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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0 14:5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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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马光

出版社:辽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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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九卷)

资治通鉴(第九卷)试读:

隋唐盛世

黄巢兵败(卷二百五十六◎唐纪七十二)

【原文】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上中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甲辰,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黄巢至瑕丘,败之。巢众殆尽,走至狼虎谷,丙午,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遇沙陀博野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天平节度使朱瑄,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军中。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碹,碹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全忠德之,与瑄约为兄弟。【译文】

唐僖宗中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甲辰(六月十五日),武宁将军李师悦与尚让追击黄巢到瑕丘,打败黄巢。黄巢的人马好像所剩无几,逃到泰山东南部的狼虎谷。丙午(十七日),黄巢的外甥林言斩下黄巢和黄巢的兄弟、妻子的头颅,正要拿着送到时溥那,遇上了沙陀人博野军,将黄巢等人的头颅夺了过去,并且砍下林言的脑袋,一同献给了时溥。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放纵士兵四出骚扰,侵犯了邻近各道。天平节度使朱碹,有人马三万,堂弟朱瑾勇猛过人,在军营中称作第一。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受到秦宗权的进攻,处境很紧迫,向朱碹求救,朱碹派遣朱瑾带领军队前往救援,在合乡打败了秦宗权。朱全忠十分地感激着他,便与朱碹结为兄弟。【原文】

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玄楼受之。宣问姬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译文】

秋季,七月,壬午(二十四日),时溥派遣使臣进献黄巢和他家人的头颅以及他的姬妾,唐僖宗亲临成都大玄楼接受进献。僖宗向黄巢的众姬问话:“你们都是显贵人家的子女,世代接受国家的恩惠,为什么还要跟随贼寇呀?”站在前面的一位回答说道:“贼寇逞凶作乱,大唐王朝有百万军队,却不能坚守祖庙,流落到巴蜀一带。今天陛下责备一个女子不能抗拒贼寇,那么朝中的王公大臣将军统帅们又会怎样说呢?”僖宗不再往下问,下令全部将她们在集市给杀死。人们争着给黄巢的姬妾送酒。其余的人都感到恐惧悲痛,喝得醚酊大醉,只有站在前面的那位既不喝酒也不哭泣,到了就刑之时,神态脸色变得肃穆坦然。

举国混战(卷二百六十二◎唐纪七十八)

【原文】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天复元年(辛酉,公元901年)

春,正月,乙酉朔,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门,孙德昭擒斩之,驰诣少阳院,叩门呼曰:“逆贼已诛,请陛下出劳将士。”何后不信,曰:“果尔,以其首来!”德昭献其首,上乃与后毁扉而出。崔胤迎上御长乐门楼,帅百官称贺。周承诲擒刘季述、王彦范继至,方诘责,已为乱梃所毙。薛齐偓赴井死,出而斩之。灭四人之族,并诛其党二十余人。宦官奉太子匿于左军,献传国宝。上曰:“裕幼弱,为凶竖所立,非其罪也。”命还东宫,黜为德王,复名裕。丙戌,以孙德昭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赐姓名李继昭。

丁亥,崔胤进位司徒,胤固辞。上宠待胤益厚。

己丑,朱全忠闻刘季述等诛,折程岩足,械送京师,并刘希度、李奉本等皆斩于都市,由是益重李振。【译文】

唐昭宗天复元年(辛酉,公元901年)

春季,正月,乙酉(初一),右军中尉王仲先入宫朝见,行至安福门,孙德昭将他捉住给杀死,随即快马奔赴少阳院,敲门高喊着:“逆贼王仲先已被杀死,请陛下出来慰劳将士。”何皇后听了不相信,说:“果然是这样,将他的首级拿过来!”孙德昭献上王仲先的首级,昭宗才与何皇后毁坏门扇走了出来。崔胤乱迎接昭宗登上长乐门楼,率领文武百官称颂庆贺。正在这个时候,周承诲捉获了刘季述、王彦范接着便到达,昭宗刚责问他们的谋逆罪行,这二人就已被乱棍给打死了。薛齐偓投井自杀,被捞出来斩了首级。诛灭王仲先、刘季述、王彦范、薛齐偓四人全家,并把他们的党羽二十余人给处死。宦官事奉太子藏在左军之中,把传国宝玺贡献了出来。昭宗说:“李裕年幼懦弱,被凶恶小人立为皇帝,不是他的罪过。”命令他回东宫被废黜为德王,并恢复旧名李裕。丙戌(初二),唐昭宗任命孙德昭为同平章事,担任静海节度使,赐姓名为李继昭。

丁亥(初三),朝廷晋升崔胤为司徒,崔胤坚决推让。从此以后,昭宗对崔胤的宠信待遇便更加地深厚了。

己丑(初五),朱全忠听说刘季述等人被杀,就把程岩的双脚给折断了,戴上刑具解送到京师长安,连同刘希度、李奉本等,都在闹市上给处死,朱全忠由此越来越看重李振。【原文】

刘季述、王仲先既死,崔胤、陆扆上言:“祸乱之兴,皆由中官典兵。乞令胤主左军,康主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上犹豫两日未决。李茂贞闻之,怒曰:“崔胤夺军权未得,已欲翦灭诸侯!”上召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所变更,不若归之北司为便。”上乃谓胤、康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曹勿坚求。”于是以枢密使韩全诲、凤翔监军使张彦弘为左、右中尉。全诲,亦前凤翔监军也。又征前枢密使致仕严遵美为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遵美曰:“一军犹不可为,况两军乎!”固辞不起。以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译文】

刘季述、王仲先已死,崔胤、陆康向昭宗进言说道:“祸乱的发生,都是由于宦官主管军队。请示皇上让崔胤主管左军,陆扆主管右军,这样,诸侯就不敢再受到侵犯欺负了,朝廷就得到尊崇了。”昭宗犹豫了两天,没做出判决。李茂贞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地说道:“崔胤军权没有得到,已经想要消灭诸侯了!”昭宗召集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商量,都说:“我等数世在军队中任职,没有听说过书生担任军队的主帅。如果把军队隶属于南司,一定会有很多变易主张,倒不如把军队归北司掌管更方便。”昭宗便对崔胤、陆戾说:“将士们不愿隶属于文臣,卿等不要再坚决要求了。”于是,昭宗任命枢密使韩全诲为左军中尉,凤翔监军使张彦弘为右军中尉。韩全诲以前也是凤翔监军。朝廷又征召告老在家的前枢密使严遵美为左、右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严遵美说:“一军还不能不能掌管,更何况是两军呢!”坚决辞谢不出。朝廷任命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原文】

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东。己亥,召诸将谓曰:“王珂驽材,恃太原自骄汰。吾今断长蛇之腰,诸君为我以一绳缚之!”庚子,遣张存敬将兵三万自汜水渡河出含山路以袭之,全忠以中军继其后。戊申,存敬至绛州。晋、绛不意其至,皆无守备,庚戌,绛州刺史陶建钊降之;壬子,晋州刺史张汉瑜降之。全忠遣其将侯言守晋州,何絪守绛州,屯兵二万以扼河东援兵之路。朝廷恐全忠西入关,急赐诏和解之,全忠不从。

珂遣间使告急于李克用,道路相继。克用以汴兵先据晋、绛,兵不得进。珂妻遗克用书曰:“儿旦暮为俘虏,大人何忍不救!”克用报曰:“今贼兵塞晋、绛,众寡不敌,进则与汝两亡,不若与王郎举族归朝。”珂又遗李茂贞书,言:“天子新返正,诏藩镇无得相攻,同奖王室。今朱公不顾诏命,首兴兵相加,其心可见。河中若亡,则同华、邠、岐俱不自保。天子神器拱手授人,其势必然矣。公宜亟帅关中诸镇兵,固守潼关,赴救河中。仆自知不武,愿于公西偏授一小镇,此地请公有之。关中安危,国祚修短,系公此举,愿审思之!”茂贞素无远图,不报。【译文】

朱全忠已经降服于河北,想要先夺取河中来控制河东。己亥(十五日),召集属下诸将说:“王珂是个平庸无能的人,依仗他的岳夫太原李克用,骄横奢侈。我现在要攻打河中,砍断长蛇的腰,诸位替我用一根绳索把它给的捆绑起来吧!”庚子(十六日),朱全忠派遣张存敬率领三万大军,从汜水渡过黄河,从含山路进发袭击河中,朱全忠统率中军跟在其后。戊申(二十四日),张存敬率领大军抵达绛州。绛州刺史陶建钊、晋州刺史张汉瑜没想到张存敬率军突然来到,都没有防守戒备,遂于庚戌(二十六日)、壬子(二十八日)相继投降了张存敬。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侯言留守晋州,何絪留守绛州,驻守军两万,用来把守河东李克用增援军队的通行道路。朝廷恐怕朱全忠的军队向西攻打潼关,急忙颁赐诏书,调解他们重归于好,朱全忠不服从。

王珂连续派遣密使向李克用告急求救,使者在路上接续不断。李克用因为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先己占据了晋州、绛州,援兵不能向前。王珂的妻子李氏送信给李克用说:“女儿早晚就要成为俘虏了,父亲大人怎能够忍心不来救援呢?”李克用回信说道:“现在贼兵已经堵塞晋州、绛州,我军寡不敌众,前进就会和你同归于尽的,还不如与王郎带领合族回到朝廷里去呢。”王珂又送信给李茂贞,说:“天子刚恢复君位,诏命藩镇不得相互攻杀,共同来辅助朝廷。现在朱公不顾天子的命令,首先发兵攻打在下,他的心思用意可以想见。河中如果沦亡了,那么,同华、邠州,岐州就都保不住了。这样,天子的政权便会拱手让给朱全忠,就势所必然了。您应当赶快统帅关中各藩镇的军队,坚决守卫潼关,前去援救河中。在下自叹不如,请在您的西边给予一个小镇,让我来安身,此地就归您所有。关中的安危,国运的长短,全依靠您了,希望您能够仔细考虑!”李茂贞一直没有长远的计划,因此没有作答。【原文】

乙卯,张存敬引兵发晋州。己未,至河中,遂围之。王珂势穷,将奔京师,而人心离贰,会浮梁坏,流澌塞河,舟行甚难。珂挈其族数百欲夜登舟,亲谕守城者,皆不应。牙将刘训曰:“今人情扰扰,若夜出涉河,必争舟纷乱,一夫作难,事不可知。不若且送款存敬,徐图向背。”珂从之。壬戌,珂植白幡于城隅,遣使以牌印请降于存敬。存敬请开城,珂曰:“吾于朱公有家世事分,请公退舍,俟朱公至,吾自以城授之。”存敬从之,且使走白全忠。

乙丑,全忠至洛阳,闻之喜,驰往赴之。戊辰,至虞乡,先哭于重荣之墓,尽哀;河中人皆悦。珂欲面缚牵羊出迎,全忠遽使止之曰:“太师舅之恩何可忘!若郎君如此,使仆异日何以见舅于九泉!”乃以常礼出迎,握手欺欷,联辔入城。全忠表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王珂举族迁于大梁。其后全忠遣珂入朝,遣人杀之于华州。全忠闻张夫人疾亟,遽自河中东归。

李克用遣使以重币请修好于全忠。全忠虽遣使报,而忿其书辞蹇傲,决欲攻之。【译文】

乙卯(二月初二),张存敬率领大军从晋州出发,己未(初六)抵达河中,就把城池包围起了起来。王珂处境十分危险,想要逃奔京师,但人心散乱,正好浮桥断坏,堵住了黄河,船行驶得很困难。王珂携带全族数百人,想要乘夜上船渡河逃亡,亲自告诉守城将士,都没有作答。牙将刘训说:“现在人情杂乱,如果夜里出城渡河,一定争抢着上船,出现混乱的局面,一人作乱,事情就会很难预料的。还不如暂时向张存敬表示投诚,慢慢考虑顺从还是反抗。”王珂听从了刘训的意见。壬戌(初九),王珂在城角坚起了白旗,派遣使者拿着牌印向张存敬请求投降。张存敬请王珂打开城门,王珂说道:“我对朱公有家世亲谊情分,请您退让,等候朱公的到来,我自然把城池归给他。”张存敬顺从了王珂,并且派人前去禀告朱全忠。

乙丑(十二日),朱全忠到达洛阳,听说王珂等他前去受降特别的兴奋,就驰往河中赴王珂之约。戊辰(十五日),朱全忠到了虞乡,先到王珂之父王重荣的墓前哭奠,竭尽悲恸,河中人都十分的高兴。王珂想要反绑双手牵羊出城迎接,朱全忠急忙派人去阻拦,说道:“太师舅的恩情怎么可以忘记呢?公子您这么做,使我日后在九泉之下怎可以看到我的舅父呢?”于是,王珂以常礼出城迎接朱全忠,二人握手相互叹息,然后一起进城。朱全忠上表请以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并将王珂全族迁往大梁。其后,朱全忠派遣王珂进京入朝,又派人在华州把他给杀掉。朱全忠听说妻子张夫人病死,急忙从河中向东返回。

李克用派遣使者给朱全忠送去丰厚的礼,请求重归于好。朱全忠虽然派遣使者前去答复,但是忿恨李克用的书信言词傲慢。决定派兵去攻打他。【原文】

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癸卯,遣氏叔琮等将兵五万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将张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从周以兖、郓兵会成德兵入自土门,沼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权知晋州侯言以慈、隰、晋、绛兵入自阴地。叔琮入天井关,进军昂车。辛亥,沁州刺史蔡训以城降。河东都将盖璋诣侯言降,即令权知沁州。壬子,叔琮拔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走。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降之。河东屯将李审建、王周将步军一万、骑二千诣叔琮降。叔琮进趣晋阳。夏,四月,乙卯,叔琮出石会关,营于洞涡驿。张归厚引兵至辽州,丁巳,辽州刺史张鄂降。别将白奉国会成德兵自井陉人,己未,拔承天军,与叔琮烽火相应。【译文】

三月,癸未朔(初一),朱全忠从河中返回大梁。癸卯(二十一日),朱全忠派氏叔琮率兵五万前去攻打李克用,在太行山进军的时候,魏博都将张文恭从磁州新口进军,葛从周率领兖州、郓州军队会同成德军队从土门进军,沼州刺史张归厚率军从马岭进军,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率军从飞狐进军,暂为晋州刺史的侯言率领慈州、隰州、晋州、绛州军队从阴地关那里进军。氏叔琮入天井关,向泽州昂车关进军。辛亥(二十九日),沁州刺史蔡训献城投降。河东都将盖璋向侯言投降,就令他暂为沁州刺史。壬子(三十日),氏叔琮攻克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而逃。氏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投降。河东驻军将领李审建、王周率领步军一万、骑兵一千向氏叔琮投降。氏叔琮率领大军进赴晋阳。夏季之时,四月乙卵(初三),氏叔琮率军出石会关,在洞涡驿扎营。沼州刺史张归厚率领军队抵达辽州,丁巳(初五),辽州刺史张鄂归降。别将白奉国会同成德军队自井陉攻入,己未(初七)攻克承天军,与氏叔琮的军队烽火相互呼应。【原文】

氏叔琮等引兵抵晋阳城下,数挑战,城中大恐。李克用登城备御,不遑饮食。时大雨积旬,城多颓坏,随加完补。河东将李嗣昭、李嗣源凿暗门,夜出攻汴垒,屡有杀获。李存进败汴军于洞涡。时汴军既众,刍粮不给,久雨,士卒疟利,全忠乃召兵还。五月,叔琮等自石会关归,诸道军亦退。河东将周德威、李嗣昭以精骑五千蹑之,杀获甚众。先是,汾州刺史李瑭举州附于汴军,克用遣其将李存审攻之,三日而拔,执瑭,斩之。氏叔琮过上党,孟迁挈族随之南徙。朱全忠遣丁会代守潞州。

朱全忠奏乞除河中节度使,而讽吏民请己为帅;癸卯,以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译文】

氏叔琮等率领大军抵挡晋阳城下,屡次叫阵挑战,城内军民十分的惊恐。李克用登城戒备守御,没有时间来喝水吃饭。当时连续下了十多天的大雨,城墙多处坍塌被破坏,李克用命令随时垒砌修补。河东将领李嗣昭、李嗣源从城内挖凿暗门通道,乘夜冲击攻袭氏叔琮军队的营垒,多次袭击都有杀伤俘获。同时,李存进也在洞涡驿打败汴州军队。当时,攻打晋阳的汴州军队很多,粮草供给不足,又长时间的下雨,兵士患疟疾拉痢,朱全忠便把军队给召了回去。五月,氏叔琮等率军由石会关返回,其他各道军队也都退师。河东将领周德威、李嗣昭率领五千精兵骑将跟踪追击,杀伤俘获沛州很多的军队。以前,汾州刺史李瑭以全州归附汴州军队,这时,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李存审率兵攻击李瑭,三天攻占汾州,逮住了李瑭,把他给斩首。氏叔琮经过上党,带领全族人口跟随南迁。于是,朱全忠派遣丁会代守潞州。

朱全忠奏请任命河中节度使,同时暗示官吏百姓请让自己作主帅。癸卯(二十二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原文】

上之返正也,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僵皆预其谋,故擢为翰林学士,数召对。访以机密。涣,绚之子也。时上悉以军国事委崔胤,每奏事,上与之从容,或至然烛。宦官畏之侧目,事无大小,皆咨胤而后行。胤志欲尽除之,韩僵屡谏曰:“事禁太甚。此辈亦不可全无,恐其党迫切,更生他变。”胤不从。丁卯,上独召僵,问曰:“敕使中为恶者如林,何以处之?”对曰:“东内之变,敕使谁非同恶!处之当在正旦,今已失其时矣。”上曰:“当是时,卿何不为崔胤言之?”对曰:“臣见陛下诏书云:‘自刘季述等四家之外,其余一无所问。’夫人主所重,莫大于信,既下此诏,则守之宜坚;若复戮一人,则人人惧死矣。然后来所去者已为不少,此其所以忷忷不安也。陛下不若择其尤无良者数人,明示其罪,置之于法,然后抚谕其余曰:‘吾恐尔曹谓吾心有所贮,自今可无疑矣。’乃择其忠厚者使为之长,其徒有善则奖之,有罪则惩之,咸自安矣。今此曹在公私者以万数,岂可尽诛邪!夫帝王之道,当以重厚镇之,公正御之,至于琐细机巧,此机生则彼机应矣,终不能成大功,所谓理丝而棼之者也。况今朝廷之权,散在四方。苟能先收此权,则事无不可为者矣。”上深以为然,曰:“此事终以属卿。”【译文】

唐昭宗归复君位,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偓都参预密谋,所以都被擢升为翰林学士,并多次召见问答,询问机密大事。唐宣宗时宰相令狐绚的儿子是令狐涣。当时,昭宗把军国政务全部都委任给崔胤办理,每次奏陈事情,唐昭宗都与他从容不迫地商量着,有时一直天黑把蜡烛点燃的时候。宦官很害怕崔胤,不敢正视看他一眼,凡事都要先询问崔胤以后,再去办事去。崔胤立志要把宦官全部铲除掉,韩偓多次直言劝告,说:“事情忌讳做得太于过分。宦官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恐怕他们的同党被迫太深,再生出别的改变。”崔胤不听韩偓的劝说。丁卵(六月十七日),唐昭宗独自召见韩偓,问道:“宦官敕使之中做坏事的像林木一样的多,用什么办法来处置他们呢?”韩偓回答说道:“东宫之变,这些人中哪一个不是罪犯的同党呢?处置他们应当在元旦诛杀刘季述等人的时候,现在已经失去惩治他们的机会了。”昭宗说:“那个时候,爱卿为什么不向崔胤直说呢?”韩偓答道:“臣见陛下的诏书说:‘自刘季述等四家之外,其余的人一个也不问罪。’对皇上来说,最重要的莫大于诚信,既然已经颁布这个诏书,就应该坚决遵守。如果去再杀一人,就人人就会自危了。可是后来除去的人已经不少了,这就是他们所以吵闹不安的原因吧。陛下不如挑选他们其中的不善的几个人,明白宣示他们的罪过,依法惩治他们,然后安抚晓谕其他的人说:‘我担心你们说我怀恨在心,从今天开始可以不必有什么疑虑了。’然后选择那些忠厚老实的人来担任他们的头领,其余众人有善行的就奖励,有罪过的就来惩罚,这样就会全部都相安无事。现在宦官在官府和私家的有数万人,哪里能够都杀死呢?陛下处罚的方法,应当是用优厚待遇来安定他们,用公正无私驾驭着他们,至于琐细机巧之举,此生彼应,终究不能成就大功绩,这就是所谓理丝反而更加纷乱。更何况现在朝廷的权力,分散在四方藩镇手中。如果能够先收回这些权力,那么,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昭宗深以韩偓所讲为然,说:“这件事终究要交付你来办。”【原文】

崔胤请上尽诛宦官,但以宫人掌内诸司事。宦官属耳,颇闻之,韩全诲等涕泣求哀于上。上乃令胤:“有事封疏以闻,勿口奏。”宦官求美女知书者数人,内之宫中,阴令调察其事,尽得胤密谋,上不之觉也。全诲等大惧,每宴聚,流涕相诀别,日夜谋所以去胤之术。胤时领三司使,全诲等教禁军对上喧噪,诉胤减损冬衣。上不得已,解胤盐铁使。

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全忠欲上幸东都,茂贞欲上幸凤翔。胤知谋泄,事急,遗朱全忠书,称被密诏,令全忠以兵迎车驾,且言:“昨者返正,皆令公良图,而风翔先入朝抄取其功。今不速来,必成罪人,岂惟功为他人所有,且见征讨矣!”全忠得书,秋,七月,甲寅,遽归大梁发兵。【译文】

崔胤奏请昭宗把宦官全部都给处死了,只用宫人掌管内廷各司的事务。宦官偷听着,听到了一些,韩全诲等哭泣着向昭宗乞求哀怜。昭宗便指示崔胤:“有事要密封奏疏报告,不要口奏。”宦官寻找识字的美女数人送进内宫,暗中叫她们侦察刺探这件事情,全部掌握了崔胤的秘密计划,昭宗却没有察觉到。韩全诲等知道崔胤的计划后特别的害怕,每次宴饮聚会,都流着眼泪相互诀别,日夜谋划能够破除崔胤的办法。崔胤当时兼任户部、度支、盐铁三司使,韩全诲等教唆警卫宫禁的军队向唐昭宗喧哗叫嚷、申诉崔胤减少将士的冬季衣服。唐昭宗无可奈何,只得解去崔胤的盐铁使职务。

其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图,朱全忠想要唐昭宗驾临东都洛阳,李茂贞想要唐昭宗驾临凤翔。崔胤知道谋杀宦官的计划已经泄露,事情急迫,就送信给朱全思,假称奉有秘密诏书,令朱全忠派遣军队迎接皇上的车驾,并且说:“前次恢复皇上君位都是您朱公的计谋啊,可是李茂贞先进京入朝夺取其功。这次您再不立刻来京,必定成为有罪的人,岂止功劳为他人所有,并且要被征讨了!”朱全忠收到书信,秋季,七月,甲寅(初五),急忙回大梁发兵。【原文】

八月,甲申,上问韩僵曰:“闻陆康不乐吾返正,正旦易服,乘小马出启夏门,有诸?”对曰:“返正之谋,独臣与崔胤辈数人知之,扆不知也。一旦忽闻宫中有变,人隋能不惊骇!易服逃避,何妨有之!陛下责其为宰相无死难之志则可也,至于不乐返正,恐出谗人之口,愿陛下察之。”上乃止。

韩全诲等惧诛,谋以兵制上,乃与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李继筠深相结,继昭独不肯从。他日,上问韩偓:“外间何所闻?”对曰:“惟闻敕使忧惧,与功臣及继筠交结,将致不安,亦未知其果然不耳。”上曰:“是不虚矣。比日继诲、彦弼辈语渐倔强,令人难耐。令狐涣欲令朕召崔胤及全诲等于内殿,置酒和解之,何如?”对曰:“如此则彼凶悖益甚。”上曰:“为之奈何?”对曰:“独有显罪数人,速加窜逐,余者许其自新,庶几可息。若一无所问,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贮,益不自安,事终未了耳。”上曰:“善!”既而宦官自恃党援已成,稍不遵敕旨。上或出之使监军,或黜守诸陵,皆不行,上无如之何。

冬,十月,戊戌,朱全忠大举兵发大梁。【译文】

八月,甲申(初五),昭宗问韩偓:“听说陆康不愿意朕恢复君位,在元旦那天换了衣服,骑着小马出了启夏门,发生了这件事情吗?”韩偓回答说:“恢复君位的计划,只有臣与崔胤等几个人才知道,陆康是不知道。一旦忽然听说宫中有变化,人之常情岂能不惊吓害怕呢?换了衣服逃跑躲避,有什么妨碍呢?陛下责备他身为宰相没有遇难挺身而死的志气是有的,至于说他不愿意皇上恢复君主地位,恐怕出自谗佞小人之口,希望陛下明察和毫!”昭宗这才停止了追查。

韩全诲等害怕被杀,密谋用武力挟制昭宗,于是与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李继筠深相交结,只有李继昭不肯服从。有一天,昭宗问韩偓:“你在外边听到了什么吗?”韩偓答道:“只听说宦官们担忧,与功臣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及李继筠交结,将要招致不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这样。”昭宗说:“这事不假!近日李继海、李彦弼等说话逐渐固执强硬,令人难以忍受。令狐涣想要朕在内殴召见崔胤,及韩全诲等人,设酒使他们和解,这样好吗”韩偓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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