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3 23:20:01

点击下载

作者:伊迪斯·内斯比特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

五个孩子和凤凰与魔毯试读:

一个蛋

。”“可正好是这么回事,”简打断他的话说,“正好是有一个蛋。”

那人冲到孩子们面前,顿顿脚。“你们走吧,我说!”他叫道,“要不我就叫警察了。你们来这儿,硬说在我卖出的东西里找到什么,让别的顾客听到了还了得。好了,走吧,趁我没在你们的耳朵里塞只跳蚤再把你们赶走。哼!警察……”

孩子们逃走了。他们想,他们的爸爸也想,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妈妈还有她的想法。不过爸爸说,他们可以把蛋留着。“那人肯定不知道,他把地毯送来的时候蛋就在地毯里面,”他说,“他知道的不比你们妈妈更多,我们对这个蛋跟他一样有权处置。”

这个蛋于是就放在壁炉台上,让昏暗的儿童室生色不少。说儿童室昏暗,因为它是个底层房间,窗子望出去是一块石头地,上面有一个水泥熟料堆的假山对着窗子。假山上什么也不长,除了耐阴虎耳草和蜗牛。

在房产商的单子里,这个房间被说成是“底层方便的早餐室”,它连白天也很暗,到傍晚倒也无所谓了,因为这时候煤气灯点亮。不过也是在这傍晚时分,那些蟑螂太爱交际了,常常从壁炉两边低矮的柜子里它们的家中出来,要跟孩子们交朋友。至少我想它们是要和孩子们交朋友,不过孩子们不要跟它们交朋友。

11月5日那天晚上,爸爸和妈妈上戏院去了。孩子们很不快活,因为隔壁普罗泽家那些孩子有许多焰火放,可他们呢——一个也没有。

甚至不许他们在花园里生火堆。“对不起,不可以再玩火了。”他们求过爸爸,爸爸的回答就这句话。

等到小宝宝给放到他的床上,孩子们围住儿童室的炉火愁眉苦脸地坐着。“我烦死了,”罗伯特说。“让我们谈谈沙仙吧,”安西娅说,她一向要让谈话快活起来。“谈有什么意思?”西里尔说,“我要的是来点儿什么新鲜事。晚上不让出去是最闷人的了。家庭作业做完以后,简直无事可干。”

简做完了她最后一点家庭作业,“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我们还有记得的快乐,”她说,“就想想上一个假期吧。”

上一个假期,的确,那是值得想想的——因为那个假期在乡下过,住在一座位于沙坑和白垩场之间的白房子里,新鲜事情的确发生了。孩子们找到了沙仙,亦称桑米阿德,它让他们希望什么得到什么——他们真是希望什么得到了什么,且不管它没给他们带来过好处什么的。如果你们想知道他们希望要了些什么,他们的希望又是怎么成真的,你们可以在一本叫做《五个孩子和一个怪物》(这怪物就是沙仙)的书中读到。如果你们没有读过这本书,也许我该告诉你们,那第五个孩子是个吃奶娃娃小弟弟,大家叫他小羊羔,因为他最早会说的第一个声音是“咩”。我还要告诉你们,其他几个孩子不特别漂亮,不特别聪明,不特别好。不过总的说来他们不坏,说真格的,他们跟你们差不多。“我不要想记忆中的快乐,”西里尔说,“我要再发生点儿什么新鲜事情。”“老实说,我们已经比随便什么人都幸运得多,”简说,“要知道,没人找到过沙仙。我们该知足了。”“不过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幸运,而不是知足呢?”西里尔问道,“为什么要到此为止呢?”“也许会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的,”安西娅安静地说,“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正好是这种人,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历史就是那样,”简说,“有些国王一辈子里充满了有趣的事情,而另一些国王一辈子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除了生下来,加冕,死了,埋葬掉,有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我想安西娅说得对,”西里尔说,“我觉得我们是这种人,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们推动一下,事情就会在我们身上发生。就是需要点儿什么来推动一下。就这么回事。”“我真希望学校里教魔法,”简叹了口气,“我相信,只要我们能用点魔法,它就会让什么事情发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开个头?”罗伯特朝房间四周看,可是从褪色的绿帘子、褐色的软百叶帘、棕色的破油地毡上,他什么主意也得不到。连新地毯都没有给他什么灵感,虽然它的图案非常出色,总像要让你想到什么东西。“我本可以这就开始动手干,”安西娅说,“关于这种做法的事我在书上读到过很多。可是我相信,在《圣经》上这样做是错误的。”“在《圣经》上,只有要伤害人才是错误的。除了想伤害人,我看不出有什么会是错误的,而我们并不想伤害人,而且,就算我们想伤害人也伤害不了。让我们找来《因戈尔斯比传说》看看吧。那里有关于咒文的事,”西里尔打着哈欠说,“我们也可以玩点儿魔法。让我们做传说中的圣殿骑士吧。他们对魔法很感兴趣。他们常念咒语,或者用羊用鹅施法术。爸爸这么说的。”“那很好,”罗伯特不客气地说,“你完全可以扮羊,简知道怎么做鹅。”“我就照《因戈尔斯比传说》上说的办,”安西娅急忙说,“你们把壁炉前面的小炉毯卷起来。”

于是他们在油地毡上追寻奇怪的图案,有小炉毯盖着,油地毡十分干净。他们用罗伯特在学校数学老师写字桌上捞来的粉笔勾画图案。你们当然知道,拿走一支新粉笔是偷,可拿走一支断掉的粉笔,而且只拿一支,那没什么错(我不知道这条规则的道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他们唱起了他们想得出来的所有最忧伤的歌。当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于是安西娅说:“我断定魔火是用有香味的木头生起来的,里面再加上魔胶、香精之类的东西。”“有香味的木头我只知道柏木,”罗伯特说,“我倒真有几个柏木铅笔头。”

于是他们烧铅笔头。当然,依然没有事情发生。“让我们烧我们用来防伤风的桉叶油吧,”安西娅说。

他们这样做了。气味的确非常浓烈。他们还烧了大柜子里的樟脑块。火很亮,冒出可怕的黑烟,这看上去真够像魔法的。可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接着他们从厨房五斗橱里弄来一些干净茶巾,在粉笔勾画的图案上挥动,唱起了《伯利恒摩拉维亚教会修女赞美诗》。这支歌非常感人,但还是没有事情发生。于是他们挥动得越来越起劲,罗伯特的茶巾碰到了那个金蛋,把它从壁炉台上扫了下来,落到壁炉围栏里面,滚到炉栅底下。“噢,哎呀!”不止一个声音叫道。

每一个人马上趴下来,朝炉栅底下看,蛋躺在那里,在火烫的火灰上闪亮。“好在它没打破,”罗伯特说着把手伸到炉栅底下去把蛋捡起来。这蛋才烤了那么一点儿工夫,谁也不会相信它竟这么烫手,罗伯特只好大叫一声“天啊”把它从手里放下来了。它落到炉栅上一根铁棍上,一跳跳到了炉火火红的正中心。“拿火钳!”安西娅叫道。可是天啊,谁也想不起来火钳放在哪里了。大家都忘了,上回用火钳是从盛雨水的水桶底下夹出小羊羔落了下去的玩具茶壶。因此儿童室的火钳这会儿正在那水桶和垃圾桶之间,而厨娘是怎么也不肯借给他们厨房的火钳的。“不要紧,”罗伯特说,“我们可以用拨火棍和铲子把它弄出来。”“噢,住手,”安西娅叫道,“瞧它!瞧!瞧!瞧!我百分之百相信,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因为那蛋现在火红,它里面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紧接着是很轻的“咔嚓”一声,这蛋一分为二,从它里面出来了一只火红的鸟。它在火焰中停了一会儿,当它停在那里时,四个孩子可以看出来,它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越来越大。

所有的嘴都张开了,所有的眼睛都睁圆了。

那鸟在它的火巢中站起来,张开它的翅膀,接着飞了出来,飞到了房间里。它绕着房间飞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它所飞过的地方空气变热了。接着它停在壁炉围栏上。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接下来西里尔向鸟伸出一只手。鸟把头侧到一边,抬起眼睛来看他,就像一只鹦鹉要讲话时你会看到的样子,这就是它当真说出了话来而孩子们并不怎么吃惊的缘故。它说:“小心,我还没有凉下来呢。”

孩子们不吃惊,可是非常非常感兴趣。

他们盯住那鸟看,这鸟也实在值得看。它的羽毛像是金的,个子大小跟矮脚鸡差不多,只是嘴完全不是矮脚鸡那个样子。“我相信我知道它是什么了,”罗伯特说,“我见过一幅画……”

他赶紧走开,在爸爸书房桌子上把一叠纸急急忙忙翻了一通,正像算术书上说的,得出了“想要的答案”。可等他回到房间里把一张纸拿出来叫道:“我说,你们来看!”大家说:“嘘!”他马上乖乖地一声不响,因为那只鸟正在说话。“你们当中,是哪一个把蛋放到火里去的?”那鸟在问。“是他,”三个声音说,三个指头指住了罗伯特。

那鸟向他鞠躬,至少像是鞠躬。“我谢谢你,我欠了你的恩情,”它用一副高雅的样子说。

孩子们全都又惊讶又好奇地说不出话来——只除了罗伯特。他手里仍旧拿着那张纸,他知道它是谁。他也这么说了。他说:“我知道你是谁。”

他说着打开那张印着图文的纸给它看,这张纸上端有一幅小图,上面是一只鸟坐在烈火上。“你是一只凤凰,”罗伯特说,那鸟听了很高兴。“我的名声长存了两千年,”它说,“请让我看看我的图像。”

它看着罗伯特蹲下来摊开在壁炉围栏里的那张纸,“这还不太像……这些字说些什么?”它指着印刷的字问道。“噢,那全是无聊的话,你知道,不是讲你的,”西里尔不知不觉很尊敬地说。“不过在很多书上都说到你……”“有图像吗?”凤凰问道。“这倒没有,”西里尔说,“说实在的,除了这一幅,我想我没见过你的图像,不过如果你高兴,我可以给你读点讲你的东西。”

凤凰点点头,西里尔于是走开,拿来了一部旧版的《大百科全书》第10卷,在246页上他找到了这么一段话:“凤凰——在鸟类学中,是古代传说中的鸟。”“古代这说法很正确,”凤凰说,“不过传说中的……我是这个样子吗?”

大家摇摇头。西里尔念下去:“古代人说这种鸟只有一只。”“这话说得再对没有了,”凤凰说。“他们说它的大小如同老鹰。”“老鹰有大有小,”凤凰说,“这话说得一点不好。”

所有的孩子都跪在壁炉前的大地毯上,要尽量靠近凤凰。“你们要把你们的脑袋都烧热了,”它说,“小心,我现在差不多凉了。”它簌簌地扑动金色的翅膀,从围栏飞到了桌子上。因为它差不多凉下来了,因此它落到桌布上的时候,只有很淡薄的一点儿烧焦气味。“只烧焦了一丁点儿,”凤凰抱歉地说,“洗的时候会看出来。请继续往下念。”

孩子们围住了桌子。“……大小如同老鹰,”西里尔念下去,“它的头顶耸起一撮美丽的羽毛,它的颈部蒙着金色的羽毛,它身体的其他部分是紫色的,只有尾巴是白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光。他们说它在荒漠中生活约五百年,等到老了,它自己把香木和香胶堆起来,用它挥动翅膀发出的火花生起了火,烧掉了自己,然后从它的灰烬中出来一条小虫,这小虫[4]到时候又变成一只凤凰。腓尼基人于是给它……”“别管他们给什么,”凤凰不高兴地竖起它的金羽毛说。“他们从来不给什么,他们一直是什么也不给的人。这本书应该销毁掉。它说得再准确不过了。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从来不是紫色的,至于我的尾巴……好,我就问你们一句,它是白的吗?”

它转动身子,庄重地向孩子们显示它金色的尾巴。“不,不是,”所有的孩子说。“不是的,它从来不是白的,”凤凰说,“至于什么小虫,那只是下流的诽谤。凤凰有一个蛋,跟所有可敬的鸟类一样。它堆起了香木——这一部分倒说得对——它生下它的蛋,它燃烧了自己,它在蛋里睡觉,在蛋里醒来,然后从蛋里出来,重新生活,永远这样周而复始。我没法告诉你们这让我多么厌倦——这样一种不得安宁的存在。”“可你这个蛋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安西娅问道。“啊,这是我生命的秘密,”凤凰说,“我不能把这话告诉任何一个不真正同情我的人。我一直是一只被误解的鸟。你们从他们讲什么小虫之类的话就可以明白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它用真像星星似的眼睛看着罗伯特说下去。“是你把我放到了火上……”

罗伯特看上去很尴尬。“不过我们其他人也用香木和香胶生起了火,”西里尔说。“而且……我把你放到火上只是一个偶然事故,”

罗伯特说,他把事实说出来有点儿困难,因为他不知道凤凰会怎么看。可它用最没有想到的态度看待这件事。“你这样老实承认,”它说,“也就打消我最后的顾虑了。我这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们。”“你不会消失或者忽然怎么样吧?”安西娅着急地问道。“为什么?”凤凰耸起它的金羽毛,“你要我留在这儿?”“噢,是的,”所有的人用不容怀疑的真诚口气说。“为什么?”凤凰再问一遍,谦逊地看着桌布。“因为,”所有的人同时说,但一下子停了口,只有简过了一会儿接下去说:“你是我们见到过的东西中最美丽的。”“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凤凰说,“我不会消失或者忽然怎么样。我要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们。我像你们那本书说的,曾经在荒漠中生活了许多许多千年,那是一个广袤的静悄悄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朋友,我对我枯燥单调的存在变得十分厌烦。不过我养成了每五百年下一次蛋和自焚一次的习惯……你们知道,改掉一个习惯是多么的困难。”“是的,”西里尔说,“简常常咬她的指甲。”“可我改掉了,”简十分委屈地说,“你知道我改掉了。”“直到他们在指甲上放上苦芦荟叶汁,”西里尔说。“我怀疑,”凤凰严肃地说,“即使是苦芦荟叶汁……再说芦荟也有它自己的坏习惯,在它没法治好别人的毛病时最好治治自己的;我指的是试试看在漫长的一个世纪里才开花一次……回过头来说,即使是苦芦荟叶汁,我怀疑它是不是能治好我。不过我是给治好了。有一天早晨我从一个狂热的梦中醒来——已经临近我去生那累人的火堆和在那上面下那乏味的蛋的时间——我看见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正坐在一条地毯上……我彬彬有礼地上前和他们搭讪,他们给我讲了他们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还没有听说过,我现在先来讲它。原来他们是王子和公主,他们父母的故事我想你们一定很爱听。那公主的母亲小时候碰巧听到某一个巫师的故事,那故事我想你们一定也很有兴趣。那个巫师……”“噢,请不要讲下去了,”安西娅说,“所有这些故事的开头我全听不明白,你好像故事的开头越讲越多。就请你告诉我们你自己的故事吧。我们真正要听的就是这个故事。”“好吧,”凤凰听了她的话看来很得意,说道:“那七十个长故事就先搁下不谈(不过当时我不得不把它们一个个都听完——当然,在荒漠时间有的是),那位王子和那位公主是那么相爱,他们不想再要别人,于是那个巫师——别担心,我不讲他的故事——那个巫师给了他们一条魔毯(你们听说过魔毯吗?),他们刚坐上去叫它带他们远离其他人——魔毯就带他们到这荒漠中来了。既然他们要留在这里,自然也就用不着这条魔毯,于是他们把魔毯给了我。这实在是一生难逢的机会!”“我看不出你要一条魔毯干什么,”简说,“既然你有那对可爱的翅膀。”“这对翅膀是很漂亮,对吗?”凤凰笑着把它张开来说,“可我还是请王子把这条魔毯送给我,我在它上面生下了我的蛋。然后我对魔毯说:‘好了,我了不起的魔毯,你显显你的法力吧。请把这个蛋带到一个地方去,在那里两千年内它不会孵化,但时候一到,有人会用香木和香胶生起火堆,把这蛋放到火里孵化。’你们瞧,一切完全像我所说的那样实现了。当时我话一出口,蛋和魔毯不见了。相爱的王子和公主帮助我生起了火堆,让我最后的时候得到安慰。我焚烧了自己,然后一无所知,直到我在那圣坛上醒过来。”

它用爪子指住壁炉炉栅。“可是那魔毯,”罗伯特说,“那能把你带到你要去的任何地方的魔毯呢?它怎么啦?”“噢,那个呀?”凤凰随随便便地说,“我得说,这就是那条魔毯。我清清楚楚记得它的花纹。”

它说时指住地板,那上面铺着妈妈从肯蒂什镇路花了二十二先令九便士买回来的地毯。

就在这时候,听到了爸爸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噢,”西里尔悄悄地说,“这一回我们要给抓住不在床上了!”“那就希望你们在那里吧,”凤凰也很急地悄悄说,“再希望那地毯回到它原来的地方。”

说到做到。这自然让人有点儿头晕,还有点儿让人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孩子们已经在床上,灯也熄了。

他们听到黑暗中传来凤凰的声音。“我睡在你们窗帘上的窗檐上面,”它说,“请不要对你们的亲人提起我。”“提也没用,”罗伯特说,“我们的话他们永远不会相信。你们听我说,”他透过半开着的房门对女孩们说,“谈谈这次发生的事情吧。我们从魔毯和凤凰那里应该可以得到一点儿乐趣了。”“真的,”女孩们在床上说。“孩子们,”爸爸在楼梯上说,“马上睡觉。这么晚了还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句问话自然不会有回答,可是在被单底下,西里尔轻轻说了一句。“什么意思?”他说,“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我们得到了一条魔毯和一只凤凰,”罗伯特说。“要是爸爸进来看到你说话,你还会得到点儿别的什么,”西里尔说,“闭嘴吧,我跟你说。”

罗伯特闭了嘴。可他和你们一样知道,那魔毯和那凤凰的冒险事情仅仅是开始。

爸爸和妈妈一点也没想到,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常常是这样的,即使屋里没有魔毯或者凤凰。

第二天早晨……不过我断定,你们情愿等到下一章再听到那回事。

[1]盖伊·福克斯日在11月5日,是庆祝1605年火药阴谋事件的主谋盖伊·福克斯被捕的纪念日,后来成了英国的一个节日。

[2]苏格兰的玛丽女王(1542-1587)被迫逊位后,逃到英格兰,因图谋暗杀英格兰女王,被斩首。

[3]赖德·哈格德(1856-1925),英国小说家,他最有名的小说是非洲冒险小说《所罗门王的宝藏》。

[4]在英文里,凤凰是phoenix,腓尼基是phoenicia,两字同源。这句没说完的话是:“腓尼基人于是给它起名为腓尼基。”◆◆◆ ◆◆◆

孩子们亲眼看到了凤凰蛋在他们自己儿童室壁炉炉栅的烈火中孵化出了凤凰,他们也听到了凤凰说他们自己儿童室地板上那条地毯真真正正是条魔毯,他们要到哪里去,魔毯就能带他们到哪里去。这魔毯曾经及时把他们送上床,而凤凰躲到男孩房间窗帘上的窗檐上面去了。“对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同时一张亲切的鸟嘴非常友好非常舒服地拨开了西里尔的右眼。“我听到下面有人在准备食物了。醒醒!去吩咐一声……我真希望你不会……”

凤凰一下子停口,不高兴地拍着翅膀飞回窗檐上去,因为西里尔乱打乱拍,男孩们忽然醒过来都会这样做的,凤凰没跟男孩们打惯交道,它的感情,不是它的翅膀,受伤了。“对不起,”西里尔说,他一下子清醒了,“请你回来!你刚才在说什么?是说烟熏肉和吃的东西吗?”凤凰飞回床脚的铜栏杆上。“我说……你是真的,”西里尔说,“多么棒!还有那地毯!”“那地毯真而又真,从没假过,”凤凰十分轻蔑地说。“不过当然,地毯只是地毯,可凤凰呱呱叫的是凤凰。”“不错,”西里尔说,“我看也是这样,噢,多么幸运啊!醒来,罗伯特!今天真有事情值得醒来了。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六!”“当我静静地观望着黑夜的时候,”凤凰说,“我一直在回想,我不能不得出个结论,昨天我出现的时候,你们惊奇得还很不够。古代人总是惊奇得要死的。也许你们预料到,我的蛋会孵化吧?”“我们可没有,”西里尔说。“就算我们预料到。”听到凤凰银铃般的声音,穿着睡袍走进来的安西娅说,“我们也永远永远预料不到会孵化出像你那么了不起的东西来。”

凤凰微笑。也许你们从未看见一只鸟微笑过。“瞧,”安西娅说着,用男孩们的床单裹住了身体,因为早晨很冷,“我们以前也碰到过这类事情。”她接着讲了桑米阿德也就是沙仙的故事。“不错,”凤凰说,“就算在我那个时代,沙仙也是很少的。我记得我一直被称为沙漠中的沙仙。我总是受到称赞,我也想不出为什么。”“那你能实现人们的希望吗?”简问道,她也进来了。“噢,天啊,不,”凤凰不以为然地说,“至少……不过我听到脚步声过来了。我得赶紧躲起来。”它躲起来了。

我想我已经说过,这一天是星期六。这天也是厨娘的生日,妈妈答应过她和女仆伊莱扎跟一群朋友上水晶宫去玩,因此简和安西娅当然要帮忙铺床,洗早餐杯子什么的。罗伯特和西里尔打算上午和凤凰聊天,可凤凰有它自己的打算。“我必须有一两个小时安静,”它说,“我实在非有不可。再不休息一下,我的神经要受不了了。你们必须记住,我已经有两千年没有跟人说过话——我没有过任何练习,我必须当心自己。人们一直对我说,我的生命宝贵。”

于是它在爸爸一个旧帽盒里安顿下来,这盒子是几天前从储藏室里拿来的,当时要玩马上比武,忽然需要一顶头盔。凤凰把金色的头藏进它的金色翅膀底下,管自睡它的觉。

罗伯特和西里尔接着把桌子推到后面,坐到地毯上,想希望到什么地方。可在他们决定到什么地方之前,西里尔说:“这件事我也说不准。也许不跟女孩们在一起就开始,也太鬼鬼祟祟了。”“她们要忙一个上午呢,”罗伯特迫不及待地说。不过这时候他心中有一样东西,那些读来乏味的书有时候称做“良心”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帮她们呢?”

与此同时,西里尔的“良心”也正好说同样的话,于是两个男孩就去帮她们洗干净所有的茶杯,打扫干净起居室。罗伯特一下子干得那么起劲,甚至建议洗干净前门台阶——这是从来不许他做的。这一次也没让他干。一个理由,这件事厨娘早已做好了。

等到所有的家务干完,两个女孩给高高兴兴地扭来扭去的小宝宝穿上他的蓝色宽松长外衣,戴上他的三角帽,在妈妈换衣服要带他上奶奶家的时候,她们一直让他快快活活。妈妈星期六总是上奶奶家,一般是几个孩子跟她一起去,可今天大孩子们要看家。只要一想起他们要看的这个家里有一只凤凰,还有一条魔毯,他们心里就乐滋滋的。[1]

如果你跟小羊羔玩诺亚方舟游戏,你总是可以很长时间让他乖乖的,快快活活的。这个游戏很简单。他只是坐在你的膝盖上,告诉你他是什么动物,然后你念一首关于他要做的动物的小诗。当然,有[2]一些动物像斑马和老虎没有什么诗,因为它们很难押韵。不过小羊羔很清楚哪些动物是诗的动物。“我是一只小狗熊!”小羊羔说,很舒服地蜷伏着。安西娅就唱:我爱我的小狗熊,我爱把他抱在胸,我爱他的鼻子、毛毛和脚趾,让他非常温暖又舒适。

当她说“非常”的时候,当然真像狗熊那样把他抱得紧紧的。

接着小羊羔要做鳗鱼,安西娅给他搔痒痒,搔得他活像鳗鱼那样扭来扭去:我爱我的小鳗鱼,瞧他扭来又扭去。等他长大是条大鳗鱼,可他现在只是小鳗鱼。“现在我做刺猬!”小羊羔说,于是安西娅又唱:我爱我的小刺猬,虽然那么多刺长在你的背,可是你的肚子软绵绵,所以我抱你的胸。

于是她紧贴他的肚子抱,他高兴得哇哇叫。

这是一种跟婴儿玩的游戏,当然,诗也是念给很小很小的小人儿听,不是给大得会念书的人看的,因此我也就不多介绍了。

等小羊羔做过了小狮子、小黄鼠狼、小兔子、小老鼠,妈妈已经准备好。妈妈和小羊羔让大家亲过抱过以后(他们都穿了出门衣服,也只能尽可能抱一下),被两个男孩送上了电车。两个男孩一回来,大家相互看着说:“现在就开始!”

他们锁上了前门,他们锁上了后门,他们拴上了所有的窗子。他们把桌子和椅子从地毯上移开,安西娅把地毯扫干净。“我们必须向它表示一点客气,”她好心地说,“下一次我们给它[3]点茶叶。地毯都喜欢茶叶。”

接着大家穿上出门衣服,因为如西里尔说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如果11月只穿着围裙不戴帽子出去,人们会看你的。

罗伯特轻轻地叫醒凤凰,它打了个哈欠,伸伸翅膀和身体,让罗伯特把它捧起来放到地毯当中,在那里它照旧把有撮毛的头塞到金翅膀底下,马上又睡它的大觉了。接着大家在地毯上坐下来。

问题当然是:“我们上哪儿去呢?”大家热烈地讨论了一番。罗伯特和西里尔主张去美国,简主张去海滨。“因为那里有骡子,”她说。“11月不上那里去,傻妞儿,”西里尔说。

讨论越来越热烈,还是没有结果。“我主张让凤凰来决定,”最后罗伯特说。

于是他们把凤凰叫醒。“我们想出国到什么地方去走走,”他们说,“可决定不下来去哪儿。”“让地毯自己去决定吧,”凤凰说,“你们只要说希望出国就行。”

他们就这么办。接下来世界好像来了个天翻地覆,等到重新颠倒过来恢复正常位置,头也不晕了,他们朝四下里看:他们已经在户外了。

户外——这只是个表达他们在什么地方的起码说法。他们是……是在地球之外。事实上,他们是在晴朗的空中平稳地、安全地、痛快地飞着,淡蓝色的明亮天空在头顶上,下面远远是大海上阳光闪烁的波浪。地毯已经绷直成四方形,硬得像一艘木筏。它是那么自由自在、无惧无畏地一路平稳飞行,因此没有一个人害怕会滚下去。他们前面出现了陆地。“法国海岸,”凤凰醒过来,用一只翅膀指着说。“你们希望去哪里?我当然总是要保持着一个希望,否则你们会不知去了哪里。”

可孩子们兴奋得不去听它的话。“听我说,”西里尔说,“让我们任由地毯去飞,到了我们看见一个真想停下来的地方——好,我们就停下来。这样不是妙极了吗?”“我们就像在坐火车,”安西娅说。这时他们掠过下面的海岸线,一直在整齐的田野和旁边种着杨树的笔直道路上空飞行,“就像在坐特快列车,只是在火车里,大人要把车窗都关上,你什么也看不到,因为他们把气喷到车窗上,车窗像毛玻璃,什么也看不出来,然后他们就睡觉了。”“这像坐雪橇,”罗伯特说,“那么快那么平稳,只是没有门毯一下子挡住——它一直滑啊滑。”“亲爱的凤凰,”简说,“都亏了你。噢,瞧那可爱的小教堂,还有那些女人,头上戴着像飘动的帽子似的东西。”“不用客气,”凤凰睡意蒙眬谦虚道。“噢!”西里尔说,把所有人心中的狂喜心情说出来。“瞧这一切吧……瞧瞧吧……再想想肯蒂什镇路!”

大家瞧着,大家想着。他们一直向前平稳地痛快地飞行,看下面陌生和美丽的景物,屏住气,然后把气呼出来,又是“噢”又是“啊”。不知不觉,早过中饭时间了。

是简忽然说:“我真希望我们把果酱饼和冷羊肉带来。在空中野餐可太美啦!”

可是果酱饼和冷羊肉在老远的地方,在孩子们本应看好的坎登城家中那食品室里静静地放着。这时候一只老鼠正在开始尝果酱饼的莓子果酱(它已经在饼边上啃出了海岬或者海湾),看看这果酱饼是否值得请它的老鼠丈夫来坐下一起吃。它自己吃得很开心。不论发生什么坏事总有人得到好处。“一看到好地方我们就停下来,”安西娅说,“我有三便士,你们男孩有一人有那天坐电车没用完的四便士,这样我们就可以买点东西吃吃了。我希望凤凰会说法国话。”

地毯一路飞过岩石、河流、树木、城镇、农场和田地。这件事让大家想起那一回他们都长出了翅膀,飞到了教堂塔楼顶上,在那里大吃鸡肉、牛舌和新鲜面包,还喝了苏打水。而这件事又让他们想起他们有多么饿了,正当他们觉得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他们看见前面一座山冈上有些残壁,但它们又结实又笔直,看上去简直像新的——原来是座四方形大塔楼。“那塔顶跟地毯正好一样大小,”简说,“我想我们可以到那顶上去,这么一来,没有一个修士什么的——我是说这里的人——会把地毯拿走,就算想拿也拿不到。我们什么人可以到外面去找吃的——我是说规规矩矩地买,而不是从食品室窗口往外拿。”“我想我们还是……”安西娅刚开口说,简一下子捏紧她的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最小就不能作主。我希望地毯飞进那塔顶——就是那里!”

地毯来了个仓皇失措的拐弯,紧接着它已经到了那塔的方顶上空。然后它在孩子们身下慢慢地、小心地往下沉。它就像在公司里载着你落下去的电梯。“我认为没有先得到大家一致同意之前,我们不该希望什么,”罗伯特气鼓鼓地说,“哎呀!怎么回事?”因为没想到,在地毯的四边,灰墙还在一个劲儿往上升。这就像有四道墙用魔法的速度造了起来。它现在一英尺高……它现在两英尺高……它现在三英尺、四英尺、五英尺……高。它们把光挡住了——越挡越多。

安西娅抬头望天空,墙如今在他们上面足足有六英尺高。“我们落到塔里面了,”她尖声叫道,“它根本没有顶。因此地毯落到塔底。”

罗伯特跳了起来。“我们这里有一个……嗨!一个猫头鹰的窝。”他把膝盖跪到一块突出的光滑灰色石头上,把手伸进一个很深的窗口——在塔里边它很宽大,可越来越窄地通到塔外去,像一根烟囱。“赶紧回来!”大家叫道,可罗伯特没有能赶紧回来。当他从那猫头鹰窝里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那里没有蛋——地毯已经落下去离开他八英尺了。“跳吧,你这傻布谷鸟!”西里尔带着兄长的焦虑叫道。

可罗伯特一时之间没法转过身来跳。他又扭又转,趴到那突出来的宽阔石头上,可等到他想要跳,塔墙已经离其他孩子们头顶三十英尺,孩子们还在跟着地毯往下沉,罗伯特只能待在窗洞那里,孤零零一个人,那天连猫头鹰也不在家。塔墙很光滑,既不能往上爬,也不能往下爬——罗伯特用双手蒙住脸,从叫人头晕的石头边一点一点往后挪,直到他的背紧紧挤到窗洞最窄的地方。

他这会儿当然是安全了,可在他眼前,窗洞口那一圈活像个画框,塔楼对面的一部分墙像幅画那样框在里面。它很美丽,石头和闪烁的小玉石间长着青苔。可他和那地方之间是塔的宽度,中间什么也没有,空的。这个处境可怕极了。罗伯特一下子看到,地毯正把他们带到沙仙过去实现他们的希望时他们常遇到的困境。

至于其他孩子——试想像一下他们的心情吧:地毯载着他们正不断地慢慢沉到塔底,却留下罗伯特一个人悬在墙上。罗伯特甚至没有试图去想像他们的心情——他自己的心情就够他受的;可是你们能够想像。

等到地毯在塔底的地面上一停下,它一下子不再绷得挺挺的像木筏那样使人觉得安全,从坎登城到这儿没有顶的塔楼,它一路上都是那样的,可这会儿它就这样松松垮垮地铺在塔底的石头块和小土墩上,跟普通地毯一点没有两样。而且它忽然收缩起来,好像要从他们的脚下缩走,他们赶紧跳离地毯,站到硬地上,地毯的确在缩,一直缩回到它原来的大小,不再和塔楼内部大小一模一样,小了些,周围多出来很大的一圈地面。

接着他们隔着地毯相互对看,然后每一个下巴都抬了起来,他们的眼睛要寻找可怜的罗伯特,看他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可是没用,他们当然看不见他。“我真希望我们早先没有来,”简说。“你总是希望来的,”西里尔说了一句,“瞧,我们可不能把罗伯特留在上面那地方。我希望地毯能上去把他接下来。”

地毯好像从梦中惊醒,重新振作起来。它很快地变硬,在四边塔墙之间飘上去。下面那些孩子仰起了头,几乎脖子都扭断了。地毯升啊升,它在他们上面稳稳地停了一会儿,让人心急,看不见上面怎么回事。然后它重新下来,落到不平坦的塔楼地面。当它“砰”地落下来的时候,让罗伯特一个跟头滚到了塔楼不平坦的地面上。“噢,天啊!”罗伯特说,“这真是死里逃生!你们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感觉。我要说,我已经受够了,让我们希望我们重新回到家里,好好吃一顿果酱饼和羊肉吧。我们可以重新出去了。”“这就走!”大家说,因为这场历险让他们都毛骨悚然。于是他们全都重新上了地毯,异口同声说:“我希望我们在家里。”

可是看啊,他们还是没有在家里。地毯一动也没动。凤凰一直乘机睡它的觉。安西娅轻轻地把它推醒。“你瞧,”她说。“我瞧着呐,”凤凰说。“我们希望要在我们的家里,可我们还是在这里,”简抱怨说。“不行啊,”凤凰朝四边高高的黑暗塔墙看着说,“不行啊,我完全知道这么回事。”“可我们希望过要在我们的家里,”西里尔说。“这是不用怀疑的,”凤凰很有礼貌地说。“地毯却一动也没动,”罗伯特说。“没动,”凤凰说,“我看出来了,它是没动。”“可我以为它是一条有求必应、能实现希望的魔毯!”“它的确是的,”凤凰说。“那为什么……”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我告诉过你们,你们知道,”凤凰说,“可你们太顾着听你们自己声音的音乐了。的确,对我们每个人来说,这是最好听的音乐,因此……”“你到底告诉过我们什么?”一个恼怒的声音打断它的话。

就是地毯一天只能实现你们三个希望,你们这三个希望都已经实现了。”

接着是一片死寂。“那么我们怎样回家呢?”西里尔最后说。“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凤凰和气地说,“我飞出去给你们带点吃的东西来好吧?”“你怎么会带着钱来买它们呢?”“用不着买。鸟总是要什么拿什么。这不算偷,除了喜鹊,老话说,偷东西的喜鹊嘛。”

孩子们很高兴,他们那一回有翅膀,飞去吃了别人成熟的李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看来这想法没错。“好,还是让凤凰给我们弄点东西来吃吧,”罗伯特说(安西娅在他耳边悄悄纠正他的话,让他说得客气点,加上一句:“如果它那么好心”),“如果它那么好心,它走了以后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于是凤凰一路飞上去,在塔楼顶上那洞口不见了。

它刚飞走简就说:“万一它再不回来呢?”

这想想也不是滋味,可是安西娅马上说:“它当然会回来,我断定它是一只讲信用的鸟。”然而那想法还是叫人心情沮丧。因为实在奇怪,这塔楼会没有门,而所有的窗子又太高,最富有冒险精神的攀登者也爬不上去。而且很冷,安西娅都发抖了。“真是的,”西里尔说,“就像在一个井底。”

孩子们又难过又饥饿地默默等待着,一直抬起他们的小脑袋看着高高的灰色塔楼上面,看凤凰是不是回来了,真是弄得他们的小脖子都有点僵硬了。

凤凰终于回来。当它在四边墙之间飞下来的时候,它显得非常大。等到它靠近,孩子们看到它那么大是由于它用一只爪子挽住一篮煮熟的栗子,它的另—只爪子抓住一个面包,它的嘴还叼着一个很大的梨,梨汁水多,等于饮料。等到这顿饭吃完,大家觉得好多了,一致谈起怎么回家的问题。可是没有人能想出办法来脱离困境,或者哪怕是离开塔楼,因为凤凰的嘴和爪子虽然侥幸能有足够的力气把食物带回来给他们,却显然没有力气带着四个胖乎乎的孩子飞起来。“我想我们只好待在这里了,”最后罗伯特说,“我们不时大叫一通,也许有人听到了会带来绳子和梯子,像把人救出矿井那样把我们救出去;他们会的,然后募捐一笔钱把我们送回家,像送流浪的人似的。”“对,可我们不能在妈妈回家之前回到那里,于是爸爸会拿走地毯,说它太危险什么的,”西里尔说。“我真希望我们没有来,”简说。

其他人都叫她“闭嘴”,只除了安西娅,她忽然叫醒了凤凰,对它说:“听我说,我相信你能帮助我们。噢,我真希望你能帮帮我们!”“只要做得到,我一定帮你们,”凤凰一口答应。“你们现在想要什么?”“我们想要回家,”大家说。“哦,”凤凰说,“啊,呣!不错。你们说家。家是什么意思?”“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就是我们昨天夜里睡觉的地方……就是有你那个蛋孵出来的圣坛的地方。”“噢,那个地方,”凤凰说,“好,我尽我的力去做。”它飞到地毯上,在那上面来回走了几分钟,埋着头在动脑筋。接着它神气地昂首挺直身体。“我可以帮你们,”它说,“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我能帮你们。除非我上了大当受了大骗,要不然我一定可以帮你们。你们不在乎我离开你们一两个钟头吧?”它也不等回答,便穿过黑暗的塔楼井,飞到上面光亮的塔口外面去了。“好,”西里尔有把握地说,“它说了只去一两个钟头。不过我在书上读到过囚犯和人们给困在地窖和地道什么的里面,眼巴巴等着给放出来,我知道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那些人总是做点什么事来度过这绝望的时刻。要想驯服蜘蛛没有用,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希望不是这样,”简怀疑地说。“我们应该在石头什么的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说到石头,”罗伯特说,“你们看到墙角那堆石头没有?我断定那儿墙上有个洞……我还相信那是一扇门。对了,瞧这儿……那些石头排成圆形,像墙上一个拱门;洞在这里——里面黑咕隆咚的。”

他说着已经到了那堆石头那里,爬到石头上面——把石头堆最上面的一块移开,发现了一个小黑洞。

接着大家都帮起忙来,把那堆石头扒拉下来,转眼之间,个个脱掉外衣,因为这活儿让人热起来。“这是一道门,”西里尔擦着脸说,“这倒不坏,万一……”

他本来要说“万一凤凰出了什么事情”,可他怕吓着简,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要他想得到,他可不是个心地不好的孩子。

墙上那拱形洞越来越大。它里面非常非常黑,比塔底昏暗的光线还要黑。它越来越大,是因为孩子们不断把洞里的石头挖出来,扔到另外一堆石头上去。石头堆在洞里一定已经年深日久,因为它们上面蒙着青苔,有一些还被青苔粘在一起。因此挖石头这个活儿很辛苦,正如罗伯特说的。

等到那洞挖到拱顶和地面之间有一半的时候,罗伯特和西里尔小心地钻进去,点亮了火柴。这时他们感到,有一位明智的爸爸是多么谢天谢地啊,他不像有些孩子的父亲那样禁止孩子随身带火柴。罗伯[4]特和西里尔的爸爸只坚持一点,就是他们带的要是安全火柴,一定要在火柴盒上擦才亮。“这不是门,这有点儿像地道,”在第一根火柴亮了一阵熄掉以后,罗伯特对外面两个姑娘叫道,“你们站开点——我们把石头推下来!”

他们起劲地这样做。原来堆在洞口的石头现在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女孩们看见面前是一个黑暗的拱洞,不知通到哪里去。怎么回家的怀疑和恐惧在这兴奋时刻全都忘了个精光。这就像大仲马小说里[5]那个基督山伯爵……这就像……“我对你们说,”安西娅叫道,“你们出来!这个地方一直封闭着,空气一定很坏。它会让火熄灭,然后人就闷死。这种气叫作沼气,我相信是这么个叫法。出来,我告诉你们。”

她那种着急口气的确使两个男孩出来了……接着所有人拿起外衣扇黑暗的拱洞,好让里面的空气新鲜些。等到安西娅认为里面的空气“这会儿一定已经新鲜了”的时候,西里尔带路进拱门。姑娘们随后跟着,罗伯特压阵,因为简不肯走在最后,怕“什么东西”会从后面抓住她。西里尔一根火柴接一根火柴划,眯起眼睛窥视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这是个拱顶,”他说,“全是石头砌的……没事,安西娅,别老拉我的外衣!火柴不灭,空气一定没问题,你这傻瓜,现在……小心……这里有石级下去。”“噢,不要再往前走了,”简极不情愿地说(只要不情愿,那很苦恼)。“我断定里面有蛇,有狮子窝什么的。让我们往回走吧,以后再来,来时带上蜡烛和对付沼气的风箱。”“那么让我走在你前面,”后面罗伯特果断的声音说,“这准是个埋藏财宝的地方,不管怎样我也要走下去。如果你高兴,你可以留在后面。”

当然,简只好同意继续向前走。

于是孩子们很慢很小心地走下石级——一共有十七级——石级脚下有几条小道通到四个方向去,右手边有一个矮拱,它让西里尔猜不出是什么,因为它太矮了,不像是另一个通道口。

于是他跪下来划了一根火柴,趴得很低,朝里面望进去。“里面有东西,”他说着把一只手伸进去。手摸到了一样东西,西里尔觉得摸上去更像是一袋湿的石子。“我相信它是一笔埋藏的财宝,”他叫道。

它是的,因为连安西娅也大叫:“噢,快一点儿,西里尔……把它拉出来!”西里尔拉出了一个腐烂的帆布袋——大致上跟在蔬菜店买六便士榛子用纸袋装的那么大一袋。“还有,还有许多,”他说。

当他拉的时候,腐烂的口袋破了,只见金币在黑暗的过道地面上乒乒乓乓地又滚又跳。

如果你们忽然碰上一笔埋藏的财宝,我不知道你们会说什么。西里尔说的可是:“噢,见鬼——我手指头都烧了!”他说时连忙扔下手里的火柴。“这已经是最后一根了!”他加上一句。

一时之间,一片绝望的死寂。接着简开始哭。“不要哭,”安西娅说,“不要哭,小猫咪——你一哭,你会把空气排光的。没问题,我们能够出去。”“对了,”简在啜泣声中说,“并且发现凤凰回来过又走了——因为它以为我们已经用别的办法回了家……噢,我只希望我们没有来。”

所有的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有安西娅把简抱到身边,要在黑暗中给她擦眼睛。“不……不要,”简说,“那是我的耳朵——我哭不用耳朵。”“来吧,让我们出去吧,”罗伯特说,可这不好办,因为谁也记不清他们是从哪一边来的。在黑暗中这很难记住,除非你带着火柴,有了火柴当然就完全不同了,哪怕你一根也不划。

每一个人都已经赞同简一直提出的希望……绝望使得黑暗更加黑,而忽然之间,地面好像翻转——每个人都有一种在一个旋转机里的强烈感觉。所有的眼睛都闭上了——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睛本来已经一直在黑暗中了吗?等到旋转的感觉停止,西里尔说了一声:“地震!”大家把眼睛都张开了。

他们正是在家里他们自己那个昏暗的早餐室,噢,在地下黑暗通道待了那么长时间以后,这里是多么明亮,多么安全,多么舒适,总之,多么叫人高兴啊!地毯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十分安静,好像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似的。壁炉台上站着凤凰,用谦虚而又理应受到感谢的神气等着孩子们来感谢它。“可这件事你是怎么做到的?”当每一个人对凤凰谢了又谢以后,他们问它。“噢,我只是上你们的朋友沙仙那里去,请它实现一个希望。”“可你怎么知道上哪儿能找到它呢?”“我是从地毯那里打听出来的。这些能实现希望的东西总是相互知道——它们是那么抱成一团,就像苏格兰——它们全都有联系。”“地毯可是不会说话啊,对吗?”“对。”“那你怎么能……”“怎么能得到沙仙的地址?我告诉过你们了,是从地毯那里得到的。”“它说话了吗?”“没有,”凤凰动着脑筋说,“它没有说话,可我从它的神态中得到信息。我一直是一只少有的善于观察的鸟。”

直到吃完冷羊肉、果酱饼,还喝完茶,吃完牛油面包以后,大家才顾得上后悔,竟让那些金币撒在那地道的地上,的确,在西里尔给最后一根火柴的火焰烧了手指头以后,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想到过它们。“我们多么蠢啊!”罗伯特说,“瞧,我们一直渴求宝藏……可现在……”“没关系,”安西娅说,照常要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想出点好话来。“我们再到那里去把它们都弄来,然后给每个人送礼物。”

他们高高兴兴地商量起该送什么人什么礼物,一共商量了一刻多钟,等到这种慷慨大方的想法得到满足以后,他们又花了十五分钟商量他们自己该买什么。

当罗伯特说他要坐着上学和下课回家的汽车说得简直太专门化的时候,西里尔把他的话打断了。“得了!”他说,“住口吧。说了也没用。我们回不到那里去。我们还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呢。”“你也不知道吗?”简渴望地问凤凰。“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凤凰用十分抱歉的口气说。“那么我们把那笔财宝丢掉了,”西里尔说。

他们是丢掉了。“可我们有地毯和凤凰,”安西娅说。“对不起,”凤凰用受了伤害的尊严腔调说,“我实在不愿意干预你的话,不过你的意思一定是凤凰和地毯吧?”

[1]诺亚方舟是《圣经》故事,说大洪水来临时,诺亚造了一艘方形大船,他带着家属以及每种动物雌雄各一只乘船逃离水灾,人和动物才得以延续下去。

[2]这当然指的是英语。

[3]我想你们都知道,扫地时撒上些茶叶渣,灰尘不会飞起来。

[4]那时候用的火柴多是随处一擦就擦出火来的,太危险了,所以后来发明了安全火柴。

[5]法国小说家大仲马(1802-1870)的著名小说《基督山伯爵》中的同名人物挖地道逃生。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