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2 12:08:10

点击下载

作者:柯南·道尔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福尔摩斯探案集

福尔摩斯探案集试读:

波希米亚丑闻

夏洛克·福尔摩斯一直用“那位女人”来称呼她。我几乎没听见他用别的称呼提起过她。在他心中,她与其他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爱上了艾琳·艾德勒。因为这与他那个重视理性、谨慎严肃和让人佩服、睿智深沉的头脑是格格不入的。他那极度理智的大脑,根本不允许他有太多的感情纠葛。我想,他就像是一架完美的探案机器与一个出色的推理观察仪器的结合体。但作为一个情人,他是不及格的。且不说他那永远是嘲讽口吻的语调,再说他也根本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却极是喜欢听这些温柔的情话,因为没有什么比它更可以直接显露说话人的动机的了。但作为一个理论家,他是决不允许爱情来干扰他那严谨细致的个性的,因为这会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使他怀疑自己理性分析的成果。如果他的头脑中产生了像爱情这样强烈的情感,那简直比在精密仪器中出现沙尘,高倍镜头中出现裂痕还要可怕。但是还是有一个女人,一个名叫艾琳·艾德勒的已故女人,成功地留在了他那模糊的记忆中。

我在结婚之后就很少和福尔摩斯见面了。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和成为一家之主的乐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然而福尔摩斯和我不同,他太过不羁,讨厌一切繁文缛节,还一直留在我们位于贝克街的老房子里,终日埋头读书。一如往常,他仍旧对犯罪行为的研究痴迷不已,那些官方认为无法侦破的悬案,到了他这里,就会凭借他卓越的智力和超常的才华而一一破解。时不时地,我会隐约听到有关他的一些消息:他受邀到敖德萨侦查特雷伯夫暗杀案;破解亭可马里的阿特金斯兄弟案;为荷兰皇室效力的新闻等等。同所有读者一样,我也是从报纸上得知这些情况的。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关于这位老朋友的更多消息了。

在一八八八年三月二十日那晚,已经重新行医的我在一次出诊归来的路上恰好路过了贝克街。看到那所承载了我所有追求和像“血字的研究”那起案件中的神秘事件的大门时,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和福尔摩斯叙叙旧的欲望,我真想知道他现在又醉心于什么谜团中。我抬头看看他的屋子,灯光如昼,窗帘上两次闪过他那瘦高的侧影。他低垂着头,两手背在身后,快速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这种姿态和行为,正是我熟悉的福尔摩斯的各种精神状态中的一种——他正在工作。此时的他,肯定正在一些问题中热切地寻找着线索。我按了门铃,然后被领到从前也曾属于我的那间屋子里。

福尔摩斯的态度是少见的冷淡,但是我知道他见到我时还是很开心的。尽管他一言不发,可是我看出他的目光柔和亲切。他让我坐下后递过来一支雪茄,然后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酒精罐和小气炉。他走到壁炉前站定,用那一贯深邃的眼神看着我。“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婚姻生活,华生,”福尔摩斯说,“距离我们上一次的见面,你胖了七磅半。”

我回答道:“是七磅。”“不,据我推算是七磅多,确实是的,华生。而且我知道你又开始行医了,可是你没跟我说过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通过判断。而且我还知道你最近淋了雨,家里有个笨拙而粗心的女佣。”“我亲爱的朋友,”我赞叹道,“你太厉害了。要是在几个世纪以前,你肯定会被处以火刑的!确实,我在星期四的时候走路去了趟乡下,回来的时候被淋了个透心凉。可是我换过衣服了啊。天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至于玛丽·简,哦,她已经没救了,我太太已经把她打发走了。可是我真难以相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一边嘿嘿地乐着,一边搓着自己瘦长的双手。“其实很简单,”他说,“我看见炉火照到你左脚鞋子的内侧,上面有六条平行的裂纹,毫无疑问,这说明是有人试图把鞋跟上的泥刮掉时太过粗心而用力过大的缘故。所以,我就可以得到两个结论:你曾在雨天出行,而你的佣人是个粗心大意的年轻女佣。至于你重新开始行医这一点,先生,你一进来我就闻见了碘的气味,而且你的右手食指上还有硝酸银留下的黑点,你的礼帽右边藏着听诊器的地方鼓起了一块。如果这样我还不知道你重新活跃于医学界的话,岂不是太愚蠢了吗?”

听到如此简单的推理过程时,我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每次听你讲这些过程的时候我都觉得事情太过简单了,甚至是简单到可笑的地步,连我都可以推理。可是在你尚未解释出各个环节的联系时,我却觉得扑朔迷离,尽管我从不认为你的眼力强过我。”“确实如此,”福尔摩斯仰靠在椅子里,点了支烟说,“可是你只是在看而并非观察。要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就好像你常常看见进房间之前需要经过的楼梯吧?”“常常看见。”“有多少次了呢?”“哦,至少几百次了吧。”“那么,你能告诉我有多少级台阶吗?”“多少级台阶?我不知道。”“这就是了!你只是看,却不知道去观察。这就是我要说的关键。你看,因为我观察了,所以我知道有十七级台阶。顺便提一句,因为你对那些小问题的兴趣和你总是记录我的小故事的做法,我想你对这个或许会有兴趣的。”他拿给我一张厚厚的、粉红色的便条纸,说,“邮差刚送来的,你念念看。”

这是一张没有日期、署名和地址的便条。“今晚子时三刻某人即来拜访,有极为重要之事与阁下协商。阁下近期为欧洲某皇室的效力表明,如若托付阁下难言之隐,亦足可信赖。阁下声名,四方皆闻,我等知甚。届时望阁下等候,来访者如戴面具请勿见怪。”“的确蹊跷,”我说,“你怎么看?”“现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事实可以依据。在这之前就进行推断可是极不明智的。人们总会不自觉地用事实来附会理论,而不是使理论应用于事实。不过现在我们有这样一张便条,你看看能推断出些什么呢?”

我细致地检查了笔迹和纸张。“写这便条的人可能很富有,”我尽量学习着福尔摩斯的推理方法说,“这纸很贵,买一叠的话至少要花费半克朗或者更多。你看,纸质极为坚韧。”“是的,就是‘极为’这两个字,”我的朋友说,“这纸不是英国制造的。你对着灯光看看。”

我对着灯光举起纸来,看到纸的纹理中交织着字母“E”、“g”、“P”、“G”和“t”。“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福尔摩斯问。“很明显,这是制造者的姓名,或者说是他姓名的缩写。”“错了,‘G’和‘t’代表‘Gesellschaft’,这在德文中表示‘公司’,就像我们惯用的缩写形式‘Co.’一样。‘P’代表的是‘Papier’,即‘纸’。至于‘Eg’——让我们查一下《大陆地名词典》,”福尔摩斯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厚厚的书,一边查一边说,“EglowEglonitz,哦,是Egria。那也就是说这是在波希米亚——一个说德语的国家——距离卡尔斯巴德很近。‘以玻璃制造和造纸业发达而闻名’。哈哈,华生,你知道了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得意地吐了个烟圈。“这张纸的产地是波希米亚。”“没错。这张便条出自德国人之手。你看‘阁下声名,四方皆闻,我等知甚’这种乱用动词的做法不会是法国人或者俄国人做的,只有德国人才会这么做。现在,我们只要知道这位用波希米亚纸张做信纸,不愿显露真面目的德国人想干什么就好了。听,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到了,谜团即将揭开。”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轮摩擦路面的声音。接着就听见门铃被猛按一通。福尔摩斯吹了声口哨。“听起来是两匹马,”他说着往外看了看,接着说,“没错,是一辆漂亮的马车和两匹俊美的马,每匹马至少值一百五十畿尼。大夫,我想这件案子可能会让咱们大赚一笔。”“我还是回避一下吧,福尔摩斯。”“不用,华生,你待在这儿,你就是我的包斯威尔。这么有趣的案子你怎么能错过呢?”“但是这位委托人……”“不用理他,我和他或许都需要你的帮助。他到啦,你就坐在这儿好好观察吧。”

一阵沉重且缓慢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接着是过道,然后在门口戛然而止。最后,一阵响亮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请进!”福尔摩斯说。

来者至少有六英尺六英寸高,胸膛挺阔,四肢强健。他的穿着甚是华丽,也可以说过于华丽了,反而显得有点庸俗。他的袖口和上衣前襟都镶着宽羔皮边,肩上批着有红色绸缎衬里的蓝色大氅,胸前别着一枚火焰形的绿宝石胸针。脚上是一双刚到腿肚的,靴口镶着棕色毛皮的皮靴,这使得我们更加留意到他那粗犷奢华的外表。他手里有顶大檐帽,脸上戴着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很明显,面具刚刚被整理过,因为他进屋时,手还没从面具上拿下来。从下半张脸只能看出他有个厚而下撇的嘴巴,长而直挺的下巴,这显示出他是一个顽固果敢,坚强有力的人。“你已经收到我的便条了吗?”来者的声音低沉、沙哑,有着极重的德国口音。“我说过要来拜访你。”他瞧瞧福尔摩斯,又看看我,不确定到底要和谁说话。“请坐,”福尔摩斯说,“这位华生医生是我的朋友兼同事。他时常协助我办理各类案件。请问,您如何称呼?”“你可以叫我冯·克莱姆伯爵,我是波希米亚的贵族。如果你的这位朋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我也愿意把这件重要的事同时托付给他。如果不是,我只和你单谈。”

我起身准备离开,福尔摩斯一把拉住我,将我推回到座椅里。“要么两个一起谈,要么就不谈,”他说,“只要是您想和我谈的,都可以在这位先生面前讲出来。”

伯爵耸了耸他的宽肩,说道:“首先,我想请二位承诺在两年之内要绝对保守秘密,两年之后就无所谓了。就目前情况来说,它或许会影响整个欧洲世界的历史进程。”“没问题。”福尔摩斯说。“我也是。”“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的面具,”这位陌生的委托人继续说,“我的委派人不希望你们知道他的代理人的身份,我也可以马上承认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是化名。”

福尔摩斯冷淡地回答道:“我知道这个。”“情况十分紧急。我们要采取所有的预防手段,尽全力在事情演变成一个丑闻之前就把它制止住。我们要保护一个欧洲的王族不会因此受到损害,或者说,保护波希米亚的世袭国王,高贵的阿姆斯坦家族不受到损害。”“这个我也知道。”福尔摩斯说,并且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不速之客的心中,福尔摩斯无疑是全欧洲最出色、最有能力的侦探。但是这个时候,他不禁对面前这个懒散倦怠的人吃惊地看了一眼。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重新睁开眼睛,颇为不耐烦地看着我们这位伟岸的委托人。“如果陛下愿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他说,“我将会更有效地为您服务。”

来客从椅子里猛地弹了起来,因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他下定决心似的一把将面具扯了下来。“你是对的,”他大喊道,“我是国王,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哦,是吗?”福尔摩斯缓缓地说道,“其实在您开口之前我就知道了您的身份。您是波希米亚世袭国王、考斯尔-菲尔斯泰因大公、威廉·格德莱希·希吉斯芒德·冯·阿姆斯泰因。”“希望你能理解,”这位尊贵又奇怪的来客重新坐了下来,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你要知道,我是不会亲自办理这种事情的。可是这件事太微妙了,一旦我告诉了任何一个侦探,就不得不受其摆布。我是想得到你的意见才从布拉格微服出行的。”“那请您开始吧。”福尔摩斯又闭上了眼睛。“简而言之,大概五年前,也就是我在华沙长期访问的期间内,我结识了赫赫有名的冒险女王艾琳·艾德勒,我相信你应该很熟悉这个名字。”“华生,麻烦你查一下这个艾琳·艾德勒,我的资料索引中就有。”福尔摩斯仍旧是闭着眼睛低声说道。这是他常年以来特有的习惯,把许多人和事的资料整理起来贴上标签以备查看。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和事是他难以及时提供情况的。很快,我就找到了艾琳·艾德勒的资料——它夹在一个犹太裔的法学博士和热衷于研究深海鱼类的参谋官的资料中间。“给我看看,”福尔摩斯说,“唔,一八五八年出生在新泽西州。是个女低音,在意大利歌剧院工作,唔,华沙帝国歌剧院首席歌唱家,已退出舞台。哈,现居伦敦,明白了!据我所知,您曾和这位女士交往过,还写了几封会危及自身的信,而现在你迫切地想收回这些信件。”“完全正确。可是,怎么才能……”“您是否曾和她秘密结婚?”“没有。”“那有什么法律上的文件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吗?”“没有。”“这就让我糊涂了,陛下。即使这位女士想拿信件来威胁、欺诈您或是有其他的目的,但她又如何证明信件的真伪呢?”“有我亲笔写的字。”“切!模仿的。”“我的私人信纸。”“偷的。”“我的印鉴。”“伪造的。”“我的相片。”“买的。”“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合照。”“噢,上帝!这就太糟了。陛下也真是太不小心了。”“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您已经对自己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我当时太年轻了——只是王储——即使现在我也才三十岁而已。”“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取回那张相片。”“我们做过的所有努力都失败了。”“陛下一定要花大价钱把相片买回来才是。”“她绝不会卖的。”“那就去偷。”“我已经试过这个法子五次了。我曾雇小偷搜查过她的房子两次,在她旅行时偷换她的行李一次,拦路抢劫两次。可是都没有任何收获。”“没有关于那张相片的任何线索?”“一点都没有。”“我看这只不过是个小问题。”福尔摩斯笑着说道。“可是对于我,这简直太严重了。”年轻的国王不满地责备道。“确实非常严重。您知道她想用这张相片做些什么呢?”“毁掉我。”“此话怎讲?”“我马上就要结婚了。”“略有耳闻。”“即将和我结婚的是斯堪的纳维亚国王的二公主柯洛蒂尔德·罗特曼·冯·杰克斯麦宁格。你或许听说过她的严厉的家规。而且她本身也是极其敏感的女人,只要对我有任何一丝怀疑,这婚事就作废。”“那艾琳·艾德勒会怎么做呢?”“她肯定会威胁我要把相片送给女方的,我知道她肯定会这么做的。我了解她,她有着极其强硬坚韧的个性,她既是最美丽的女人,又是最坚毅的男人。如果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的话,她会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的。”“那么您现在能肯定她还没有送出这张相片吗?”“我能肯定。”“为什么?”“因为她说她要在下星期一,也就是我公布婚讯的那天再把相片送出去。”“原来如此,我们还剩下三天的时间,”福尔摩斯打了个哈欠说,“真走运,因为我还有一两件重要的案件需要调查。那么,陛下会暂住伦敦了?”“是的,你可以去莱尔姆旅馆找冯·克莱姆伯爵。”“我会写信告诉您我们的进展的。”“那最好不过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任何情况。”“哦,那钱的问题您怎么处理?”“全权交付与你。”“毫无保留?”“让我告诉你,我甚至愿意拿我国家的一个省来换取这张相片。”“那么目前的花费呢?”

这位国王从大氅里拿出一个大钱袋,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三百英镑金币和七百英镑钞票。”他说。

福尔摩斯十分潦草地写了张收条,递给国王。“请告诉我那位小姐的具体住址。”他说道。“圣约翰伍德,瑟彭戴恩大街,布丽枫尼府第。”

福尔摩斯把地址记录下来。“最后一个问题,”他问道,“那是一张六英寸的相片吗?”“是的。”“好的,陛下,先说再见吧。相信不久之后我就会带给您好消息的。再见,华生,”他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希望明天下午三点你能过来一趟,咱们来聊聊这件事情。”二

第二天下午三点整,我又来到贝克街,福尔摩斯却还没回来。房东告诉我,他八点钟就出去了。不过我还是在壁炉边坐下,决定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要等他,谁让我已经对这件案子深感兴趣了呢?虽然比起我之前记录的那两件罪案来,这起案件既不残忍恐怖,也不离奇诡异,但是这案子本身的性质和委托人尊贵的地位都足够使我倾心了。况且,除了案子本身的特色之外,我那老朋友的巧妙而又透彻的推理方法,和那无往不胜的精准的破案技巧,都是值得我去学习、记录的,我也在这个过程中享受到极大的快乐。对我来说,福尔摩斯是百战百胜的,所以,我从没想过他其实也可能会失败。

大概四点的时候,一个烂醉的马夫推开了屋门。这人的样子肮脏邋遢,衣衫陈旧破烂,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满面通红。虽然我已经极为熟悉福尔摩斯的化装技术了,但还是再三确认之后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他冲我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飞快地钻进卧室中。五分钟后,他就恢复了以往的高雅风度,穿着一身花呢衣服,把手插进口袋里,坐在壁炉前伸直了双腿,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哈,是这样吗?”他说着,突然呛了一口,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躺在了椅子里。“这是怎么了?”“这太有意思了。我打赌你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我上午在做些什么,又或者说我得出了什么结果。”“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你去观察了艾琳·艾德勒的日常作息,又或者你去巡查了她的房子。”“完全正确。只是结果真是出人意料。听我讲讲事情的经过吧。今早八点一过我就乔装成一个失业的马夫离开家。你知道,马夫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互相理解、气味相投的美好情感。如果成为这众多的马夫之一,就可以了解到任何你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快我就来到布丽枫尼府第。这是栋精致小巧的两层别墅,后面带着一个花园,正面朝向马路。大门上挂的是洽伯锁。起居室位于右侧,宽敞又华丽,窗户几乎是落地的,可是窗闩却连小孩子都可以轻易打开。这屋子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除了可以从马车棚的棚顶摸到过道的窗户。我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各个角度都仔细观察了,可是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然后我顺着街道走过去,不出所料,在挨着花园墙的过道里有一大排马房。我只是帮那些马夫洗了洗马就得到了两便士、一杯混合酒和两烟斗的板烟丝,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很多关于艾德勒小姐的情况。尽管我不得不因此听了很多住在那附近的另外六七个人的情况。”“艾琳·艾德勒到底是怎样的人?”我问道。“哦,她让所有男人都神魂颠倒,绝对是个美丽俏佳人。所有瑟彭戴恩大街马房里的人都这么说。她的生活安静简单,平时去音乐会演出。每天下午五点出去,七点回来。除了演出,她甚少外出。只有一个男人和她交往密切。这位男子皮肤黝黑,英俊挺拔,朝气蓬勃。每天至少来艾德勒小姐的住所看望她一回,通常是两回。这个男人就是格弗雷·诺顿先生,住在坦普尔。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值得信赖的长期雇用的马车夫的好处,就是可以对雇主的情况无所不知。我在了解到他们告诉我的一切后,又来到布丽枫尼府第附近,并开始构思此次行动的计划。“这位诺顿先生显然是整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他是个律师,这似乎使事情难办了些。他和艾德勒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他每天来看她是为了什么呢?他们是工作中的委托关系?还是朋友?亦或是情人?如果艾德勒是他的委托人,那么这张照片很可能已经在他手中了;如果是女朋友,那么照片极有可能还在她自己手中。这个问题很重要,它直接决定我是继续在布丽枫尼府第调查还是去坦普尔的房子调查,这无疑扩大了我的侦查范围。也许你对我说的这些琐碎的细节感到不耐烦,可是如果你想了解情况的话,我就十分有必要告诉你我的一些困难。”“哦,我很有耐心地在听。”我回答道。“正当我在心里思量各方面因素时,忽然看见一辆双轮马车停在艾德勒家门口,车里下来一位年轻男子。他长得很漂亮,皮肤很黑,鹰钩鼻子,留着一撇小胡子。很显然,这就是那位诺顿先生。他好像十分着急的样子,高喊着要车夫等他,接着就毫不拘束地进入到房子里。“他大概在屋里待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我从窗户外面看见他来回踱着步,双臂兴奋地挥舞着,好像在谈些什么。至于艾德勒小姐,我却什么也没看见。等他走出门来,我觉得他显得更加急迫了。他钻进马车,看着表,急切地向马车夫喊着:‘快走!去摄政街葛罗斯·汉奇旅馆,然后再去埃基韦尔路的圣莫尼卡教堂。二十分钟之内能赶到就赏你半畿尼。’“马车一下就跑开了。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要跟去看看的时候,小巷里忽然冲出了一辆小巧的四轮马车。马车夫的衣服扣子只扣了一半,领带也是歪的,马具的金属箍的环扣也没套好。马车还没完全停好,艾德勒就从屋里疾奔出来,一下冲进车里。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我还是要说她真是个漂亮的女士,她的容颜可以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之倾倒。“‘快,到圣莫尼卡教堂去,约翰,’她叫道,‘如果你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赶过去,我就给你半镑金币。’“你看,华生,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正当我考虑是追上去还是攀住车尾时,一辆出租马车恰好路过。尽管车夫对我付的少得可怜的车费一再犹豫,但是我可不管这些,在他反悔前就钻进了车里。‘去圣莫尼卡教堂,’我说,‘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就多付你半镑金币。’当时是十一点三十五分,很显然,马上就会发生什么事情。“马车夫把车赶得飞也似的。我这辈子也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当我赶到时,之前的那两辆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车前的马累得气喘吁吁的。我赶忙付了车钱跑进教堂里去。我发现教堂里除了这一对男女外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法衣的牧师正在对他们说些什么。这三个人围在圣坛前面。我装成像是偶尔来到教堂的无业游民那样,随意地走在通道上。让我吃惊的是,这三个人忽然齐刷刷地扭过脸来看着我。这时,格弗雷·诺顿向我飞奔而来。“‘感谢上帝!’他大喊着,‘你来得真是时候!快来!’“‘怎么回事?’我问。“‘快来,伙计,快,只要耽误你三分钟,否则就不合法了。’“我被拉扯着拖上了圣坛,我甚至还不清楚自己站在哪里。我不自觉地答复着耳边出现的低语,证明着一些我毫不知情的事情。总之,就是让未婚的艾琳·艾德勒和单身的格弗雷·诺顿结为夫妻。很快一切就结束了,男女双方分别向我表示了感谢,牧师也对我微笑。说实话,我这一生再没有碰到过比这更荒谬的场景了。以至于我一想起这件事就难以自制地大笑起来。原来他们的结合因为没有证人而不合法,牧师拒绝给他们证婚,多亏我的出现才使得新郎官不至于去大街上现拉一位证人来。新娘子还送给我一镑金币呢,我得把它挂在表链上来纪念今天的遭遇。”“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我说道,“后来呢?”“嗯,我觉得计划已经被破坏了,这对新人随时都会离开伦敦,于是我决定速战速决。他们从教堂分手后,各自回到自己原来的住所,我听到临别时她对他说:‘和平时一样,五点钟去公园。’随后他们就各自离开,于是我也开始安排自己的工作。”“什么工作?”“卤牛肉加啤酒,”他按了一下电铃回答道,“我忙了一整天还没吃过东西,今晚肯定还有很多工作。再说一句,华生,我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我的荣幸。”“你不害怕触犯法律吗?”“当然不。”“也不怕可能会被捕?”“如果是为了崇高的目的。”“当然,这目的最是崇高不过的了。”“那好,那我就是你的伙伴。”“我早知道你是最靠得住的。”“你打算怎么做?”“等特纳太太端来食物我就向你解释。不过现在,”福尔摩斯转向桌上的简易食品,说,“请允许我边吃边说这事,毕竟时间紧迫。马上就要五点了,我们要在两个小时内赶过去。艾德勒小姐,哦不,是夫人,会在七点的时候乘车回家。我们一定要在她家与她照面。”“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就交给我。我已经有了全盘的部署。只有一点请你一定要听我的,那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插手,一定不要,明白吗?”“那我什么都不做吗?”“什么都别做。即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你也不要介入。因为这种不愉快会在我进入房间时结束的。大概四五分钟之后,你会看到起居室的窗户打开,你一定要在紧挨着窗户的地方守着。”“好。”“你一定要时刻注意我,我肯定想办法让你能看见我。”“好。”“你一看见我举手——就像这样——就把我给你的东西扔到屋子里,然后大喊‘着火了’。你明白了吗?”“完全明白。”“没什么大不了的,”福尔摩斯拿出一只像雪茄一样的长卷筒说,“这是管道工常用的烟火筒,两头有盖儿,会自燃。你就负责保管这个。你一喊着火肯定会引来很多人救火,那样你就有时间走到街的另一端。十分钟之内我就去和你会合。我想你已经了解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了,是吗?”“我不插手任何事情;挨着窗户盯紧你;看到你的手势就把烟火筒扔进去;再高喊着火了;最后去街的另一头等你。”“完全正确。”“没问题,你就看我的吧。”“太好了,华生,现在我又要为新角色做些准备了。”

他回到卧室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温和纯朴的新教牧师了。他戴着一顶宽大的黑色帽子,穿着松垮下垂的裤子,还系着一条白领带,那抹悲悯的微笑和那副仁慈专注的神情使得他足以媲美约翰·里尔先生。福尔摩斯就是这样,一旦换了装束就连神态、性格、甚至灵魂都改变了。当他回归到研究案件的侦查家身份时,我会说,舞台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演员,科学界失去了一位天才的推理能手。

我们在六点十五分的时候从贝克街出发。到达瑟彭戴恩大街时还提前了十分钟。已经是黄昏时分,我们踱着步,在布丽枫尼府第外面等主人回来,此时街灯正好亮了起来,这所房子就这样展示在我的面前。和福尔摩斯的描述一样,只是地点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安静。而且正相反,它位于这条相对来说还算安静的街道上十分热闹的地方。拐角处有一群衣衫褴褛,抽烟说笑的人,一个磨剪刀的,两个和保姆调情的保安,还有几个穿着体面,抽着雪茄的年轻人。“你瞧,”福尔摩斯告诉我说,“他们的婚姻倒使事情简单明了了。这张相片现在是一把双刃剑,她怕他发现,就和我们的委托人怕相片被公主发现一样。现在的问题就是:相片在哪里?”“是的,咱们要去哪儿找啊?”“艾德勒本人随身携带的可能性是最低的。这张相片有六英寸大,藏在女士的衣服中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咱们的委托人已经尝试过两次拦路抢劫她,都没发现。所以,我相信她是不会时刻贴身携带的。”“那要去哪里找呢?”“有两种可能性。她或许把相片放进了银行保险箱,又或许交给了她的律师。但是我觉得这都不大可能。你知道,女人天生就会藏东西,她们有自己的方法。既然她相信自己藏东西的能力,又怎么会把秘密交给别人呢?况且这个‘别人’是否会受到政治或是其他影响而出卖她,她都说不准。而且,不要忘记,她在这几天之内就要用上这张相片。所以相片一定是放在某个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就一定是在她家里。”“可是屋子已经被搜查过两次了。”“切!他们不会找罢了。”“那你有什么方法?”“我压根就不去找。”“此话怎讲?”“我要她亲自拿给我。”“这绝不可能。”“她会的。听,马车声,她过来了。好了,现在要行动了。”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马车上照明灯的光芒已经从拐角处射了过来。接着,一辆精致的小马车嗒嗒地停在了布丽枫尼府第门口。车刚一停稳,就有两个流浪汉抢着过去,想要讨个铜板。两人你挤我推,激烈地争吵起来。两个保安支持其中一个流浪汉,而磨剪刀的则帮衬着另一个流浪汉,这无疑加剧了争吵的激烈程度。这时,不知是谁率先动手引起了战争。这位夫人一下车就卷进了这场纷争中。这些混战中的人个个满脸通红,互相拳打脚踢,野蛮而凶狠。福尔摩斯见此情景,赶忙冲进人群去保护这位夫人。但是,当他刚接近艾德勒时,就大叫着倒在地上,满脸鲜血。斗殴的人见到这一幕赶紧四散逃开,这时,一些看起来比较体面的看客纷纷凑了过来,想要帮助这位无助的夫人和受伤的先生。请允许我还是喜欢这样称呼她——艾琳·艾德勒,赶忙跑上台阶,屋里的灯光照着她优美的曲线,在最后一级台阶时她回过头来问道:“这位先生伤得重吗?”“他死啦!”有几个声音叫着。“没有,还有气,”这是另外一个声音,“但是我怕他活不到被送进医院那个时候了。”“他真勇敢!”一个妇女叫道,“要是没有他,那些野蛮人肯定会把这位夫人的财物洗劫一空的。那可是一大帮粗暴的人哪!啊,这位先生有呼吸了!”“他不能躺在街上,夫人,请问能不能把他抬进屋去?”“哦,当然。抬去起居室里吧,那儿的沙发很舒服,请快过来吧。”然后众人就小心翼翼地把福尔摩斯抬进了屋里。我一直都站在窗户外边观察着事情的经过。灯被点亮了,可是窗帘却没人拉上,所以我看到了福尔摩斯是如何被安置在沙发上的。我不知道他是否对自己的表演感到羞愧。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内心从未产生过如此的内疚——如果你也看到这位美丽的女士在照顾伤者时那温柔亲和的姿态——而你居然正在欺骗她!可是我不能放弃现在的行动,因为这对于福尔摩斯来说就是最大的背叛。我调整了情绪,取出烟火筒,并安慰自己:我们并非在伤害她,我们只是要阻止她去伤害别人而已。

我看见福尔摩斯半靠着沙发,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一个女佣赶忙推开了窗户。与此同时,我看到他的手举了起来,这就是信号了。我赶紧把烟火筒扔进屋里,同时高声喊叫着:“着火啦!着火啦!”话音刚落,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那些衣着得体或不得体的人,那些先生、妇女们都跟着尖叫道:“着火啦!”只见屋内烟雾弥漫,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浓烟从打开的窗户中涌了出去。我看见所有人都慌乱地跑着,也听到福尔摩斯安慰大家这不过是虚惊一场的高喊。这时,我飞快地跑到街的另一头,不消十分钟,我的朋友就过来和我会合了。他拽着我的胳膊急速躲开了喧闹的现场。直到我们来到安静的埃基韦尔路时,他才打破了沉默。“华生,干得太好了!”福尔摩斯说,“非常好。一切顺利。”“相片到手了?”“我已经知道它被藏在哪儿了。”“你怎么知道的?”“就像我说的,是她自己拿给我看的。”“我真是糊涂了。”“我就不故作神秘了,”他笑着说,“其实很简单。你肯定已经看出来街上的人都是咱们这伙的。他们都是我雇来的。”“这我想到了。”“争执一发生,我就在手里藏好红颜料冲进人群,然后假装倒地,趁势把颜料捂在脸上。这已经不是什么装可怜的新把戏了。”“这我也大概猜到了。”“接着我被人抬了进去。她必须允许这样做,我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不出所料,她把我安放在起居室里。相片必定就在起居室和卧室之间,我只需要知道具体的位置就行了。我装作呼吸不畅的样子,骗他们打开窗子,这样就给了你机会。”“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太大了。你要知道,当一个女人发现房子起火时,她的本能反应就是立刻保护最宝贵的东西。这是女人的天性,我已经反复试验过这一点了——比如达林敦顶替案和埃恩霍思城堡案。已婚的妇女第一时间保护孩子;未婚的少女首先抢夺珠宝。现在对于艾德勒女士来说不会有比那张相片更珍贵的了,所以她必定在第一时间去找相片。你的火警放得妙极了,即使是钢铁般坚强的神经也受不了浓重的烟雾和众人的惊呼。她的反应果然不错,她告诉了我相片就放在壁龛里,而壁龛就在拉铃绳上面的活动嵌板里。虽然她在壁龛旁只不过停留了片刻,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她抽出了一半的那张相片。我高声安慰众人不过是虚惊一场时,她马上把照片推了回去。她看见了地上的烟火筒,然后就跑出房去不见了。随后,我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其实我犹豫过要不要马上拿走相片,但是很不巧,马车夫在这时进来了,我不好下手,只好先按兵不动。也好,这样或许更安全。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的鲁莽而使计划功亏一篑。”“那现在呢?”我问。“调查已经结束。如果你愿意,明天就跟我一起会和咱们的委托人去她家,我们会被引进起居室来等候主人。只不过等到女主人接待我们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是人物两空了。如果国王可以亲自拿回相片肯定会十分高兴的。”“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明早八点。她那时还没起床,我们的时间就很充裕了。而且,我们要立刻行动,我怕她会在结婚后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回家后我就立刻给国王发电报。”

当我们到达贝克街,福尔摩斯站在房子门口正要掏钥匙的时候,有个人恰好路过,还打了个招呼:“晚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此时的街道上的行人并不算少,这问候貌似出自一个穿着长外套的、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之口。“这声音很熟悉,”福尔摩斯愣愣地盯着路面说,“到底是谁在和我打招呼?”三

当天晚上,我留宿在贝克街。第二天我们还在享受早餐的面包和咖啡时,那位急切的波希米亚国王就冲了进来。“你已经拿到相片了?”他使劲地抓着福尔摩斯的肩膀激动地大喊。“还没有。”“那有希望吗?”“非常有。”“那快点吧,我真想飞过去。”“我们还要雇马车呢。”“不用了,我的马车就停在门口。”“那就方便多了。”

随后,我们离开屋子,动身前往布丽枫尼府第。“艾琳·艾德勒结婚了。”福尔摩斯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和谁结的婚?”“一个律师,叫诺顿。”“她不会爱他的。”“我反而希望她爱他。”“为什么?”“如果她爱他,您就不必担心会惹上麻烦了。因为她既然爱自己的丈夫就不会爱您,也就没有必要去破坏您的婚事了。”“有道理。可是,唉,如果她也有个显赫的身份,她肯定是位出色的王后。”这位国王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忧郁中,直到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也没再讲话。

布丽枫尼府第的大门开着。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前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一直瞧着我们。“我看你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她开口说道。“是的。”我的朋友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回答道。“我就知道。我的主人对我说你极有可能今天过来。不过她已经和她的丈夫离开了,五点一刻的火车,去欧洲大陆。”“你说什么?”福尔摩斯一个趔趄,诧异到脸色苍白。“你是说她走了?离开英国了?”“是的,永远不再回来了。”“那相片呢?”国王绝望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让我看一下。”福尔摩斯不甘心地推开仆人,直奔起居室。我和国王紧跟其后。屋子里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各种家具,拆下来的架子以及拉开来的抽屉,好像女主人曾在这里慌乱地搜查了一番。福尔摩斯跑到拉铃的绳子边上,打开一扇活动的壁板,掏出了一张艾琳·艾德勒穿着礼服的相片和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夏洛克·福尔摩斯亲启。”我的伙伴打开信封,信的日期是今天凌晨。我们三人看着这封信:亲爱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干得真是很漂亮,我完全被你欺骗了。我对你始终没有产生半点怀疑,直到火警发生的时候我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有人警告过我要当心你了。有人告诉我说,如果国王要雇用侦探的话一定就是你。我也因此获知了你的地址。可是尽管如此,你还是成功地让我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即使当我开始思虑是否被发现的时候,我还是难以相信一位亲和且上了岁数的牧师会心怀不轨。但是别忘了,我自己也是专业的女演员,受过系统的训练。我对男装并不陌生,因为我就常常改换男装来享受另一种自由。我让我的车夫约翰来监视你,然后趁机离开,换上了我的男装便服。我出门时,你刚好离开。然后,我就一路尾随你来到你家门口。于是我知道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而我则不幸地成为了你的猎物。所以,我很唐突地向你问了晚安后,就转身去找我的丈夫了。我们夫妇都觉得最好的摆脱你这位可怕对手的方法就是马上离开。所以当你再次来到这里时会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了。关于相片,请你的委托人尽管放心。我的爱人比他更加优秀,而且也十分爱我。让国王陛下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不肯交出相片的原因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这件护身符可以使我免去将来可能遭受到的、任何来自他的伤害。现在,我留下了一张他也许会喜欢的相片。谨此致意艾琳·艾德勒·诺顿敬上“多非凡的女人啊,多特别的女人啊!”看完信后,波希米亚国王情不自禁地喊道,“就像我说的,她是如此足智多谋。要不是她的地位配不上我,她肯定是个完美又令人尊敬的王后!”“就我目前所看到的一切,她的水平确实和您不一样,”福尔摩斯冷冰冰地说,“很遗憾,我没有使您的委托得到一个更好的结局。”“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你说反了,”这位委托人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了解她,她不会出尔反尔的。我很放心,我知道那张相片现在就相当于被烧掉了一样。”“听您这么说,我很高兴。”“太感谢你了,我该如何酬谢你?这只戒指……”他从手指上退下一枚蛇形绿宝石戒指。“我认为有件更值钱的礼物或许您愿意给我。”福尔摩斯说道。“是什么,你说,我一定给你。”“这张相片!”

国王诧异地瞪着他。“艾琳的照片!”他叫道,“如果你想要,当然没问题。”“感谢陛下。那么事情已经了结,祝您早安。”福尔摩斯鞠了躬就转身离开,对国王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我和他一起回到了贝克街。

这就是一个被风流事件威胁的波希米亚国王和一个被女人的果断机智打败的名侦探的故事。福尔摩斯过去时常藐视女人的智慧,不过现在已经很少听到他的这种嘲笑了。每当他提到艾琳·艾德勒时,一定是用“那位女人”这样尊敬的口气来称呼。

红发会

去年的一个秋日,我去看望夏洛克·福尔摩斯。当我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和一位矮矮胖胖、脸色通红,并且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老先生在交谈。我不禁为自己的贸然到访表示歉意。就在我想离开的时候,福尔摩斯一把将我拉进了房间里,并随手关上了门。

他高兴地说:“我亲爱的华生,你来得真是时候。”“恐怕你正在忙着吧。”“是呀,我确实非常忙。”“那我去隔壁房间等一会儿。”“不用了。威尔逊先生,这位华生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和助手,他协助我成功地破获了许多案件。毫无疑问,在办理你这件案子时,他一样会最大限度地帮助到我。”

这位矮胖的老先生半站起来,向我点了点头以示致意,从他那被厚重眼皮遮盖住的小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丝怀疑的目光。“你坐在椅子上吧。”福尔摩斯说着又重新坐进他的扶手椅里,两手指尖并拢着。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亲爱的华生,我了解你。咱们两个都一样,对生活中那些平平常常、单调乏味的老一套毫无兴趣,而只钟情于那些离奇少见的东西。你是如此满怀激情地把那些东西一一记录下来,足见你对它们的兴趣之大。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么说,你的这种做法是为我那微不足道的冒险生涯增光添彩。”

我回答道:“我确实对你办理的那些案件有很大的兴趣。”“你肯定还记得那天我们在讨论关于玛丽·萨瑟兰小姐那个简单的问题时,我说过的那段话:为了获得新鲜奇妙的效果和异常默契的配合,我们一定要深入生活,因为生活本身比任何无边的想象都更富有冒险性。”“恕我冒昧,我倒是对你这个说法表示怀疑。”“是吗,华生?不过你还是要认同我的看法。否则,我会列举一连串的事实来推翻你的道理,然后你就不得不承认我才是对的。不过现在还是闲言少叙,这位是杰贝斯·威尔逊先生,他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并且对我讲了一个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听到过的最不寻常的故事。我曾经说过,最离奇、最特别的事物往往是和较小的罪行有关,而非较大的罪行,而且有时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罪行发生。以我目前听到的情况来说,我还无法判断眼前这个案件是不是和犯罪有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我听过的最离奇的事件经过了。威尔逊先生,麻烦请你从头讲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这不光是因为我的朋友没有听到之前的那部分,更重要的是这件事非常奇特,所以我十分想从你这里了解到所有尽可能详尽的细节。通常说来,当我听到一些可以推动事件发展的情节时,总是能联想到其他类似的几千个案件来帮助自己判断。但这一次,我必须承认,这件事很不一般。”

这位又矮又胖的威尔逊先生有点骄傲地挺起胸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旧的、皱巴巴的报纸放在膝盖上,伸长脖子查看着广告专栏。这时我仔细地观察着他,希望学习我朋友的方法,从他的穿衣打扮上看出点名堂来。

可是我却没什么收获。从外表看起来,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英国商人,臃肿肥胖、举止夸张、行动迟缓。他穿着一条松垮的灰色格子裤,一件没有系扣子的、看上去有点脏的燕尾服,露出里面的浅咖啡色背心,背心上还系着一条埃尔波特式粗铜链,链上坠有一块中间有一个方形窟窿、来回晃动着的金属片当装饰。旁边的坐椅上,还放着一顶磨破了料子的礼帽和一件旧得褪色的褐色大衣,大衣领子都被压出了皱褶。总的来说,除了那一头鲜艳的红色头发和一脸恼怒、不满的神情之外,这位客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福尔摩斯很敏锐地注意到我在做什么。当他看到我似乎有疑问时,就笑着摇摇头。“他曾有一段时间干过体力活,爱吸鼻烟,还是个共济会的会员,去过中国,最近写了很多东西。除了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情况外,我也没发现别的。”

杰贝斯·威尔逊先生听到这些话以后突然坐直了身子,虽然他的手还在报纸上,但眼睛却紧盯着福尔摩斯。“我的上帝!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的那些事?”他问道,“你居然知道我曾经干过体力活?千真万确,我以前在船上做过木匠。”“亲爱的威尔逊先生,看看你的双手吧,右手明显大于左手,这是因为你用右手干过重活,所以这只手的肌肉远比另一只手发达。”“哦,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我爱吸鼻烟并且加入了共济会的呢?”“我如果告诉你的话就显得看低你的理解力了,更何况你竟然不顾你们社团的严格团规,带着弓字形的指南针样式的别针。”“噢,原来是这样,我确实把这个给忘了。那么写作呢?”“还有什么更显而易见的吗?你右手袖子上有长约五寸的地方闪闪发亮,而左手袖口经常与桌面摩擦的部位打了个整齐的补丁。”“那中国呢?”“你右手腕上那个鱼形文身只可能是在中国纹的。我对刺青有过一些研究,也写过此类题材的论文。可以细致地用粉红色给大小不一的鱼鳞着色这种技术,是中国独有的。另外,你的铜链上还坠有一枚中国硬币,那不是更加明显了吗?”

威尔逊先生大笑起来。他说:“啊,我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啊!我开始还以为你有多神通广大呢,但原来也不过如此。”

福尔摩斯说:“华生,我现在才明白不应该把过程坦白说出来,大智若愚才是上策。你看,本来我的名声就不太好,总说实话会自绝后路的。威尔逊先生,广告找到了吗?”“找到了。”他一边回答一边用粗红的手指指着一则广告,“就是这个,整个事情都是因它而起的。先生,你们自己读读看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报纸,照着念道:“红发会:因已故黎巴嫩人伊奇吉亚·霍普金森(原住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之善意遗赠,红发会现有一空缺职位。工作实为挂名,薪金为每月十六英镑。凡红发会男性会员,年满二十一岁,体魄康健,智力健全者皆有资格申请。报名时间为下周一上午十一时,报名地点是舰队街教皇院7号本会办公室邓肯·罗斯处。”

在读了两遍这个奇怪的广告后,我不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坐在椅子上笑得浑身乱颤,他高兴时总是这样。他说:“这个广告非常奇怪,是吗?威尔逊先生,请你赶快把你的一切,还有你的家人以及这个广告带来的好处都说出来吧。华生,你先记一下报纸的名字和日期。”“这刚好是两个月前的《纪事晨报》,日期是一八九〇年四月二十七日。”“很好。威尔逊先生,请你开始吧。”“好的,福尔摩斯先生。就像我刚才说的,”杰贝斯一边擦着额头一边说,“我在市区旁边的塞克斯—科博格广场有一家小当铺。生意不大,这些年来,我也只是靠它勉强过日子。以前还雇得起两个伙计,但现在只能雇一个了。其实就连一个伙计我都雇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为了学做当铺生意自愿只拿半份薪水的话。”

福尔摩斯问道:“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他叫温森特·斯伯尔丁,年纪不算小,但我也说不上准确的岁数。福尔摩斯先生,这个伙计聪明能干。我非常清楚,他其实可以过得更好,赚多一倍的薪水。但既然他是自愿的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是啊,你能以这么低的工钱雇到一个伙计真是太幸运了,像你这样幸运的雇主可是很少的。或许你的伙计也和这个广告一样不寻常吧?”

威尔逊先生说:“啊,他有个毛病。他简直是有些疯狂地迷恋摄影。总是四处照个没完,没有一点上进心。每次照完相就一头扎进地下室去冲照片,比兔子钻洞还要快。这就是他最大的缺点了。不过总体说来,他是个好伙计,也没有坏主意。”“我想,他目前还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吧。”“是这样的。另外还有个小姑娘也和我们同住。这丫头十四岁了,平时负责做饭、收拾屋子。我家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因为我是个光棍,没有结过婚,我们三个人一起平静度日:住在一起,一起还债,如果还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扰乱我们平静生活的就是这个广告。正好是两个月前的今天,斯伯尔丁拿着这份报纸走进办公室,说:“‘上帝啊,如果我是个红头发的人该多好啊。’“我问:‘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红发会又有一个空缺职位。如果能应征到这个职位就相当于发财了。据说空缺远远多于那些前来求职的人,被委托管理那些资金的理事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我能拥有一头红发,或许就能谋得这份美差了。’“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福尔摩斯先生,我平时是个深居简出的老头。因为我做的是上门买卖,用不着外出兜揽,所以常常连着几个星期都窝在铺子里,以至于不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因此,我总是希望听到点外界的新闻。“斯伯尔丁惊讶地瞪着我反问:‘你难道没听说过红发会吗?’“‘从来没有。’“‘你这么说倒让我糊涂了,因为你就够格去申请那个职位啊。’“‘可以吗?’“‘虽然年薪只有二百英镑,但是工作轻松,也不会妨碍自己已有的工作。’“你们可以想象,这对我的诱惑还是相当大的。因为这些年来,我的生意并不景气,如果每年能额外赚到二百英镑,那真是再幸运不过了。“于是我说:‘你跟我说说详细情况吧。’“‘好,你看,’他指着广告对我说,‘红发会现在有个空缺职位,广告上有应聘地址。据我所知,红发会是由一个名为伊奇吉亚·霍普金森的美国富豪创办的。他自己就有一头红发,而且对每一个红头发的人都有很深的感情。他去世后大家才发现,他把自己的巨额遗产都委托给了财产受托保管人,并留下遗嘱说要用这笔遗产的利息让所有的红发男子都可以享受到一份安逸的工作。听说待遇十分优厚,干活却很少。’“我说:‘申请的人肯定是数以百万的。’“他说:‘不会这么多的。你看,事实上只有住在伦敦的成年男性才有条件申请。因为这个美国人年轻时发迹于伦敦,他希望为这座城市做点贡献。而且据说,只有真正火红色的头发才是符合标准的,如果过深或过浅的话,即使申请了也是没用的。好啦,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去申请吧,但是如果你觉得会因为这区区几百镑而惹上麻烦,那就算了。’“先生们,就像你们亲眼所见,我的头发正是鲜艳的火红色。所以我觉得如果真的要竞争的话,我比任何竞争者都更有希望胜出。斯伯尔丁好像十分了解这件事,我觉得他或许能帮我一把。于是,我决定停业一天,也放他一天假,然后我们就一起来到了那个广告上刊登的地址。“福尔摩斯先生,我真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面了。来自不同地方的、拥有各种发色的人们,全都挤到那个地方去应聘。远远看去,教皇院就像一辆放满柑橘的推车。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则广告竟然招来了如此多的人应征。这些人拥有各种颜色的头发——稻草的枯黄色、柠檬的亮黄色、桔色、砖头红、爱尔兰猎犬的毛色、藏红色、土褐色等。但是,就和斯伯尔丁说的一样,真正耀眼的火红色很少。我当时看到这么多竞争者不免很是失望,想要放弃。但是斯伯尔丁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拉带拽地拖着我挤过人群,一直来到办公室的楼梯前。楼梯上的人流分为两股:满怀希望上楼的,垂头丧气下楼的。我们拼了命一样地往里挤,没用多久,我就已经进到办公室里面了。”

福尔摩斯在这位委托人停下话头吸鼻烟的时候说:“这真是太有趣了,请你赶快继续讲下去吧。”“办公室里只有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一个比我的发色还要红的小个子男人坐在桌子后面。他在和每位应聘者交谈几句话之后都会挑出些毛病来,然后拒绝他们的申请。看来,想获得这份工作还是很困难的。可是当轮到我时,这个小个子男人明显客气多了,还特别关上房门以便我们单独交谈。“我的伙计介绍说:‘这位先生名叫杰贝斯·威尔逊,他想来申请那个空缺的职位。’“对方兴奋地说:‘他太适合这个职务了!他完全符合一切要求!哦,我从没见过有比他头发颜色更好的人了!’他后退一步,歪着头,紧紧地盯着我的头发,把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接着,他一下冲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祝贺我应聘成功。“他说:‘你要是再犹豫可就太让人失望了。不过,不好意思,为了以防万一,我想你是可以理解我的这种做法的。’说完,他伸出手死死地拽住我的头发,使劲往外拔,直痛得我大喊起来才松开手。随后,他对我说:‘我清楚地看到你痛得都流出眼泪来了。请原谅我如此小心谨慎,因为我们曾三次被骗:两次是带假发的骗子、一次是染头发的骗子。’说完他就走到窗边向下面的人群扯着脖子地高喊:‘职位已被成功申请了!’只听窗户下面传来一阵失望不满的叹息声,不一会儿工夫人群就四散开去了。这时,除我和那个小个子之外,这里再也没有第三个红头发的人了。“他说:‘我是邓肯·罗斯先生。我本人也是红发会的会员,一直在领取会里的养老金。威尔逊先生,请问你是否已经结婚成家了?’“我回答道:‘没有。’“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神情严肃地说:‘上帝!这简直是太糟糕了!你的情况真让我失望。你要知道,红发会之所以会成立就是为了保护、抚育更多长红发的人。可是你竟然没有成家,这简直太遗憾了!’“福尔摩斯先生,你当然可以想象我当时是多么沮丧,我以为这个职务肯定没有希望了。但是他稍作考虑之后又告诉我说没有关系。‘如果换成别人的话,肯定就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但是你的头发颜色这么好,我们一定要破例一次。行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上班?’“‘哦,恐怕这还不太好办,’我说,‘因为我自己也有生意。’“温森特·斯伯尔丁说:‘这没有关系,我来替你照顾生意。’“我问:‘每天从几点上到几点?’“‘上午十点钟到下午两点钟。’“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当铺生意多半是在晚上,尤其是星期四、五晚上,因为这刚好是发薪水的前两天,所以能利用上午的时间赚些外快,对我来说当然是万分乐意的。而且我知道斯伯尔丁是个好伙计,他会帮我把店铺照看好的。“‘我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薪金是多少?’我说。“‘每星期四英镑。’“‘工作是什么?’“‘只是挂个名罢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这样的,在工作时间内你只能待在办公室里,至少也要待在这栋楼里;如果你离开,那就意味着你永久地放弃了这个职位。这一点在遗嘱中也写得很明白。在规定时间里,哪怕你只是离开办公室一下,都等于失去这份工作。’“我说:‘总共也不过四个小时,我是半步都不会离开的。’“罗斯先生说:‘你不得借口任何理由离开,无论是生病、有事或者其他原因。你必须踏踏实实地待在那里,否则你就会失去这份肥差。’“‘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呢?’“‘就是抄写《大英百科全书》,这里是第一卷。墨水、笔和吸墨纸都需要你自己准备。我们只提供桌椅。你明天可以过来上班吗?’“没问题。’“‘那好,杰贝斯·威尔逊先生,再次恭喜你可以得到这个职位,再会。’他说完这句话就冲我鞠躬示意。于是我和我的伙计就一起离开了那里。在回家的路上,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气搞得晕头转向的。“我一整天都在考虑这件事。可到了晚上,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了。虽然温森特·斯伯尔丁想方设法地宽慰我,但我老是觉得这件事是某个大骗局,虽然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竟然有人立下这样奇怪的遗嘱,给那么高的薪水让人做抄写《大英百科全书》这样轻松的工作,这简直太离谱了。睡觉之前,我决定,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在第二天早晨去看个究竟。我花了一便士买了墨水、羽毛笔和大页的书写纸,随后赶到了教皇院。“让我惊喜的是,一切都异常顺利。桌椅都已经准备好了,邓肯·罗斯先生坐在屋里照看,以便我可以顺利地开始第一天的工作。他要求我从字母A抄起,然后就离开了,但他会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我是否工作得顺利。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和我告别,并夸奖我抄得又快又好。我离开办公室之后,他就锁上了门。“福尔摩斯先生,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到了星期六,邓肯付给我四英镑作为我这一星期的工资。后来每个星期都是如此。我每天十点钟过来,两点钟回家。渐渐地,邓肯·罗斯先生就很少过来了,有时候一上午也就过来一趟,再后来,他压根就不来了。但是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