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红尘:凡人眼中的《金刚经》(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23 02: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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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冬颖

出版社: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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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红尘:凡人眼中的《金刚经》

我爱红尘:凡人眼中的《金刚经》试读:

自序:通往佛陀的个人道路

我是个喜欢功名的人,不希望遇见佛陀。

我爱红尘,为凡俗的点点滴滴喜悦—我是一个学者,为自己通过努力拼搏成为最年轻的教授、博导而喜悦;我是一个老师,为自己付出心血培养的学生取得成绩而喜悦;我是一个母亲,为陪伴孩子成长的每一个瞬间而喜悦;我是一个女人,我爱也爱我的男人在我脆弱和笨拙时会说:“你这个傻娘们儿!”我为他这深情的嗔骂而喜悦……

我爱红尘,我还有很多痴迷—我痴迷于时尚的潮流,为自己涂上今季最流行的裸色唇彩、穿当下最潮的桔红裙装而快意;我痴迷于ipad游戏的丰富,为用虚拟的枪炮攻下一个虚拟的堡垒而快意;我痴迷于用功读书之后的思想精进,古今中外的书一本本地读,文学、历史、哲学的学位挨个念,我为这提升与获得而快意;我痴迷于K歌,常常去KTV,从越剧的《十八相送》,到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一首一首地唱,我为自己的超级模仿秀而快意……

我这样的一个人,像我这样的你,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遇见佛陀。

可佛陀就在我们身边,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他,他就在我们人生的某一个转角处淡然微笑着,面对你。

我和佛陀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二〇〇三年,我在浙江大学做博士后的时候,与同学相约去逛杭州最繁华的仿古一条街—“河坊街”。街市上商贩如云、游人若蚁,正在我们品着茶博士泡好的龙井、尝着地方小吃、享受物质繁华的嘈杂时刻,一缕音乐声,从市井深处飘来,温柔而坚决地俘虏了我。那唱词很简单,只有“唵、嘛、呢、叭、咪、吽”几个字反复地吟唱,没有表达任何具体的情感;那音乐的配器很单一,弹奏的只是朴素的旋律,没有昂扬与起伏。但这乐调就是那么轻易地俘虏了我,让我在嘈杂中一下静了。我凝神环视河坊街,看见这条曾经在宋朝、明朝、清朝繁华了几百年的街道依然繁华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我似乎一下穿越了,几百年的历史烟云,在我眼前电影般一幕幕浮现—束冠的明朝人走过了、留辫子的清朝人走过了、热血的五四青年走过了……不变的是河坊街,变的是一代代服饰不同的人。河坊街淡泊地繁华着,我们人类的纠结、欢喜和痛苦却没有改变。曾经的人们为什么哭和笑,今天的我们还在为什么哭和笑,一代一代永远看不破。我的眼泪倏然落下,当时心里蓦地涌起两个字:慈悲。人生在世,无数烦恼之后,即是喜悦;无数喜悦之后,即是烦恼,匆忙的是过程,最后,告别。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逝水之上的落花,惟有心境可留。那么,何不慈悲?

慈悲吧。

我循着那柔细而单纯的音乐声走过去,找到一家卖音像的小店,正在放的是佛教音乐—泰国的佛教音乐。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最终没有买那盘磁带。下了狠心的,转身走了。

因为,我是儒家弟子。

在我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家长就告诉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又真的很爱读书,为读书和学习而快乐,所以常常考第一。我的理想是,做一个会思考、能写书的人。远大理想一旦树立,我就更加充满了前进的力量。不知道第一有什么好,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第一,就是想第一。所以,书就一路读下来,硕士毕业了,觉得不够;博士毕业了,觉得不够;博士后出站了,觉得不够,还要再来一站博士后;还要读很多很多书,还要写很多很多论文。我最爱读的书是儒家书,我写的文章都是关涉儒家经典。我的偶像是孔子,我的座右铭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宗教与我无关,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的偶像孔子远离宗教,我也就远离!孔子崇尚的,是踏实于现实现世,努力付出。我敬慕孔子,所以,在我于闹市之中为那温柔宽宏的佛教音乐感动落泪的时刻,我选择的依然是放弃。我要做一个儒家意义上,也是中国传统意义上圆满的人。那一年,我三十岁。

今年,我迈进了四十岁。子曰:“四十而不惑。”我不知道“子”在四十岁那一年,是否真正做到了“不惑”,我却很惑很惑……

为什么还是面对那个人,爱情会变淡,甚至消失,只留下恩情?为什么人生不公平,我的大学室友还没来得及恋爱,毕业不到一年,就因为白血病离开了人世?为什么我的学生刚刚大学一年级,就被超载的拉煤大货车带走了年轻的生命?为什么有的人没有付出什么努力,因为好爹好妈好老公就能得到名利?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在病痛中离开人世?为什么为人真诚热忱,还会被人误会和攻击?

我爱红尘,但红尘也让我纠结。

我的纠结,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著名艺术家、教育家李叔同也有过。所以,这位俗世的翩翩佳公子,在一个微雨的日子,抛下了红尘,只携肉身,来到了杭州虎跑定慧寺,向佛陀求解。他似乎是找到了答案,从此心灵空明又完满,终成一代佛学大师—弘一法师。

我能为人生的种种谜题找到答案吗?

读过儒家、道家、法家还有西方哲学家的一系列著作后,我决定看看《金刚经》这部佛教的重要典籍,想看看我能不能因《金刚经》,释怀于红尘中的种种烦恼与痴迷,继而,更爱红尘。

我的朋友是一家杂志社的社长,文学博士,笃信佛教。他在图书馆遇见我借《金刚经》,很好奇。他知道我是一个用功又执着的儒家弟子,一个从头到脚、从配饰到皮包,都要臭美到极至才甘心的女人,所以很奇怪,问:“冬颖,你最近生活是不是有变动了?没事吧?”

我说:“只为解惑。想写一本书,从凡人的视角解读《金刚经》,想看看我这样一个爱红尘、沉迷俗世的人,会不会因为这本书解开心结。更想知道,神圣又神秘的《金刚经》,会不会与非宗教人士结缘?”

他沉吟,再问:“你看过《金刚经》吗?”

我答:“没看过。但是我现在看了,就看过了。”

他没有再说,是佛教的宽容、慈悲让他没有再说吧?

世人总以为学佛,是人生失意,看破红尘,其实不然。佛,又作佛陀等字眼,是印度梵文的音译,译为汉语就是“觉者”,现代白话是“觉悟了的人”。觉悟了的人就是佛,可见学佛不是迷信,而是沉溺于红尘之后的超越,让人们真正明白宇宙人生的真理,从而觉悟,成为自己的主人。

我会因为《金刚经》觉悟吗?

我想真实地写下爱打扮的我、每天陪孩子写作业的我、儒家弟子的我、学者的我、爱红尘的我,第一次读《金刚经》这部佛教经典的最真感受,包括我的心动、我的迷惑。希望有缘的你,因为我的文字,能有一时的体悟,在这个纷繁嘈杂的浮世上获得片刻宁静。果如此,我即足矣!

我爱红尘,所以想读《金刚经》,想看看这红尘会不会因之更美!

拈花对谁笑

我爱的红尘,是佛教要看破的红尘。爱红尘与破红尘,是矛盾的。那学佛就要放弃红尘吗?

红尘太美,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美人如玉、稚子奶香、知己情重,还有扬名声、显父母的名利,都是美好、诱人的,如何看破?

在悟道成佛之前,释迦牟尼也曾被红尘深深困扰。据说,释迦牟尼佛于公元前七世纪(也有说是公元前十世纪),出生在古印度迦毗罗卫国王宫,是一个王子,名叫乔达摩·悉达多。悉达多太子少年时代,接受婆罗门教的传统教育,兼习兵法与武艺,是骑射、击剑能手。十六岁时,他和表妹耶输陀罗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一时期,悉达多太子过着奢华而舒适的生活,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尽管贵为王子,悉达多太子却淡泊富贵,深沉地思考人生。有一次,他坐在树下看农夫在农田里干活,只见农夫们汗水淋漓,埋头苦干,一面鞭打耕牛,一面用锄头翻土。当小虫从泥土里出现时,立刻遭到小鸟的突击,而小鸟又被凶猛的大鸟捉去吃掉。从这一场景中,悉达多太子体会到了世间每一个人都难以逃脱的环环相扣的痛苦。他还曾驾车出游,从城市东门出去,途中碰见一位老人,始知人会衰老,让悉达多太子的心情十分沮丧,再也没有兴致去玩,只好闷闷回到宫里。之后,他从南门出去,遇见了一个病人;从西门出去,又遇见有人死亡。悉达多太子亲眼看到这些清瘦、衰老、死亡的凄惨现象,非常感伤和苦恼。这让他明白,无论是谁,无论贫富,都无法摆脱生老病死的最终命运。最后,悉达多太子在城北门外,遇见一位出家修道的沙门,从沙门那里听说出家可以解脱生老病死之痛,便萌发了出家修道的想法。

一天夜里,悉达多太子在王宫中,无意间看到了熟睡的宫女们,有的鼾声大作,有的口流涎沫,让他觉得爱欲可厌,这促使他下决心放弃富贵。他不顾父王的多次劝阻,毅然离开妻、儿,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道。悉达多太子坚信,世界上应该存在一种永恒的东西,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为了消解红尘烦恼,他立志要找到一个永远解脱痛苦的方法,不仅为自己,也为芸芸众生。

菩提树下,悉达多太子顿悟成佛,释怀于红尘。又经过多年的修行,悉达多成了佛祖。佛祖把自己去除“心魔”的经验总结出来,传于众人,这就是《金刚经》的缘起。《金刚经》,全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何谓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金刚:指金刚石,它最坚固,也最锐利;它最明净,也最璀璨。以金刚的属性来比喻佛经所讲的道理锐利、坚固、明净,能斩断一切烦恼。

般若:是梵语音译,因为没有适当的中国词汇可以翻译它,就翻译了它的读音。它的含义接近于“智慧”,但又是比世间智慧高深得多的一种智慧—能了解生命的本源、本性,悟道成佛。如果一定要翻译这个词的话,就是“妙智慧”。

波罗蜜:亦为梵语,译为“到彼岸”。人生的河流,就是烦恼的河流,包括贪嗔痴、爱恨愁等各式各样的波浪。修行就如乘船,从凡夫红尘的此岸,渡到清净的彼岸。

经:中国的古汉语中也有这个词。梵语和汉语“经”字的本义,都是穿书所用的线。中国早期的书是写在竹简上的,印度早期的书是写在棕榈叶上的,“经”就是穿竹简和棕榈叶的绳子,引申为讲人生道理的典籍。在这里,也比喻修行的一条路径。

心是孕育快乐的母体,也是产生一切烦恼的根源。心出了问题,无边的痛苦,就会接踵而来。《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是用金刚(佛心)这个法宝降伏心魔,断除红尘中的所有烦恼,度到清净空明的彼岸。用现代的话说,《金刚经》就是直接针对人类烦恼、欲望的“心灵鸡汤”。

凡人感官上的红尘,是一个花花世界,功名、爱情、美貌、子女等等,都是人生的一出出戏,凡人太执迷于这精彩的演出,会惹来无尽的烦恼。

佛祖眼中的红尘,不仅仅是烦恼,还是成佛的必经修行路。佛教讲究“看破红尘”,但并不是“深山古刹,古卷青灯”地远离现实世界,而是从红尘中来,到红尘中去。如果离开红尘去修行佛法,那就无所谓“看破”与“看不破”了。

修行的路径,其实就是历红尘。从这个角度讲,《金刚经》就是佛祖留给众生的红尘修行宝典。那么,怎样读《金刚经》这本经典,才能明了佛祖普度众生的慈悲呢?佛祖给我们指出了一条道路:

一天,在灵山法会上,大梵天王以美丽的金色菠萝花献佛,请佛祖说法。可是,佛祖却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拈金色菠萝花遍示与会者,从容不迫,意态安详。弟子们谁也不懂老师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佛祖有个大弟子,叫迦叶。迦叶看见佛祖拈花,忽然“破颜微笑”。宗教法会,戒律极严。可就在这鸦雀无声中,迦叶尊者竟然“破颜微笑”,尽管不是开怀大笑,只是微笑,也是大大出乎常规的。奇怪的是,佛祖见迦叶微笑,竟将金色菠萝花交给迦叶,并用“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了他无上的法门。

佛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言不发,其中的奥妙究竟何在?

佛祖所传示的,正是一种无言的心态。这种心态,纯净无染,无欲无贪,坦然自得。迦叶与佛祖在灵山会上心心相印,没有任何语言,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但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意会比言传更能领悟佛法的本质,正如《高山》、《流水》之曲虽妙,没有知音,也只是犹如弹棉花般的声响。读《金刚经》,“拈花微笑”的心态最重要。佛祖以智慧凝结成的《金刚经》,就是那一朵金色菠萝花,不能把这美丽的花一瓣瓣撕下来去研究,而是要珍贵地把它拿在手中,用你的心去感知它、欣赏它、品读它,让它的美映照在你心中。

现代人,心为身囚,常被科技、食色和沉浮所累,如果我们能以《金刚经》的空妙智慧,来处理世间的种种烦恼,观看自己的内心,那么,烦恼也会变成菩萨,帮你修成正果。

沿着佛陀慈悲的眼光来看红尘,用迦叶尊者的心态来读《金刚经》,你就会走向佛陀。

所以,佛祖拈花,不妨多情?!

以为那一朵花正是佛祖要赠与你的。

你读《金刚经》的那一刻,正是佛祖拈花对你的那一刻,你会不会微笑呢?

佛祖眼中的时间

所有的佛经,为了表明自己是得之于释迦牟尼的真佛法,都会用“如是我闻”四个字在开头注明,这部佛经是佛祖在何时何地对自己所讲,相当于《论语》中的“子曰”。佛经开头这段关于时间、地点和人物的交待,佛教称之为“证信”。《金刚经》的证信是这样写的: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一时”翻译过来就是“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呢?

我翻看了从古到今的《金刚经》注解,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是佛祖糊涂,还是记录佛祖言行的弟子糊涂,忘了记录这本佛经产生的具体时间?

佛祖从不糊涂,没有写下准确的时间,正是佛祖的大智慧。在佛教的观念里,所谓“刹那见终古”,一瞬间在特定的时候,会放大成一万年;而一回头,一万年已经和瞬间一样,灰飞烟灭了。

佛祖为众比丘讲《金刚经》,应该不是在某一天讲完的,而是有先后数次讲解。佛祖悟道所得的《金刚经》,是能解决不同时代所有人的心结,而不只适用于一时。一个泛指、不准确的时间观念“一时”,出现在《金刚经》开篇的“证信”中,本身就说明了“一时”概念的深刻。佛祖希望众生,不要执着具体的时间,而应关注内心的修行。

佛教的时间观,是可以画出来的,就像一个哪吒的乾坤圈那样的环形。我们常说的人生劫难的“劫”字,就是佛教基本的环形时间单位—世人寿命自十岁起,每百年增一岁,增至八万四千岁开始每百年减一岁,减回至十岁,这一增一减的时间过程为一劫。劫分为大劫、中劫和小劫,二十个小劫为一中劫,经过四个中劫,便是一大劫。

我对“劫”这个字眼很好奇,想知道一“劫”到底有多少年?就去查了佛教典籍。

答案的数字很惊人:

一小劫=16798000年

一中劫=335960000年

一大劫=1341840000年

佛教给予凡人的力量与温暖,正在于它的环形时间观念。我姥姥的一生,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姥姥出生于1921年,她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奚凤兰。姥姥是个聪慧娟秀的女子,出身中富之家,她的父亲因为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让我的姥姥读书。姥姥的一生恰恰经历了20世纪中国最起伏动荡的时代,她抛下富小姐的娇贵,成为担当人生一切磨难的坚强女性。支撑她走过八十多年人生路的,正是佛教。六十多岁时,她信佛愈笃,为了抄写佛经,姥姥自学了小学语文课本,又勤于读书看报,识字过两千。我妈妈现在还留着姥姥抄写的一些佛经,字迹工整秀美,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六十多岁老人自学成才的笔迹。2002年春天,姥姥八十多岁患肠癌离世前,我赶了几百里路回到老家去看她。姥姥特意从病床上艰难地抬起手臂,对我说:“拉一下手吧,再也见不到了。让我仔细看看你,下辈子碰见好能认出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句话,只是惊讶于姥姥在癌症面前的平静。

今天,读了《金刚经》,回想起2002年姥姥去世前的一幕,心中的震动难以言表……

世俗所谓的“劫难”,在佛教看来,就是你在这一时间段内所经历的种种喜、怒、哀、乐。在时间之环中,个体生命不会终结,而是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循环轮转。一个生命现在的结果,是由于其过去的行为所致;而现在的一切行为,又会导致未来某个时间的相应结果。如此说来,我们所正经历的,无论是痛苦也好、快乐也好、平淡也罢,都是这一“劫”中所必须经历的。也因此,我们可平静地看待,无须纠结。

姥姥能安于家财散尽的“劫”、五个子女吃穿都成问题的“劫”、孙子远赴上海名牌大学读书刻骨思念的“劫”、姥爷去世伤心的“劫”、癌症病痛的“劫”,正是佛教给予了她力量和信念。她希望在下一辈子还能见到我,不在意我因为忙于学业很少去看她,愿意再一次与我一起去经历人生的一部分“劫”,正是她对我深切的爱!

佛陀的一生,也经历了凡人所经历的“劫”,又突破了凡人的“劫”。佛祖的出世,虽然也有一些动人的传说,但释迦牟尼依然是一个平常的王子,只比常人略多一些忧郁的气质。他像所有平常人一样反思和探索,孜孜不倦地追求最高的幸福和终极解脱,最后得以彻悟成佛。

在佛祖眼中,时间是心灵的延伸;而现实的客观时间,只是让人在其中经历生老病死之苦的“场所”。它本身没有价值,所以在《金刚经》的开篇,才轻描淡写了“一时”两个字。

宋朝的无门和尚有个著名的谒,很能说明佛祖的时间观念: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很显然,无论春夏秋冬,时间的交替变化是无关紧要的,悟道的人任何时候都可能体会“好时节”。过去和未来被“虚化”了,存在的只有现在,虔诚的、信仰的现在!

此时此刻—正是在我的心灵里,我度量时间!

吃饭的般若

佛祖吃饭吗?

在没有读《金刚经》之前,我以为佛祖是不吃饭的。

在我心目中,超拔红尘如佛祖,汲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静穆地打坐,身体便充满了宇宙间最神奇的能量。佛祖怎么会吃饭呢?吃饭的佛祖多俗、多煞风景啊。

展开《金刚经》,我却惊奇地发现,佛祖原来是吃饭的。而且每天都吃,像我们凡人一样。《金刚经》的“证信”,也是这本佛经的第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一天,佛祖与一千二百五十名大比丘,一同在祇树给孤独园里。

这部神圣经典的序曲,竟然是从佛祖最平常的一天开始的,让人深思!

平淡的日常生活,出现在佛说《金刚经》之前,格外有深意—佛陀不是玄远、陌生、非人类的,而是近旁、温暖、可亲的。

温暖可亲的佛祖和他的一千二百五十名弟子,在一起干什么呢?

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他自己做饭吃吗?

佛祖虽然吃饭,却不做饭,也不挣钱去买饭,而是讨饭,佛门俗语叫作“化缘”。但佛祖讨饭,与乞丐讨饭不同,乞丐脏兮兮、臭哄哄,见之者掩鼻。佛祖去化缘,是盛装前往,整个过程威仪而有风度。《金刚经》中所写平凡的一天,就是从佛祖的化缘乞食开始的。佛祖穿起自己最隆重的佛门礼服,端起自己的盛饭器具饭钵,和弟子们一起赤脚走向化缘地—舍卫大城。舍卫大城距离祗树给孤独园大约五六里,佛祖在世时,舍卫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面住着九十多万人。

佛祖在讲《金刚经》时,已经是信众无数了,像祗树王子和给孤独长者这样的豪门、贵族也不在少数,所以佛祖即使不去化缘,也会有人供养。但佛祖坚持不受供养,甘愿同众比丘一道去化缘,给众人传达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的理念。

佛祖赤脚步行五六里,才到了舍卫大城,他左手持钵,按照所遇到的顺序,挨家挨户地去化缘,不分贫富,也无论贵贱,直到把自己的饭钵装满,就盖上盖子不再继续了。

因为每天都要吃饭,所以,托钵化缘是佛祖每天都要做的事。

每天都去,不麻烦吗?多讨一点,存起来不可以吗?

不可以。

这是为了避免积蓄所起的贪心,去除因为财物积累所产生的骄慢之气。饭是要吃的,但要知量知足,绝不贪得。在佛祖看来,肉身不过是灵魂的载体,肉身的贪得,只是灵魂的负担。为了免于灵魂的负担,每天只需要足以让生命延续的食物就足够了。所以,佛祖每天只吃一顿饭,而托钵化缘,是他每天的例行功课。

讨饭的顺序也有哲学—化缘要随缘。按照所遇的顺序,一个一个地来,不能只去穷人家或者只去富人家。这也是修行,因为化缘时可能会遇到各种脸色,受到各种待遇,吃各种食物。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境况,佛祖都保持威仪和风度,不愤怒、不结怨、不记恨,更不会为化到一顿珍馐美味而欣喜,整个过程充溢着佛法的光辉。

信仰佛教的人,通俗的说是“信佛”,正确的说是应该是“学佛”。学佛的什么呢?

佛祖在世的时候,佛祖的言行就是佛法;佛祖灭度后,遗留下的三藏十二部经典,也是佛法。

那该怎样学佛呢?

我的一位居士朋友说,不只要从佛典上学,更重要的是在生活中践行。这也是他对我写《金刚经》解读怀疑的原因,因为我没有身体力行学佛的阶段。这身体力行的阶段,就是我们平常说的“修行”。

在何处修行好呢?

唐朝一位无名法师,有一首《悟道》诗流传下来,告诉我们到底应该在哪里修行: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偶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历经长久时日,踏遍云封雾锁的山头,去寻那美丽、充满生机的春意。春意在哪儿呢?法师遍寻不得,最后掩不住茫然失望的心情,回到自已的家中。就在百无聊赖之际,无意中拈起案头瓶中插的梅花,放在鼻端轻嗅,一阵冷香沁人,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枝头上香意盈然,春不就是在自己家中吗?

这位法师说的是寻春,寻的其实不是春,而是“道”—佛祖的开悟之道。为了寻求佛法真知,这位法师遍游四方,历尽甘苦,最后终于寻到了,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修行不一定要在深山古刹中,黄卷青灯里。而是在红尘中,从每一件具体而微的小事开始修行,比如吃饭。佛祖眼中的红尘,是最方便的修行场所,特别是《金刚经》,强调衣食住行都是修行的好道场。

佛祖悟到吃饭小事是一件大事,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时期。在佛祖还是一个王子时,他的父王为他提供了优裕的生活条件,但他却对之兴味索然,毅然放弃王位继承,去寻求人生的真谛与生死解脱。他甚至跑到雪山苦修六年,常常日食一麦一麻,身体干枯消瘦到脱形。后来,他发现一味苦修,并非解脱之道,于是放弃苦行下山。这时,一位牧羊女见到他虚弱不堪,便熬乳糜供养他,佛祖的体力由此恢复。随后,于菩提树下打坐,入定七日,夜睹明星而悟道成佛。《金刚经》中所见的佛祖,在物质享受上强调淡泊节省;但对于日常穿衣吃饭这些琐事,却又十分认真,一点都不马虎。这让初学佛的人,难免有些疑惑—佛祖怎么如此家常,他的深邃超拔在哪里?

其实,日常生活中,就存在着佛法真知。在整部《金刚经》中,讲的就是怎样统一红尘与佛法。乞食化缘作为主要事件,放在《金刚经》的导入部分,是佛祖的精心安排。佛从眼前的穿衣吃饭开始,教众生从“入世”修行入手,安住“出世”的超脱之心。

吃饭的时间,佛祖也有规定。在佛祖看来,众生各有吃饭的时间,早晨是天人吃饭的时间,中午是人道吃饭的时间,下午轮到牲畜吃饭,晚上则是鬼道吃饭。所以,出家人的吃饭时间,是在天亮以后、中午之前。晚上忙于应酬的朋友们,看了佛祖的吃饭时间,是否会反省自己的人生呢?

所以,吃饭不是简单的小事,有佛祖的大智慧在,用梵语说,就是“般若”。

打坐的妙处

佛祖吃过饭,把自己的盛装(大袈裟)脱下来整理好,换上日常的简单服饰,把饭钵洗净,便开始洗脚。因为去舍卫大城化缘,往返赤脚走了十多里路,佛祖的双脚沾满了泥巴,必须洗净,才能开始下一步的庄严仪式—打坐。

对佛祖来说,打坐是一种休息,调整自己赤脚走过十几里路的疲惫;打坐也是一种身体的锻炼,让身心完全放松,为深沉思考做好生理上的准备。

为了锻炼身体,我练过瑜伽。瑜伽的坐姿,就是打坐的正确姿势。从生理上讲,盘膝打坐,腰背挺直,全身的气自然就会聚敛在丹田周围。之后要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所有意念都放下,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树,无欲无求,无痛无欢,无言无语。这棵树到底开花不开花,开什么花?结果不结果,结什么果?都和树没有关系。树的任务,只是做它自己。我们打坐,也是这样。像一棵树一样地“在”那里,然后,看看这棵树会献出什么。如果它开花了、结果了—你宁静了、愉快了、开悟了,那是最理想的打坐。

打坐看似很简单,但是做到,或说修到,很不容易。“悟”不到佛心,你只是枯坐,而不是打坐。

有这样一则笑话:

大才子苏东坡,喜欢和一些文人墨客谈古论今。东坡自以为才华盖世,反驳别人的论点时,常常弄得别人狼狈不堪,因而感到非常骄傲。

一天,东坡到金山寺里游玩,和佛印大师一起打坐。打坐了一会儿后,东坡觉得身心舒畅,于是问佛印道:“大师,你看我坐的样子像什么?”佛印毫不犹豫地回答:“学士像一尊佛。那学士,你看老僧像什么?”一想到每次和佛印斗嘴都输于对方,东坡心里实在不服,心想,今天不如趁机羞辱他一番。他见佛印穿一件黑色僧袍,人又矮又胖,盘腿而坐,黑乎乎的一堆,心里笑着张口道:“我看你就像一摊牛屎。”

佛印听后,感到非常吃惊,先是沉默不语,继而哈哈大笑,再也不发一言。东坡自以为占了上风,好生得意,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正好看见妹妹苏小妹在作画,他就得意地把如何反驳佛印的事告诉了妹妹。哪知,苏小妹听完后却长叹一声,讥笑道:“哥哥你输了,而且是输得很惨,我真为你感到羞耻。你还自以为很得意!”

这回轮到东坡吃惊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忙问原因。苏小妹告诉他,在佛法中,眼里所见,即是心中缩影,佛印说你像佛,是因为他心中有佛,而你心里装的却是牛屎,所以你看别人就像牛屎。

东坡顿悟,羞愧难当,从此改掉了骄傲自满的毛病。

才情、悟性如苏东坡,想从打坐悟道都难,我辈俗人能做到吗?

为了真正理解打坐的妙处,我特意实践了一下。

我按照佛经所教导的方式,在书房刚刚练了十几分钟,孩子从另一个屋子走过来,说:“妈,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这个二十四孝老妈,马上就收拾起了自己的玄想,乖乖地做饭去了。

在家打坐不成,那就去哈尔滨的江北,到松花江边的某一个安静的所在吧。我开车在江边找到一个没有人、只有芦苇和杂草的地方,关掉手机,坐在泥土地上,开始打坐。松花江边,空气洁净,飘着淡淡的青草香,我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就像一株芦苇或一根杂草一样,静穆地打坐。大约三十多分钟,陡然变天了,江风袭来,冷得很,我只好回到红尘中,开车回家了。

我再查佛经,打坐到底该在何时何处呢?

佛经说,一个你自己放心、安心又安静的地方。

于是我在一个子夜时分,夜阑人静,在自己的书房里,正式地体验了一次打坐。

打坐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任务,没有目标,没有计划。

打坐的环境很重要,首先要选择有利于入静的环境,如果在房间里打坐,室内光线要明暗适度,空气通畅,温度也要适中。室外打坐,要选择幽静的地方,避免受到意外的惊扰。

中国原来没有用打坐修炼身心的方法,随着佛教的兴盛,打坐的风气也越来越流行。打坐有助于生理机能的复活及调整、心理情绪的稳定与平衡、精神领域的净化和提升。

宋朝的张元幹《蝶恋花》词说:燕去莺来春又到。花落花开,几度池塘草。歌舞筵中人易老,闭门打坐安闲好。 败意常多如意少,著甚来由,入闹寻烦恼。千古是非浑忘了,有时独自掀髯笑。

红尘的繁华,让人身心憔悴,只有心灵的自由和放松,才是真正的获得。打坐正是心灵的自由之旅,是让自己回到什么都不是的原初,是把自己变回无为的方式,让一切因自然、自由而美好—安闲、宁静、优雅、空明……

打坐的姿式要端正、自然,呼吸要保持细而匀而深。刚开始打坐的人,可能感觉比较枯燥而坐不住,会心猿意马,不能静下来,所以我们要制妄,也就是调心。调心的方法有很多,如念佛、数息等等。

慢慢地,你的心静下来了,打坐便开始变得很美。它让你似乎变成了一片纯净、波澜不起的湖面。

台湾电影明星林青霞,面对外界纷扰,一向微笑以对。据媒体报导,2000年10月,林青霞参加法鼓山菁英禅修营,因为认同法鼓山的“心灵环保”理念,皈依于圣严法师,法号“常恒”。林青霞的身上,很少看到佛珠,她的修行不拘形式,从周边做起,包容、关怀别人,体会到付出就是快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林青霞也曾表示,从圣严法师那儿学到一些简单的咒语,但并未深入钻研,只是心绪不定时,常会借打坐让心静下来。

佛祖是在打坐中涅的,《长阿含经·游行经》中记载了佛祖的最后时光。在娑罗双树林间,佛祖打坐着,以从容之心、安然之态,对众弟子说了这样几句话:我今自在,到安隐处!

在打坐中,佛祖放下了红尘,又以大慈悲心用佛法温暖红尘,教众生超拔与解脱。佛祖涅后,弟子们火化他。在灰烬间,发现了散落着温润光华的神秘物质—舍利,这是佛祖灵魂的宝石。现在,全世界的很多地方都供奉着佛舍利,出家的僧人和在家的居士,也都练习打坐来修行,这都是佛法的光辉。

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寻找:年幼时努力学习,寻求人生的发展;成年后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期许一生幸福。人们费尽各种力气,都希望能在人间拥有“我找到了”的那一份欢喜。而打坐,就是寻找自我与宇宙万物的同一之道,寻找你和佛陀的相见之门。当你打坐,你像一朵莲花一样静静地在那里开放。只是坐在那里,就会遇见佛陀。

佛祖是个好老师

一说到释迦牟尼,大家就会想到他是佛祖。很少有人会想到,他也是个老师。

在佛教中,佛祖的尊称很长,叫“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本师”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老师”啊。

佛祖与凡夫俗子的众生,是师生关系。

三十岁时,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开启佛教。为令众生解脱苦难,他席不暇暖地奔走,足迹踏遍了恒河两岸。直到八十岁去世前,有近五十年的时间,佛祖都在做老师,弘扬佛法。

佛祖的教育方式灵活多变,既有佛法大会上正式宣讲《金刚经》、《法华经》等佛经,也有随缘而遇的点化。所以,佛教不只是宗教,还是佛祖对众生至善圆满的教育。

我也是老师,一堂课下来,从头一直滔滔不绝讲到结束。佛祖做老师,不像我这样只重视课堂讲解,而是更重视行动的力量。《金刚经》的开篇,佛祖还未开口,其实就已经在讲《金刚经》了。他不是通过言语来讲,而是用一举一动来告诉弟子,怎样才是真正的修行。佛祖该吃饭时,就穿起袈裟礼服去化缘,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很有威仪、风度,托钵、乞食、返回、吃饭、整理、打坐,一切都从容自然。

佛祖在衣食住行上的示范,让众生便于模仿。佛祖穿衣,不重视是否光鲜;佛祖吃饭,不在意滋味儿。佛祖就是从这些小事入手,教众人要心无挂碍。这比用言语教学,要可靠得多。因为言语的说教,很容易让人陷入言语的表象。

在教学方法和教学水准上,佛祖堪以PK孔夫子。与孔夫子一样,佛祖“有教无类”,他的弟子有波斯匿王等国王和韦提希夫人等王妃,也有地位低下的挑粪匠尼提等人。慈悲的佛祖对众生,不分贫富贵贱、种族信仰,一律平等,使得皈依的弟子日渐增多。

佛祖是像孔夫子那样的好老师,他们都最重启发和点化,而不是填鸭式教育。一部《西游记》,虽是小说家言,最能见出佛祖教学的高妙。

小时候看《西游记》,总是不明白,真经就在佛祖的手中,他为什么要放在西天,让唐僧师徒经历九死一生的磨难?去西天的道路恰好是十万八千里,让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飞去不就得了?为什么这么麻烦,让唐僧带团,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这许多人啰啰嗦嗦地前往,一波三折?

现在看《西游记》,越来越体会到佛祖的无上般若妙智慧……

整部《西游记》中最为玄虚的,就是“吃了唐僧肉就可以长生不老”这则新闻。这是谁传播出来的?散布这则消息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仔细查阅了一下《西游记》发现,最早出现这条新闻,是在“三打白骨精”的时候,妖怪道:“造化!造化!几年家人都讲东土的唐和尚取‘大乘’,他本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有人吃他一块肉,长寿长生。真个今日到了。”

白骨精的身份,是个山野妖怪,纵然有些本事,也上不得台面,相当于占山为王的土匪。白骨精的家人,应该也是不入流的下层妖怪。唐僧是“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这个佛祖的最高机密,这些下层妖精是怎么知道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是在佛祖指使下散布的“谣言”!

佛祖如来是个很高妙的老师,他绝不向学生灌输真理,哪怕是极乐世界的绝对真理,也绝不直接给与,而是让学生主动探究。

西天取经,是佛祖对学生唐僧的历练。如何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历尽千山万水,取来真经,佛祖煞费苦心:把真经放在西天,路漫漫其修远兮,正好可以磨砺唐僧的诚信和耐力;而散布“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的“谣言”,使得众多妖精趋之若鹜,尽管妖精们知道吃唐僧肉的风险很大,容易被孙悟空打死;但为了长生不老的幸福指数,仍然前仆后继。这既增添了取经的难度系数,又把所有的妖魔鬼怪吸引来,借助孙悟空一网打尽,造化于人间,以彰显佛门恩德。

佛从人间来,在人间酸甜苦辣尝尽,才换来“佛”超脱尘世的智慧与慈悲。成佛后的释迦牟尼,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是心怀慈悲、弘扬佛法的人间行教者。不经历人间千难万险,怎能真正领悟佛法的精深?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走上了一条荆刺丛生的道路。佛家说,活着就是受苦,就是历“劫”难。我们的人生,一路上有着无数的妖魔鬼怪,有内在的妖魔:懒惰、自私、怯懦、软弱;有外在的妖魔:小人、误会、利益、功名……有信念的人,最终将战胜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取得真经。

在取经的道路上没有捷径,没有妖魔鬼怪的取经路,是一条南辕北辙的路。

佛祖老师对众生一视平等地关爱,希望通过佛法的指引,使每个凡夫俗子都获得心灵的自由与幸福。《金刚经》的开篇,佛祖像每个平常的一天一样,完成了衣食住行一系列生活琐事后,安静地打坐,他在等待,等待主动探究的学生。他会等到吗?

须菩提的提问

我的一个博士同学,一家科研院所的研究员,好读书,喜研究。他偶然闲谈间,得知我在写《金刚经》的解读,特意去买了一本《金刚经》,想看看这本书为什么能吸引我。《金刚经》文字很少,和老子的《道德经》一样,只有五千言,他一天就看完了,打电话问我:“很多人口口声声信佛,他们供佛祖,拜观音,只是自私地为保佑自己升官发财而已。佛祖知道不生气吗?”

我说:佛祖不会生气的。因为他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而是智慧慈悲的佛祖。他如果纠结于这些红尘琐碎,早就气死了,怎么会悟道成佛?世俗的人确实是功利待佛,但只要有一心向善,佛祖就会宽容他、善待他,指引他如何走向清净的彼岸。

在世俗的人眼中,《金刚经》是能够辟邪的,从历史上到今天,很多人为保佑自己富贵吉祥诵读这本书,抄写这本书。然而,《金刚经》的真实意义是什么?佛祖贵为太子,放弃了人间所有繁华,又亲历了世间所有的痛苦,在菩提树下悟到了什么,谁能懂呢?

在给孤独园,佛祖像每一个平常的一天一样,化缘、吃饭、整理衣服、洗脚之后,开始打坐。他从容、宝相庄严地打坐着,放下了所有的意念。他没有主动讲解《金刚经》,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见他“拈花”、会“破颜微笑”的那一个人出现。

这个人,是不容易等来的。佛祖的日常生活淡泊简约、单调刻板,这让众弟子和许多善男信女掉到了云里雾里,无法领会佛的真意。他们只是盲目地信从佛祖,而不是清楚地明白佛祖。

和佛祖一起静穆打坐的一千二百五十名弟子中,就有一个能懂佛祖的人。佛门弟子打坐的时刻,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花落的声响。这时,有一个年长的大比丘,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右膝着地,向佛祖合掌施礼。他,就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须菩提。须菩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在皈依佛门之前,已经是威震一方的婆罗门教领袖了,年龄也比佛祖大一些。

须菩提幼年的时候,对世事的看法以及待人处世,就与众不同。他生长在富贵之家,父母对他万般呵护。但须菩提从小就不愿做金银财宝的奴隶,父母给他的金钱,他都是随时来随时去地拿了救济穷困的人。在路上若遇到衣不蔽体的乞丐,须菩提甚至会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布施给乞丐,自己只穿着短衣短裤跑回家。他的父母并不吝惜金钱,但对爱子的作风,非常不理解,就把他叫到身边,训诫道:“孩子!你这样的行为真不好,自己的钱,也不问什么理由,就拿了给人;衣服是自己穿的,你脱给人,光着身体多难看!”须菩提温和、恭敬地回答父母:“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心中,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息息相关,一切人好像和我同一个身体。人是赤裸裸地生下来,为什么赤裸裸就不好呢?人和我有什么不同,把自己的东西给人怎么不行呢?”

须菩提的大慈大悲,正是学佛之人最难得的慧根。他号称佛祖身边解空第一人,对万物的有和无,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他说:“宇宙中一切森罗万象,好像都映现在我心中,可是,我的心中又像空无所有似的。假若世上没有大智大觉的圣人,谁也不明白我心中的世界。”

一次,须菩提偶然听到佛祖说法,当即内心空明。尽管他已经是婆罗门教的领袖,依然喜悦地皈依了佛门,陪伴在佛祖身边。《金刚经》的开篇,须菩提见到佛祖身体力行、躬亲示范佛法,很快参透了玄机,了解了佛的用意……

化缘乞食,是教大家布施。对佛教徒来说,向谁化缘,就是把福田送给谁。所以,一定要按照所遇到的顺序化缘,这才是公平地送福田。佛祖每天不辞劳苦地化缘,就是要让大家时时不忘布施之心。而按照所遇到的自然顺序化缘还有深意,面对不同脸色、不同待遇,要宠辱不惊,这是佛祖在示范如何持戒修行。

化缘时,饭如果装满了饭钵就够了,这是启示众生,减掉人生没有必要的财富拖累。

打坐入定,则是佛祖教大家静思,放下红尘。

所有这一切,都流露着般若之光。

在日常的吃、穿、住、行、出、入、坐、卧之间,能安住真心、降伏虚妄,是佛法的最高境界。很可惜,佛祖如此光芒四射的无言之法,只有须菩提一个人悟到了。他脱口而出:希有,世尊!

须菩提领悟了佛祖的真意,所以才对自己的老师无比崇敬,赞叹佛祖是“举世罕有的世界之尊啊”!须菩提不是阿谀奉承,佛祖的慈悲之心,绝对是世上稀有的。从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那天起,就希望天下苍生能和他一起解脱红尘烦恼和轮回不尽的痛苦。此时,须菩提心潮起伏,一想到要向佛祖所问的问题及佛祖的慈悲,不由从内心发出感慨、喜悦,似乎看到未来众生及在座弟子,都会因此而得到极大的福祉。

须菩提继续提问,这也是许多佛门弟子的共同问题: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学佛之人,能否发菩提心?发了菩提心后能否持久?纷扰的妄念,如何才能降伏?

换句简单的话说,怎样修行佛法,才会有正果?

佛祖用了整部《金刚经》,来回答须菩提的提问。

佛祖和须菩提的关系,好比孔子和他的弟子颜回,在灵魂上最是互相懂得的。“须菩提”三个字,就是解悟空性的意思。因为须菩提的境界高,很多事情都能明白,所以才会提问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好学生才能提出问题来。

须菩提发问后,《金刚经》便正式开篇了,佛祖会如何回答呢?

你我都画皮

《聊斋志异》里有个《画皮》的鬼故事: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用彩笔绘出一张美女图画,披在身上,摇身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仪态万方的美女。丑陋可怕的恶鬼和软玉温香的美女,是两个极大的反差。蒲松龄正是用这个反差警示世人,要警惕披着美女外衣的恶魔!

其实,披着外衣生活的,不只是恶鬼。你和我,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天,都过着一种画皮的生活。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戴墨镜,除了在室内,其他时间都戴着。墨镜就像一张画皮,可以挡掉大半张脸。我曾问过他原因,当时偏巧有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走过,他故作高深地对我说:“我戴着墨镜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的眼睛在看哪里。”

世人大都是这样披着画皮生活的,即使没有墨镜,也要给自己加上一层保护色。他们不敢把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展现在人前,所以精心掩饰,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景,展示不同的表情。

在重奢华、讲实际的现代社会里,人人都有越来越广的人际交往、越来越多的人情世故,却也都不由自主地离天然越来越远。人们羡慕孩子的本真,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用单纯的心,完成简单的愿望。成年人常常给真诚戴上面具,多了些虚伪的客套:朋友明明已臃肿不堪,却笑着恭喜,“生活真好,又发福了”;领导明明做错了,却默不做声,且一一照办;同事明明烫发难看,却说,“挺新潮的”。不经意中,你的真心在流失,画皮一步步地包裹了你的心灵。

滚滚红尘中,你我披着画皮艰难行走,无所谓痛苦与欢乐。总之,都有画皮遮掩,画皮披得久了,也就不记得自己原来的面目了。

生活中的我们,常常需要佛祖的“当头棒喝”。在《金刚经》中,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佛祖告诉我们:人生不要被外在的物质世界、现实环境所迷惑、困扰。

佛祖,就是战胜了一切外在表象,走向心灵深处提升与获得的人。他抛弃了人世间的一切画皮—王位继承、奢华生活、娇妻爱子、华美服饰、珍馐美味。佛祖每天只吃简单的一餐,穿最朴素的僧服,不顾身体疲惫,行走于恒河两岸,度红尘间的无数烦恼人。

佛祖之所以崇尚简单生活,是因为饭菜对口味,就容易引发食欲,多吃一些;穿衣服也是一样,体面气派的衣服,会让穿着的人不由生出虚荣心来;反之,则会自惭形秽。这些外在的感觉,就是无用的画皮,让人患得患失,生出虚妄之心。除了基本的生存条件外,精美的饮食、华丽的衣饰,都是额外的物质追求。过度看重这些,人就会成为欲望的奴隶。

古今中外的一切贤哲,都主张过简朴的生活,以便不为物役,保持精神的自由。孔子就曾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事实上,一个人为维持生存和健康所需要的物品并不多,超于此的便属奢侈品。物质的享乐对于人生来说,是最危险的东西。它没有牙齿,却可以吃掉你的理想;它没有双脚,却能带你走向歧途;它不是砒霜,却可以毒害你的情操、意志……现代人是活得愈来愈精致了,结果得到了许多享受,却并不幸福;拥有许多方便,却并不自由。

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个人在河边晒太阳,另一个走过来,指责他:“你怎么这样懒惰,为什么不去好好工作?”那个人就问:“工作是为了什么?”另一个人回答:“为了赚钱。”那个人又问:“赚钱为了什么?”另一个人回答:“为了享受。”那个人就说:“我现在不就在享受吗?”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流传着不同的版本。网上还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的,说是有两个朋友离开城市去旅行,无意中到了一个偏僻的岛上,像世外桃源那样美丽。其中一个马上决定不回城市了,就在这个岛上搭了房子,每天打打鱼,看看日出日落。另一个人回到城里,忙着去融资,忙着做方案,要在这个岛上开发房地产,忙了很多很多年,头发秃了,身体发胖了,但是,终于成了成功的开发商,赚了很多钱。然后,他说要退休了,就在海边买了幢别墅,开始享受人生。而他的同伴,一开始就享受了人生。

这是个寓言式的故事,警示着我们—我们凡人常常在忙忙碌碌之中倏忽老去,没有时间去品味人生的种种细微之美。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美好的情怀,只是在生活的琐碎中渐渐被尘封了。禅宗有一句偈语说得好: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保持清醒、宽厚、真诚,不断积蕴自我的真心,也就是保有了人间最可珍贵的财富。

现在在一些成功人士中间,流行着一种“新退休主义”。这些社会精英,经过商场拼杀,获得了荣誉、地位和金钱之后,在人生鼎盛的中年毅然退休,回归自然,去做自己喜欢的一切事情。他们,也许就是今天看开了“画皮”的智者吧?

放下画皮,解脱自己的,是智者;心怀众生,帮众生解脱烦恼的,是菩萨。

有情菩萨

佛教人物中,中国人最喜欢的是观音菩萨,她千处祈求千处应,手持杨柳枝、遍洒清凉液,以甘露法水,止息众生的烦恼。很多人供奉观音,把她奉为神明。

其实,神化往往意味着疏远。

观音菩萨是佛祖的弟子,早期的弟子。我们现代人,如果一心向佛,就是佛的现代弟子。那我们和观音菩萨,是什么关系呢?

观音菩萨是我们的师姐,我们是她的小师弟小师妹。

因为观音师姐,“菩萨”这个词,不仅让我感觉很亲切,也让我充满了惊喜与感动。

菩萨,是梵语的音译,翻译成汉语,是“觉有情”的意思。

我们常说:“情”是人生最美的花朵,有了亲情、友情、爱情,人生才绚丽、丰富。但菩萨的“觉有情”,不是红尘中的“情”。庄子和惠施,有过一段关于“情”的对话,可以很好地解读“菩萨”的含义:惠施问庄子:“人是无情的吗?”庄子说:“人是无情的。”惠施问庄子:“人若无情,怎么能称作人呢?”庄子说:“天给了人容貌,给了人形体,怎么不能称为人呢?”惠施又问:“人称为人,怎么能没有情呢?”庄子笑了笑,答:“我所说的无情,是不损害自己的本性,顺任感情的自然需要而为。人为的感情,有所爱便有所不爱。自然的情,无爱无不爱,所以能普及,也能永恒。”(译自《庄子·德充符》)

如果没有惠施的这一连串关于“无情”的追问,庄子的深意,可能我们就无从知晓了。庄子所极力主张和推崇的是:人可以有感官的欲求,却不应该因为这些好恶之情,而使自己的身心受到挫损和伤害。人可以有情,但如果一味地被“私情”所拘泥或局限,就不能获得“逍遥”之乐。

菩萨的“觉有情”,正是庄子所说的“无情”。“无情”,并不是对生活漠不关心,而恰恰是一种人间的“大爱”。世俗都将乐善好施及扶困济穷的人,称为“菩萨心肠”。从菩萨这个名称本身看,就已经把自己的使命揭示得一清二楚了。要作菩萨,就必须让所有的生命都得到解脱而生活得幸福自在。

菩萨还没有像佛祖那样圆满具足,只能从自己最擅长的角度入手,协助佛祖传播佛法,普度众生。所以,菩萨是有分工的,中国最推崇的四大菩萨,就有四种不同的分工:

文殊菩萨以智慧著称,善于洞察纷繁事理、引导教化众生;

观音菩萨的特征和职责都是慈悲;

普贤菩萨既有成佛的誓愿,又愿意身体力行去实践,所以代表修行与誓愿两个方面;

地藏菩萨曾发下宏誓:“必尽度六众,始原成佛”,言说着舍己度人的愿力。

佛教理念人格化凝聚在四大菩萨之中,成为有血有肉的形象。

观音菩萨,在古印度佛教中为男子形象,流传到中国后,随着菩萨信仰的深入人心,菩萨本身所具有的深切的人情味,便逐渐使其转为温柔慈祥的女性形象。大约从宋朝开始,观音菩萨变性成了女人。

大凡信佛之人,遇到苦恼、危险、灾难,便会口中念念有词:观音菩萨保佑!在老百姓心目中,观音菩萨就是119的急救人员,所以观音菩萨才会说:众生不成佛,我誓不成佛。

个人的悲欢,个人的一切,都在众生面前显得无足轻重;只有众生的喜乐、众生的离苦得乐,才是菩萨唯一努力的目标。

菩萨不是泛爱,而是让我们怀着一颗平常心,在日常生活中付出爱心。现代人常失意、彷徨,觉得天下我最孤独,无人怜爱。却忘了爱不是封闭的,而是开放的;不是高傲的,而是朴实的。试着把爱意融入生活的点点滴滴:常对你身边的亲人、朋友微笑,你的快乐会让他们备感温馨;乘车时给老者让座,你的善良会让他心头一暖;送花给已相伴多年的老妻,你的深情会让她觉得生活更幸福。

菩萨不单会端坐在寺庙里,以金光闪闪的法身来感召着我们。当你随意地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其实就会发现,有无数的菩萨在你左右!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的菩萨来到我们面前,进行说法。这个说法,并不一定都是讲经说法,而是应机的、方便的,甚至有时会以反面的现实来给我们说法,就看我们是否能领会。

菩萨可能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蹒跚步履间告诉我们生命季节轮转的不可抗拒;可能是一个新生的婴儿,用哇哇啼哭来告诉我们来世今生的无始无终;可能是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来告诉我们淫欲的可怕;甚至可能是您餐桌上的一只烤鸡,用自己的肉身来告诉您被宰杀的痛苦。这芸芸众生无不是菩萨,给我们一遍遍地讲述苦空无常的道理。

您见到了吗?您反思了吗?您知道感恩了吗?

当然,我们承受着生活的重压,常常有不顺心的时候,心里难免生出怒气与怨恨。假如任凭这些情绪到处流泻渲染,无疑会使眼里的世界变得灰暗。你早上坐公共车去上班,忘了带公交卡,恰好又没零钱,被心情不好的售票员抢白了几句,心里越想越气;走上自己的工作岗位,又把这股火发泄到他人身上,如此恶性循环,很多人都会因那个售票员而搞得一天心情很遭。但假如把恶言恶语换作微笑,结果就不大相同了:人人都处于良好的情感链条上,生活也会因之而轻松。正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这世界才需要我们投入更多的关爱与微笑。

亲,你是否在日常生活中当面错过了菩萨?!

三千大千世界

佛祖讲《金刚经》时,须菩提等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围坐在周围。佛祖突然问须菩提:

你能想象出东方的虚空有多么广阔吗?

须菩提向着东方看去,他应该看到了其他的比丘,看到了给孤独园中的草木,看到了墙壁,然后,他的眼睛就看不到了。但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并不是尽头。墙壁的外面有树林;穿过树林,是一条大路;大路一直通向舍卫大城;穿过舍卫大城一直向东,就是大海;大海辽阔无垠,望不到边际;大海再向东,是茫茫的宇宙。

渺远的“虚空”,是无法用人类有限的色、香、味、触等感官形象来理解的。所以,须菩提回答:

东方的虚空是不可想象、不可思量的。

佛陀又依次问了南方、北方、西方……须菩提在瞬间心念入定,向着南方、北方、西方和四维空间的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无限广大、遥遥无际。

须菩提回答:

无论哪个方向的虚空,都是不可思量的。

佛陀的提问,是一扇门、一种修心的法门。在任何一个狭小的点上,我们都可以让心灵越过无数的障碍,看到无限的空阔。

当你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在车站等车,当你一个人在家里的客厅看电视,当你在会议室里开一个无聊的会,当你和闺蜜在街上闲逛,当你……你都可以尝试着迅速安静下来,向着东西南北、四面八方观看,用眼睛,更用心灵,去感受无限绵延的空间,去想象与你同时存在的无限事物。

这种观照,不仅会开阔我们的心胸,更会引导我们觉知到:存在的真相,并非只是我们眼前所见到的,我们的眼睛无法见到的,别处的美、别处的精彩,也真实地存在着。

这就是佛陀在《金刚经》中所说的“观十方虚空”,里面存在着“三千大千世界”。其中的“三”不是简单的数量词,而是与道家所谓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三”有同理之妙。

佛教所言的“世界”极为广大,以须弥山为中心,同一日月所照的东、西、南、北四个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卢洲)为一“小世界”,合一千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合一千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合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因大千世界中有小、中、大三种“千世界”,故名“三千大千世界”。

虽然三千大千世界已经大得惊人,但它并不能代表整个宇宙。事实上,它在宇宙中,就像沙粒一样渺小。

整个宇宙有多大呢?

这在佛教的很多经典中都有说明。宇宙之大,包含十方微尘世界。“十方”是指东、南、西、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上、下,其间散布着无量无边的微尘。在十方世界中的三千大千世界,就如微尘那么数不胜数。

无论是“观十方虚空”,还是“三千大千世界”,亦或是“十方微尘世界”,都是十分玄妙的概念。

那么,佛祖到底在说什么?

有了自然科学的理解,我们就会明白佛教的“三千大千世界”是一种多么壮丽的宇宙观!

佛在说: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是多维的。我们都说宇宙广袤无边!在银河系中,已发现如同太阳的恒星近十亿个。而银河系外,更发现有茫茫无边的河外星系。

当20世纪初叶,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的时候,许多科学家都为之惊得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然而,佛教却早已有了“大千世界若一微尘”、“一微尘含大千世界”、“无数劫犹一刹那”、“一刹那等无数劫”的种种相对论的提法。

这些相对的佛教观念,多么无拘无束!又多么辽阔!

那些遥远的星体和星系,虽然其本身确实大如“三千大千世界”,但从地球望去,何尝不是一粒粒“微尘”?而那些一个个连显微镜下都无法看见的原子,虽然其本身小如“微尘”,但与一个个电子或其他基本粒子相比较,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千世界”?

唐代的李公佐写了一篇传奇《南柯太守传》,说的是发生在蚂蚁国的一个有趣故事,大意是说:

隋末唐初的时候,有个叫淳于棼的人。他家的院中有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槐树,盛夏之夜,月明星稀,树影婆娑,是一个乘凉的好地方。淳于棼过生日的那天,亲友都来祝寿,他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带着几分酒意,坐在槐树下歇凉,不觉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两个紫衣使者请他上车,马车朝着一座高耸巍峨的大城驰去。但见城中晴天丽日,另有天地。车行数十里,行人络绎不绝,景色繁华。不一会儿,就到了这座城下,城门上金匾书写着“大槐安国”。正赶上京城会试,他便报名入场。发榜时,他高中了第一名。紧接着殿试,皇帝看淳于棼生得一表人才,举止大方,亲笔点为头名状元,还把金枝公主许配给他为妻。状元公当了驸马郎,一时成为京城的美谈。婚后,夫妻感情十分美满。淳于棼被皇帝派往南柯郡任太守。到任后,淳于棼勤政爱民,把南柯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前后二十年,上获君王器重,下得百姓拥戴。这时,他已有五子二女,官位显赫,家庭美满,万分得意。

不料檀萝国突然入侵,淳于棼率兵拒敌,却屡战屡败;这时,金枝公主又不幸病故。淳于棼连遭不幸,辞去太守职务,扶柩回京,从此失去国君宠信。他心中悒悒不乐,君王准他回故里探亲,仍由两名紫衣使者送行。车出洞穴,家乡山川依旧。淳于棼返回家中,只见自己身子睡在廊下,不由吓了一跳,惊醒过来,眼前仆人正在打扫院子,两位友人在一旁洗脚,落日余晖还留在墙上,而梦中经历却好像已经过了整整一生!

淳于棼把梦境告诉众人,大家感到十分惊奇,一齐寻到大槐树下,果然掘出个很大的蚂蚁洞,旁有孔道,通往槐树伸向南方的一根树枝,想来就是槐安国了;另有小蚁穴一个,想来就是淳于棼梦中的南柯郡了。原来,他所经历的浮沉起落,都发生在这一根槐树枝上的小蚁穴里!

这个蚂蚁社会虽然小,也有风云人物和英雄美女。淳于棼纵然经历万般丰富,然而活动范围终究只是槐树底下的一个蚂蚁窝而已。所以,人生的诸般境遇也不过如此,对己而言是天大的事,可是终究只是沧海一粟。人生也如白驹过隙,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种种钩心斗角、明争暗斗,也不过是蚂蚁般的忙碌罢了。

所以,人与人之间,与其争斗,不如携手!把胸襟放宽,从“蚂蚁国”中走出来,摆脱功利、物欲的诱惑,不迷恋,不沉溺,从容平和;不贪求,不沉醉,宽容博爱,我们就不再会劳心伤神。不被眼前之利所局限,胸怀自然能够开阔,自成高格,一段潇洒无羁的真人生,也就从此开始了。

佛祖用“三千大千世界”这个广博到极致的概念,用“东方虚空”的邈不可测,来告诉我们凡人,世界并不只限于当下、限于“这里”,在我们之外,有着广阔的天地。把你的视线转向内心,你将发现你心中,有一片像“东方虚空”那样无垠的空间!

历史很长,人生很短;宇宙很大,人很渺小。如果为蝇头微利去自寻烦恼,为荣辱得失去厮杀,迷失了为人的本性,丧失了做人的乐趣,空来人世一遭,岂不是很傻?!

弹指一挥间

佛祖在讲《金刚经》之前的日常生活,平淡无奇,却像牛顿头上的苹果一样纷纷砸下。若没有须菩提的当机醒悟,请佛祖详解,恐怕就不会有我们今天所见的《金刚经》了。须菩提发问的那一瞬间,可以说触发了参透红尘的智慧。

佛经中常常提到瞬间、刹那、弹指。毛主席诗词中就有“弹指一挥间”的诗句: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节选自《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很多人望文生义,以为“弹指”就是用手指轻轻一弹。其实,“弹指”并非用手指“弹”,“弹指”、“刹那”、“瞬间”,都是来自印度的梵语,是佛教中时间的量词,均表示时间非常短暂的意思。

到底有多短呢?

根据佛教典籍《僧祇律》记载: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

据此可以推算:一天一夜24小时有480万个“刹那”,24万个“瞬间”,1.2万个弹指,30个须臾。以现代的时间来计算,一昼夜有1440分,那么,一“须臾”等于48分钟,一“弹指”为7.2秒,一“瞬间”为0.36秒,我们常说的“一刹那”,也是佛教中最短的时间,应该是0.018秒。

无论“弹指”、“瞬间”,还是“刹那”,在佛教中都是重要的“当下”。只要如须菩提一般,在那一个“弹指”间,你悟道了,那个“弹指”间,就有了“涅”的意义。

中国哲人很早就开始了对于时间的沉思,孔夫子站在水边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子以“白驹过隙”,喻指人生的短暂。《诗经》则更早就唱出了人类面对时间的悲凉之叹: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曹风·蜉蝣》)

蜉蝣是最原始的有翅昆虫,它的生命仅有几小时。然而在这几小时内,要经过两次蜕壳,练习飞行,交尾,产卵,非常忙碌,完全不饮不食。蜉蝣的成虫很美,它身体柔软、纤细,却长着一对大大的、完全是透明的翅膀,身姿轻盈,宛如纤腰的古代舞姬;它的尾部,有两三条细长的尾丝,就像古代美女长裙下拖曳的飘带。它停歇时,翅膀恰似舞姬的裙裾层累,平添百般风致;飞起时,翅膀在阳光下折射成七彩,俏丽动人。

蜉蝣的生命这样美丽,却又这样短暂,诗人难免要见之怦然心动:“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然而,目击着美,诗人却兴起一种惆怅的情感,由此联想到了人生—人生的精彩,正如蜉蝣飞舞时的美丽一样,转瞬即逝,绚烂过后呢?百年后,我,又在哪里?诗人已经认识到,人生的归宿与蜉蝣的归宿,在本质上是同一的,都不可逃避死亡的规律!

有一篇安徒生童话,说的是大树和蜉蝣的一番对话:大树说自己可以活千百岁,你蜉蝣活一辈子简直就是一瞬间了。蜉蝣却说,自己的一天,就等于快快活活的千万个一瞬间,只要活得快意,有什么长短之分?

蜉蝣的快活“瞬间”,正是佛祖悟道的“瞬间”。以佛祖深远的时间观来看,蜉蝣的朝生暮死与人生百年,并无实质上的不同。所以,人类不必用自己的眼,悲悯地看蜉蝣。这小虫的一生如此铺张地华丽,就如昙花一现,短虽短,却是超美的。

时间就像是一条滔滔不绝的河流,是不能分割的;但为了方便人的计量,不得不从绵延不绝的时间之流中,将它区分为秒、分、时、日、月、年等若干单位。佛教中恰恰销蚀了现实世界的具体时间,而重视心灵的提升与圆满。

人自出生到这个世间来,就在时间的不断推移中走过生命的历程。晋陶渊明有诗云: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宜自勉,岁月不待人。

人的生命在时间上,只不过短短几十年,白云苍狗,无非梦境;在空间上,也不过是七尺肉身之躯,“大厦千间,夜眠不过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不过几斛”。面对着这样有限的生命,佛教希望我们能突破时空的藩篱,将生命遍布于一切空间,充满于一切时间,就可以超越死亡和无常的恐惧,在无限辽阔的时空中生生不息了。

佛语中常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教中最长的时间,名为“阿僧祇劫”,就是无数。在佛祖眼中,时间没有客观的长短,心念一动,一刹那可以或上到天堂或堕入地狱。所谓“无量阿僧祇劫”,也只是在一念之间。

佛教这种对时间的消解,给了凡人学佛一个很低的门槛,只要你愿意,无论何时何地开始走向佛陀,他都会对你展开怀抱。

我的那位居士朋友,担心我从未涉猎佛教,写不好《金刚经》的解读,其实是多虑。按照佛祖的时间观,我看《金刚经》的“刹那”,就是我心灵提升的“永恒”。

诗人席慕容有:你不必跟我说再见再见的时候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你读《金刚经》的弹指一挥间,就不再是曾经的你,而是有佛心相伴的全新的你!

你的心是什么心

唐朝有一位高僧名叫德山宣鉴,俗姓周,很有慧根。他经常向僧众宣讲《金刚经》,还写了厚厚的一本书《金刚经注疏》,在佛门弟子中很有名。因此,德山法师在很年轻时,就得了个绰号,叫“周金刚”。

有一次,德山法师挑着行李和他写的《金刚经注疏》,出门拜访其他高僧。途中,他遇见一个卖饼的老婆婆在路旁歇肩休息。此时,饥肠辘辘的德山宣鉴,闻到香气扑鼻的饼,按捺不住,上前买饼作点心。

老太婆指着德山法师挑的担子问道:“师父,你这挑担中装的什么?”

德山宣鉴答道:“装的是我写的《金刚经注疏》。”

老太婆说道:“既然你精通《金刚经》,那我就向你提一个问题,答对了,我送饼给你当点心吃;如果没答对,就请你到别处去买,我这饼也不卖给你了。”

德山法师答道:“那好,请老施主提问吧。”

老太婆问道:“《金刚经》上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知道师父今天您要点哪个心?”

德山法师听后,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德山法师是研究《金刚经》的,他为何答不出老太婆的问题?

理障。

读《金刚经》,最要重视的就是“无住”两字,就是不让心停留在任何地方,不让任何事物缠住了自己的心。若能了悟“无住”,就会走近佛陀了。

在这则公案中,德山宣鉴虽对《金刚经》了然于字句,但他“当下”的心,却被“买饼充饥”占据,看不清心的本来面目,所以被老太婆问得瞠目结舌。

其实,老太婆的问题很好答,德山只要说:“谢谢老人家的供养!”挑起经担,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他就不必吃憋,吃憋的应该是那位老太太了。

众生的心,就像时间一样,不停在变,永远把握不住。我们说一声未来,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说一声现在,又变成了过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无声流淌,一个个“现在”,不断地变成“过去”。我问你现在的心思是什么?你回答的内容,已经是你上一秒钟的心思,流到“过去”的河水里去了。

没人知道自己未来会有什么想法、心会有什么改变。别说“永恒”,世上没有永恒。与其寄希望于未来,不如珍惜现在。用现在心,面对它,接受它,解决它,放下它。

过去心不可得,所以我们不必常常把自己关在过去里出不来;现在心不可得,所以不必整天愁眉苦脸地像等待被判决的囚犯;未来心不可得,所以我们更没有必要杞人忧天。

只有无所执着,才能成佛。

我们的烦恼、痛苦、绝望、发怒,或者从容、自在、快乐、闲适之类的感受,都源于我们的心。在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我们的心都会对情绪产生影响,或悲或喜、或烦恼或自在、或绝望或希望,要感受到更多的幸福与快乐,就必须学会管好我们的心。

然而,管好我们的心谈何容易?

不能悟道,连苏东坡这样聪慧又有佛心的才子,也会偶尔有痴迷:

东坡在瓜洲任职时,和金山寺只一江之隔,他和金山寺的住持佛印法师,经常谈佛论道。一日,东坡自觉修持有得,作诗一首,派遣书僮过江,送给佛印法师一阅,诗云: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八风”,是指人们在生活上所遇到的“称、讥、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况,能影响人的情绪。这是人之常情,然而有一个人,居然“八风”都吹不动他,这人是谁?就是佛陀。

这是一首意境很高的诗,不是对佛法有相当的造诣,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好诗,所以东坡才急着向佛印显摆。

佛印法师从书僮手中接过看了之后,拿笔批了两个字,就叫书僮带回去了。

这边东坡以为佛印一定会赞赏自己修行的境界,急忙打开佛印的回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放屁!

东坡不禁无名火起,立马乘船过江找佛印理论。

船快到金山寺时,佛印法师早已笑眯眯地站在江边等候东坡了。

东坡一见佛印,就气呼呼地说:“法师!我们是至交道友,我的诗、我的修行,你不赞赏也就罢了,怎可骂人呢?”

佛印若无其事地说:“骂你什么呀?”

苏东坡把诗上批的“放屁”两字拿给法师看。

佛印哈哈大笑说:“哦!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一屁就打过江’了呢?”

苏东坡惭愧不已。

修行,不是嘴上说的,做到才是功夫。

人生短暂,与浩瀚的历史长河相比,世间一切恩恩怨怨、功名利禄,皆为短暂的一瞬。背着包袱走一生会很辛苦,懂得放下才会快乐。而更该看开的是:我们不过是人世间的一个匆匆过客。当我们怪罪外界环境给我们带来苦恼和不安的时候,要返归自心,检点自己的善念恶念有几分,就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心了。

读《金刚经》,悟佛心,不是每个字都要求甚解,依文解义不是了悟《金刚经》的妙法。

怎样读这部佛经?

释迦牟尼老师在《金刚经》中,告诉我们四个字:受、持、读、诵。

受,就是接受;持,就是在心底坚持,持之以恒;读,就是自己阅读这本经典,如果可能,也教别人读;诵,就是从头到尾要读诵出声,声音或大或小,最好是清晨,念完了把经卷一合,看看自己的心态有什么变化。

如果有一天,在诵读后,你能把《金刚经》所有的文字都忘掉,那你就是真正了悟这部佛经了。

背起你的金刚剑

我们的生活,时刻都在取与舍中选择。但是,我们又总是渴望占有,拒绝放下。《世说新语》里有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孩到了结婚的年龄,有人问她:“东边这家清贫,但儿子相貌俊朗、品行端正;西边这家富有,但儿子相貌丑陋,是个酒囊饭袋,你选择哪家的儿子做丈夫呢?”女孩答道:“我想住在东边这家,到西边那家吃饭。”

既是选择,自然非此即彼。这个女孩未免太贪心了。人世的烦恼,都是源于我们心里放不下,或爱情、或名利、或金钱……

佛祖没有烦恼吗?

我想,他的烦恼更多,因为他承担着解脱众生的重任。佛祖正是用金刚剑,斩去了一切外在的烦恼,才有大智大觉的。《金刚经》的“金刚”二字,就是金刚石(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钻石),为八面或十二面之结晶。把金刚石放在日光或灯光下,就会放射出灿烂的光彩。金刚石的质地特别坚硬锐利,能切割玻璃,能雕刻岩石,能凿穿岩层,能钻磨一切宝石,为万物之中最尖利者,以此来比喻佛法的智慧。《金刚经》就是降伏心魔的慧剑。

在现实生活中,面对生活的超重,应该重新面对自己,站在生活之外看生活,认识到人类的渺小。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的商品诞生,物质越来越丰盛了。但物质相对于人来讲,永远是身外之物。人类已经把自己的衣食住行打点得越来越精致,把外在的条件整治得越来越舒适了。

但是心灵呢?

却在越来越辉煌的物质文明中萎缩,淹没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迷失在情感的沙漠里。

佛法里面有一个词叫“觉悟”。什么是觉悟呢?

觉的繁体字形是“覺”,与“學”、“斅”是同一字头,原初的形状像尚未发育完全的孩童的头颅,寓意是指心智尚未健全的人,后来寓指人的头脑;下面一个看见的“见”字,这一合体象形字的字义为,用头脑感知或辨别。悟是“忄”旁加一个“吾”字,忄即心,是该字的形旁,“吾”是表声音的声旁,这一形声字的字义是,用心来了解和领会。从字形来分析,“觉悟”的含义就是,用思维和心智感知事物,从而由迷惑而明白,由模糊而认清。

佛经中最让人觉悟、影响最大的就是《金刚经》。

我读《金刚经》,最珍贵的体会,就是心灵在一点点地觉悟:很多人活得够用心、够努力、够忙碌、够辛苦,但就是活得不快乐、不幸福、不成功,因为他们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知道什么该坚持、什么该放弃。

人的一生好比负重赛跑,从一出生,就不断往身上加“沙袋”,然后在不堪重负中终了一生。人生的确有太多的“沙袋”:“学业沙袋”、“名誉沙袋”、“钱财沙袋”、“房子沙袋”、“情欲沙袋”、“儿孙沙袋”等等。大多数人一辈子,就背着这些沉重的“沙袋”,疲惫地活着,直至生命终结。也有一些聪明人,能洞明世事、了悟人生,放下“沙袋”,活得自由自在。清朝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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