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再版精装)轻经典:假如给我三天光明(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1 22:5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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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伦·凯勒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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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再版精装)轻经典: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2016再版精装)轻经典: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试读:

前言

我是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来写这篇回忆从出生到现在的生命历程的自传的。一条如浓雾般的帷幕笼罩住了我的童年时代,现在要把它揭开,我却又心存疑虑,犹豫不决。

写自传本身已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年月已久,时过境迁。在整理早期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时,事实和想象往往交织在一起,难以辨认。在残存的记忆中,一些往事历历在目,而另一些却早已模糊,毫无印象了。童年的许多欢乐与忧伤如今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滋味,在我早年接受过的教育中,某些颇有意义的事件也在不断发现的惊喜中渐渐忘怀。在描述童年的经历时,或多或少难免要依靠自己的想象了。现在,为避免读者感到冗长乏味,我只把其中最有趣和最有价值的一些情节略作陈述。一、十九个月的光明和声音

一八八〇年六月二十七日,我在美国南部亚拉巴马州的塔斯甘比亚镇出生了。

我的父系祖先卡斯巴·凯勒是一个地道的瑞典人,移民美国后就定居在马里兰州。令人惊奇的是,在我更早的祖先中,竟然有一位是苏黎世最早的聋哑人教师。他还写过关于聋哑教育的著作,算得上是一位聋哑教育专家,这真是一个惊人的巧合。虽说国王的后代可能也会有一个是奴隶,奴隶的后代也有可能成为国王。但谁也料想不到他竟然会有一个像我这样又盲又聋又哑的后人!每念及至此,我总是禁不住对人生无常和世事难料大大感慨一番!

我的祖父,也就是卡斯巴·凯勒的儿子,自从在亚拉巴马州的塔斯甘比亚镇买了大片土地后,整个家族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据说,那时候的塔斯甘比亚镇地处偏僻,祖父每年都要骑马从镇上到一千二百二十三公里外的费城,购置家里的生活用品,以及农场所需的各种物品,如农具、肥料和种子等。祖父每次在往返费城的途中,都会写家书回来报平安。信中对西部沿途的景观,以及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有生动翔实、淋漓尽致的描述。姑母至今还珍藏着他当时写的这些家信。直到今天,我们大家仍很喜欢一再翻看祖父留下的这些书信,就好像是在看一本历险小说。祖父对旅途中迷人风情的刻画,对当地生活的生动再现,总是引人遐想,让人百读不厌。

我的祖母凯勒算得上出身显赫。她的父亲名叫亚历山大·莫尔,曾当过拉裴特将军的幕僚,祖父是弗吉尼亚殖民地早期的总督亚历山大·斯波茨伍德,她的堂兄是大名鼎鼎的罗伯特·李将军。

我的父亲亚瑟·凯勒曾是南北战争时南方军队的陆军上尉;我的母亲凯蒂·亚当斯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她要比父亲小好多岁。母亲的祖父本杰明·亚当斯和祖母苏珊娜·古德休结婚以后就在马萨诸塞州东北部的纽伯里波特市长期居住。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舅舅查理·亚当斯就出生在马萨诸塞,随后他们就迁到了阿肯色州的海伦纳。内战爆发时,查理奋力为南部联邦的利益而战,后来成了一名准将。他的妻子是露西·海伦·埃弗雷特,她同爱德华·埃弗雷特以及爱德华·埃弗雷特·黑尔博士同属埃弗雷特家族。内战结束后,埃弗雷特家族举家迁到了田纳西州的孟菲斯。

这些家世叙述出来有些枯燥,但是因为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是深受其家庭、家族影响的,因此我想不应该将这些免去。

在我还没有生病并失去视觉和听觉以前,我记得我们的院子很小,院子里仅有一间正方形的大房子和一间供仆人住的小房子。那时候,依照南方人的住宅习惯,他们往往会在自己家的旁边再加盖一间屋子,以备不时之需。南北战争之后,父亲也盖了这样一间屋子,他和母亲结婚之后,就住进了这个小屋。小屋虽小,却是个美丽的地方。小屋被葡萄、爬藤蔷薇和金银花遮掩着,从院子里看去,它就像是一座用树枝搭成的凉亭。小阳台被隐藏在黄蔷薇和南方所特有的茯苓花的花丛里,俨然成了蜂鸟和蜜蜂的乐园。

凯勒家族的老宅离我们的蔷薇凉亭只有几步之遥。因为我们家被周边茂密的树木和美丽的英国常春藤包围,所以大家都风趣地称它为“绿色家园”。这里的旧式花园,便是我童年时代的天堂。

在我的家庭老师——莎莉文小姐到来之前,我经常独自一人,凭着嗅觉的指引,顺着围成方形的黄杨木树篱,慢慢地走到庭园里,寻找刚刚开放的紫罗兰和百合花,深深地陶醉在那清新的芳香里面。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独自到这里来寻求慰藉。我总是把炙热的脸庞埋在树叶和草丛之中,那沁人心脾的清凉气息能让烦躁不安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置身于这个绿色的花园里,真是令人心旷神怡。我兴致勃勃地走来走去,直到突然间碰到一棵漂亮的葡萄藤,凭借触摸它的花叶,我认出这就是掩盖着花园较远处那座摇摇欲坠的凉亭的那棵葡萄树。不知不觉地,我竟然走到了花园的另一个角落。这里有在地上蔓延的卷须藤和低垂的茉莉,还有一种十分罕见的叫作蝴蝶荷的花,散发出一阵阵甜丝丝的气味。这种花得名于它那娇嫩易落的、像极了蝴蝶翅膀的花瓣。花园里最美的还是那些蔷薇花。在北方的花房里,很少能够见到像我南方家里的这种爬藤蔷薇。它到处攀爬,一长串一长串地倒挂在阳台上,散发着芳香,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土之气。清晨时分,朝露未晞,摸上去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高洁,使人陶醉不已。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不由地想,上帝花园里的日光兰,也不过如此吧!

我生命的开始和大多数人一样简单而普通,从呱呱坠地,到睁开了双眼,再到开始人生的旅途,与任何一个新生儿都没有什么差异。就像每个家庭迎接第一个孩子一样,我的出生给大家带来了无穷的喜悦。为了给第一个孩子取一个满意的名字,大家都绞尽脑汁、你争我吵,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想出来的名字才是最有意义的。父亲希望以他最尊敬的祖先的名字“米德尔·坎培儿”作为我的名字,并拒绝继续讨论。而母亲则想用外祖母少女时的名字“海伦·艾培丽特”来命名。经过大家的再三讨论,最后还是依照母亲的意愿,决定用外祖母的名字为我命名。

大家先是为了命名而争吵不休,接着为了带我去教堂受洗,又手忙脚乱起来,以至于在前往教会的途中,由于紧张和兴奋,父亲竟然把这个名字给忘了——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本来就不愿意用这个名字。当牧师问起我的名字时,紧张兴奋的父亲竟脱口说出了“海伦·亚当斯”这个名字。从此,我的名字就不是外祖母的“海伦·艾培丽特”了,而变成了“海伦·亚当斯”。

家里的人告诉我说,婴儿时期的我就表现出了好强、倔强的个性及强烈的好奇心和极强的模仿能力(我对别人做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并常常想模仿大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我才六个月时,就已经能够发出“茶!茶!茶!”和“你好!”的声音,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甚至于“水”这个字,也是我在一岁以前学会的。虽然我生病后忘掉了以前所学的字,但对于“水”这个字却仍然记忆犹新。

家人还告诉我,在我刚满周岁的时候就会走路了。那天,母亲把我从浴盆中抱起来,放在她的膝上,突然,阳光透过随风舞蹈的树叶投射在光滑地板上的闪动的光影吸引了我,于是,我忍不住悄悄地从母亲的膝上溜下来,摇摇摆摆地去踩踏那些影子。等这股想要走路的冲劲过后,我很快就跌倒在地上,哭闹着要母亲把我抱起来。就这样,我在母亲惊讶的眼神中学会了走路。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那个百鸟鸣啭,歌声盈耳的春天,果实丰硕、蔷薇花怒放的夏天,以及那个草黄叶红的秋天匆匆而过、转瞬即逝,这三个美好的季节永远地留在了一个对生命充满期望、活泼可爱的孩子的美好记忆中。

在次年那个沉闷阴郁的二月里,一个充满知更鸟和百灵鸟的悦耳歌声且繁花盛开的春天,幸福就在一场高烧的病痛中悄悄消失。那个二月,我突然生病且高烧不退,医生们诊断的结果是急性的胃充血以及脑充血,他们宣布无药可救了。谁知在某一天的清晨,我的高烧突然退了(就如同它到来时一样的突然和神秘)。那天早上,对于这一奇迹的发生,全家人都沉浸在极大的欢乐之中。但就是这一场高烧,让我失去了视力和听力,让我又变得像婴儿一般蒙昧无知。而他们,包括我的家人和医生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从此以后我将再也见不到任何光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至今,我仍依稀记得那场病,尤其是在我高烧不退、昏沉沉痛苦难耐的时候,母亲温柔地抚慰我,让我在恐惧中勇敢地度过。我还记得高烧退后,眼睛干枯炽热、疼痛怕光,必须避开阳光面向着墙壁或蜷伏在墙角。这光亮曾是我十分喜爱的,如今却日甚一日地黯淡下去了。后来,我的视力一天不如一天,对阳光的感觉也渐渐地模糊不清了。

有一天,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时,我像在噩梦中一样惊慌失措,悲伤极了,全身惊恐。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那种巨大的悲哀我今生永远难以忘怀。

在失去了视力和听力后,我逐渐忘记了以往的事儿,也逐渐适应着我的世界的那一片寂静和满目的黑暗,仿佛它和以前并没什么两样。一直到她——莎莉文小姐,我的家庭老师到来。她减轻了我心中的负担,重新带给了我对世界的希望,并且开启了我内心中的眼睛,点燃了我心中的烛火,解放了我的心灵。

虽然我只拥有过十九个月的光明和声音,但记忆中宽广的绿色家园、蔚蓝的天空、青翠的草木、五彩缤纷的鲜花,点点滴滴都铭刻在我的脑海,永驻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会被随后的黑暗完全遮挡。只要我们曾经看到过,曾经经历过、感受过,那天空,以及天空下所有的精彩都是属于我们的!二、童年的记忆

那场大病之后的几个月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现在已经毫无印象了。只是隐约记得在母亲忙着做家务的时候,自己总是坐在她的腿上或是使劲抓着她的衣角,跟着她忙里忙外地到处走动。

渐渐地,我可以用手去摸索各种东西,分辨它们的用途了。或者揣摩别人的动作行为,来明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借助这种方式,我慢慢学会了很多东西。不久,我和别人交流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于是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与人交流,摇摇头表示“不”,点点头表示“是”,拉一拉别人表示“来”,推开表示“去”。如果我想吃面包了,就会模仿切片和涂黄油的动作。如果希望母亲做冰淇淋当饭后的甜点,我就会拉开冰箱冷藏室,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而我的母亲,也总能想方设法让我明白她的意思。每次她希望我帮忙拿什么东西时,我都会立刻领会,然后飞快地跑到楼上或者她示意我去的地方把东西取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些漫漫长夜,我所感受到的所有光明和温暖,完全源自母亲那因爱而生的慈爱和智慧。

寂静和黑暗并没有令我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我也慢慢地明白了生活上的一些小事。在我五岁时,我学会了把洗衣店里送回来的衣服叠好收起来,还可以将它们分类,并从中找出哪些衣服是自己的。从母亲和姑妈的梳妆打扮中,我能猜出她们要出门去,自然是无一例外地软磨硬泡要她们带我出去。如果有亲戚朋友来串门,我总是被叫去见客人。他们走时,我挥手告别,因为当时还依稀记得这种手势所表示的意义。

记得有一次,家里即将有重要的客人来访,从前门的开合以及一些其他的声音,我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于是,我趁着家人不注意时,便跑到母亲的房间,准备将自己打扮一番以会宾客。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起来:往头上抹油,在脸上擦粉,还把面纱用发夹固定在头发上,让它轻盖在脸上并垂在肩上。然后,我还在腰上绑了个大大的裙撑,这裙撑大得几乎要与我的裙子一样长了。完成这身可笑的打扮后,我便下楼去帮他们款待客人了。

已经记不清楚曾几何时,我开始觉察到自己与众不同了,但我大约记得应该是在莎莉文老师到来之前。我曾注意到母亲和我的朋友们都是用嘴来进行交谈,而不像我只用手比画。有时,我会站在两个说话者的中间,用手触摸他们的嘴唇,可是仍然无法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使我恼怒不已。于是我拼命地嚅动嘴唇,疯狂地做着手势表达我的意思,企图与他们交谈,可是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使我懊恼极了,总是大发脾气,乱踢乱叫,直到筋疲力尽才会善罢甘休。

我常常会为一些小事而无理取闹,虽然在我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但事情一发生,却又往往控制不了急躁的坏脾气。就像我常常踢伤我的保姆艾拉,知道她很痛,所以当发完脾气后,心里又会觉得很后悔。然而,我却记不起哪一次曾经因悔过而在行动上有所收敛,往往都是稍不如意又故态复萌。

在那个没有光明的童年时代,我有两个朝夕相处的好伙伴,一个是厨师的女儿——黑人小姑娘玛莎·华盛顿,另外一个是老猎犬贝利,它可是只了不起的猎犬。

玛莎很容易就能了解我手势的用意,所以每次吩咐她做什么事情,她都能很快就完成。她大概认为与其和我打架,还不如乖乖地听话来得聪明,所以她每次都会很快而且利落地完成我交代的事。

我的精力一向充沛,身体结实且好动,性情活泼、处处争强好胜又不顾后果。我非常了解自己的个性,总是喜欢我行我素,甚至不惜拳打脚踢,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个时期,我跟玛莎在厨房度过了不少时光,我喜欢帮玛莎揉面团、磨咖啡、做冰淇淋、蒸蛋糕或是喂喂火鸡,要不然就是为了几个点心和她争吵不休。那些家禽一点儿也不怕人,它们在我手上吃食,并乖乖让我抚摸。

有一天,一只大火鸡从我手中叼了一个西红柿,一溜烟跑了。也许是受了这只火鸡的启发,不久,我和玛莎就把厨娘刚烤好的一块蛋糕偷走了,躲在柴堆里把它吃得一干二净。不料却吃坏了肚子,吐得一塌糊涂,不知那只火鸡是否也受到了同样的惩罚。

珍珠鸡最喜欢把窝建在隐蔽处,于是我总到深深的花丛里去找它们的蛋。虽然我不能给玛莎说出“我要去找蛋”这样的话,但我可以把双手合成圆形,放在地上,示意草丛里有某种圆形的东西,玛莎一看就懂了。我们若是有幸找到鸡蛋,我从来不许玛莎拿着蛋回家,我用手势告诉她,她拿着蛋,一摔跤就要打碎的。

回想童年堆放麦子的栅子、养马的马房,还有那一早一晚挤牛奶的牛栏,都是玛莎和我百玩不厌的场所。在那儿,我们简直就像乐园里的天使。当我跟玛莎一到乳牛场,那里挤牛奶的工人会允许我把手放在牛身上,甚至有时候,也会让我把手放在牛的乳部,我也因为好奇,在奶牛的身上乱摸而被牛尾打了好多次。

准备过圣诞节也是我的一大快事儿。虽然我并不明白过节的意义,也不明白他们在忙活些什么,但我很喜欢那种愉快欢乐的气氛。特别是大人们为了安抚我们,让我们安静一些而分给我和玛莎一些零碎食品。自然,我们是很碍手碍脚的,妨碍着大人们做事儿,然而我们却也自得其乐。有时他们也让我们帮着磨磨香料、拣拣葡萄干、舔舔那些搅拌过食物的调羹。我也模仿别人把长袜子挂起来,然而我并不是真有兴趣,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天没亮就急忙起来看袜子里装进了什么礼物。

玛莎·华盛顿也和我一样淘气。七月一个炎热的午后,两个小姑娘坐在阳台的石阶上,一个皮肤黑得像黑炭,头顶上东一束西一束竖着用鞋带系起来的发髻,就像螺丝锥一样;一个则是皮肤白皙,一头长长的金黄色卷发;一个八九岁,另一个才六岁;小的一个是盲童,也就是我,大一点的那个是玛莎·华盛顿。

我们俩坐在石阶上忙着剪纸娃娃。没玩多久我们便厌倦了这种游戏,于是就把鞋带剪碎,又把石阶边的忍冬叶子剪掉。突然,我的注意力转向玛莎的那一头“螺丝锥”。刚开始时,玛莎挣扎着不肯让我剪,可是她越不让我越要剪。我蛮横地抓着玛莎的“螺丝锥”不放,拿起剪刀就剪下去。剪完玛莎的头发,我也回报玛莎,让她剪我的头发。若不是母亲及时发现赶来制止,玛莎很可能会把我的那一头长长的金发统统剪光。

我的另一个小伙伴是贝利,也就是那只猎犬。它又老又懒,整天一有空闲就喜欢躺在暖炉旁睡觉,一点也不愿意跟着我到处乱跑。它也不够精明,我费尽心思地教它明白我的手势,但它又笨又不用心,根本不懂我在干什么。贝利总是无精打采地爬起来,伸一伸懒腰,嗅一嗅暖炉,然后又在另一端躺下,一点也不理会我的指挥。有时它又会忽然跳起,惊得浑身颤抖,然后又全神贯注地蹲着,就像要去逮鸟的样子。我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这样,但它不听我的指挥是肯定的。对于它,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觉得自讨没趣,只得丢下它,转身去厨房找玛莎玩。

童年时代的一些往事历历在目,一想起那段没有光、没有声音的黑暗而寂静的日子,这些影像就会更清晰地在我心头浮现。

有一天,我不小心把水溅到围裙上了,便把围裙张开,放在卧室暖炉的余火边,想把它烘干。急性子的我觉得这不够快,便把裙子放在暖炉上面。突然间,火一下子着了起来,燃着了围裙,把我的衣裳也烧着了。我狂叫起来,老奶奶维尼赶来,用一床毯子把我裹住,差点儿把我闷死,火倒是灭了。除了手和头发之外,其余地方烧得还不算厉害。

大约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我发现了钥匙的妙处,对它的使用方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有一天早晨,我玩性大发,把母亲锁在储藏室里。由于仆人们都在屋外干活,母亲被锁在里面足有三个小时。她在里边拼命敲门,我却坐在走廊前的石阶上,感觉着敲门所引起的震动而咯咯笑个不停。这种淘气太不成体统了,经过此次恶作剧,父母决定要尽快请人来管教我,于是我的家庭教师——莎莉文小姐出现了。记得莎莉文小姐来家之初,本性难改的我还是找了个机会把她锁在房间里。当时母亲让我上楼送东西给她,我回转身来“砰”的一下把门锁上,将钥匙藏在了客厅角落的衣柜底下。任凭他们怎么哄我,总不肯吐露出钥匙的藏身之处。父母不得不搭了一架梯子,让莎莉文小姐从窗户爬出来。当时我得意极了,几个月之后,才把钥匙交了出来。三、温暖的家

大约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从那所爬满蔓藤的绿色家园搬到了一所更大的新房子。那时我们一家共有六个人,父亲、母亲、两个异母哥哥,再加上后来新添的一个小妹妹米朱莉。

对于父亲,我最初且最清晰的记忆是:有一次,当我穿过一堆堆积如山的报纸来到父亲的跟前时,他正独自一个人举着一大张报纸,报纸把他整个脸都遮住了。我完全不知道父亲举着纸在干什么,于是学着他的模样,也找了一张纸像模像样地举起来,戴上他的眼镜,以为这样一装扮,就能知道父亲究竟在干什么了。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些纸都是报纸,而我的父亲则是一家报纸的编辑。

父亲是一个性格温和、宽厚而仁慈的人,他非常热爱这个家。除了打猎的时间以外,他很少和我们分开。据家人描述,父亲是一个好猎人和神枪手。除了家人,他最爱的就是狗和猎枪。父亲还是一个非常好客的人,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有些过头了,每次回家,他几乎都会带回一两个客人。

父亲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种植和园艺。家人常说,父亲栽种的西瓜和草莓是全村最好的,而他总是把最先成熟的葡萄和最好的草莓留给我品尝。他还常常领着我在瓜田和果林中散步,当他慈爱地抚摸着我时,我总能感到无比的快乐。此情此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父亲还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在我学会写字后,他就常用我学会的字把发生的许多趣事写在我的手掌上,每次都能引得我开怀大笑。而他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听”我用同样的方式复述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一八九六年夏天,我正在北方度假,突然传来了噩耗,父亲逝世了。他生病的时间并不长,疾病急性发作后,很快就去世了。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死别的悲痛滋味,也是我对死亡的最初认识。

应当怎样来描述我的母亲呢?她是那样地宠爱我,怎么描述都不为过,但是非要我一一道来的话,反而觉得无从说起了。

从出生到现在,我拥有父母双亲的宠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妹妹米朱莉来到这个家庭。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心开始不平静起来,对妹妹满怀嫉妒。妹妹坐在母亲的膝上,占据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母亲的时间和对我的关心似乎也都被她抢走了,我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母亲唯一的宝贝。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使我觉得不仅是本属于自己的母爱被抢走了,而且还遭受了极大的侮辱。

那时,我有一个心爱的洋娃娃,我给它取名叫“南茜”。它既是我溺爱的对象,也是我坏脾气发作时的牺牲品,因此,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我磨得破烂不堪了。然而,我爱她胜过其他任何会眨眼、会说会叫的洋娃娃,我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个摇篮,并常常把她放在摇篮里,学着母亲的样子安抚她。有一天,我发现妹妹正舒舒服服地睡在摇篮里。那时,我正对她夺走了母爱而妒火中烧,又怎么能够容忍她睡在我心爱的“南茜”的摇篮里呢?我不禁勃然大怒,愤然冲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摇篮推翻。要不是母亲及时赶来,接住了摇篮,妹妹恐怕真的会被摔死的。那时的我又盲又聋,处于双重孤独之中,根本不知道骨肉之间亲热的语言和怜爱的行为,以及伙伴之间所产生的真挚感情。后来,在我懂事之后,米朱莉和我之间变得心心相印,我们俩常常会手拉着手到处游逛。尽管米朱莉仍看不懂我的手语,我也听不见她咿咿呀呀的童音。四、新的希望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我越来越渴望能把自己的思想情感表达出来,和大家交流沟通!但光凭几种简单的手语,已经不能完整迅速地表达我的思想了。一旦别人不能了解我手语的意思,我就要乱发一通脾气。我仿佛觉得有好多看不见的魔爪在紧紧抓扯着我,我疯狂挣扎,拼命摆脱它们。这样做并非能带来什么效果,只是因为反抗的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却又无法表达出来,只好疯狂地踢打、哭闹,甚至在地上打滚、吼叫,直到精疲力竭。

倘若母亲就在一旁,我便会一头扑在她怀里,放声大哭,哭过之后,甚至连为什么发脾气都忘了。无法顺利表达想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而表达思想的愿望却日甚一日地强烈。到了后来,几乎每天都要发一次脾气,有时甚至每隔一小时就闹腾一次。

看到我那个样子,父母亲忧心如焚,却又手足无措。我们居住的塔斯甘比亚镇附近没有聋哑学校,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教一个又盲又聋又哑的孩子。另外,当时大家对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接受教育都持一种怀疑态度。然而,通过阅读狄更斯的《游美札记》一书,母亲竟从中找到了一线希望。

狄更斯在《游美札记》中提到一个又聋又盲又哑的少女——罗拉·布里曼,在郝博士的教导下,她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然而,当母亲得知那位发明教育盲聋人方法的郝博士已经逝世多年,他的方法或许已随着他的辞世而失传时,她简直是苦恼极了。郝博士是否有传人?即使有,他们愿意到亚拉巴马州这个偏远的小镇来教像我这样一个小女孩吗?那么,方法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在我六岁那年,父亲听说巴尔的摩的齐夏姆医生是一位著名的眼科大夫,他已经成功治愈了好多盲人。父母立即决定带我去巴尔的摩治眼睛。

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旅行,至今依然记忆犹新。我在火车上交了很多朋友。一位年长的妇女送给我一盒贝壳,父亲把这些贝壳穿了小孔,让我用线一个个慢慢串起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些贝壳带给我无限的快乐和满足。列车员和蔼可亲,他每次查票或检票时,我都可以拉着他的衣角跟随他走进走出。他还允许我玩他用于检票的打孔机。那时,我喜欢趴在座位的一角,在一些零碎的卡片上打些小孔,一连玩几小时也不会感到厌倦。

记得姑母当时还用毛巾给我做了个布娃娃,可是这个娃娃既没有眼睛、耳朵,也没有嘴巴和鼻子。这么一个临时拼凑的玩具,即使小孩子的想象力再丰富,也实在难以描绘出那张脸到底长成什么样。而布娃娃没有眼睛这一点对我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因此,我坚持让每个人都想想办法给布娃娃加上眼睛,可最终还是没有人能够做到。我灵机一动,偷偷溜下座位,找到姑母那条缀着大珠子的披肩,并扯下了两颗珠子,指给姑母看,要她将珠子缝在洋娃娃的脸上。姑母牵着我的手去摸了摸她的眼睛,我使劲地点点头。这样,姑母核实了我的用意后,便将珠子缝上了,布娃娃终于有了眼睛这件事让我兴奋了好几天。但没过多久,我便又对布娃娃失去了兴趣。

在整个旅途中,层出不穷的趣事吸引了我,我整天都忙个不停,几乎没发过一次脾气。

到了巴尔的摩后,我们径直去了齐夏姆医生的诊所,医生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但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他表示无能为力。不过,看到我父母沮丧的神情,齐夏姆医生便又鼓励我们说,其实这个孩子还是可以接受教育的,并建议我的父亲带我去华盛顿找著名的亚历山大·贝尔博士,说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关聋哑儿童学校以及相关教师的资料。听了齐夏姆医生的建议,我们全家人又立刻起程前往华盛顿。一路上,父母亲都忧心忡忡,顾虑重重,而我却毫无觉察,对于我活泼好动的个性而言,这样来来往往,东奔西走的旅行简直好玩儿极了。

到了华盛顿,我们如愿找到了亚历山大·贝尔博士。那时我虽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但刚与贝尔博士接触,就能感觉到他的慈爱和热情。他把我抱在膝上,让我玩弄他的手表,他还让手表响起来,好让我可以感觉到表的震动。贝尔博士医术高明,我的那些别人不能理解的手势,他能完全理解。于是,我立刻就喜欢上了他。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次会面竟然成了我一生的转折点,重新点燃了我生命的希望,最终使我从黑暗走向光明,由孤寂走向温情,并拥有了开启知识的钥匙。

贝尔博士随后建议我的父亲写信给波士顿柏金斯学校的校长安纳诺斯先生,请她专门为我物色一位启蒙老师。这个柏金斯学校正是狄更斯的《游美札记》中的主人公郝博士为盲人和聋哑人工作的地方。父亲听从了贝尔博士的建议,立刻将信发出。几个星期后,我们就接到了一封热情的回信。回信告诉了我们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教师已经找到了。

这是发生在一八八六年夏天的事儿,等到我的老师——莎莉文小姐来到我们家时,已经是次年的三月了。

就这样,我如同摩西当年那样走出了埃及,终于站在了西奈山前。顿时,灵感瞬间涌遍我的全身,眼前呈现出无数的奇景,仿佛从这座圣山上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知识给人以爱,给人以光明,给人以智慧。”五、重塑生命的人

我的老师安妮·莎莉文来到我家的那一天,是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就是那天,改变了我的一生。那是一八八七年三月三日,当时我才六岁零九个月。每每回想起以那天作为分界,此前和此后截然不同的生活,我都不由得感慨万千。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走廊上。但是从母亲的手势以及家人匆匆忙忙的样子,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了。因此,我安静地走到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等待着。

下午温暖的阳光穿透遮满阳台的金银花叶,照射在我仰着的脸上。我用手指搓捻着那些丰满的绿色花叶,抚弄着那些为迎接南方和煦的春天而绽开的花朵。经过好几个星期的愤怒和苦恼的折磨,我当时已经疲倦不堪了,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亲爱的朋友,你是否曾经独自一人在茫茫的大雾中航行过?在白茫茫的大雾中,神经绷紧、情绪紧张地驾驶着一条船,小心翼翼而又缓慢地驶向对岸,你的心是否怦怦直跳,唯恐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在未接受教育前,我,就像那条茫茫大雾中的航船,既没有指南针也没有探测仪,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海港已经临近。我总是在心底无声地呼喊着:“光明!光明!快给我光明!”正在此时,爱的光明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听到有向我走来的脚步声,我还以为是母亲,便立刻伸出了双手。有一个人,不是我的母亲,她握住了我伸出的双手,把我紧紧地搂在怀中。我似乎能感觉得到,她就是那个人,那个来为我启示世间的真理、给我深切的爱的人——安妮·莎莉文老师。

第二天清晨,莎莉文老师把我带到了她的房间,送给了我一个洋娃娃。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洋娃娃是柏金斯盲人学校的学生集体赠送给我的,而洋娃娃的衣服则是年老的罗拉·布里曼亲手缝制的。我玩了一会儿洋娃娃,莎莉文小姐便拉起了我的手,在我的手掌上慢慢地拼写“doll”这个词,这个手指游戏使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我开始模仿着在她的手心上画。当我终于能在莎莉文小姐的手心上正确地画出这个词时,我兴奋得脸都涨得通红,立即跑下楼去找到了母亲,自豪地把这个词拼写给她看。

很显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在写字,甚至也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文字这种东西。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地模仿莎莉文老师的动作而已。从此以后,正是用这种不求甚解的方式,我学会了拼写“针”(pin)、“杯子”(cup)以及“坐”(sit)、“站”(stand)、“行”(walk)这些简单的词。在学习了好几个星期以后,我才领悟到原来世间的万物都是有它自己的名字的。

有一天,莎莉文小姐又送给我一个更大更新的布娃娃,同时也把原来的那个布娃娃放在我的膝上,然后在我手上拼写“doll”这个词,她的用意在于告诉我这个大的布娃娃和小布娃娃都是一样的,它们都是“doll”。

然而,就是在这天上午,我和莎莉文老师对“杯”和“水”这两个字的理解产生了分歧。莎莉文老师想让我懂得“杯”是“杯”,“水”是“水”,而我却把两者混为一谈,特别固执地认为“杯”就是“水”,“水”就是“杯”。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暂时不管这个问题,教我重新练习“doll”这个词。我心里既不痛快,也不耐烦,便抓起那个新洋娃娃狠狠地往地上摔,直到洋娃娃被摔碎,心里才觉得舒服和痛快。这样冲动地乱发脾气,对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因此我既不感到惭愧,也不觉得悔恨,我并不爱这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在我的那个寂静而黑暗的个人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关爱和同情。莎莉文小姐一言不发,把可怜的破碎了的洋娃娃扫到炉子边,然后把我的帽子递给我,我知道我们又可以到外面暖和的阳光里去散步了。

我们沿着小路一直走到水房,水房顶上盛开的金银花散发出清新的芳香。莎莉文老师牵着我的一只手,放在喷水口下,顿时,一股清凉的水流在我手上流过。她在我的另一只手心上拼写“water”——“水”这个字,刚开始的时候,她慢慢地一笔一画地写着,第二遍就写得稍稍快一些。我静静地站着,用心体会她指尖的动作。就在一瞬间,我突然恍然大悟,就像有一股神奇的感觉在我脑中盘旋激荡,我一下子就理解了语言文字的奥秘,知道了“水”这个字的含义,知道了它就是正从我手上流过的这种清凉而奇妙的东西。

是水唤醒了我沉睡的灵魂,给了我光明、希望、快乐和自由。

在水房发生的这件事激起了我求知的欲望。啊!原来世间的万物都有它们自己的名称,每个名称都有它们特定的含义,这些含义启发了我新的思想。我开始以充满新奇的眼光来看待生活中的每一样东西。当我回到屋里,我所触碰到的所有东西似乎都有了生命。我想起了那个被我摔坏的洋娃娃,于是便摸索着来到炉子前,捡起碎片并想把它们拼凑起来,但却怎么也拼不好了。回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生平第一次感到悔恨莫及,眼泪于是就掉了下来。

那一天,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不少字,譬如“父亲”(father)、“母亲”(mother)、“妹妹”(sister)、“老师”(teacher)等。这些字眼儿改变了我那个黑暗而静寂的世界,它们使外面的世界在我面前变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至今我还记得那个美好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欢快和喜悦,期盼着新的一天快些来临。啊!那时,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孩子吗?六、走进大自然

一八八七年三月,莎莉文老师进入了我的生命,在水房里引导我开启了心灵的眼睛。

至今我对一八八七年夏天我的灵魂突然被唤醒后的许多事情仍记忆犹新。那时,我不干别的,整天热衷于用手去探触我能够接触到的所有东西,并尝试着记住它们的名称。随着我探触的东西逐渐增多,对它们的名字和用途了解得越详细,我就越发感到高兴和充满信心,也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同外界快乐而自信的联系。

繁花似锦的夏季再次来临,当雏菊和毛茛开花的时候,莎莉文小姐常常牵着我的手在田纳西河岸边漫步,眺望着田野、山坡,以及在田间地头翻土播种的人们。在那儿,坐在河边温软的草地上,莎莉文小姐开始了人生新的课程——关于大自然恩惠的课程。我懂得了阳光雨露如何使花草树木在大地上茁壮成长;我懂得了鸟儿们如何筑巢,如何在大地上生活繁衍,又如何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南北迁徙;也懂得了松鼠、鹿和狮子等各种各样的动物如何觅食、如何栖息。随着对事物的知识了解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感到大自然的伟大和我们生活其间的这个世界的美好。

早在我学会算术或形容地球的形状之前,莎莉文小姐已经教会了我从芬芳的小树林中、每一片细嫩的草叶中,以及从我小妹妹手上的曲线和浅窝中寻找并体验到美的享受。她把对我的启蒙教育与大自然紧密地联系起来,使我同大自然中的花鸟虫鱼结成平等而愉快的伙伴。

但是大约在这个时候,我经历了一件事,使我明白大自然并不总是那么仁慈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明朗的清晨,我和莎莉文小姐一起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早上的天气很不错,但在我们往回走的路上,天气变得异常闷热起来,好几次我们都不得不在路旁的树下小憩片刻再出发。最后一次就歇息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棵野樱桃树下。那棵树树枝茂盛且容易攀登,莎莉文老师才用手一托,我就爬了上去,找了个坚实的枝杈坐了下来。树上真是凉快舒畅,于是莎莉文小姐便提议我们就在那儿吃午餐。我一听乐坏了,马上答应她一定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等她回家把饭拿来。

莎莉文小姐走后不久,忽然间树的上空风云突变,太阳的光辉完全消失,我知道天空变黑了,因为对我来说意味着光明的热度全都从大气中消失了。泥土里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我熟悉这种气味,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常有的预兆。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一种同亲人朋友隔绝、同坚实的大地分离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紧紧地抱着树干瑟瑟发抖,一心祈盼着莎莉文小姐赶快回来。

在一阵不祥的沉寂之后,树叶突然哗啦啦地大声响起来,一阵强风吹过,似乎要将大树连根拔起。我吓得紧紧抱住树干,唯恐自己被风刮走。树枝震颤得越来越厉害,落叶和细枝被折断,在我的四周如雨点般落下。我产生了强烈的往下跳的冲动,但是恐惧牢牢地抓住了我。我蜷伏在树杈上,不敢动弹半分,任由树枝在我四周猛烈抽动。我只感觉到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到了地上,大地一阵阵震颤,这震颤由下而上传到了我坐着的枝干上。我惊恐到了极点,正要放声大叫时,莎莉文小姐赶到了,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把我从树上扶了下来。

我紧紧地抱着她,为再一次接触到坚实的大地而欣喜若狂。那一天,我学到了新的一课——大自然并不总是和蔼可亲、和风细雨,有时也会向她的儿女开战,在她那温柔美丽的外表下面还隐藏着最锋利的利爪呢!

在经历了这次惊险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爬树,甚至一想到爬树就会浑身发抖。直到有一天,抵挡不住那繁花满枝、香味扑鼻的含羞树的诱惑后,我才慢慢克服了这种恐惧心理。

那是一个美丽的春天的早晨,我独自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仿佛春之神穿亭而过。我立刻就辨认出来那是含羞树特有的花香,于是决定去找找看看,我循着花香摸索着走到花园的尽头,终于在篱边小路的拐弯处找到了那株开满花的含羞树。

含羞树的花朵在春天和煦阳光的照耀下轻轻颤动,开满花朵的树枝几乎垂到了青草地上。世间可曾有过如此美轮美奂的东西吗?仿佛一棵天堂之树被移植到了人间。只要轻轻一碰,那些美丽娇弱的花儿就会纷纷掉落。我穿过缤纷的落英走到巨大的树干前,有一分钟的时间站在那儿拿不定主意。然后,我把脚慢慢伸到枝丫的空处,两手抓住枝干用力往上爬。含羞树的树干很粗,抓不牢,而我的手又被粗糙的树皮蹭破了,但我仍有一种愉悦的感觉:我正在做一件不寻常的奇妙的事儿。因此,我坚持不断往上爬,一直爬上一个小小的但是比较舒适的座位。那个座位应该是什么人很早以前在上面做的一个小椅子,日久天长,已经和树成为一体了。那天,我在树上坐了很长很长时间,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玫瑰色云朵上的一个仙女。从那以后,我在这棵属于我的天堂树上度过了许多幸福的时光,在那里,我尽情地冥思遐想,遨游在美妙的梦幻当中。七、“爱”是什么

我已经逐步掌握了语言的钥匙,于是便急切地想加以运用。

通常而言,学习语言对于听力正常的孩子可以说轻而易举。他们可以轻松地了解和学习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且很容易就能模仿着说出口。但是,两耳失聪的孩子却必须经历无数的痛苦煎熬,才能慢慢学会并掌握语言。但不管这个学习的过程何等艰辛,学会以后的结果总是无比美妙的。我从每一件东西的名称慢慢开始学起,由咿咿呀呀的发音,发展到顺畅地表达出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此间的艰辛和付出可想而知。

一开始,由于我获得的知识有限,概念模糊,字词掌握得不多,因此,主要是由老师来告诉我许多的新鲜事,我很少发问。然而,随着我对外界的了解逐渐增多,我所掌握的词汇也越来越多,问题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我常常会对一件事物打破砂锅问到底,想了解得更多更彻底些。有时甚至从一个刚刚学习的新词,也能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记得有一个早晨,我在花园里采摘了几朵早开的紫罗兰送给莎莉文老师。她很开心地想吻我,可我那时除了母亲外,并不愿意被别人吻。于是,莎莉文小姐用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我,用另一只手在我的手心拼写出了“我爱海伦”几个字。“爱是什么?”我问道。当时我认识的字还不太多,这也是我第一次问起“爱”这个字的含义。

莎莉文老师把我更紧地搂在怀里,她用手指着我的心说:“爱就在这里。”

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然而,对于老师所说的话和所做的动作,我依然迷惑不解。因为我当时几乎什么都不懂,除了能直接触摸到的东西以外。

我想了想,闻闻她手中的紫罗兰,用文字夹杂着手势问道:“爱就是花的芳香吗?”“不是。”莎莉文老师说。

我又想了想。清晨的阳光正温暖地照耀着我们。“那么,爱是不是太阳?”我指着阳光射来的方向问,“爱是太阳吗?”

当时的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就是太阳,再没有比它更好的东西了,它散发出的光和热使世间万物茁壮生长。

但莎莉文小姐还是连连摇头,我觉得奇怪极了,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太阳更好的东西?令我尤其困惑和失望的是:为什么莎莉文老师不能直接告诉我“爱”究竟是什么呢?

这件事情过去一两天后,我正在试着把一堆大小不一的珠子用线穿起来,穿珠的顺序是按两个大的、三个小的的次序排列。结果我总是把次序弄错,莎莉文小姐在旁边耐心地为我纠正错误。好不容易弄到最后,才发现有一大段又被我穿错了。于是,我努力用心地想,究竟该怎样才能把这些珠子按次序穿好。正在这个时候,莎莉文老师用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在我的手心使劲地拼写出了“想”这个字。

这时,我突然明白了,这个“想”字原来指的是我的大脑里正在进行运作的过程。这是我第一次领悟到抽象的概念。

我静静地在那里坐了很久,不是在想珠子的排列方式,而是在脑海中不断搜索,想要用我已有的知识和概念来理解“爱”的含义。那天本来是阴天,乌云密布间或还有一阵一阵的细雨,然而就在突然间,太阳冲破层层乌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再次问莎莉文老师:“爱是不是太阳?”“爱不是太阳,但有点儿像太阳没出来以前天空中的云彩。”莎莉文老师回答说。她好像总能感觉到我的内心和深层的意识,她看出我仍然迷惑不解,于是便用更浅显,而当时我依然无法完全理解的话解释说:“你摸不到云彩,但你能感觉到雨水。你也知道,在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之后,花儿和大地要是能得到雨水的滋润,它们会是多么快乐呀!爱也是这样。爱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你却能感到她带来的甜蜜和幸福。没有爱,你就会感到不开心,也不想玩儿了。”

就在刹那间,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感觉到有无数无形的线条正往来穿梭于我和其他人的心灵中间,这些无形的线条就是“爱”。

从莎莉文小姐一开始见到我时,她就将我与其他正常的孩子一视同仁,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她不是用嘴说给我听,而是把一句句话拼写在我手上。如果我暂时无法明白那些用来表达思想的字句或词语时,她就会不厌其烦地提醒我;当我与别人沟通有困难时,她也会立即从旁边提示我。

这样的学习过程一直延续了许多年,因为一个双耳失聪的孩子根本无法在短短的数月甚至数年间就学会最简单的日常生活用语,更不要说掌握并马上灵活运用了。正常的孩子可以在家听大人说话,同时大脑跟着活动,联想说话的内容,同时学会表达自己的思想,通过这样不断重复和模仿来达到学习语言的目的。但耳聋的孩子却无法自如地与其他人进行语言和思想交流。莎莉文小姐正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她便想尽各种方法来弥补我的听力缺陷。她总是尽最大可能反复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一些日常用语,不厌其烦地教我应该怎样和别人进行交谈。然而,即便如此,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有勇气主动开口和别人说话;又过了更长的一段时间,才基本掌握在不同的场合说不同的话。

双耳失聪和双目失明的人很难领会人与人谈话的细微之处。可想而知,那些既聋又盲的人遭遇到的困难又该是放大了多少倍啊!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他们无法辨别人们说话的语调,也领会不了语气变化所包含的内容,他们甚至也看不见说话者的神情,而说话人当时的神情正是他们心灵的自然流露。八、畅游知识的海洋

学习阅读是我接受教育的第二个阶段的主题。

在我刚刚能用字母拼写几个简单的字后,莎莉文老师就给我一些上面有凸起字母的硬纸片。

很快我就知道了,硬纸片上每一个突起的字其实都代表了某种物体、某种行为或某种特性。我有一个木制的框架,可以将学到的字在上面排列,然后按顺序拼出短小的句子。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当我在用这些硬纸片排列短句前,我习惯于先用实物把句子表现出来。例如,我会先找出上面写有“娃娃”、“是”、“在……上”和“床”的硬纸片,把每个硬纸片放在对应的物体上,然后再把娃娃放在床上,在娃娃的旁边摆上写有“是”和“在……上”和“床”的硬纸片。这样,既用卡片上的词造了一个句子,又用与之有关的物体形象地表现了句子的内容。

有一天,莎莉文老师先让我把“girl”(女孩)这个词别在围裙上,然后让我站在衣柜里,再把“is”(是)、“in”(在……里)、“wardrobe”(衣柜)这几个词放在木制框架上。这成了我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有时候,我和莎莉文老师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屋子里的东西常常都被我们当成组合拼写句子的道具。

然而,这些拼卡游戏不过是阅读的最初阶段。不久后,我开始学习“启蒙读本”,并热衷于在其中寻找那些我已经认识的字。通常一旦找到一个认识的字,我就会像在玩捉迷藏时逮到一个人那样兴奋不已。就这样,我开始了阅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并没有按照正规的课程进行学习。即使是在非常认真地学习,这种学习也更多地像在玩游戏,而不像在正规地上课。无论教我什么内容,莎莉文小姐总会旁征博引,用一些美丽的故事和动人的诗篇来加以阐释说明。一旦发现我对某一点或某一处感兴趣,她就会不断地与我讨论,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在她的耐心指导下,即使是小孩子们最讨厌的苦差事,譬如学习枯燥的语法,做算术题,甚至是较为严谨地解释问题,我做起来都是兴趣盎然。在我看来,所有这些原本可能痛苦的经历,都成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迄今为止,我都无法解释莎莉文小姐对我的快乐和愿望所表现出来的特别大的耐心,唯一的解释就是或许这是由于她和盲人长期接触的缘故吧!她还有一种奇妙的才能,那就是在描述事物的时候,她往往会将那些冗长无味的细节省略或一带而过,因此,我从来不会感到乏味和腻烦;她可以把枯燥无味的科学知识,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循序渐进地为我进行讲解,使我能自然而然地就记住了她所讲过的内容;她甚至也从来不会责备我忘记了她交代下来的功课。

我和莎莉文老师常到户外坐坐,在阳光照耀的树林里读书、学习。在这里,我学到的东西饱含着森林的气息,那是树脂的松香味与野葡萄的芬芳混合而成的大自然的气息。

坐在浓郁的树荫下,那些嗡嗡作响、低声鸣叫、婉转歌唱或开花吐香的万物,都是我学习的对象。世界万物都成了我的老师,它们都能给我以启迪。我常常将青蛙、蚂蚱和蟋蟀捉住,然后轻轻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鸣叫。还有那些毛茸茸的小鸡、田野边绽开的野花、连排的木棉、河岸边的紫罗兰,那柔软的纤维和毛茸茸的棉籽,那微风拂过玉米田的飒飒声,玉米叶互相摩擦的沙沙声,那被我们抓住的在草地上悠然吃草的小马,它那被抓时愤怒的嘶鸣以及嘴里喷发出的青草气息,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有时候,天还没亮,我就会起床偷偷溜进花园里,清晨的薄雾轻轻地笼罩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那么神秘又那么亲切,像是梦境,也像幻影。谁能够体会那种把娇柔的玫瑰花轻握在手心里的无限乐趣?谁又能知道那纯洁的百合在徐徐的晨风中摇曳的美丽?

我常常会到花园采摘鲜花,有时伸出手去会一下子抓到正钻在花心里的小昆虫,我的手掌可以感觉到它们在受到外界压力后振翅欲飞时所发出的细微的振动声。

我和莎莉文老师也喜欢到果园去,七月初的果园里就有果子成熟了。毛茸茸的大桃子从树枝上一直垂到我的手中。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树林,熟透了的苹果滚落在地上。我把落到脚旁的苹果都捡起来,用围裙小心翼翼地兜着,把脸贴在苹果上,体味着上面太阳的余温,那种感觉是多么美妙!

我常常徜徉其中,然后再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跳跃着回家。

当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到凯勒码头去散步。凯勒码头是田纳西河边的一个荒芜破败的码头,是南北战争时为了部队登陆而修建的。通常,我和莎莉文小姐在那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们一边玩一边学习地理知识。我们用码头上的鹅卵石建造堤坝、修建岛屿、筑湖开河,玩得不亦乐乎。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玩乐过程中,往往也能在不知不觉中上了一课。

莎莉文小姐给我讲述起我们所在的这个又大又圆的地球,地球上的火山、被埋在地下的城市、移动的冰河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奇闻轶事,我总是越听越觉得新奇。

她还用黏土给我做立体的地图,在这个立体的地图上,我可以用手摸到地图上凸起的山脊、凹陷的山谷以及蜿蜒曲折的河流。这些我都很喜欢,然而却总是分不清赤道和两极。为了更形象地描述地球,莎莉文小姐用一根根线编织起来代表经纬线,用一根树枝代表贯穿南北极的地轴,这一切都是那么形象和逼真,以至于后来只要有人提起气温带,我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许多用一连串的线编织而成的圆圈。我想,倘若有人骗我说北极熊会爬上北极的那根柱子,我也会信以为真的。

算术可以说是我唯一不喜欢的功课,从一开始我就对数字不感兴趣。为了教会我算术,莎莉文小姐可谓煞费苦心。她先是用线穿上珠子来教我数数,然后又通过摆弄草棍来教我学习加减法。但是,在每次的学习过程中,总是等不及摆五六道题,我就失去兴趣和耐心了。每天,才做完几道算术题,我就会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学习的责任,可以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

同样的,我也是用这种游戏的方式学习动物学和植物学的。

一次,有一位先生寄给我一些化石,他的名字我早已忘记。那些化石中有花纹美丽的贝壳化石,有鸟爪印的砂岩化石以及蕨类植物的化石。这些化石打开了我渴望了解远古世界的心扉。我满怀恐惧地听着莎莉文小姐讲述远古世界里那些可怕的巨兽,它们的名字不但古怪,而且还很难发音。这些凶猛的怪兽在原始森林里到处游荡,它们把大树的枝叶撕断当作食物,最后却默默无声地死在那些年代久远的幽暗的沼泽地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在梦中梦见这些怪兽,它们在我的梦境里游荡,一如它们当年游荡在原始森林里一般。

那阴暗可怕的地质时期同现在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照!现在的人们多么幸福快乐啊!和煦的阳光普照着大地,花园里百花争芳吐艳,田野里还回荡着我那匹小马悦耳的蹄声。

又有一次,有人送给我一只美丽的贝壳。莎莉文老师就给我讲这些小小的软体动物是如何给自己建造出如此色彩斑斓的居所的;在水波不兴的静谧的夜晚,鹦鹉螺又是如何乘着它的“珍珠船”在蔚蓝的印度洋上泛舟的。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惊讶不已。

在我学过了许许多多有关海洋动物生活习惯的知识和趣闻后,莎莉文老师送给我一本名叫“驮着房子的鹦鹉螺”的书,在书中,我知道了软体动物是怎样造壳的。同时我也领悟到,如同鹦鹉螺奇妙的套膜能把从海水中吸收的物质转换成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人类智慧的发展也是在这样类似的过程中慢慢地形成一颗颗思想的珍珠。

从植物的生长过程中,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莎莉文老师买了一株百合花送给我,就放在阳光灿烂的窗台上。不久,一个个嫩绿、尖尖的花蕾就伸展出来了。花蕾外面包着的叶子如同人的纤细的手指一般缓缓绽放,就像不愿让人窥见里面艳丽的花朵一样。可一旦开了头,叶片张开的速度便会迅速加快,然而,即使加速,叶片依然井井有条、不慌不乱地伸展开来,一点也不失原有的次序。然而最令人感到神奇的是,在所有的花蕾中,一定会有一个最大最美丽的,它的姿态要比其他的蓓蕾更加雍容华贵。这个躲在柔软、光滑的外衣里面的花朵似乎知道自己就是神圣的百花之王,要等到其他腼腆的姐妹也脱下她们绿色的头巾,整个枝头开满芬芳袭人的怒放的花朵后,它才会绽放。

家里摆满了花盆的窗台上,还摆着一个球形的玻璃鱼缸。有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放了十一只小蝌蚪。我兴奋地把手指放进水里,竟然能感觉到蝌蚪在手指间自由自在地游动。一天,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竟然跳出鱼缸,掉在了地板上,等我发现时它已经奄奄一息了。然而,当我刚把它放回水里,它就迅速潜入水底,快活地游起来。它虽然曾经跳出这个小小的鱼缸,见识了世面,但却仍然心甘情愿地待在这四处倒挂着金银花的玻璃房子里,直到变成神气活现的青蛙。那时,它将会跳进花园那头绿树成荫的池塘中,用它那优雅的情歌把清凉的夏夜变成音乐的世界。

就这样,我不断地从生命本身汲取各种各样的知识。是莎莉文老师让我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爱的喜悦和惊奇之中,是她让我生命中的一切都充满了爱。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我体味世间一切事物之美的机会,她时时刻刻都在费尽心思地想办法,好让我的生活变得更美好、更有意义。她意识到,孩子的心灵就像沿着河床千回百转的清清小溪,小溪里一会儿映出鲜花朵朵,一会儿映出灌木丛丛,一会儿映出轻云片片,沿途总是风光无限、佳境不绝。她用尽心思给我引路,因为她明白,孩子的心灵和小溪一样,还需要山涧泉水的汇入,才能够成为长江大河,才能在那平如镜面的河面上映出连绵起伏的山峰,映出斑驳摇曳的树影,映出湛蓝光彩的蓝天,映出花朵的美丽面庞。

每个老师都能把孩子领进教室,但并不是每个老师都能让孩子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我的老师与我相亲相爱,密不可分。我永远无法分清我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喜爱,究竟有多少是我自己内心固有的,又有多少是莎莉文老师赐予我的。她已经与我的生活融为一体,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这样说,我是沿着莎莉文老师的足迹前进的。我的才干、抱负和欢乐,无不是由她的爱所点化而成,我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归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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