阳似火的白天,却能感到阵阵刺骨的寒冷,四周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蒿草丛中似乎隐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窥探着我们这支部队的一举一动。由于蒿草丛过于高大,部队的行进速度减慢,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只能在山谷中驻扎了下来。怪事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熄灯号吹响之后,军营中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战友们都逐渐睡着了,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脖子上的驱魔项链开始发热,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条祖传项链一般的邪气根本无法侵犯,如果遇见强大的邪气它便会发热,邪气越是阴重,它就会越热,但是父亲说他从没见过这个项链发热。而我竟然遇见了,想到自己的境遇,心头不禁一阵恶寒。正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嚎叫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并不是一两个人发出的,而是一群人所为。起初我以为这是我的幻觉,可不一会儿战友们全都惊醒了,他们茫然无措地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警觉地拿起枪,时间在战栗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小时之后那种声音终于停止了,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了清脆的枪声,以为是敌人来进攻了,于是握紧枪冲出了营帐。外面大雾弥漫,相距超过两米根本看不清人。这时枪声更大了,声音是从山谷深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山谷中回荡着。传令兵迅速跑到司令员的营帐中去报告,回来却告诉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司令员周围的营帐都已经空了。枪声越来越近,看来敌人正在向我们的方向快速前进,不容多想,我们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交上了火。敌人的火力又凶又猛,身边的兄弟死伤无数。我原本就是个通信兵,根本没拿过几次枪,现在忽然拿枪多少有些不适应。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楚敌方的具体位置,于是大张旗鼓地狂轰乱炸。战斗一直持续到大雾散尽,太阳出来,我们这才看清楚原来我们一直打的“敌人”竟然就是司令带领的人。后来司令说他们也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嚎叫声了,以为是敌人准备进攻,便命令司号员吹起了集合号,只是过了很久我们这群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军情紧急,于是司令员带着集结的一半左右的部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山谷深处开进。他们急行军二十余里,越是接近山谷深处,那声音便越是响亮,最后那声音竟然消失了,他们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山谷尽头。那里蒿草丛生,四周被高耸的悬崖围成一个盆地,找遍了蒿草丛,却没发现半个人影。正在这时,那声音又从山谷外传进来,司令员心想不好,被敌人包了饺子,于是便命令全军开足火力往外冲,大概冲了十里左右便和我们交上了火,激战就此展开。战斗打响初始,司令员曾想我们这群人肯定已经被敌人歼灭了,否则怎么会毫无动静呢?直到早晨大雾散去才发现原来激战了一夜的对手竟然是自己的部队。这场战斗损员一半以上。我们埋掉了死者的尸体便继续前进,来到了那片盆地,这就是先前的部队所驻扎的军事基地。在盆地尽头的悬崖下,我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人造山洞。山洞中存放着大量的供给,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只在发报机旁找到一具已经溃烂的尸体,我想他就是几天前和我通话的通信员。山洞阴冷异常,按道理尸体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腐烂得这样彻底,然而事实摆在眼前,面前的尸体像是死了很久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诡异。自从来到这个军事基地,我脖子上的项链就一直发热。晚上虽然再也听不见那诡异的叫声,但是每个人都变得精神颓废,像吸食了大烟一样,浑身无力。后来我被调到了警卫团,负责夜间警卫。每次早晨回到军营,我都会发现有人死掉,他们面容枯槁,血管凸露在外,眼窝深陷。这种状况在持续着,所有人都开始消瘦,虽然伙食很好,但是这种消瘦却在每个人的身上发生着,除了我。

18 遗落的日记

小武子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后来我接到了司令员的命令,让我去清理那个通信兵的尸骨,因为军营中只有我有这个力气了,其他人连挪动都觉得困难。在我搬动那个通信兵的尸体时发现,在他身下压着一本蓝色的笔记本。我将笔记本装在包里,然后清理了他的尸体。晚上站岗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翻开了通信兵留下来的笔记本。这是一本个人日志,前面的很简短,记录的是从军过程中的一些琐事,越往后翻看我越是觉得触目惊心。原来他们的部队奉命驻扎在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积攒实力,小日本毕竟是弹丸小国,这场战争注定要失败,而打败日本人之后必定会与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有一场生死之战,所以他们奉命屯扎在这个隐秘之处以备到时之需;二是这里距离热河县城很近,一旦需要便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县城进行毁灭性的攻击。刚驻扎在这里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我们之前所听到的声音,还好他们驻扎得比较集中,并没有误伤到自己人。可是几天之后人们便开始消瘦,短时间就变得骨瘦如柴。人们的身体像是注入了铅水一样沉重,无力行走,最后连扛枪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很多士兵相继死去。奇怪的是通讯兵的身体似乎比其他人要好得多,虽然也出现消瘦乏力的状况,但是总体来说他还走得动。从那之后军营中每天都在死人。开始时为了防止瘟疫肆虐,他们会将尸体带到远一点的地方掩埋。可是渐渐的,死的人越来越多,有力气的人越来越少,于是司令员便下令在营地周围挖一个大坑,以便掩埋死去的人。通信兵理所当然被选入挖坑的行列。开始时土质很松软,挖起来也很省力,可是越往下挖,土层越是密实,挖了整整一天,只挖了不到半米,准备第二天再继续挖。这天晚上怪事却发生了,他正在山洞的电台旁酣睡的时候,忽然被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面前的几个人虽然都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军装,自己却不认识。那几个人似乎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一直在大声地争吵着。他定神倾听他们说话,不禁一惊,那几个人似乎在讨论该如何分配这些死去的人和尚在人世的人。他们讨论完之后,一个士兵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一直在装睡的他。“这丫的竟然睡在这里,看来是命不该绝。”另外一个人大吼道。“大哥,这里不是绝杀地吗?这个小子睡的位置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为什么说他命不该绝呢?”刚指了指他的当兵的问道。“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物极必反,至阴之地往往又是至阳之地。”刚大吼的士兵笑道,“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不久这几个人离开了。第二天他们继续挖那个大坑。午后忽然天降暴雨,雨停之后,通信兵第一个跑到大坑前,奇怪的是坑底一点积水也没有,完全渗了下去。他们跳进坑里,趁地面潮湿快速地挖了一米有余。忽然他的铁锹碰到了什么物事,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砰”声。本以为发现了什么宝贝,谁知当他们将土层小心翼翼地拨开之后,几个人都目瞪口呆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堆积在一起的尸骨。抚去白骨上的泥土,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上殷红的血迹。司令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来了精神,也许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古墓,那么就能大捞一把了。所有的士兵,有气力的、没有气力的,全被发动了起来,他们用手、刺刀、铁锹等将这个坑向外、向深扩大着。当夜晚点燃火把时,终于挖出一个二十几米宽的大坑。在这个大坑中没有找到预想中的宝物,只有一层又一层深不见底的白骨。司令不满意,一面命令士兵继续挖,一面派人出山谷找熟悉风水之术的人问问这里是否有大型的古墓。两天之后的夜晚,他派出去的两个士兵只有一个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也就是通信兵。他说遇见了一个奇怪的风水先生,先生告诉他们如果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就要留下其中一个人的命,于是他眼疾手快地杀了另外一个士兵,风水先生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士兵,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们军营建在了一块绝杀地之上,那里并没有你们所想象的古墓,起初那只是一块至阴之地。在你们军营下有一条地下溪流,俗称黄泉。四周的群山呈一个椅背形状,前面的山谷极其开阔,原本是一块风水宝地。很久之前,一些人觉得那里的风水不一般,于是便将自己的坟地选在四周的山上,可是他们万没想到这至阴之地并非徒有虚名,它具有强大的腐蚀性。再加上地下黄泉的推移作用,便形成了风水中最为少见的现象:漂尸。漂尸顾名思义就是尸体在地下漂浮,如同木头随同水流一样往低洼的地方游移。随着年代的过往,漂尸越来越多,他们都聚集在山谷中那片盆地的地下。由于尸体的淤积,那里的阴气渐渐汇集。就这样,原本仅仅是至阴之地,最后变成了绝杀地。“虽然绝杀地上生长着茂密高大的蒿草,却飞鸟不生、百虫不侵,任何活物到了那里都必死无疑。你们先前所听到的嚎叫声也许正是地下的浮尸枯骨作怪。”通信兵听了之后,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即刻跪倒在地,希望风水先生帮忙想个破解的方法。风水先生只是默默地摇头:“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吗?”通信兵惶惑地摇了摇头。“因为我告诉了你这个秘密,厉鬼必然会找我报复,他就算是我的替死鬼吧!”“求求您救救我们!”通信兵再次恳求。风水先生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士兵,摇了摇头,仰天长叹:“哎,也罢,这就是老夫的命啊!”通信兵不解地望着一脸悲苦的风水先生,不知风水先生口中的“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前几天我夜观天象,发现我的寿命已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看你一直央求,我只能舍生取义了。”老人又叹气道,“我记得一本古书上有关于绝杀地的破解之法,可需要一样材料。”老人故意顿了顿,神情淡然了许多:“这材料便是通灵人的骨灰。你回去之后叫大家立刻将挖的大坑填平,然后在子夜时分命人将我的骨灰沿着你们来时的路撒下,记住骨灰千万不能断,一直延续到山谷的尽头,如果幸运的话你们便可以得救,这也是你们离开那里的唯一机会。”通信兵连忙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风水先生接着说道:“你记住一定要将我的骨灰装在柜子里,用红布包好,午夜之前不能见光,不能沾水。”说完他忽然咧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院中飞鸟全部惊起。他的笑声停止之后,人便平静地躺在了炕上。通信兵惊异地望着风水先生,伸手一探,没有一点鼻息,于是在院子中架起了火焚烧风水先生的尸体,然后用红布小心翼翼地装起骨灰便匆忙回了军营。司令员听完他的讲述,立刻命人将大坑填上,之后回帐篷静静等待着子夜的到来。子夜,司令员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撒着骨灰。山谷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士兵们走动所发出的“沙沙”声。就这样一直走了五六里,忽然阴风大作,狂沙瞬间遮蔽了月光,耳边响起千军万马的怒吼声。司令员将骨灰交给通信兵,谁知他没有接稳,骨灰瞬间在风中消散。狂风更大了。通信兵在狂沙中慌乱跑向山谷口。狂风停歇之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岩洞中,而其他人都消失了……这时,我知道我们在劫难逃了。第二天回到军营我发现又死了很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没有发生那个通信兵笔记中所发生的那些离奇的事情,但是最后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渐渐的,我发现其实是脖子上的驱魔项链在守护着我。随着阴气的加重,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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