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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0 1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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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子曰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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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19世纪的男人

最后一个19世纪的男人试读:

前言

● 第一章 子弹已经上膛● 第二章 如同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 第三章 一棵树能活多久● 第四章 这个男人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第五章 准备好卖身血汗工厂● 第六章 睡只需一张塌塌米● 第七章 对着一张照片发花痴● 第八章 他的侧颜完美无比● 第九章 他应该是让别人流泪的人● 第十章 只有你符合要求● 第十一章 胜任了一名老师的资格● 第十二章 人渣厨师● 第十三章 总会有人替我惩罚你● 第十四章 背影有些眼熟● 第十五章 你当我是傻瓜么● 第十六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十七章 你一个人可以吗● 第十八章 摘下你的面巾● 第十九章 没随爹的好相貌● 第二十章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第二十一章 这家的基因遗传真奇怪● 第二十二章 你一说谎脸就红了● 第二十三章 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第二十四章 大鱼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第二十五章 一定是像山一样坍塌● 第二十六章 难熬的夜晚● 第二十七章 男子汉的怀抱● 第二十八章 过习惯上流社会的生活● 第二十九章 你鼻子长得不错● 第三十章 怎么会没有姑娘爱你● 第三十一章 这不关你的事● 第三十二章 你听到了什么● 第三十三章 那时我要缠着你● 第三十四章 凭你们这些书生就能改变历史● 第三十五章 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第三十六章 对这个家伙有奇怪的想法● 第三十七章 电影中才有的惊险情节● 第三十八章 不过是个快餐店的蹩脚厨师● 第三十九章 在心中向一个人发过誓● 第四十章 别对着一张照片犯花痴● 第四十一章 当街抢男人● 第四十二章 血债血偿● 第四十三章 除非是长了翅膀飞走了● 第四十四章 有人在操纵他们的失踪● 第四十五章 人心是最贱的● 第四十六章 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 第四十七章 我看你就像是个共产|党● 第四十八章 必定有幕后者所需要的东西● 第四十九章 白是美女的一个重要指标● 第五十章 分个手都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第五十一章 见证我所有的荣耀● 第五十二章 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第五十三章 有让自己想揍她的冲动● 第五十四章 你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 第五十五章 我发现你挺厉害的● 第五十六章 好女孩应该滴酒不沾● 第五十七章 一定是觉得我太聪明了● 第五十八章 第一天出道的雏儿● 第五十九章 男男女女在一起容易出事情● 第六十章 某种利益勾当● 第六十一章 让他呆在浴缸中是最稳妥的● 第六十二章 你就是个屁● 第六十三章 帮我把那几个人引开● 第六十四章 他的身体很结实● 第六十五章 当亲眼见到后才能知道真相● 第六十六章 好强壮的身体● 第六十七章 近亲不能结婚● 第六十八章 这不是一个年轻姑娘该有的眼神● 第六十九章 只有一座坟● 第七十章 用一指头推倒他● 第七十一章 我从不生女人的气● 第七十二章 少女怀春● 第七十三章 你的下场可想而之● 第七十四章 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 第七十五章 一切只能看天意● 第七十六章 束手无策● 第七十七章 狐狸狡猾● 第七十八章 误交这么一个损友● 第七十九章 你这种人死了很可惜● 第八十章 安安份份做老百姓● 第八十一章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八十二章 一个俘虏并不值得你这样对待● 第八十三章 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污辱● 第八十四章 用双眼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第八十五章 那就非捏死不可● 第八十六章 太聪明了总不是一件好事● 第八十七章 抛弃生身之母● 第八十八章 母爱泛滥● 第八十九章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 第九十章 不可一世的人物● 第九十一章 以他的高祖母自居的小丫头● 第九十二章 我们做一只风筝● 第九十三章 创造出一个崭新的自己● 第九十四章 为了理想和信仰放弃他● 第九十五章 不要小看现在的年轻人● 第九十六章 东窗事发● 第九十七章 占用了你男朋友的身体● 第九十八章 又是你惹出来的风流事● 第九十九章 菊与刀● 第一百章 游戏结束了● 第一百零一章 赤条条地无牵挂去● 第一百零二章 毁灭机会● 第一百零三章 关上自由的门● 第一百零四章 心中藏着恶魔● 第一百零五章 一百年的时间● 第一百零六章 看不到别人的长处● 第一百零七章 他一直悄悄看着● 第一百零八章 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 第一百零九章 最好的保护色● 第一百一十章 无价之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像依偎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宁愿相信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找到了回家的路●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自相矛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别以为我是想纠缠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破坏他的执着与深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死亡才能代表你们的忠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是沉睡而已● 第一百二十章 你的理想实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借助别人的躯体复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伦理上的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是为了信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到内心的狂跳●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习惯从一而终●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看一眼都不会忘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榆木疙瘩●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狱无门闯进来● 第一百三十章 落地生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做她的孩子,做她的丈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没钱办不成的事● 第一百三十章 悄无声息在心中扎了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把我当成朋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像是生死敌对的两个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濒临死亡一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爱的是这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章 后会有期前言

共产党员石中流在调查监狱犯人和普通百姓失踪案时,不幸被日本人所害,他的遗体被一名医生保存下来。88年后,石中流的脑细胞被移植给一名脑死亡的刑警,从此他的记忆在别人的脑中复活。第一章 子弹已经上膛

江南暮春,烟雨濛濛,一位年轻女子撑着燕子衔泥花式的桐油伞,款款地进入青衣巷中。清亮的雨水在伞沿聚成小瀑布,她的面容在伞里若隐若现,有好几个路过的男子都在极力地从雨帘中窥视她的真面目,最后视线都凝聚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她穿着阴丹士林旗袍,这件旗袍剪裁得很合身,裹得整个人就像风中拂动的柳枝,大约是有些寒凉,旗袍的外面又罩上了一件薄薄的开衫,红色的开衫薄线衣使得阴丹士林单一的青蓝色也变得鲜艳起来。

当她撑着伞走过去,男人们还在回头凝视她的背影。

淋湿的青石板上长满了苔藓,路特别湿滑,她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长青路23号是一间普通的书店,叫做汇文书店,进去后就是八张一米多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这些书籍新旧掺杂,但全部被整理得边角没有一丝卷起,在书页上还编上了号。

每张书架上贴了一张红纸,标明这架书的体裁,是小说,还是诗词,或是外国文学,又或是教科书。书店的书似乎并不多,但这里的氛围却是个读书的地方。

靠着里侧墙壁没有放书架,而是放着几张椅子和茶几,顾客可以坐在这里一边品茶,吃着糕点,一边阅读喜爱的书籍。

屋顶的灯即使在大太阳的白天也会打开,使书店内始终保持明亮的光线。

今日在下雨,书店里并没有其他顾客,女子收拢伞放在墙角,走到书架前翻书,她拿起的是周作人的一本早期作品《孤儿记》,刚翻开两页,书店里便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满脸笑意,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也是这店里的一盏明灯。“秋白小姐,你又来买书?”他瞧着女子手中的书,笑道:“店里新到了周作人的书《泽泻集》,我拿给你看。”说着,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书,书是旧书,但还很新,这本书是周作人1925年的散文集。她翻了翻,回过头朝门前迅速看了一眼,雨丝如帘。“中流,他们都来了吗?”“来了,在里面等着,你进去吧。”他压低了声音。

前几日,常凯申在沪市发动政变,300多名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死在国民党的枪口下,500多名共产|党员和激进群众被关入监狱,另有5000多人失踪。

这个时候中|共正面临严峻的考验和生死存亡,在沪市的共产|党员派出代表就在这间书店中开会。

秋白迈进书店后面的院子,院子里一株桃树已经长满青碧的绿叶,记得上一次来时满树桃花不知为谁争奇斗艳,而现在桃花不知何处去,此地空留碧桃树。

这间叫汇文的书店是中|共组织的秘密联络地点,石中流名义是书店老板,实际是共产|党员。他的曾祖父曾是清朝的武官,但到石中流的父亲这一代家道中落,全家住在一间小院子里面。尽管家里贫穷,但石父认为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省吃俭用供石中流读书。

石中流读书非常刻苦,18岁时考取北京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建康工作,在这里他遇到了李成英,从李成英那里,石中流学习到了共产|党的先进思想,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

两年前廖仲恺在广州遇刺,共产|党意识到要建立一只属于自己的内保部门,在广东开办特工培训班,石中流既有文化知识,又是家学渊源的武术世家后代,良好的身体素质使他顺利地通过了培训班的考核,然后党中央又安排石中流去苏联远东地区学习侦探、审讯、暴动、劫牢、爆破、射击、秘密通讯等各种技术知识。

年前石中流回到沪市,办了这间汇文书店,成为共产|党的秘密联络地点。

屋外下着雨,雨势如瓢泼,石中流关上了店门。

然而瞬间门上传来了敲门声,敲得很急,石中流犹豫是否要开门,这么大的雨会是什么人要来呢,但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对屋子里开会的人造成威胁。可是不开门,也一定会引起别人的疑惑。

石中流刚要拉开门,眼角的余光看到墙壁下放着的桐油伞,赶紧将伞塞入了柜台里面。

开了门,门外是一个戴着礼帽的30多岁男子,方脸大颌,拄着文明杖,看起来像是银行的办事员,他进来后抖着身上的雨水。“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男子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下雨,料着没人就打烊了。”石中流脸上堆笑,这男子近两日在书店门里出现得很频繁,他的眼神很犀利,倒不太像普通顾客,石中流怀疑他是国民党的特务。

男子漫不经心翻着书架上的书,大多翻开一页便放回书架上,偶尔他会回头悄悄注视石中流。

石中流的目光与他相撞,笑道:“先生,你想看哪方面的书籍,我可以为你介绍。”“我随便看看。你开这个书店多久了,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建康人,我们是老乡。”“四个月,对了,我是建康人,现在生意不好做,熬日子罢了。”“怎么会呢?我可看你这里人来人往,生意应该挺好的。”“先生,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进来的人是多,但旺丁不旺财,我这些都是旧书,卖不了几个钱。”这男子进来不买书,反而和石中流闲话家常,话中有话,石中流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此时石中流犹疑不定,如果这男子是国民党特务,那么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男子的眼神四下巡视,地面有些湿漉漉的鞋印,一直延伸到隔开书店和后面房间的圆月形门前。“这里就你一个人居住吗?”“是,我家人还在建康。”“你刚才出去过吗?”“这大雨天出去干嘛。”石中流笑道,但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也看到了地面湿漉漉的鞋印。“老板,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书,改日再来看。”男子放下书,提脚往门前迅速走去。

霎时石中流脑中晃过几个想法,这个男子逮住他话中的破绽,如果让此人走掉恐怕事情会非同小可。石中流飞身上前,趁着男人还没走出门,左手化为掌刀,横劈向男子的后颈窝,这一掌用尽石中流全力,力道足有上百斤,只听男子闷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石中流将男人的身体往柜台里面拖去,这时男子被打晕,石中流在他的衣衫中搜出一支勃朗宁手枪,手枪中子弹已经上膛。第二章 如同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

石中流关上门,拉动柜台里面一条看起来不起眼的细绳,这条细绳从墙壁穿到后院的屋子,只要轻扯动细绳,细绳那头系着的铃铛就会响起来,从而提醒有可疑人来了。

一两分钟后,从圆门里走出来两名气宇轩昂的男人,年龄皆在三十岁左右。“怎么回事,中流。”问话的男子眉毛又粗又浓,他是石中流的入党介绍人李成英,和李成英一起出来的男子则是张云峰,在苏联留学时加入共产|党。“有国民党的特务混进来,已经被我打晕了,我还在他身上搜出了枪。”

李成英面色一凛,走到柜台察看,被打晕的男人还未醒来。李成英和张云峰彼此交换一个眼色,这意味着汇文书店已经暴露了,如果再留在这里必定会带来灭顶之灾,而且今天与会的人物都是共产|党的高级代表。“中流,你善后。”

李成英和徐云峰再次进入后院,石中流从柜台的抽屉中找出一只手套戴上,然后捂在地面昏迷不醒的男子口鼻上,没过多久石中流松开手,伸手触及他的鼻息,已经没了气。

由于受到特务的干扰,会议进行得很匆促,但决定了下一步的路线,沪市的情形已经不适合留下来,目前江城国民政府和共产|党尚能和平共处,因此,会议决定今日组织移师江城。

石中流瞧着这间书店,这耗费了他许多的心血,突然要将它舍弃,那就如同抛弃自己的结发之妻。想到这里,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装着一张折成两折的信封。石中流从信封里倒出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不多。“中流,数月不见可安好?日前收到你寄回来的钱,一半已还了欠债,另一半让婆婆收了起来。我现怀孕有三月余,到这立冬时日便是待产之时,望你能回来全家团聚。”

落款妻李玉芬。

李玉芬是石中流的姨表妹,两家订的娃娃亲,但在今年初两人才圆了房。李玉芬虽说读书不多,但十分贤惠善良,当婆婆如亲生母亲般敬重,所以石中流也能放心离开家。

他看着这封信,眼眸里波澜晃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国家,有国才有家,没有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薄薄的信笺在手心里捏成团,儿女情长只会束缚他崇高的信仰。可是片刻后,他又将揉成一团的信放在柜台上,细细地抚平那些折痕。

为了妻子儿女父母,可以使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深夜十二点,石中流在码头等候,李成英联系到一艘英国籍的货船,船主答应送他们去江城。一刻钟后,所有人齐聚在码头,登上了运沙铁驳船。“成英,你们先去江城,我想先回一趟建康,稍后我赶来江城。”这瞬间石中流作了决定。“中流,你和我们一起先去江城,等稳定下来再悄悄潜回建康,不然你太危险了,这江南地带可全是常凯申的势力范围。你想想,你的书店突然不开,而那个特务又是在你的书店失踪,国民党会怀疑你的。”“我必须回去一趟,玉芬有了身孕,不然我不放心。”目前值得庆幸的是,在沪市使用的假名,国民党特务无法根据那个假名查到他的家人。“好吧,你回去一趟也好,把家里事情安排好,速速来江城,在江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来完成。”李成英知道无法劝服石中流,石中流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决定的事极难更改。

江水拍打着江岸,暗色的浪花卷了起来,江水和海水不一样,江水时刻都是汹涌,而没有风平浪静的时候。轮船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石中流扬起的手臂已经摇酸。

石中流回到了长青路,远远地就看到汇文书店前聚集了大批的戴礼帽的黑衣人,车灯映着青石板的地面,没一会,从书店里面抬出了一具尸体。“妈的,让他们给跑了。”一名坐在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大骂。

霎时几部汽车向街道前面驶去,石中流赶紧隐身在一扇门后,等所有人走后,石中流悄悄进入汇文书店,书店已不成样子,书架全部被推倒,书扔了满地,里面的几个房间也遭了殃,惨不忍睹。

这些书都是石中流费心搜罗来,虽开书店是假,但石中流也是个爱看书之人。

此时,他无法带走这些书,只能希望爱书的有缘人能遇见这些书。

石中流不再迟疑,在卧室里收拾了几件衣服立即赶往建康。沪市到建康相距300公里,坐火车几个小时,石中流匆匆赶到火车站。

火车站人流如潮,大多是外地的穷苦百姓,拖儿带女,一看到这样的景象,石中流的鼻腔泛酸。

霎时石中流又想到他崇高的理想,人类社会进化的最高阶段——共产主义,那是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实现人类自我解放的社会,在共产主义社会,人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没有贫穷。

清晨的火车鸣笛声响起,驶往建康的列车缓缓进站,石中流踏入火车中。

和石中流同一车厢的有一群大学生,热烈地唱着《五四爱国歌》。“五四,五四!爱国的血和泪,酒遍亚东大陆地!雄鸡一唱天下白,同声击贼贼胆悸!爱国俱同心,壮哉此日!壮哉五四!五四,五四!自由的血和泪,洒遍亚东大陆地!为民众而争正义,军拼刀枪都不顾,精神冠古今壮哉此日!壮哉五四!”

石中流想起自己在北大的日子,那时他和这些学生一样激情昂扬,但那个时候他的心灵还没有依靠的支柱,没有一个美好的信仰支撑他。直到他遇到了李成英,他所有的理想凝聚成了一根又粗又结实的信念,这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产主义。“五四,五四!真理的血和泪!洒遍亚东大陆地!扫荡千古群魔毒,文化革新应运起,光大我国史,壮哉此日!壮哉五四!五四,五四!和平的血和泪,洒遍亚东大陆地!强权打破光明现,老大古国见新气,国魂兮不死,壮哉此日!壮哉五四!”

热烈的歌声如同洪水般涌向火车车厢中的每个人,石中流的英俊的面孔上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动,那是对祖国深切的情感。第三章 一棵树能活多久

古琴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小贩在摆摊,石中流在一个卖炒板栗的摊前停下来,他的妻子李玉芬最爱吃炒熟的板栗。板栗在锅里不停地翻炒,冒出阵阵的香气,石中流买了一大包,其实他早准备了一罐奶油太妃糖果。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过来撞上了他,大概被撞疼了哇哇大哭起来,石中流摸着他的小脑袋,摸出几颗糖塞到他的手中,他立即破啼为笑,两条从鼻孔里掉出的清鼻涕也被吸了回去。

穿过狭窄的巷子,石中流敲响了古琴路164号的院门。

脚步声响,然后院门打开,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石中流的眼前,她的头发十分油亮,全部梳至脑后,眉毛描得很细,涂了口红,当她瞧见石中流时眼中陡然一阵惊喜。“中流,怎么是你。”她有些不敢相信,身体往后退出几步,然后飞快地扑到石中流的怀中,双手拥住他的腰。“中流,真的是你,我日盼夜盼你,没想到真的把你盼回来了。”

石中流抬起她的脸,清亮的泪渍正在从她的眼角滑下。“玉芬别哭,不然会把妆弄花的。”说着,他伸出手指擦去她淌下的泪痕。

李玉芬哪里肯听,越高兴越要哭,眼泪扑簌地落。

石中流眼中诡笑,忽然伸手去挠她的腋下,果然从李玉芬嘴里发出了令他期待的笑声,这招是百试百灵,谁不怕挠胳肢窝,就是大罗神仙也会忍不住笑。“你好坏。”李玉芬娇羞地噘起嘴。“我真的坏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石中流捉住她的双肩。

李玉芬更加羞涩起来,回过头朝屋里喊道:“妈,中流回来了,你快出来。”

没一会从屋里传出噔噔的响声,一名年逾五旬的老妇人跑了出来,石中流松开李玉芬向她走了过去,顿时就双膝跪在她的面前。“娘,我回来看你了。”“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为娘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石母抱住他的头也放声大哭起来。“妈,你别太伤心了,中流这不好生生地回来了。”李玉芬劝慰石母,石母是她的姨妈,也是婆婆,两个感情比亲母女还要融洽。

石母比李玉芬哭得还要久,石中流费了半天劲才把母亲哄好。“中流,你和玉芬去屋里说话,我来做饭。”石母也识趣,知道儿子和媳妇有许多的话要说,反而推他们去房间里。

在卧室里,石中流拿出了板栗和奶油太妃糖,这时板栗还是热乎乎的。石中流帮她剥着壳,剔出板栗肉,一粒粒地送到李玉芬的嘴唇边。“中流,你真好,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能娶你也是我石中流的福气。”

两人拥在一起窃窃私语,石中流看着李玉芬的腹部,这时李玉芬仍穿着旗袍,腹部还不明显,他将耳朵贴在李玉芬的腹部倾听,可哪里听得到。他体会着那温香的软流烘烤着他的面颊,将他的整颗心都沸腾起来。“中流,你这次回来了还要离开吗?”李玉芬虽不知石中流的工作具体是什么,但从丈夫的言行中知道他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她从不过问石中流在沪市的事情。可能,她隐约知道一些,但不能问,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如果哪天有人来逼问她,她害怕自己受不住刑会招供出丈夫。

如果她不知道,就算是打死也招不出什么,也就不会威胁到她丈夫的安危了。“玉芬,沪市的工作我辞了,我打算近日去江城。”“那什么时候再回来呢?”李玉芬愣了愣。“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时局太乱了。”

李玉芬又愣了许久,才道:“男人是应该志在四方,留在家中只会蹉跎你的意志。中流,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好。”石中流皱眉苦思,忽然他想起自己最喜爱的一首诗,遂念道:“玉漏斯须即达晨,四时吹转任风轮。寒灯短烬方烧腊,画角残声已报春。明日便为经岁客,昨朝犹是少年人。新正定数随年减,浮世惟应百遍新。玉芬,如果生女孩就叫石玉漏,是男孩就叫石惟应。”

这是唐朝诗人方干的一首诗,方干因偶得佳句,欢喜雀跃,不慎跌破嘴唇,人呼“缺唇先生”。方干擅长律诗,他的诗清润小巧,且多警句,石中流中学时便熟读他的诗篇。“石玉漏,石惟应,这两个名字真好听。”李玉芬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以后我们要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

石母在门前偷听,她早就做好了饭菜,但不想打扰到儿子和媳妇说话一直隐忍着。“中流,玉芬,出来吃饭,别等饭菜凉了。”

客厅餐桌上摆放着几碟素菜,这个时局普通人家也吃不起鱼肉。

石中流的碗中夹满了菜,但他又将菜分别夹到李玉芬和石母碗中,这是他最关心的两个女人,也是最担心的两个女人,还是对他最好的两个女人。

吃完饭,石母撵两个年轻人出去散步,石中流扶着李玉芬的腰,两人坐在古琴路口的银杏树下。这株银杏树有几百年的树龄,传说每到深夜时银杏树就会化为人形,在古琴路的街道上闲逛。如果凡人遇到它,向它祈求愿望,它便会帮人实现。

满树青翠的银杏叶在风里发出呜呜的响声,洒下一片浓荫,李玉芬转过身看着粗壮的银杏树桩,笑道:“中流,你说一棵树能活多久?”“如果有阳光,有雨水,没有人砍伐,一棵树可以活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李玉芬叹息一声,道:“一百年后银杏树还在,但我们已经不在了,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棵树,我不是怕死,而是希望能够永远地想着你,念着你,像这株银杏树一样,日日夜夜守在古琴路口,等待你回来。当你出现在这个路口,那树叶发出的响声,就是我向你发出的呼喊。”

石中流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妻子,这番话让他感动,他想说些什么,但感觉那些话都很苍白无力。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在树桩上刻下八个字,然后又留下了时间。“情比金坚,至死不渝。1927年4月17日。”李玉芬念道。“一百年后即使我们化为烟灰,但我对你的情义就如同这银杏树上刻的字,经历世事变幻而永不消磨。”第四章 这个男人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2015年夏夜,雨声滴沥,在地势低洼的路面形成渍水,霓虹的灯光投射在水面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韦澜纤瘦的身影便倒映在这面光滑的镜子中。

她拖着一只巨大的拉杆箱,虽撑着一把折叠伞,但丝毫不能抵挡雨丝的侵袭,整个后背已经被雨沐湿。

选在这样的一个雨夜搬家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韦澜本来打算将屋子收拾干净后再搬进来,但是目前她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暑假过完她就要读大四,很快面临找工作,然而她就读的大学虽是211大学,但在这个全国高校数量能与首都媲美的城市,一个广告牌砸下来就能砸死好多个大学生,无疑她在人才市场上并没有太大的竞争力。

考研,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幸好她读书早,即使读完研出来也不过22岁,这个年龄找工作还是有优势的。

房子是今天下午才租,在一座小山上,四周没有其他房屋,十分幽静,虽然只是一幢平房,但有一个很漂亮的院子,院里院外的墙壁上爬满了各种颜色的牵牛花。

当时一进入这个院子,韦澜就生出月夜在此读书方不负人生之想。

这所房子也有很久的年头,听房东讲有七八十年,是他家的祖屋,如果不是现在急等钱用也不会出租。

路灯在山脚下终止了,往上是看不到底的黑暗,在这里韦澜猛打了一个冷颤。其实在看房子时她就想到这个问题,房子这么偏僻,自己会不会害怕呢。但那时韦澜认为自己胆子大,况且又是从农村出来,家里田间地头多的是无主野坟,她没有多深究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她内心还是害怕的。

不过事已至此,再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了。

韦澜摸出手机,调出手电筒模式照明,好在这座山不高,爬上去最多也就10分钟时间。韦澜咬咬嘴唇,鼓足勇气,拉起箱子开始向山上拔足狂奔。

五分钟后韦澜抵达目的地。

牵牛花静静地趴在院子的墙壁上绽开,在细雨中微微曳动,韦澜掏钥匙开院子的门,只听吱地一响,仿佛是某个世界的门被打开了。

韦澜拖着箱子迈进去,然后进入屋子里面,日光灯是老式的灯泡,瓦数只有15瓦,光线昏暗,开关是拉绳,拉绳子灯就会亮,再拉灯就熄灭。

有两间卧室,一个厨房,一间堂屋,还有一个简陋的卫生间。房子几十年没人居住,屋中落满了灰,韦澜瞧着手机,此时已经过了12点,少不得将就一晚,待明天收拾了。

韦澜选了一间南面的卧室,这间房里的床还是那种老式雕花床,三面围起,床下有脚踏。她伸手按着床板,极是结实,睡四五个人都不会塌。韦澜将拉杆箱扔在墙角,去对面的一间卧室,刚才瞧见里面有一口深红色的大木箱,箱子没有上锁,翻翻看,里面有没什么东西用来垫床板。

箱子款式挺老,就连自己农村家中也不见这种箱子,韦澜推了两下没推动,挺沉,实木的。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旧衣衫,摸着料子大约是的确良,她随手挑出一件,这是件女式衬衣,按现在眼光来看很老土,但当时估计还是很新潮。

翻到箱子底下,下面垫着几张报纸,韦澜将报纸扯了出来,报纸的颜色已经发黄,报头是《大楚日报》。这个报纸现在没有听说过,韦澜赶紧瞧时间,顿时吓一跳,原来这报纸发行时间竟然是1955年,离现在整整60年了。

这还是份老古董报纸,和她爷爷的年龄差不多。

韦澜忽然起了想窥看那时的新闻,1955年的江城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呢。韦澜拿着这几张报纸坐在床板上,灯光较暗,字号较小,看起来非常吃力。

这份报纸的排版与现在不同,许多是竖版文字,横排的少见。头版刊登的是全国人大一届二次会议召开,会议通过并公布第一个五年计划,另外还有江城长江大桥即将动工,以及号召全国广大青年男女去边疆支援建设。

报纸记载的几乎都是大事件,政治性比现在报纸要严肃得多,现在的报纸除了省级报纸,各大报娱乐性过于强烈,韦澜感觉自己似乎又上了一堂历史和政治课。

1955年的中国正在飞跃发展中,同样江城也是日新月异。

韦澜翻到最后一张报纸,这张报纸刊登的是江城的民生,最下面有几篇广告,措词相当文雅,倒像是诗句般。报纸反面是一篇W大教授的人物专访,这教授很出名,韦澜当年也想报考W大,但自知资质有限,稳妥起见就报考现在的大学。

其实两所大学相隔的不算远,以前周末时韦澜便经常去W大,这百年大学简直是她的人生向往,因此这次考研韦澜坚决报考W大。

专访下面是一则寻人启事,当韦澜的视线投放在寻人启事的照片上时就仿佛被强力胶水粘住了。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很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明亮得就像是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尽管这只是照片,但韦澜感觉自己已经被震撼了,这双眼睛有勾人心神的魔力。

可是瞬间,韦澜又忽然醒悟,这是60年前的报纸,这个男人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寻人启事的内容很简单,照片上的男子名叫石中流,1899年出生,建康人,1927年来到江城工作,同年12月与家人失去联系,现今他的妻子李玉芬病入膏肓,希望在临终前能见到丈夫一面,所以恳请有知情人告知下落,或与石中流联系,或石中流见到报纸速回家乡相见。

末尾留了联系地址,建康市古琴路164号,没有留电话号码,毕竟在50年代电话仍是稀罕物。

韦澜陷入了沉思,这个石中流看到了寻人启事吗?后来他回到了家乡吗?见到他的妻子吗?他们团聚了吗?这些答案没人知道。

报纸的一角被捏得暖了,韦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照片上,或者说,留在了那双宛若古井般的眼眸里。良久,韦澜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这则寻人启事裁剪下来,放入自己的钱夹中。第五章 准备好卖身血汗工厂

清晨韦澜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同宿舍的刘芝打来。“喂,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韦澜打着呵欠,一晚通共没睡上三个小时,此时还困得很。“鲁吹一号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昨晚骂她一顿就一走了之,她哭了大半晚上。”“什么?她这样和你说。”顿时韦澜气得从床上坐起。

学校宿舍共住有四个女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刘芝和段小南是江城本地人,韦澜是浙江人,而刘芝嘴里提到的鲁吹一号叫肖琴琴,是山东人。这肖琴琴平生有三吹,一吹山东人高,男人都是190公分以上,女人都是170公分以上;二吹山东女人漂亮,个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三吹山东经济发达,赶超北上广深。

韦澜嗤之以鼻,当谁没去过山东似的,牛皮灯笼都吹上天了。

因此,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便暗地送她一外号:鲁吹一号。

这次放暑假,宿舍两个本地人回家,韦澜因为要准备考研便留在学校,而肖琴琴也声称考研,但从来没有拿起过书,每晚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到半夜,让累了一天的韦澜简直苦不堪言。

昨夜韦澜忍无可忍,提醒肖琴琴让她为别人着想一下,于是两个人就在宿舍吵起来。韦澜一怒之下,收拾了箱子离开了宿舍。

挂断手机韦澜已经没了睡意,今天的任务很繁忙,除了打扫屋子的清洁外,还须得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既然要在这里长期住下来,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必不可少。而且,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但是空调是必须要安装的,昨夜是下雨,温度才不高,一旦出了太阳,整个江城就会成为烧烤炉,而自己就是烤炉上的一块五花肉。

肚子饿得咕咕叫,时间是8点45分,韦澜赶紧起身去洗漱。

山下面是个城中村,沿着街道的一边全部是早点门面,各种早点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韦澜当初报考江城的大学,就是冲着这里的早餐可以一个月不重样。

韦澜要了最管饱的热干面,又要了一杯绿豆汤,吃完后赶往苏宁。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阳光的颜色烧灼成刺目的白色,裸|露在衣衫外面的皮肤犹如在滚水锅中。因此,今天必须购买空调,否则自己死罪难逃。

很快韦澜在苏宁电器挑选了一台红色外壳的美的空调,但是空调只能是明天安装,这让韦澜极为不悦,今晚的夜一定难熬。

离苏宁不远是中百仓储,韦澜进去购买生活用品,一个小时下来钱包又瘪了不少,韦澜不免痛心疾首。

提起大袋小袋韦澜赶往公交站,迎面一部白色劳斯莱斯缓缓停下,韦澜没有注意,心里念的是回家做鱼头火锅,江城虽热,但这里的水土可以让人在大夏天吃火锅不长痘。都说江南出美女,可是韦澜发现这座火炉之城美女也为数不少,韦澜研究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那是因为这里的湖泊众多,所以姑娘们都长得水灵灵,眼睛清透得会发光。

每个地方的树能代表当地的姑娘,北方一带多松树或是白桦,枝杆笔直,姑娘们粗线条,爽朗,江南一带喜垂柳,那里的姑娘骨子里充满了一种柔和的美,但江城这座城市横跨长江,为抵御洪水,江边种植不计其数的杨树。杨树参天而立,既有笔直的树杆,也有像柳树柔软的枝条,这里的姑娘既有温婉的一面,也有泼辣的巾帼英姿。

她想得出神,身体便撞上了劳斯莱斯的车后镜上,竟将那车后镜给撞弯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立即打开车门出来,伸手指着她骂道:“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我这可是劳斯莱斯,你准备倾家荡产吧。”

来人的手指差点戳到韦澜的眼睛,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宽颌大脸,鼻翼肥厚,从眼睛中放射出的光显得十分奸诈。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车主,能买得起劳斯莱斯应该是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不会这样没素质。“找交警吧,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听说这些豪车损毁一个零件维修费就高达数万,韦澜心中虽然害怕,但此时无可奈何了。

几分钟后赶来两名交警,勘查现场后认定,劳斯莱斯停在公路上,这里非停车场,是禁止停车的地方,因此要付80%的责任,韦澜付20%的责任。“20%的责任需要赔多少钱?”

交警不无同情地瞧着韦澜,这20%的责任赔偿下来约摸也有几万块钱,足够这小姑娘喝一壶的。“这要等4S店定损后才能知道具体赔偿金额,应该不会太多。小姐,你先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登记下。”

韦澜从包中掏出钱夹,身份证装在钱夹里面,在取出身份证时一张薄薄的纸片也被带了出来,飘飘扬扬地落在车后门的地方。韦澜正要去拾,这时车后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那老者瞧起来年龄颇大,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但是面色十分红润,双眸炯炯,鼻如悬胆,年轻时应是名英俊男子。

虽然已是期颐之人,但老者的动作仍是敏捷,勾腰便拾起了地面上的那张薄纸。他瞧着那张薄纸,眼中似乎有一层看不到的东西在急速涌动,末后他瞧向韦澜,道:“小姑娘,这是你的吗?”“是我的。”韦澜慌忙接过那张薄纸放入钱夹中,这是昨夜剪下来的那则寻人启事。“老爷爷,交警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赔偿金额出来您可以联系我,我一定会赔偿钱。”

其实,今天就已经把钱用的差不多了,韦澜的父母在家种茶,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韦澜的生活费和学费是自己历年来的奖学金和做家教的薪酬。“不用了。”老者挥着手。

韦澜大感意外,红着脸道:“这怎么好意思,您的车这么贵,维修也需要好多钱。”“没事,这车我坐得不舒服,现在我正好有理由换其他车。”老者笑起来,那脸上顿时绽开了菊花。“谢……谢谢您。”韦澜激动得语无伦次,刚才韦澜都准备好卖身血汗工厂去挣银子还债,没料到这老者大手一挥就把债务给免除了,一场灾祸化于无形。“赶紧回家吧,这毒太阳的可别中暑。”老者笑眯眯道。

韦澜心花怒放,弯腰向老者深鞠一躬,自己算是好运气遇到不计较的好人。

走出几十米后韦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老者一直坐在车中,他听着自己与他的司机,还有交警的对话,最初并没有不要自己赔偿的意思。但是他拾起那张从报纸剪下来的寻人启事后,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吃惊,难道他认识石中流,或者知道石中流这个人?

韦澜回过头,那部白色劳斯莱斯早就绝尘而去,踪迹全无。第六章 睡只需一张塌塌米

晚上看书到10点,韦澜烧了一壶水洗澡后便躺到了床上,这火炉城可真不是徒有虚名,即使是夜中温度仍高达38度,韦澜直有一种在文火上煎熬的感觉。

窗子开着,但进来的风挟卷着一股热浪,屋里反而更热了。韦澜刚闭上眼睛,蚊子又在耳畔嗡嗡叫起来,啪地一声,韦澜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开灯看,一只肥硕的蚊子在脸上被分了尸,恶心至极。

韦澜洗了脸,再次回到床上,仍是热得睡不着,前胸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渍,于是韦澜脱了衣衫裸睡,可这样还是不能解除高温对身体的影响。

这样子,就只能使用魔法降温了。

韦澜摸到手机,找到一篇灵异恐怖小说,刚看了个开头背后就冒出了寒意,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终于不热了。

没多久韦澜睡了过去,手机落到了床上。

清晨韦澜又被手机的铃声吵醒,这次是个陌生的号码,准是骚扰电话,韦澜想也没想就挂掉了。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仍是那个陌生号码,韦澜睡得迷迷糊糊哪肯接,直接关机。

一个小时后韦澜才彻底清醒,开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未读短信,似乎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韦澜顺手点开来看。“韦小姐您好,我是昨天劳斯莱斯的司机张大北,我家老爷有事想找你聊聊,他今天下午2点在香山街89号的流水茶榭等你。”

看完短信韦澜大惊失色,难道那老者知道劳斯莱斯维修金额巨大,所以反悔了,想找自己聊赔偿么。

这种情况,自己去是还是不去呢。

思虑良久,韦澜决定还是前往赴约,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怕赚不到钱赔偿给他吗。

中午过后韦澜乘公交车赶往香山街,这香山街临近长江,沿着香山散落着一些仿唐朝建筑,香山虽不高,只有100多米,但许多来江城的游客会登顶香山,这里是一览长江美景最好的观赏点。因此,这些仿古建筑有些成为咖啡馆,还有几个改成茶轩。

流水茶榭是比较出名的茶轩,它的主人在日本留过学,精通茶道,这流水茶榭的格局模仿的是日本茶道大师千利休的妙喜庵。每间茶室面积不大,刚好能容得下两个人坐在榻榻米上,虽然空间不够舒适,但是在这样狭小的茶室里,饮茶的两个人坦诚相见,侃侃而谈,感受祥和宁静的氛围。

韦澜赶到时正好是下午2点,茶轩的院子前有几名女服务员,穿戴和服,见到她后立即90度弯腰鞠躬。“小姐,我家老爷正在茶室等你,你快进去吧。”

韦澜看到昨日劳斯莱斯的司机张大北,此时张大北的脸上没有昨日的嚣张,堆出满脸的笑意,但韦澜总感觉那笑极不自然。

张大北引领着韦澜进入院子里面,一块块浸润着青苔的石板镶嵌在草丛中,这些石板或大或小,或长方形或圆形,或凸起于草丛表面。石板的年代也很久远,被阳光折射出如水晕般的纹理。

黄色的蒲公英在石板的缝隙中绽开,这里一窝,那里一窝,好无拘无束地。

一株七角枫的叶子还没有红,青碧的颜色将树下的屋檐映衬得古意盎然,禅意深远。树下有一扇用竹子做成的门,这扇门也很老了,攀爬出了几根野草。

张大北拉开了竹门,只见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入口。“韦小姐,请进。”

这么小的入口,人是不可能堂堂正正走进去,要想进去就只能是弯腰爬进去,就像狗一样。韦澜咬着嘴唇不愿意进去,这不是污辱人吗。

爽朗的笑声从入口里面传出来,便听到一个豪迈的声音道:“昔日千利休建妙喜庵,不设门,而只设一个狗洞大小的入口,人若想进入茶室,因此即使上至天皇,下至平民百姓,皆须卑躬屈膝,弯腰爬入茶室,无一例外,这正是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

韦澜不禁脸红,原来狗洞还有这么个原因,遂低头钻了进去。

茶室的空间小得可怜,仅只有两张半榻榻米大小。韦澜见到昨天那老者正盘腿坐在竹席铺成的榻榻米上,他的气色比昨日更为红润,眼神内敛,倒像是哪里的世外高人一般。“人活着,坐只需半张塌塌米,睡只需一张塌塌米。”

这老者话中尽显禅机,看来绝不是简单的人物,韦澜在他的对面也盘腿坐下。“老爷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为了劳斯莱斯的维修费用吗?我家虽不是有钱人,但我一定会尽快筹钱还给您。”韦澜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先让别人追债可就面上无光了。“傻丫头,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言而无信的人吗?”老者笑道。

风炉上小壶中的水已经烧滚,白烟从壶口袅袅而起,老者用木匙舀起一勺茶叶倾倒入壶中,没一会清香扑鼻,满室生香,老者执起壶向面前的白瓷碗中注入。

韦澜又感到意外,这老者竟然不是向自己索赔,是的,这流水茶榭的茶位费可不便宜,然后再算上茶叶,一位至少近千元,他如向自己索赔没道理请自己来这里。

可是,既然不是索赔,这老者为何要请自己饮茶呢?

老者先将第一次注入的茶水倒入一旁的小盆中,再次向白瓷碗中注入茶水。“请饮。”他两手端起碗高举过头顶,神态十分恭敬。

韦澜赶紧双手接过来,她在电视中看到过日本的茶道,茶在日本人心中十分神圣,敬茶时务必要将茶碗举过头顶,以表示对客人的尊敬,但这样的大礼还是让韦澜受宠若惊。

茶碗中的水色甚是清澈,闻之芬芳醉人,韦澜轻抿了一小口,只觉甘甜爽口,齿颊留芳。韦澜出生在著名的西湖龙井的产地,家里世代都是茶农,也饮过不少的名茶,但这碗茶比起她过去所饮的任何茶都要好喝。“老爷爷,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老者饮了一口茶,笑道:“鄙人麻生一,美籍华人,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小朋友。”“麻生一?麻生一郎?”

下意识地韦澜就念出了另外一个名字,这时一直神色自若的老者忽然眼神一变,眼眸中的黑色便更加地深沉了,但这只是瞬间他的眼神恢复如常。“麻生一郎是谁?”“抱歉,麻爷爷,我是学历史的,这个麻生一郎是个日本战犯,当年在江城杀害了不少中国人,犯下累累罪行。所以,当听到您的名字,我就想起了这个麻生一郎。”“哈哈,看来鄙人要改名字了。”说着,麻生一端起茶碗,清亮的茶水倒映出他的面容,他的眼眸里已经迸出咄咄的杀机。第七章 对着一张照片发花痴

狭小的茶室清香缭绕,沁人心脾,一老一少对面盘腿而坐,相谈甚欢。麻生一1917年出生,现在已经98岁高龄,他有两子两女,皆在美国,因为从小在美国长大,麻生一的儿女们也都与美国人结婚,如今麻生一儿孙满堂,孙辈就有十多人。“大约自知时日无多,就越发思念家乡,所以就回来中国了。中国的空气充满了香气,真难让人忘怀。”“当然是祖国好了,现在中国发展很快,我在江城读书三年,这三年就发生了不少的变化,有好几条地铁线,去哪里都方便。”“就是这热天气从来没变过,就像27年那个夏天一样。”

麻生一的声音越说越低,但听觉灵敏的韦澜却捕捉到他所说的最后几个字眼。27年,莫非指的是1927年,1927年的夏天。

这时麻生一似乎也自觉失言,笑道:“小朋友,实不相瞒,我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件事。”“什么事?只要我知道,我一定知无不言。”韦澜对这位慷慨老者早起了敬意。

麻生一端起茶碗,这次他一饮而尽,目光直视韦澜,道:“小朋友,昨天我看到你钱夹里的那张寻人启事,你和寻人启事中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这个……”韦澜脸红了,这可不好意思讲,总不能说对这个失踪的19世纪男人动心吧,这说出来要被人当成精神病,哪有人对着一张照片发花痴,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男人。

麻生一注视韦澜,观察她脸上细小的神色变化,一只手不时地握成拳头,然后又放开。

两分钟后韦澜终于想好了天衣无缝的措词。“他是我的高外祖父,在江城失踪了,我高外祖母病重时想见他,所以就在江城的报纸上刊了这篇寻人启事,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麻生一面露喜色,激动地道:“原来你是我的恩人的后代,我总算是遇到你们了。”“什么恩人?”韦澜又糊涂了。“你的高外祖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过我。”

韦澜啊了一声,暗自道了一声不好,这编谎编得离谱了些,不过麻生一的话却引起了韦澜的好奇。“麻爷爷,我高……高外祖父他是怎么救你的?”“那都是88年前的事了,1927年常凯申在沪市发动四·一二政变,中|共中央被迫从沪市迁往江城,我的父母也是中|共|党员,他们带着只有10岁的我一起来到江城。可是没多久,江城就发生了七·一五政变,我父母被国民党杀害,石叔叔将我救出来,在江城东躲西藏。后来我们遇到一个爱国商人,那个商人收养了我,并将我带到美国,从此我就在美国落地生根。”

中国的近代史韦澜很熟悉,这次考研的方向就是中国史。她沉默了许久,从那照片里石中流的眼睛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有太多的故事。“麻爷爷,我高外祖父也是中|共|党员吗?”

麻生一摇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当年我只有10岁,不过他经常来我家里,和我父母关系很好,有时我会看见他们偷偷在屋里说话。”

茶室里的氛围忽变得静息,从窗格子中进来的一点阳光落在墙角的花瓶上,花瓶上画着的美人巧笑倩兮,宛若活过来一般。“也许是缘分,想不到88年后我还能遇到石叔叔的后代,现在我终于有了报恩的机会。”“别,麻爷爷,是我高外祖父救了你,可不是我,你千万不要存报恩的心思。”韦澜吓得赶紧阻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当年石叔叔舍命救我,我麻生一焉能在世,而且还开枝散叶。”说着,麻生一便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不由分说塞到韦澜的手中。

那是一张支票,金额那里填有许多个“零”,韦澜数了数足有6个,100万。

韦澜的手一抖,那张支票便从手指缝里飘了出去,这时坐在对面的麻生一眼神略微一变,似乎是不悦,韦澜赶紧拾起还给麻生一。“麻爷爷,这真的不能收,无功不受禄,您惹感念我高外祖父的救命之恩,可以报答在其他方面。中国西部还不是很发达,您可以捐款,或者修建希望小学。”

支票是绝对不能收的,否则不就成了诈骗,韦澜后悔自己撒了这样一个谎。“必须要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小朋友,你是希望我死后被人指着墓碑骂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还没说完麻生一便大声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厉害,伴随着喘气声,甚至身体也在剧烈的抽搐。韦澜赶紧蹲到麻生一的身畔,轻捶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但麻生一仍是咳个不停。“你要是不收这张支票,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他一边咳,一边大口抽气,这种情形很令人揪心,韦澜着实害怕自己不接受支票,这老者就气得一命呜呼了。算了,自己暂且收下支票,然后去找石中流的后代,将支票交给他们。这样,自己应该没有诈骗吧。

况且,自己也确实想知道石中流后来与他的妻子团聚没有。“好,我收下了,麻爷爷。”这句话就像是灵丹妙药,瞬时麻生一就停止了咳嗽,笑眯眯地将那张支票放回韦澜手中。

韦澜实感无奈,俗话说老小老小,果然人老了就和小孩子一样。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韦澜只好先将支票收起来。

饮完茶出来已是下午五点,麻生一邀请韦澜共进晚餐,韦澜推脱还有事情在身。当韦澜走后,麻生一仍是驻目眺望韦澜的背影,眼中若有深思。“将军,我不明白您此举的意图。”不知何时张大北悄悄走至麻生一的身后,他垂首而立,一脸谦恭。“你无须明白。”麻生一又咳嗽起来,咳得勾下腰,看样子十分难受。“将军,我扶你坐下。”

不等麻生一坐下,他张开嘴,便疾疾地吐出一口鲜血。张大北赶紧递上一张纸巾,麻生一擦了嘴,张大北又恭敬地送上保温杯,麻生一抿了两口水便吐在七角枫的树下。“将军,您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安排您进入医院。”

麻生一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仿佛有一片阴影遮住他的视线,忽然眼前又是一阵明亮,一个黑衣男子的形象倏地跃入脑中。第八章 他的侧颜完美无比

韦澜刚回到租屋便接到安装空调的工作人员的电话,这是个平房,安装空调甚是方便,不及半个钟头空调就安装完毕。

晚上韦澜也无心看书,那张支票是个烫手山竽,需要尽快将它交出去,否则麻生一一旦发现自己冒认石中流的后代,说不定就会报警了。

韦澜从钱夹中取出那张寻人启事,发黄的纸张丝毫没有损毁照片中男人的英俊相貌,从他漆黑的眼眸可以看出眼窝很深,五官十分立体。

1899年出生,如果他还活着就是116岁了,可是常人哪有活到这么大年龄的,他应该早就去世了。

莫名地韦澜就想起了一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可是不等自己出生,他就已经不在这个人世,这才真是令人惆怅。

寻人启事留下的联系地址是建康市古琴路164号,建康离江城不算远,坐高铁过去大约2个多小时。韦澜打开手机中的12306,江城到建康的高铁次数挺多,遂选了早上8点始发站。

早上5点韦澜被手机的闹铃惊醒,赶紧起床洗漱,坐地铁到高铁站要一个多小时,还是早点去稳妥。

结果赶到高铁站时才7点,离开车时间还余一个小时,韦澜百无聊奈,遂拿出手机拍照。镜头中出现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衣,步伐很快,韦澜按下快门。

韦澜翻看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虽是侧颜,但脸部的线条很流畅,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下巴尖削,传统审美讲究三庭五眼,四高三低,这是从人的正面来说。但如果从侧面来说,讲究鼻尖、嘴唇、下巴三点在一条直线上,如果不符合,这个人的侧面就不过关。

很明显,这黑衣男子的侧面达到了这个苛刻的标准,他的侧颜完美无比。

所以,他的正面也一定很完美。

韦澜站起身搜寻那名黑衣男子的下落,这时候车厅中突然涌进许多的旅客,而那黑衣男子早不知隐身何处。

7点50分开始检票进站,韦澜提着行李包随着汹涌的人群进入站台,刚走上台阶,只见一个胳膊纹着两把斧头的染发男子冲下台阶,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韦澜手中的行李包给撞了出去,然后那男子仿佛没事发生一样扬长而去。

韦澜哑巴吃黄连只好去拾自己的行李包,这时候行李包早滚到台阶的最下面,一名黑衣男子正在弯腰拾起。顿时韦澜眼前一亮,这不是刚才自己拍下的那个男子吗。“抱歉,这个行李包是我的。”

黑衣男子抬起头,韦澜瞅着他的面容,瞬间感到失望,这人的正面并不像他的侧面那样惊艳。他的眉目虽然突出,但是左眼的眼皮上有一块很显眼的疤痕,这块疤痕与周围皮肤不同,大概是经过植皮。另外,两只眼睛不对称,这只有疤痕的眼睛相对另一只眼明显要小。

他的左脸颊上也有几块疤痕,颜色虽然淡了,但仔细看好像是在脸上打了几块小补丁。真是可惜,这个人被毁容了。

黑衣男子将包交给韦澜,便大步走上台阶。

这个时候驶往建康的高铁列车抵达,广播正在催促乘客上车,韦澜小跑上台阶,她来不及找到自己所属的车厢,径直钻进离自己最近的车厢。

韦澜购买的座位是9号车厢,现在是4号车厢,隔着5节车厢,路程不算远,但是此时乘客刚上车,大家都忙着将行李放上车架,走道的位置站满了人,韦澜费了半天功夫才抵达9号车厢。

在自己的座位旁边,韦澜又发现了那名黑衣男子,他的座位和自己挨在一起。“是你,好巧,刚才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说谢谢呢。”

黑衣男子只是冷淡地瞧了她一眼,便扭头看向车窗外面,韦澜碰了一个钉子,羞得满面绯红,恨恨地把自己的行李包扔到了车架上。

列车高速行驶起来,车窗外的景致开始由高楼大厦转变成大片的田地山林,韦澜坐多了火车,早对车窗外的景致不感兴趣,便放下小搁架趴在上面睡觉。

男子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身体都没动一下,他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仿佛是一尊石像一般,直到列车员来查票,他才从衣衫中掏出高铁票。

韦澜悄悄瞧了一眼,看到票上的名字,他叫向偈。

查完票后他又看向车窗外,身体坐得笔直,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竟连肩膀都没歪斜一分。韦澜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好歹是清秀佳人一枚,也不至于连看一眼都没兴趣吧。

10点27分,列车准时抵达建康站,韦澜起身拿车架上的行李包,这时黑衣男子也站起身。“你也在这站下车吗?”韦澜下意识地问出一句。

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依旧没有搭理韦澜,一连碰两个钉子,韦澜讪得脸越发红了。

从高铁站中出来,韦澜径直坐地铁去城中,今天怕是没空去古琴路,须得先找酒店住下来。在地铁中韦澜又瞧见那叫向偈的男子,但这次韦澜没再开口。

他冷冷地站在人群中,头抬得很高,昂昂然如野鹤在鸡群般,有不少的人在向他张望。虽然他没有英俊的相貌,但那从身体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很吸引人。

像一把刀,一把黑色的刀,有着锋利的刀刃。

如同古龙笔下孤傲的少年。

半个小时后韦澜在临湘站下车,没想到向偈也在这里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出地铁站后两人朝相反的方向前行。走出十多步韦澜回过头,向偈去得远了,高大的身影已经变得很单薄,然后就沦为了空气。

不得说,这名奇怪的男子引起了韦澜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这么古怪,他会有朋友吗?

想到这里韦澜又骂了自己一句:“关你屁事!”

在大太阳下站了几分钟,裸|露的手臂被烫得发疼,韦澜抬头看着天空,天气热得可怕,比江城有过之而无不及,韦澜躲到附近的肯德基中,点了一份鸡腿汉堡套餐,又要了一支冰淇淋,一边吃一边用手机搜索住宿的客栈。建康是旅游城市,客栈多不胜数,很快韦澜就在美团上预定了一家价格便宜的客栈。第九章 他应该是让别人流泪的人

预定的客栈叫秦淮人家,离韦澜所在的肯德基不远,韦澜坐上公交车十多分钟便到了。客栈临河,在二楼的窗前便可远眺河景,河道并不宽,绿水幽静,别有一番意境。

韦澜冲了一个澡,这时时间还只是下午1点多钟,韦澜决定此时就去古琴路。

客栈门前又进来游客,老板娘正殷勤地招呼客人,办理入住手续。这老板娘四十出头,风姿犹存,穿着一袭鹅黄色的真丝旗袍,脖颈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仿佛是从二十年代走出来的民国女子。“老板娘,我打听一下这古琴路怎么去?”韦澜等老板娘忙完才开口,这古琴路在地图上没查到。“古琴路?”老板娘皱了一下眉,思索半晌道:“没听说这条路,我给你在网上搜搜。”

老板娘在地图上搜索了半天,仍是没查到这条路,韦澜寻思现在是2015年,过了这么多年,也许古琴路改成别的名称也说不定,看样子只能找年纪大的老人询问才能知道。

出来前面的一株大垂柳树下有几个老人在下棋,这几名老人大约都在五六十岁左右,韦澜赶紧走过去询问。众人都表示不知,只有一名老人依稀有些印象,但是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也难怪,一个城市至少有上万条道路,哪能每条路都清楚呢。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去找建康的地方志办公室了,只有在那里才会有关于道路的改名。

在手机地图上搜了一回,建康市的地方志办公室在风山路,离此10公里。韦澜直接拦了出租车赶去,尽量赶在办公室下班前到达。

赶到时2点多钟,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韦澜引进图书室,让她自行查阅。

韦澜翻了几本书也没找到关于道路改名的内容,倒是把建康这些年的发展史看了个大概。

从门里进来一名60多岁的老者,穿着保安制服,走到韦澜面前行了个礼,笑道:“小姑娘,现在5点半了,我们下班了。”“是要关门吗?可我还没查到呢。”韦澜站了起来。

那保安瞧着她手中的书,道:“你查什么东西?”“我就是查以前的古琴路,看了几本书都没查到。”

保安哦了一声,道:“古琴路啊!这我知道,古琴路改了两三次名字,不是住在那条路上的基本不清楚,60年代改为微湖路,70年代又改为栖霞路,2000年的时候改成了燕子坞路。”“那就是燕子坞路吗?”韦澜高兴坏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燕子坞路就在自己住的客栈附近,仅隔着两条街。“对,这个名称一直沿用至今。小姑娘,你查这个做什么?”“我老爷爷在解放前有个朋友,家就住在古琴路,所以我想来找找看。”“这可难找了,古琴路改名后,所有门牌号码重新编排。”

顿时韦澜所有的欣喜化为乌有,事情比她想象得要麻烦得多,但片刻后韦澜又振作起来,她天生乐观,再麻烦的事也就不过多费些时日罢了。没事,大不了把每家每户都问到,就不信找不到姓石的那家人。

回到客栈天尚未黑,韦澜便索性去燕子坞路溜达,顺便吃晚饭。

燕子坞路确实离客栈很近,走过去十几分钟,这里是老居民区,很多老房子被改建成客栈,人流穿行不息。韦澜的家乡虽也是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但这里的氛围却又多了一些沧桑,历史曾在这里深深刻下一笔。

不知怎的,韦澜的脑中浮现的不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不是“江南好,建业旧长安。紫盖忽临双鹢渡,翠华争拥六龙看。雄丽却高寒”,而是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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