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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1 18:5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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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施耐庵 原著、彭凡 改写

出版社:化学工业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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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青少版)

水浒传(青少版)试读:

水浒主要人物介绍

人名称人物介绍正面评论物字公明,绰号“呼保义”,不能文不能武,趋宋人唤“及时雨”,梁山寨寨为人仗义,善于用人炎附势,一心想出江主人头地卢绰号“玉麒麟”,原是富人才武艺两超群,侠肝俊商、大财主,后为梁山第二愚忠义胆,仗义疏财义首领李小名铁牛,人称“黑旋率直忠诚、仗义疏财鲁莽、残暴逵风”,原江州小牢头武绰号“行者”,又名武二、武艺高强,人才出众,滥杀无辜松武二郎,阳谷县步兵都头崇尚忠义林绰号“豹子头”,东京八十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循规蹈矩、懦弱隐冲万禁军枪棒教头忠厚老实忍鲁原名鲁达,绰号“花和疾恶如仇、侠肝义胆、智尚”,系渭州经略府提辖,脾气火爆豁达明理深后出家为僧杨绰号“青面兽”,三代将门精明能干粗暴蛮横志之后锦口绣心,英俊潇洒,燕绰号“浪子”,原卢俊义的识时务,感恩重义,多无青心腹亲随才多艺吴绰号“智多星”多才多智,有勇有谋愚忠用梁山108将速查表

36天罡星座次星宿姓名绰号座次星宿姓名绰号1天魁星宋江呼保义19天空星索超急先锋2天罡星卢俊义玉麒麟20天速星戴宗神行太保3天机星吴用智多星21天异星刘唐赤发鬼4天闲星公孙胜入云龙22天杀星李逵黑旋风5天勇星关胜大刀23天微星史进九纹龙6天雄星林冲豹子头24天究星穆弘没遮拦7天猛星秦明霹雳火25天退星雷横插翅虎8天威星呼延灼双鞭26天寿星李俊混江龙9天英星花荣小李广27天剑星阮小二立地太岁10天贵星柴进小旋风28天平星张横船火儿11天富星李应扑天雕29天罪星阮小五短命二郎12天满星朱仝美髯公30天损星张顺浪里白条13天孤星鲁智深花和尚31天败星阮小七活阎罗14天伤星武松行者32天牢星杨雄病关索15天立星董平双枪将33天慧星石秀拼命三郎16天捷星张清没羽箭34天暴星解珍两头蛇17天暗星杨志青面兽35天哭星解宝双尾蝎18天佑星徐宁金枪手36天巧星燕青浪子

72地煞星座次星宿姓名绰号座次星宿姓名绰号37地魁星朱武神机军师55地佑星郭盛赛仁贵38地煞星黄信镇三山56地灵星安道全神医39地勇星孙立病尉迟57地兽星皇甫端紫髯伯40地杰星宣赞丑郡马58地微星王英矮脚虎41地雄星郝思文井木犴59地慧星扈三娘一丈青42地威星韩滔百胜将60地暴星鲍旭丧门神43地英星彭玘天目将61地然星樊瑞混世魔王44地奇星单廷珪圣水将62地猖星孔明毛头星45地猛星魏定国神火将63地狂星孔亮独火星46地文星萧让圣手书生64地飞星项充八臂哪吒47地正星裴宣铁面孔目65地走星李衮飞天大圣48地阔星欧鹏摩云金翅66地巧星金大坚玉臂匠49地阖星邓飞火眼狻猊67地明星马麟铁笛仙50地强星燕顺锦毛虎68地进星童威出洞蛟51地暗星杨林锦豹子69地退星童猛翻江蜃52地轴星凌振轰天雷70地满星孟康玉幡竿53地会星蒋敬神算子71地遂星侯健通臂猿54地佐星吕方小温侯72地周星陈达跳涧虎73地隐星杨春白花蛇91地角星邹润独角龙74地异星郑天寿白面郎君92地囚星朱贵旱地忽律75地理星陶宗旺九尾龟93地藏星朱富笑面虎76地俊星宋清铁扇子94地平星蔡福铁臂膊77地乐星乐和铁叫子95地损星蔡庆一枝花地捷星龚旺花项虎地奴星李立催命判官789679地速星丁得孙中箭虎97地察星李云青眼虎80地镇星穆春小遮拦98地恶星焦挺没面目81地稽星曹正操刀鬼99地丑星石勇石将军82地魔星宋万云里金刚100地数星孙新小尉迟83地妖星杜迁摸着天101地阴星顾大嫂母大虫84地幽星薛永病大虫102地刑星张青菜园子85地伏星施恩金眼彪103地壮星孙二娘母夜叉86地僻星李忠打虎将104地劣星王定六活闪婆87地空星周通小霸王105地健星郁保四险道神88地孤星汤隆金钱豹子106地耗星白胜白日鼠89地全星杜兴鬼脸儿107地贼星时迁鼓上蚤90地短星邹渊出林龙108地狗星段景住金毛犬  第一回 洪太尉误放众妖魔

话说北宋仁宗年间,有一年瘟疫横行,生灵涂炭,百姓深受其害。仁宗皇帝听说此事,急忙下令翰林院[注]草拟诏书,一面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一面前往寺院,举行法事消灾解难。不料瘟疫不但没减轻,反而愈发加重。仁宗皇帝十分着急,召来群臣商议。

副宰相范仲淹说,有个张天师[注]法力高强,可请他来京城作法,消除瘟疫。仁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派遣殿前太尉洪信为使臣,赶赴江西信州的龙虎山,请张天师入朝。

洪信领了圣旨,带了数十人,上了马,日夜兼程赶往信州,当地的大小官员都来到城外迎接,随后派人告知龙虎山上的上清宫,让道士们准备迎接。第二天,众位官员和洪信一同到了龙虎山,主持和众道士急忙下山迎接。洪太尉到了上清宫,下了马,问主持真人:“天师现在何处?”真人说:“天师在山上修身养性,不见生人。”太尉说:“你不叫天师下山来,我怎么宣读诏书?”真人回答说:“天师道行高深,行踪不定,经常腾云驾雾,云游四方,连我们也很难见到。”洪太尉[注]焦急地说:“现在京城瘟疫横行,皇上请他去作法消灾,现在人都见不到,该怎么办?”真人说:“太尉若有诚意,明天一早,带上诏书,独自一人亲自步行上山,叩请天师,也许能见到他。若是心不诚,恐怕要空走一遭了。”

第二天五更时分,洪太尉起了床,洗完澡,换了身新布衣,穿上麻鞋,吃完素斋,带上诏书,手提银炉,辞别众人,独自一人上了山。山路十分难走,洪太尉走了很久才走到半山腰。抬头一看,山上的景色美不胜收,宛如天宫。可是走了两三里路,洪太尉就已经腰酸腿软,心想自己乃是堂堂朝廷大员,平日都是锦衣玉食,出门都坐轿子,哪里遭过这种罪。正当他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风,从松树后面传来一声巨吼,“扑”地跳出一头吊睛白额锦毛老虎。洪太尉吃了一惊,大叫一声:“啊呀!”一头扑倒在地。

那老虎望着洪太尉,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咆哮了一声,转身跳下了后山坡。

洪太尉吓得三十二颗牙齿齐打战,心里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地响,两腿似斗败的公鸡,口中连连叫苦。

等那老虎去了一盏茶的工夫时,他才爬起来,拾起银炉,继续朝山上走去。不料刚走几步,不知从哪里又刮来一阵风,吹起一团毒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山边的竹藤里窜出一条水桶粗的大花蛇。洪太尉见了,吓得口中直喊:“这回完了。”往后倒在石头边。那蛇张开血盆大口,将一股毒气喷在他脸上,吓得他三魂丢了六魄,不敢动弹。可是,那蛇并没有伤害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一溜烟不见了。

洪太尉被惊了两次,口里直骂那道士:“竟敢戏弄本官,要是见不到天师,下去给他好看!”正要继续爬山,忽然听见松树背后隐隐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太尉仔细一看,原来吹笛子的是一个道童。他身穿青衣,梳着两个发髻,倒骑在一头黄牛的背上,一面吹笛子,一面朝他走来。

在这荒山上走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人了,虽然只是一个道童,但洪太尉没有放过问路的机会,开口便道:“你从哪里来?认得我是谁吗?”谁知那道童根本不理他,只顾吹笛子。洪太尉连问了好几声,道童呵呵大笑,用笛子指着他说:“你来这里,是要见天师吗?”太尉吃了一惊,说:“你一个牧童,怎么会知道?”牧童笑着说:“早上天师告诉我今天会有天子的使者来传圣旨,要他去东京施法消灾,他现在就去了。估计已经不在庵中了,你还是别上去了,山上很多毒虫猛兽,万一伤了你可不好!”洪太尉不信,便问:“你不要说谎。”道童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又吹着笛子,转过山坡去了。洪太尉找不着天师,只好下山。

太尉拿着提炉,一路走下山来,被一群道士迎进观中。刚一坐下,真人便问:“太尉见到天师了吗?”太尉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我是朝廷高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还差点送了性命!半山头碰到一只吊睛白额老虎,吓得我魂都没了;走了几步,又碰到一条雪花大蛇挡住了我的去路。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被吃掉了。你们这些道士,在拿我寻开心是吗?”真人解释道:“贫道怎么敢戏弄朝廷大员,其实这是天师在试探太尉的诚心。山上虽然很多毒蛇猛兽,但都不伤人。”洪太尉又说:“我正准备继续爬山,忽然一个道童骑着黄牛,吹着铁笛朝我走来。我就问他从哪里来,认不认识我,他竟然全都知道,还说天师早已经驾鹤飞到东京去了,所以我就回来了。”真人说:“真是可惜呀,这个道童正是天师本人!”洪太尉说什么也不相信,说:“天师怎么会是个顽皮孩童呢?”真人回答说:“天师虽然年纪小,但是法力无边,消灾解难,十分灵验,所以世人都称他为道通祖师。”听了真人的介绍,洪太尉后悔地说:“天师就在我眼前,我竟然都认不出,真是无知呀!”真人说:“既然天师说要去东京,太尉尽可放心,等您回到朝廷的时候,想必天师已经消除了所有灾祸。”听真人这么一说,洪太尉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道士们带着洪太尉等人游山,把山上的景点和宫殿都看了个遍,洪太尉玩得十分开心。这时,一行人来到右廊后面的一个庙宇。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座庙宇的四周都围着一字大红墙,连正面的两扇大门也是用红漆漆成的,上面挂着一把大锁,还贴着几道十字交叉的封条。洪太尉仔细一看,封条上还盖着重重叠叠的红印。檐下有一副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伏魔之殿”。太尉感到很奇怪,便问真人:“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上面贴了这么多封条?”真人说:“太尉有所不知,这里面封锁了一个魔王,所以不能打开。”洪太尉听了不免心生疑问,便吩咐真人把门打开,说是要见见那魔王长什么样。真人回答说:“万万使不得,这里面的魔王要是跑出来,会为祸人间的。”洪太尉不信这个邪,硬是要开门进去,还说:“你们要是不开门,等我回去禀告皇上,说你们妖言惑众,欺骗朝廷命官。”道士们怕得罪洪太尉,只好遵命行事,揭了封条,用铁锤把锁砸开。

众人推门进去,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太尉叫人点上火把,仔细一看,四周空荡荡的,唯独中央立着一个石碑,高约五六尺,底座是一个大石龟。石碑上面刻着各种形状的符文,普通人根本看不懂。洪太尉绕道石碑的后面,发现上面写着“遇洪而开”四个大字。太尉高兴地说:“这分明就是要我来打开嘛!”说着就吩咐手下的人动手掘开石碑。真人慌忙劝道:“大人,这可掘不得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恐怕要危及千万人的性命。”太尉大怒道:“你们这些道士懂什么,这石碑上写得明明白白,分明就是要我来打开,你拦着我干什么?”真人依旧不停地劝说,洪太尉哪里肯听,叫了一帮人把石碑放到,移开底座的大石龟,只见底下有一块大青石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突然间,地穴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只见一道黑烟从地穴里滚滚而出,掀翻了半个殿角。只见那道黑烟直冲到半空之中,散作百十道金光,向四面八方飞去。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丢下手里的锄头铁锹,四散奔逃。洪太尉更是吓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慌慌张张地跑到外面,只见真人向他叫苦不迭。太尉问道:“逃走的是什么妖魔?”真人说:“石碑上的符文乃是开山祖师洞玄天师所刻,里面镇压着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注]。如今太尉将他们放跑了,将来他们为祸人间,会出大乱子的。”洪太尉一听,吓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闯了祸,只好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带着随从回京去了。

回京的路上,洪太尉嘱咐众人,千万不能把误放众妖魔的事情说出去。等到了京城,他就听人说,天师已经来作法,消除了瘟疫,驾着仙鹤回龙虎山去了。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洪太尉对皇上说:“天师乘鹤驾云,先一步到京师;臣走的是驿站,所以现在才回来。”宋仁宗并不知道洪太尉放走妖魔的事情,还以为他立了大功,就重重地赏赐了他一番。后来,仁宗病逝,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就把皇位传给了濮安懿王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宋英宗。宋英宗死后,传位给宋神宗。宋神宗在位十八年,将皇位传给儿子宋哲宗。那段时期天下太平,国无大事。  第二回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

转眼又过了好几十年,到了哲宗年间。在东京汴梁,有一破落人家的子弟,姓高,排行老二,自幼不务正业,好使枪棒,踢得一脚好球,人称高球。后来发迹了,便改叫高俅。因唆使一个员外的儿子吃、喝、嫖、赌,被员外告发,官府将他赶出了京城。他只好去了淮州,投奔当地一个开赌场的老板柳大郎。

三年后,哲宗大赦天下,柳大郎便写了封书信,让他去投靠在东京开药铺的董将士。董将士见他不是个老实人,便把他荐给小苏学士。小苏学士也容不得这种泼皮无赖,又把他送到了小王都太尉王晋卿的府里。王晋卿是哲宗皇帝的妹夫,最爱玩乐,正用得上高俅,便留下他做了个亲随。

这天,小王都太尉过生日,专门宴请自己的小舅子端王,端王是哲宗皇帝的弟弟,琴棋书画、吹弹歌舞、踢球打弹,无所不精。喝了几杯酒,端王起身净手[注],经过书房时,见桌上一对羊脂玉雕成的镇纸[注]狮子,玲珑剔透,做工精巧,爱不释手。王都尉见他这般喜欢,第二天,便将这一对狮子和一个玉龙笔架装在一个小金盒子里,用黄罗包好,派高俅送去。

高俅来到端王府,见端王正在和几个小太监踢球,不敢打扰,便站在一旁观看。不想那球飞起来,端王没接着,直滚到他脚旁。高俅见了,便壮起胆,使了一招“鸳鸯拐”,把球踢回给了端王。端王见了大喜,便要他下场踢几脚。高俅推辞不过,便上了场。踢球的时候,高俅使出浑身解数,那球仿佛黏在他身上一般。端王大喜,哪肯让他回去,留他在宫中过了一夜。第二天,端王设宴,专请小王都太尉,说要高俅当自己的亲随。小王都太尉当然满口答应。从此,高俅成了端王的亲随,每日跟随,寸步不离。

不到两个月,哲宗皇帝驾崩,因为没有太子,文武百官商议,册立端王为新皇帝,号徽宗[注]。徽宗登基之后,不到半年时间,高俅就被多次提拔,当上了殿帅府太尉。

走马上任那天,所有人都来参拜,只有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没到。原来王进身患重病,请假在家,已有半月。高俅不信,命人前去捉拿。王进没办法,只好拖着病体来到殿帅府,向高俅行礼。

高俅喝道:“你爹不过是街市上使花棒卖药的,你凭什么当教头?现在居然敢小觑本官!”说着要将王进拖下去重打。众军官忙为王进求情,高俅这才罢休。

王进谢过太尉,抬头一看,认得是高俅,心中暗暗叫苦。原来,当年高俅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被王进的父亲王升撞见,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三四个月。现在高俅当了太尉,能不伺机报复?

王进无妻无子,只有一个老母,年已六旬。他觉得性命难保,回到家后,将这事告诉了母亲。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决定逃走。王进说:“延安府的老种(Chóng)经略相公[注]一向很看重我,眼下又是边关用人之际,不如去投奔他。”当晚母子二人,收拾了一些行李细软,悄悄离开了东京。高俅得知后大怒,立刻下令通缉。

母子二人风餐露宿,走了一个多月,走到陕西华阴地界。这天天色已晚,母子无意间错过客栈,见前面有一座庄院,便上去叫开门,想借住一晚。庄主太公于是命人安排了一桌酒菜,收拾了一间房子,让二人歇息。

没想到,王母一路鞍马劳累,犯了心疼病。太公便让他们再住上几天,还张罗着给王母抓药治病,对二人颇为照顾。过了五六天,王母的病好了,王进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去后院取马时,看见一个小伙子打着赤膊在空地上耍棒。

王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这棒使得还好,只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小伙子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笑话我?我拜了八九个名师,还不如你?你敢和我比一比么?”王进只是笑,不肯动手。

这时,太公赶了来,对那后生喝道:“不得无礼!”原来这小伙子是太公的儿子,名叫史进,从小不务生计,只爱使刀弄棒。太公也看出王进是个高手,让儿子拜他为师。史进哪里肯拜,说:“他要是能赢我,我就拜。”说着,把一条棒使得跟风车儿似的转,向王进挑衅道:“你来,你来!怕的不算是好汉!”王进这才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条棒过来。史进可不客气,拿着棒子就砸了过来。王进拖着棒子转身便走,史进抡着棒子追了上去。王进猛一转身,一棒子劈了下来,史进忙举棒招架。不料王进却没有打下去,而是迅速将棒子一收,朝史进胸口一戳。只这一下,史进就把棒子丢了,仰面栽倒在地。

史进爬起来,当即行了拜师大礼。母子二人于是在庄上住了下来。在王进的点拨下,史进的武功突飞猛进,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因高俅追得紧,半年后,王进决定继续前往延安府。史进和太公留不住,只好送他离开。王进走后不久,太公身染重疾,一命呜呼。

到了六月中旬,天气正热。一天,史进在一棵柳树下乘凉,忽然见有人向庄上探头探脑,喝道:“什么人?竟敢偷看俺庄!”那人出来向史进行礼,原来是打兔子的猎户李吉。史进说:“平时你都会打些野味来我庄上卖,这阵子怎么没来?”李吉说:“庄主有所不知,现在山上出了一伙强盗,他们占山为王,聚集了七八百个小喽啰,到处打家劫舍,连县衙都管不住他们,小人哪敢上山?”

史进寻思,这些强盗说不定哪天就欺负到村里来,于是让人杀了两头牛,备了酒席,召集了庄里三四百人家来商议说,要是谁家以后遇上强盗,就敲几下梆子,大家相互救应。众人自然答应。

再说那帮强盗,为首的有三人,大头领叫神机军师朱武,二大王叫跳涧虎陈达,三大王叫白花蛇杨春。这天,三人聚在一起议事。朱武说:“听说华阴县出三千贯赏钱要捉拿我们,我们得多备些粮食,以防官兵来攻。”陈达说:“那去华阴县借点粮如何?”杨春说:“要去华阴县,必经史家村。那个史进不好惹,还是去薄县好。”陈达说:“薄县人少粮也不多,去了也没用。一个史进都怕了,如何抵挡官军?”陈达不顾劝阻,当即点了一百多人马,直奔史家村。

听说陈达来了,史进立即敲起梆子,提上三尖两刃刀,跨上火炭赤马,带着赶来的那些庄户,出村迎战。双方队伍在村口相遇,陈达坐在马上,先施了一礼说:“我们想到华阴县去借点粮食,想跟庄主借个道儿!”史进喝道:“你们这伙贼人,我不去捉拿你们就算了,竟然还叫我放你们过去?那你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刀肯不肯?”两人一言不合,拍马向前,动起手来。斗了多时,史进故意露个破绽,让对方来攻自己的胸口,然后身子一闪,躲过攻击,反手一抓,把陈达从马鞍上提起来,丢在地上,叫人用绳子绑了。其他的小喽啰一哄而散。

史进拿了陈达,与众人庆贺了一番。这时有人来报,说山寨的另两个大王来了。史进立刻出了门,准备再次迎战。没想到,杨春和朱武步行来到庄前,双双跪下,两眼噙泪,哭道:“小人三兄弟,被官司所逼,不得已才落草为寇[注],当初我们结义时发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如今陈达不听劝,冒犯了英雄,被英雄擒拿。请英雄将我们三人绑了,一起押去见官请赏。能死在英雄手里,我们绝无怨言。”

史进大为感动,不仅放了陈达,还备了酒席,与他们把酒言欢。三人千恩万谢,数杯酒后,告辞回山。为谢史进的不杀之恩,每过一段时间,三兄弟就派人给史进送一些金银财宝,史进也差人送了些衣服食物上山。双方来往频繁。

这事很快就被传扬了出去,当地官府知道后,八月中秋这天,趁他们几人相聚时,带了人马前来捉拿。史进见形势紧急,一把火烧了史家庄,与三人杀了出来。

父亲不在了,史家庄也被烧了,三人劝史进同他们一起上山落草,史进不愿,决定去投奔自己的师父王进,当下就辞别朱武等人,径自向延安府去了。  第三回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史进离开了史家庄,一路风餐露宿,独自走了半个多月后,到了渭州地界。碰巧这里也有一个经略府,史进想:“难道师父王进也在这里?”于是,他找了个茶馆坐下,向小二打听起师父的下落来。正在这时,茶馆里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小二对史进说:“他是本地的提辖[注]官,你想找王教头,问问他就知道了。”史进仔细一看,这位提辖官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生得一脸的络腮胡子。史进看他相貌不凡,像条汉子,便起身行礼道:“敢问官人高姓大名?”大汉回答说:“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单名一个达字。敢问阿哥叫什么名字?”史进回答说:“小人是华阴县人,姓史名进。我有个师父叫王进,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注],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的经略府中啊?”鲁提辖说:“你该不会是史家庄的九纹龙史大郎吧?”史进谦虚地回答:“正是在下。”鲁提辖说:“王进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他不在这里。不过,今天你来了,一定得先去喝几杯酒。”说着便挽着史进的手朝街上走去。

两人在大街上走着,突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史进很好奇,便拉着鲁达一起过去看。只见人群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地上摆着几贴膏药,那人一边表演拳脚功夫,一边卖膏药。史进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的名字叫李忠,人送外号“打虎将”,是史进学武的启蒙老师。史进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好久不见。”李忠抬头一看,也认出了徒弟,惊叫一声:“哎呀,大郎,你怎么也到了这里?”鲁提辖说:“既然是史大郎的师父,那就快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三人来到潘家酒楼,选了个好位置坐下。鲁提辖做东,叫了些好酒好菜,一边吃一边谈论起枪棒招法的事情。正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屋子有个女人在啼哭。鲁提辖听了心里烦躁,砸了好几个盘子,吓得酒楼的伙计匆匆赶来赔罪。鲁提辖气冲冲地说:“洒家叫了兄弟来喝酒,又没少你的酒钱,为什么弄个女人在这里哭哭啼啼,坏了洒家[注]的兴致?”伙计连忙赔不是说:“小人怎敢打扰官人喝酒,隔壁哭泣的是一对卖唱的父女,他们不知道官人您在这里喝酒。”鲁提辖觉得有些奇怪,让伙计把那父女俩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牵着一个老头走过来。那女子长得还算漂亮,不停地擦着眼泪。鲁提辖问他们:“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这里哭泣?”那女子道了个万福,回答说:“小女是东京人氏,本来是去投奔亲戚,没想到母亲生病去世,我父女二人才流落到此。有个叫镇关西的郑大官人强行把我娶作他的小妾,原本许诺给我三千贯钱,结果钱没给,还霸占了奴家[注]。可怜我过门还没三个月,他家的正房夫人就把我赶了出来。那郑大官人还要我们父女还他三千贯钱,我们本来就没收他一分钱,他却来讨要。没办法,我只好和父亲在这里卖唱还钱。这几天客人少,收入微薄,怕还不起钱被他羞辱,所以忍不住伤心落泪,不想打搅了大人,还望恕罪。”说完又哭了起来。

鲁提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又住在哪里?”老人回答说:“小人姓金,排行老二,小女名叫翠莲。郑大官人就是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夫,绰号叫镇关西。”鲁提辖一听就火冒三丈,说:“洒家还以为镇关西是个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个卖肉的屠夫,竟敢这么欺负人,两位兄弟先坐一下,等洒家收拾了那个无赖之后再来找你们喝酒!”史进和李忠都劝他不要太着急,等明天再去处理也不迟。鲁提辖这才息怒。

鲁提辖看这父女俩可怜,想送些钱给他们回家去,不料身上只带了五两银子,便向史进和李忠借。史进从包裹里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李忠只拿出二两来。鲁提辖见他小里小气,就没要他的钱,只把自己的五两银子和史进的十两银子一并送给了父女二人,并嘱咐他们说:“你们不要担心,回去收拾行李,我明天清早来护送你们上路,看谁敢拦着你们!”喝完酒,三个人便出了酒楼,各自回去了。鲁提辖回到经略府,想起白天的事,气得晚饭都没吃就去睡觉了。

有了鲁提辖赞助的十五两银子,金氏父女付了房钱,去城外雇了辆马车,回来收拾好行李,只等明天一早就出发。天刚亮的时候,鲁提辖就到了店里,大声问店小二金氏父女住在哪个房间。小二带他来到金氏父女的住处,见金老汉挑着担子就要出门,便拦住他问:“金老汉,你这是要去哪里?”鲁提辖瞪了小二一眼,说:“你不让他走,难道是他少了你的房钱?”小二回答说:“房钱倒是没少,只是郑大官人的买身钱还没给呢!”鲁提辖说:“郑屠夫的钱,洒家自会还他,你先放他们回家去!”小二说什么也不肯,鲁提辖很生气,张开五指给了小二一巴掌,打得他口里直冒血。鲁提辖让金氏父女二人先走,自己拖了条板凳坐在酒楼里看着小二。两个时辰之后,估计他们已经走远了,他才起身去找郑屠算账。

郑屠正坐在他的肉铺里,盯着十几个伙计卖肉。鲁提辖走到门前,大声叫道:“郑屠!”郑屠看见鲁提辖来了,慌忙起身迎接,叫声“提辖恕罪”,还命手下的人搬来一条凳子请他坐下。鲁提辖说:“洒家奉小种经略相公的命令,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注],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郑屠赶紧对手下的人说:“快按照鲁提辖的吩咐,选十斤上好的精肉切给鲁提辖!”鲁提辖大声说:“谁要那些家伙动手,洒家要你亲自来切。”郑屠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说:“大人说得是,应该由小人亲自来切才对。”于是,郑屠去案板上选了十斤精肉,细细地切做臊子,足足切了半个时辰才切好。他用荷叶将臊子包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不要叫人替您送过去?”这时,那个被打的店小二前来向郑屠报信,看见鲁提辖坐在肉铺前面,吓得躲在一旁,哪里还敢过来。鲁提辖说:“忙什么!再给我切十斤肥的,不要一点瘦肉在上面!”郑屠不解地问道:“刚才切精肉,是怕府上要包饺子用,这肥肉是用来做什么的?”鲁提辖说:“俺家相公吩咐的,谁敢问!”郑屠只好又选了十斤肥肉细细地切成臊子,用荷叶包起来问道:“要不要叫人给您送到府上去?”鲁提辖说:“先别急,再给我来十斤排骨,也要切成臊子,不能有半点肉星在骨头上。”

郑屠一听,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赔着笑脸说道:“您这不是存心拿我寻开心吗?”一听这话,鲁提辖从凳子上跳起来,大骂道:“洒家就是来寻开心的!”说着就把两包切好的臊子朝郑屠的脑袋砸去,郑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从肉案上抄起一把剔骨用的尖刀,一只手揪住鲁提辖的衣领,另一只手朝他砍来。鲁提辖顺势按住郑屠的左手,将他踢翻在地,再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的胸脯上,提着醋钵儿大小的拳头骂道:“洒家投奔小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注],我都不敢自称镇关西,你一个卖肉的屠夫,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叫这个称呼?说,你如何强骗了人家金翠莲!”还没等他开口,鲁提辖一拳就打在他的鼻子上。郑屠被这一拳打得鼻血直流,鼻子也歪在一边,倒在地上起不来,手里的刀也掉了。但他却仍然不服气,用挑衅的语气叫道:“打得好!”鲁提辖见他还嘴硬,大骂道:“贼人,还敢还口?”说完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郑屠的眼眶上,打得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郑屠实在抵挡不过,只好求饶。鲁提辖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要是和俺硬到底,洒家兴许会饶了你!现在你来求饶,洒家偏不饶你!”说完朝着他的太阳穴又是一拳,打得郑屠两眼直冒金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正常了。

鲁提辖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假装说:“你小子装死,洒家再打!”只见郑屠已经面无人色,鲁提辖心想:“俺只想好好教训他一顿,没想到三拳两脚就把他给打死了。与其被抓打官司,还不如趁早开溜的好!”想到这里,鲁提辖拔腿就走,不时地回头骂道:“你小子装死,洒家以后再来收拾你!”说完就大步走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拦着他。

鲁提辖回到住的地方,急忙收拾行李和盘缠,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匆匆奔出南门逃走了。  第四回 花和尚大闹五台山

鲁达打死了镇关西,东奔西逃,一连走了半个多月,来到代州的雁门县。雁门县的集市人来车往,十分热闹。鲁达看见街口处围着一群人,原来是在看榜文。鲁达不识字,还好有人将它读了出来。榜文上说雁门县奉命捉拿在逃犯人鲁达,如有知情不报者与案犯同罪;若有捕获或告官者,给赏钱一千贯。鲁达正要离开,突然有人抱住他的腰,将他扯离了人群,叫了一声“张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鲁达转身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渭州酒楼上救的那位姓金的老汉。鲁达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来那天金老汉本打算回东京,又怕郑屠追来,干脆一直朝北走,路上碰见一个东京来的老邻居,把他们带到了雁门县,还给翠莲做了媒,嫁给了本地一个大财主。父女俩总算有了依靠,常常提起鲁提辖的恩德,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恩人。

金老汉将鲁达恭恭敬敬地请进家里,叫女儿翠莲出来拜谢恩人,然后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他。翠莲的官人赵员外早就听闻鲁达的大名,对他更是恭敬有加。只不过这地方人多嘴杂,赵员外怕泄露了鲁达的行踪,便对他说:“我很想留恩人住下,又怕官府来找麻烦,可是没留住恩人,又觉得过意不去。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给恩人避难,只怕恩人不肯去。”鲁达说:“俺一个逃犯,只要能活命就行,有什么不肯?”赵员外说:“离这里三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五台山[注],山上有一座文殊院,院中有六七百僧人,长老智真禅师是我的好朋友。我家祖上捐了很多钱,是寺院的施主檀越[注]。我曾许诺要介绍一位知心人到这里出家为僧,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如果恩人愿意的话,一切事务都交给我来打理。”

鲁达心想: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就去当个和尚吧!于是答应下来。第二天,两人就一同上了五台山。智真禅师见过二人后,答应赵员外找人为鲁达剃度。可是寺内的僧人嫌鲁达面相凶恶,不愿给他剃度。长老却说:“这个人是天上的星宿,虽然相貌丑恶,却能修成正果。他的造化在你们之上,你们只管给他剃度就是。”

长老选了个良辰吉日为鲁达举行剃度仪式,几个僧人过来将他的头发剃去,接下来是胡须。鲁达说:“这些胡子就留着吧!”长老说:“寸草不留,六根清净,全都要剃去。”长老一声令下,僧人们就将鲁达的胡子都剃去了。接下来是赐法名,长老说:“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所以,鲁达就得了一个法名,叫智深。

剃度之后就是受戒,智深穿上一身袈裟跪下,聆听长老的教诲。长老摸着他的头说:“第一要皈依三宝,第二要皈奉佛法,第三要皈敬师友,这就是‘三皈’;还有‘五戒’,一不能杀生,二不能偷盗,三不能淫邪,四不能嗜酒,五不能妄语。”长老说的这些鲁智深也听不太明白,随口应道:“洒家记住了。”众僧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鲁智深就这样成了五台山的和尚,在文殊院里住了下来。可是他一不念经,二不坐禅,晚上睡觉的时候鼾声如雷,大小便也不去厕所,只在佛殿后面自行解决,弄得遍地屎尿。僧众实在无法忍受,跑到长老面前告状。长老因为受了赵员外的捐款,也不好责怪他。就这样,鲁智深在五台山一待就是四五个月。

一日,因为太久没喝酒,鲁智深突然犯起了酒瘾,想下山找点酒喝。刚走到半山腰的亭子上,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两个桶朝山上走来,鲁智深问那个人:“你那桶里装的是什么呀?”汉子回答:“是好酒呀!”鲁智深问:“多少钱一桶?”那汉子瞟了他一眼说:“我这酒是卖给山上做工的人喝的,不是给你这个出家人喝的。”鲁智深说:“你当真不卖?”那汉子说:“打死我也不卖。”

鲁智深见他要走,一脚踢了过去。那汉子痛得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鲁智深夺过酒桶,打开盖子就喝,只过了片刻工夫,一桶酒就被他喝了个精光。喝完酒后,鲁智深对那汉子说:“明天你到山上来向我讨酒钱吧!”那汉子哪里还敢提酒钱,挑着桶子飞快地奔下山去了。

鲁智深在亭子里歇了半天后,醉醺醺地走上山来。寺里的门子见状,拿着竹棍拦住他说:“你既然当了佛门弟子,就要遵守出家人的规矩,怎么能喝得烂醉再上山来?按照寺里的规定,喝酒破戒要先打四十棍后再赶下山去。如果哪个门子放醉酒的和尚入寺,也要挨打。你快走吧!那四十棍就免了。”

鲁智深瞪着双眼骂道:“狗娘养的,谁敢打俺,俺先揍他一顿!”门子见势不妙,赶紧上山喊人。一会儿,寺里的老郎、火工、直厅、轿夫等二三十人都从走廊里跑出来,每个人都拿着白木短棒。鲁智深见状,大吼一声,仿佛半空中的霹雳一般震耳欲聋。众人先前并不知道他是军官出身,现在看到他这副凶狠的样子,吓得直往厢房里跑,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鲁智深强行进来,一拳一脚打开窗户,逼得他们无处藏身,纷纷四散奔逃。幸好长老及时赶来,大喊一声:“智深!休得无礼!”鲁智深虽然喝醉了酒,却还认得长老,当即扔下棍棒,指着众人说:“俺只不过喝了点酒,又没有惹他们,他们凭什么打俺?”长老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追究了,先去睡觉吧,明天再说!”见长老如此维护这个疯和尚,众人都暗地里嘲笑他。

第二天,长老把鲁智深叫进禅房对他批评教育了一番。鲁智深答应再也不敢破戒了,一连三四个月都不敢出寺门。

有一天,天气突然变暖和了,鲁智深离开僧房,慢悠悠地走到山门外,忽然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了过来,便回到屋里拿了一些银子,循着那响声走下山来。那个声音原来是集市里的一个铁匠铺发出的,只见门前有三个师傅在打铁。鲁智深问:“洒家要打一条禅杖[注],一口戒刀[注],不知道有没有上等的好铁?”铁匠师傅说:“不知您要打多重的禅杖、戒刀?”鲁智深回答:“洒家要一条一百斤重的。”铁匠师傅笑着说:“一百斤太重了,关公的青龙偃月刀[注]也才八十二斤。”鲁智深说:“那就仿照关公,也打八十二斤吧!”铁匠师傅又说:“禅杖就打六十二斤怎么样?太重了不好看!”鲁智深点点头,付了五两银子后就自顾自找酒喝去了。

鲁智深找了好几家酒店,店家见他是五台山的和尚,都不敢卖酒给他。原来,长老早就吩咐过了,谁要是敢卖酒给五台山的僧人,就没收酒店的本钱。因为占了寺庙的土地,店家都不敢违反长老的命令。鲁智深没有办法,只好跑到更远的杏花村,走进一家酒店说:“店家,来碗酒!”店家一看是个和尚,便问道:“你不是五台山来的和尚吧?”鲁智深说:“我是外地来的行脚僧,不是五台山的和尚。”店家听他不是本地口音,只好给他上酒。鲁智深喝了几碗酒又问:“店里有什么肉?”店家说:“早点来的话还有牛肉,现在都卖光了。”鲁智深突然闻到一股肉香,走进去一看,原来锅里正煮着一只狗。鲁智深二话不说,掏出银子买了半只,蘸着蒜泥大口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鲁智深将剩下的半只狗腿揣进怀里,扔下几两银子,朝五台山的方向去了,店家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鲁智深刚走到半山腰的亭子里,突然酒劲涌了上来,便自言自语道:“俺好久都没练武了,今天正好练练看。”于是,他使了一套拳法,嫌不够,便朝亭柱子上劈了一掌。只听见哗啦一声,柱子都被打断了。

两个门子听见响声,朝山下一看,只见鲁智深摇摇晃晃地走上山来,知道他又喝醉了,哪里敢开门。鲁智深进不了寺院,稀里糊涂地把金刚塑像当成了人,又打又骂,将它推翻在地。众僧人见状纷纷到长老那里去告状。长老说:“他就是毁掉了佛像,我也管不了啊!”大家听了无可奈何,出了禅房后都骂长老昏庸无能。

鲁智深醉醺醺地回到自己的禅房,拿出剩下的半只狗腿,吓得身边的和尚都躲得远远的。鲁智深扯下一块肉对一个和尚说:“你也来一口?”说着就把肉朝和尚的嘴里塞去,和尚们纷纷来劝解,最后都被他的拳头吓得逃到了外面。

庙里的监寺实在看不过去,叫了一两百人拿着棍棒冲进来,将鲁智深团团围住。见此情景,鲁智深大吼一声,扯下桌子的两条腿,拿在手里当武器,和僧人们对打起来。僧人们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抱头鼠窜。

这时,长老走出来,大声喝道:“智深,不得无礼!”听见长老的声音,鲁智深的酒也醒了七八分,放下棍子,跟着长老进了禅房。长老对智深说:“你多次破坏佛门清规,我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我介绍你去东京相国寺[注],你可愿意?”鲁智深说:“洒家愿意。”随后,长老送了他四句话:“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鲁智深听完这四句话,向长老拜了几拜,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五台山,一路朝东京奔去。  第五回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鲁智深从五台山上出来,风尘仆仆,一路赶到东京大相国寺,见到了相国寺的长老智清大师,经过一番询问之后,长老就安排鲁智深住了下来。因为鲁智深的面相凶恶,不像出家人,寺里的僧人就让他去管理酸枣门外的菜园子。那里有二十几个泼皮无赖经常去偷菜,长老觉得让鲁智深去镇住他们也好。鲁智深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先答应了再说。

这一天,菜园子里的几个无赖听说又有新人要来管理菜园子,于是聚在一起商量说:“大相国寺派了一个叫鲁智深的新人来管菜园子,我们趁他刚刚来,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从此见我们就怕。”几个人人凑在一起想出了一条整人的鬼主意。

鲁智深刚到菜园子,那群泼皮无赖就拿着礼物过来对他说:“听说师父是新来的,我们几个特来为你庆祝一下。”鲁智深不知道他们想陷害自己,于是走到粪坑边上。没想到那帮无赖一起扑上来,一个叫“过街老鼠”张三的抱住他的左脚,一个叫“青草蛇”李四的抱住他的右脚,两人合力想把鲁智深掀翻在粪坑里。

鲁智深早有防范,先后一抬脚,两个无赖就扑通扑通掉进粪坑,浑身屎臭,头发上盘满蛆虫,站在粪坑里求饶。其余的人见了,拔腿就跑。鲁智深大喝道:“一个跑的,一个下去,两个跑的,两个下去。”听了这话以后,没有一个敢逃跑的。张三、李四好不容易从粪坑里爬出来,洗干净身子,坐在地上听鲁智深训话。鲁智深说:“你们这些泼皮无赖,竟敢到这里来戏弄我?”张三、李四立即跪下说:“我们世代在这里居住,就靠这个园子为生,大相国寺也拿我们没办法,没想到新来的师父这么厉害,我们兄弟都服了,从此甘愿听您差遣。”鲁智深说:“洒家是渭州府小种经略相公手下的提辖,因为杀人太多,所以到五台山出家当了和尚,法名智深。别说是你们这二三十个人,就是千军万马我也能杀得进去,再杀得回来。”众人听了,连连称赞,拜身而去。

第二天,众人来找鲁智深喝酒,喝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一只乌鸦在叫,吵得人好不心烦。鲁智深不耐烦地说道:“哪里来的乌鸦?”众人说:“墙角边的柳树上新筑了一个乌鸦巢,每天都有乌鸦叫个不停。”鲁智深问:“有什么办法把它弄走吗?”几个人说:“我们去找个梯子来,爬上去把那鸟窝拆了。”李四说:“还是让我爬上去把鸟窝弄走吧!”没等他们动手,鲁智深就脱了上衣,走到柳树下,弯腰抱住了树干,一用力,那棵柳树就被他连根拔起,树上的乌鸦吓得飞走了。众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一齐拜倒在地,说:“师父真是神人啊!”鲁智深说:“这算什么?改天我给你们耍耍兵器。”从此,这些人每天都带些酒肉来给鲁智深吃。

过了几天,鲁智深心想:“老吃人家的也不合适,洒家也弄些吃的给他们,也算是礼尚往来。”于是吩咐下去,买了几坛好酒和一些吃的,请那些泼皮们过来喝酒吃肉。大家吃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说:“师父的拳脚功夫我们已经见识了,您今天耍一套兵刃给我们瞧瞧如何?”鲁智深说:“好,今天就耍给你们看看。”说完,提起一根六十二斤重的禅杖,就在空地上舞起来。那根禅杖一般人提都提不动,鲁智深却将它舞得风生水起,煞是好看。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这时,墙角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好杖法!”鲁智深收住了手,朝那人看了一眼,只见他身长八尺,年纪三十四五岁,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表人才,便问他是谁。众人说:“他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注]教头林冲,人送绰号‘豹子头’。”鲁智深请林冲进门相见。林冲说:“师兄是哪里人?怎么称呼?”鲁智深说:“洒家是关西人氏,本名鲁达,只因杀人太多,甘愿出家为僧。洒家年幼时也曾到过东京,还见过您的父亲林提辖。”林冲听了很高兴,于是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坐在树下喝起酒来。

突然,林家的丫鬟锦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不好了,官人,有人在庙里欺负娘子!”

林冲问:“在哪里?”锦儿说:“在五岳楼。”林冲慌忙辞别了鲁智深,朝五岳楼奔去。林冲赶到时,正看见一个年少的后生拦着他娘子说:“小娘子和我上楼去,我有话跟你说!”林冲的娘子说:“清平世界,众目睽睽,你竟敢调戏良家妇女?”林冲心疼娘子,上前一把扳过少年的肩膀,喝道:“调戏人家妻子,该当何罪?”刚举起拳头准备打过去,却又收住了手,原来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尉高俅的义子高衙内[注]。这人仗着高俅的势力,在东京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们背地里都叫他“花花太岁”。高衙内认识林冲,却不认识林冲的娘子,众人劝了他好久,才将他哄走。林冲这才罢休。

自从见了林冲的娘子,高衙内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他一心只想着林娘子,茶饭不思,闷闷不乐。高衙内手下有个帮闲的人叫富安,猜出了高衙内的心思,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殿帅府虞侯[注]陆谦是林冲的好友,只要他把林冲骗走,您再去找林娘子不就成了吗?”高衙内听了大笑着说:“好主意!”

第二天,陆谦来拜访林冲,请他去喝酒,林冲这些天正逢心情不好,有朋友来请喝酒,便跟着去了。陆谦本来是要林冲去他家里,在街上走了一圈,突然改变主意,说:“干脆别去我家了,去樊楼喝去。”两人便一起去了樊楼。

喝了几杯酒后,林冲起身上厕所,却看见丫鬟锦儿慌忙跑来说:“官人,不好了,娘子被人骗了。”林冲问:“怎么回事?”锦儿说:“有一个汉子和娘子说你在陆虞侯家醉倒了,要娘子去服侍。娘子跟着汉子去了陆家,没见到官人,却看见了那天那个后生。他扣住了娘子要非礼她。官人快去救她。”

林冲这才恍然大悟,陆谦先将他骗出家门,再派人骗走娘子。这都是高衙内设下的圈套。林冲撇下陆谦,匆匆赶到陆家。还没进门就听见娘子在楼上大喊:“清平世界,你为什么把一个良家妇女关在这里?”接着,高衙内的声音传来:“娘子,你要是求我,我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呀!”林冲冲到门外大喊:“娘子开门!”听见丈夫的声音,林娘子奋不顾身跑去开门。高衙内见林冲来了,灰溜溜地翻墙逃跑了。林冲又去樊楼找陆谦,哪里还找得到,他早就逃到殿帅府躲了起来。林冲在府门外等了三天,都不见他出来。

自从那天从陆谦家翻墙逃走后,高衙内就病倒了。陆谦和富安来府里看望他,见到高衙内一脸憔悴,精神不振,知道他生病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林娘子。于是,二人又想出了一个鬼点子,想要害死林冲。  第六回 林冲刺配沧州道

自从那天的事情过去以后,林冲每天都来找鲁智深喝酒,没多久就把它忘了。有一天,两人一同上街,看见一个大汉在卖刀,口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惜呀,没人识得我这口宝刀。”两人刚开始还没在意,那大汉又说:“这么大一个东京城,都没有一个懂兵器的。”林冲听到这句话,对大汉的宝刀产生了兴趣,便说:“拿出来让我瞧瞧!”大汉将刀递了过去。林冲仔细一看,的确是把好刀,便问他多少钱肯卖。大汉说:“两千贯。”林冲说:“刀倒是把好刀,如果一千贯钱的话我就买了。”大汉说:“好吧,我等着钱急用,一千就一千吧!”

于是林冲就辞别了鲁智深,带着大汉回家拿了钱给他,并问道:“你这口刀是哪里来的?”大汉说:“祖上传下来的。”林冲又问:“你祖上是谁?”大汉说:“不敢说,说出来怕辱没先人。”于是林冲便不再问下去,他心里寻思着:“高太尉也有一把好刀,从来都不轻易拿出来给人看,我几次向他借都没借到。现在我也有一把好刀,改天可以和他的刀比试一下。”

第二天两个承局[注]前来禀报道:“林教头,太尉听说你买了一口宝刀,想请你带过去给他瞧瞧。”林冲纳闷道:“想不到高太尉的消息这么灵通!”于是,林冲跟着两个承局到了太尉府,走到一个大堂前,两个承局说:“请林教头在这里等候,我进去禀报。”说完就进去了,等了好久也不见出来。

林冲觉得事有蹊跷,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白虎节堂[注]”。林冲吓了一跳,心想:“这白虎堂可是商议国家军机大事的地方,怎么能随便进来呢?”他正转身想走,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就看见高太尉从里面出来,对他大喝一声:“大胆林冲,我又没有传唤你,你竟然私闯节堂,还带着把刀,你是想刺杀本官吗?有人告诉我说,你两三天前就拿着刀在我府门前转来转去,一定是心怀不轨!”林冲赶紧解释道:“刚刚有两个承局传唤我,让我带着宝刀来给您看的。”高太尉说:“承局在哪里?”林冲说:“已经进到里面去了。”高太尉大怒:“胡说八道,什么承局敢进入白虎节堂?我看你分明就是狡辩!来人,把林冲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节堂的偏房里就出来二十多个卫士,把林冲绑了起来。林冲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事先卖刀的事情也是他事先设计好的。高太尉一声令下,将他押往开封府[注],还夺走了他的宝刀。

开封府的滕府尹问林冲为何带刀私闯白虎节堂,林冲满腹冤屈,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滕府尹明知道林冲是冤枉的,却因为惧怕高俅的势力而将他打入大牢。滕府尹手下有个叫孙定的人,为人耿直,喜欢打抱不平,大家都叫他孙佛儿。他见林冲含冤受屈,便劝滕府尹说:“高太尉仗着自己得宠,只要有人得罪他,就把他弄到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这还有天理吗?”滕府尹说:“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孙定说:“看林冲的口供,他的确是含冤受屈,如果就这样处死他未免太不公平,不如打他二十杖,将他发配到沧州去好了。”滕府尹听了点头同意,将处罚决定告诉了高俅。高俅自知理亏,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林冲领了杖刑,脸上还被刺了字,被两个官差押着前往沧州。临走前,林冲的老丈人张教头和左邻右舍都来为他送行。林冲握住老丈人的手说:“林冲多谢岳父大人厚爱,您将小女嫁给我,已经三年了,虽没有生个一儿半女,但我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如今我遭此劫难,生死未卜。娘子还年轻,我不想连累她,所以我想写下一封休书,从此以后,娘子就可以改嫁给别人了。”张教头说:“贤婿说哪里话?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只管去,我会照顾好你娘子,等你回来,你就放心吧!”林冲说:“岳父大人要是不让我写休书,我就是回来了也不再与娘子相见。”张教头没办法,只好叫人拿来纸笔,让林冲口述,旁人代笔写下了休书。

正在这时,林冲的娘子哭着过来了。林冲对她说道:“娘子,我已经禀明岳父,这一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为了不耽误娘子的青春,我已经写好休书,娘子不要等我了,有好人家就改嫁了吧。”林娘子听了,大哭起来:“我一直恪守妇道,官人为何要休了我?”左邻右舍的妇女都来劝说,搀扶着林娘子回去了。

张教头对林冲说:“你只管去,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等你回来团聚,不要挂念。”林冲拜谢岳父大人和众位街坊邻居,跟着两位官差走了。

那两位官差一个叫董超,一个叫薛霸。临走之前,高太尉就派陆谦找到他们,给了他们十两金子,让两人在去沧州的路上杀了林冲。这两人又贪图钱财,又惧怕高太尉的权势,就答应了。

林冲刚受了杖刑,由于天气炎热,背上的棒疮发作,走得很慢,两个官差丝毫不顾及林冲的处境,满腹抱怨地说:“你真不懂事!从这里去沧州有两千多里路,以你现在的速度,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啊?撞见你这么个配军[注]还真是晦气!”晚上,三人来到一家客店歇脚。两个官差叫了些酒把林冲灌醉。薛霸烧了一锅开水,对林冲说:“林教头,洗完脚再睡吧!”说着就将开水倒入脚盆里。林冲因为戴着铁枷[注],弯不了身,薛霸就说:“我来替你洗脚吧!”说着将林冲的双脚摁在脚盆里,林冲烫得大叫:“哎哟!”缩起脚一看,脚上烫出了许多燎泡。那薛霸还骂骂咧咧:“我好心给你洗脚,你还嫌烫,真是好心没好报。”

第二天,董超给林冲穿上一双新草鞋,按理说脚上有燎泡,应该穿旧草鞋才对,新的草鞋会磨破燎泡,更加难受。两个官差这么欺负人,林冲却没有办法,只能照办。走不了几里路,林冲脚上的燎泡磨破了,血流不止,实在走不动了。薛霸见了骂道:“你走不走?不走就让你尝尝我棍棒的厉害!”林冲无奈,又勉强走了五六里路。

前面出现一个林子,名叫野猪林。林子里烟雾缭绕,很吓人。薛霸说:“我也走不动了,就在林子里歇一歇吧!”三人便选了一个地方休息,林冲靠着一棵树坐下,倒头便睡。他刚一合眼就被两人叫醒。那二人对他说:“我们也想睡一下,可是又怕你跑了,所以睡也睡不安稳。”林冲说:“我林冲虽然吃了官司,但也是好汉一条,怎么会逃跑呢?”薛霸说:“你一个配军的话哪里信得?我们要把你绑起来,才睡得安稳。”说着就用绳子将他绑在了一棵大树上。二人突然转过身来,拿着棍子对林冲说:“林教头,别怪我们兄弟,我们也只是奉了高太尉的命令,在这里结果你。”林冲听了泪如雨下,说:“我与二位无冤无仇,如果二位高抬贵手,林冲没齿难忘。”那二人哪里听得进去,举着棒子就朝他头上打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霸刚抬起棒子,只听见松树背后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声响,接着一条禅杖飞了出来,把薛霸的棒子打飞了。一个胖大和尚跳了出来,喝道:“洒家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就提起禅杖,抡起来就打,要取二人的性命。林冲一看,原来是鲁智深,连忙叫道:“师兄,住手!我有话要说!”鲁智深收住禅杖,林冲说:“不关他们俩的事,都是那高太尉让陆谦找他们,叫他们来害我性命的,他们也不敢不听。你杀了他们,也是冤枉啊。”

鲁智深拿出戒刀,把林冲身上的绳子割断,扶起他说:“自从你吃了官司,我就担心得很,又没办法救你。听说你刺配[注]沧州,洒家放心不下,见这两个家伙不怀好心,所以一路跟来,他们果然想害你。我替你结果了他们。”林冲说:“既然师兄已经救了我,就饶了他们吧!”

鲁智深担心两个官差还会再谋害林冲,所以一路保护他。一路上,鲁智深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官差只想要保命,哪里敢不听他的话?他们暗地里商量,回去怎么跟高太尉交差。薛霸说:“我听说大相国寺来了个看菜园的新和尚,叫作鲁智深,想必就是这个人。我们回去就实话实说,都是这和尚坏了事,让他们去找和尚的麻烦就是了。”

就快要到沧州了,鲁智深对林冲说:“离沧州不远了,我打听过了,后面这一路上都有人家,没有偏僻的地方,量那两个人也不敢害你。我也该回去了。”林冲说:“师兄的恩德林冲无以为报,保重!”鲁智深拿出一些银子给林冲,又给了两个官差些银子,说:“你们两个鸟人,我本想路上杀了你们,看在林冲兄弟的面子上才放过你们的。后面的路上,你们可别再起坏心眼。”两个官差说:“不敢!”鲁智深说:“你的脑袋难道比这棵松树还要硬吗?”说着抡起禅杖,一下就将松树劈倒。两个官差都看呆了。鲁智深说:“你们要是再起歹心,就让你们的脑袋像这棵树一样!”两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和鲁智深分手后,林冲三人就来到一家酒店。听店里的人说,村上有一个大财主叫柴进,大家都叫他柴大官人,江湖人称“小旋风”。柴大官人乃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后代,因为当年禅位有功,朝廷对他十分优待。柴大官人为人豪爽,喜欢结交英雄好汉,就是发配到这里的犯人,他也照顾有加。

林冲听了,便问这位柴大官人的住处,店家说:“就在前面二三里远的大石桥边,拐弯处的大庄院便是。”林冲谢过店家,带着两名官差朝那片庄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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