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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4 08: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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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延北老九

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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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禁忌档案.2

法医禁忌档案.2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法医禁忌档案2作者:延北老九排版:吱吱出版社: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6-12-01ISBN:9787505738799本书由北京磨铁数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2016)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二卷魔心罗汉第一章起程佛光镇

中国古代有炼丹的说法,跟长生不死有关,因为当时技术落后,什么都不懂,炼出的丹药往往带毒,更有重金属、硫黄、硝酸的成分,说白了,就是小炸药。

我知道铁驴啥意思,但我不敢相信地摇摇头,指着死尸反问:“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在家炼丹?”

铁驴笑笑没吱声,转身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干吗去了。

虽然这么一来,解剖室就剩我一个人了,但我并不害怕,又对着死尸研究起来。

我嘴上否认铁驴的说法,潜意识里却一直想着这话。我看着死尸的脸,有个很大胆的猜测,这要真是被丹药炸出来的,也说得通,丹药里放了强酸,强酸把脸烧出一堆大麻子来。

我又把死尸衣服解开了,发现他肚子上有一条羊肠线,这一定是法医解剖后缝合出来的。

我算捡个便宜,省事了。我摸着胸囊,拿出一把迷你小剪刀,把羊肠线弄断了。

我看着死尸的胸腹腔,光凭肉眼观察,我就能断定,他中毒了。等再仔细看看,我发现他的肝和胃都少了一小块,估计是被法医取走,做成切片送去化验了。

我想了一番,把死者的死因大概弄明白了。他在家炼丹,还吞服了几粒丹药。只是丹药有毒,他被刺激得神志不清。在这种状态下,他依旧进行炼丹操作,最后一不留神,酿成悲剧了。

要从这方面来看,这案子确实挺新奇。只是,能引起姜绍炎这么大兴趣,单单一个炼丹士的引子还不够。

我心说,难道这炼丹爆炸案跟陈诗雨有什么联系吗?

这时候,我觉得背后来了一股风,挺冷的,使我一激灵。

我一下想到了最早解剖活尸的场面,解剖室停电,出现了一系列诡异现象。我心说,他娘的,今天不会又有啥邪门的事吧?

我都靠在解剖台前面了,再想往前走,根本没地方了。我只能这么原地站定,慢慢扭过头去。

铁驴站在我身后,我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念叨一句:“回来了咋没个声呢?”

铁驴嘿嘿一笑,拿出手机,边翻边跟我说:“我刚找了法医,从那里拍了一张照片,你看看。”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瞧,是小半张没被烧毁的纸,上面写了很多字。

我把照片放大,依次读着:“不老金、雌黄、云母、天南星、鸡血藤……”

这些东西,有些我知道,比如雌黄,其实就是硫化亚砷,有些我真不知道是啥,比如这个不老金,到底是黄金还是黄铜,无法考证。

但能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从案发现场发现的,也就是所谓的炼丹方子。

铁驴给我看照片,是告诉我他的猜测是对的。而我现在根本不想为这件事较真儿,反问他:“驴哥,这案子是不是陈诗雨做的?”

铁驴说,陈诗雨不可能做这个案子,她一直躲在南方,前阵子差点儿抓住她了呢。

随后他又叹口气说:“三年前,我们以为魔心罗汉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我纳闷儿,心说炼丹士不都是道家的人嘛,怎么又跑出个和尚来?而且这魔心罗汉是谁?名字听着这么硬气。

铁驴不再跟我闲聊了,说,乌鸦都把车开到楼下等咱们了,咱俩快点下去吧。

我说行,还立刻从胸囊里摸出针线,准备把死尸肚子缝上,毕竟这是被我剪开的,我得负责。

铁驴却把我拦住,说,不用管,让省厅法医擦屁股吧。

就这样,我俩立刻下了楼,等出了门一看,有辆黑色奥迪车停在门口,我俩上了车,铁驴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坐到后面去了。

我发现车里就我们仨,寅寅没在,我以为她还有啥事没弄完,没来得及赶过来呢。但姜绍炎跟我俩说:“人全了,出发!”

他还摁了车钥匙,把车都启动了。

我心说不对啊,问姜绍炎:“不等你徒弟了?”

姜绍炎开着车呢,也没回头,就是摇摇脑袋,表明态度。

我突然有点儿小失望,说不好为啥。

我们直奔市郊,这期间姜绍炎跟铁驴都很沉默,铁驴坐在那儿打盹儿。我还不困,索性躺在后车座上玩儿起手机。

但这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刚到郊区,路就颠簸起来。我这么躺着,就觉得身子上下乱抖。

我感觉躺着不舒服,急忙坐起来,看看周围环境,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颠簸。

等我无意间扭头一看时,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

这车太猛了,是个吉普,但比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吉普车还大了好几圈,乍一看甚至给人一种装甲车的感觉。

我忍不住赞叹:“不知道这车的主人是干啥的,这么任性、霸气!”

铁驴笑了:“小冷,你真没眼力,开这车的,是你相好!”

我原来的女朋友孙佳都去世了,铁驴说是我相好,我一想,一定指的寅寅了。我挺诧异,心说她怎么单独开一辆怪车在后面跟着呢?另外,车里装着啥呢?

铁驴不多说,我也没多问,想着以后有机会直接问寅寅。

说实话,从省厅到霞光镇,路程不近。没多久,姜绍炎把车开上高速了,寅寅那辆怪吉普也依旧跟在后面。

一晃到了后半夜,当我们途经一个服务区时,前面正封路呢。有个交警看到我们,还打着手势,意思是让我们下高速。

我们仨都很纳闷儿,姜绍炎没急着照做,而是先把车减速,慢悠悠开到交警旁边。

交警看我们不听命令,有点儿动怒。等姜绍炎打开车窗时,他敬了个礼说:“同志,驾照拿出来!”

这是想给我们开罚单了,但姜绍炎根本不理他,铁驴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个证件来,递了过去。

这证件有个红色外皮,上面写的什么我没看清,交警本来也只是马马虎虎看看,随后他却变了个态度,敬礼说:“长官好!”

我头次觉得,特案组挺牛气。姜绍炎对交警的热情并不感冒,他看着前面的路,问了句:“我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封?”

交警回答:“刚刚有两辆卡车相撞,有一辆还翻了,把路堵上了。长官,这里真走不了,您从下面绕一段,再接着上高速就行。”

姜绍炎无奈地叹口气,我也知道,真要下了高速,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但能有什么法子呢?

姜绍炎不说啥了,调转车头。等我们下高速后,我发现寅寅的车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看样子不想跟我们继续走了。

我猜她是打定主意等高速恢复通行,另外,也一定因为那辆怪吉普车里有啥东西,不适合走小路。

我没顾得上寅寅,又打量周围环境,这里太陌生了,还特别荒凉。

姜绍炎也不认得路,只好把GPS打开,看着数据跟我俩说:“这里叫毛屯,看这架势,咱们要回到解放前了。”

铁驴更关心的是姜绍炎的身体,他接话说:“老大,你都开这么久车了,歇会儿吧,咱俩换换!”

姜绍炎没有拒绝,他俩也真厉害,不用下车,直接在车里调换了座位。

姜绍炎跟铁驴一样,坐在副驾驶座上小憩起来。我趁空跟铁驴念叨,我也会开车,一会儿他开累了,再由我顶上。

铁驴说,好。我们又一路艰难前行。铁驴是真不怕颠,车速一直在六七十迈。不过等走了半个钟头吧,姜绍炎突然念叨一句:“减速!”

我看着姜绍炎,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铁驴很听话,把车速降下来,又问,怎么了?

姜绍炎依旧懒洋洋的样子,还打了个哈欠,但说的话让人紧张。

他告诉我俩,他有种直觉,这附近有杀机,让我们小心。

直觉这东西,就是经验和潜意识的一种综合作用,姜绍炎是个老鬼,他的直觉很说明问题。

我和铁驴警惕起来,都四下看着,留意附近有啥人没有。

这样还没开多远呢,可疑人没见到,我们的黑色奥迪车倒出岔子了。

咣当一声响,车前轮压到沟里去了。铁驴还气得骂了句,说邪门了,刚才他看得很清楚,路面上没沟啊。

没等我跟姜绍炎接话呢,旁边有棵小树有反应了。咔的一声响,树干竟然断了,它慢慢往下倒,看架势正好能砸到我们车上。

我有点儿紧张,想趁早逃到车外面去,但姜绍炎和铁驴都对我喊:“稳住。”

铁驴挂上倒挡,使劲踩油门。

这奥迪车的性能真不错,没几下就从小沟里挣脱出来,飞快地往后退去。

巧之又巧,奥迪刚离开,这棵小树就倒在我们前面了。

铁驴把车停了,还把车灯打得更亮。我跟他一起盯着小树看。

姜绍炎更直接,从腰间摸出手枪,打开车门下去了。他的兴趣不是小树,而是那条沟。

我跟铁驴也不能这么干坐着,我俩先后下了车。铁驴也摸出枪,我没有枪,只好在旁边跟着。

等我们凑到姜绍炎旁边时,他正用枪对着沟里戳戳点点呢。

这里面都是碎土,但被姜绍炎扒拉一会儿后,有发现了。他咦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来。第二章滴血的人头

这是钢丝,上半截被姜绍炎抻出来了,下半截还埋在土里,姜绍炎又使劲试了试,发现根本不能全抻出来。

我感觉纳闷儿,心说沟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有啥电线或电缆吗?这钢丝是它们的组成零件?

姜绍炎很认真地观察着钢丝,尤其是断处,过了一小会儿,他开口说:“这钢丝事先被锯过,刚才又被咱们车一轧,彻底断了。”

很明显,这里被人动过手脚,是一处机关陷阱。

我四下看看,心说有人想让我们在这下车,但我们并没遇到偷袭,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铁驴拿出腰间的电筒照着,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杨树说:“看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树杈,上面挂着三个包裹,乍一看,跟蒙着套子的鸟笼子似的。

我们走近一看,每个包裹下面都殷红一片,在与之垂直的地上,也有不少红点,像是血。

我有个猜测,心说我的乖乖,这里面不会都是人头吧?

铁驴急忙把枪掏了出来,姜绍炎也有枪,但他没动,反倒对我俩强调:“都别慌,你们在下面守着,我爬上去看看。”

说完他敏捷地爬上树,手脚并用地抱着树杈,一点点地蹭到包裹旁边。

他腰间有刀,拿出来后对着我俩喊:“注意了!”随后手起刀落,把三个包裹全割断了。

它们垂直地往下落,我跟铁驴都往后退了一些,不然被它们砸到,那就太倒霉了。

它们最后落到地上时,力道真不小,都砸出一股股烟来。

铁驴没动身,但对我来了一句:“法医上!”

现在气氛挺紧张,我却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头驴啊,这时候若是叫我“徒弟”,我保准反驳几句“师父技艺精湛,师父先上”之类的话,把他噎住。

我拿出备用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在最近的包袱前蹲下,慢慢打开。

里面装的确实是一颗人头,只是他面孔冲前,我只能看到他的脑瓜顶。我只好压着性子,把它翻了过来。

在看到人脸的一刹那,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还忍不住哇的一声,蹲着往后退了退。

铁驴没看到人头啥样。他一直观察我呢,看我这德行,忍不住说:“冷诗杰!亏你还他娘的是法医,遇到啥事了,吓成这样?”

我看看铁驴,摆手让他稍等,我又凑回去,把人头提了起来。

我故意没让人头的脸冲向铁驴,等全拎出来后,我突然一扭人头,让铁驴看个明白。

只见他诧异地张大嘴巴,愣了一秒钟后,骂了句脏话。

我让铁驴赶紧过来。他收了枪,蹲在我旁边,我俩一起望着人头。

这人头本身并不太吓人,只是长得跟铁驴一模一样。

我先开口问铁驴:“你俩是双胞胎吗?”

铁驴呸了我一口说:“我生下来就九斤,可能是双胞胎吗?那还不得把我妈肚子撑爆了?”

随后他也不忌讳,抢过人头,举着对视着问:“这他妈是什么材料做的?能这么逼真!”

我没回答他。我把精力放在另外两个包裹上,走过去一一打开。

果然,这俩包裹里放的分别是我和姜绍炎的“人头”,姜绍炎的“人头”脑门儿上还用头发挡住了。

这期间姜绍炎也从树上爬下来了,我们仨挺有意思,各自捧着自己的“人头”观赏起来。

我看着这颗脑袋,还特意扒开眼皮瞧了瞧,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上下不自在。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摇摇头跟我俩说:“没想到这次遇到硬茬子了,把咱们出警计划掌握得一清二楚,他也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这次去霞光镇,保准要丢脑袋。”

他这话很应景,尤其是人头在手,我都突然有点儿惧意了。

姜绍炎又给我们打气,说不管这个,雕虫小技而已。他站起身,用力把手里的“人头”抡了出去,远远撇开了。

我跟铁驴也效仿他。之后我们仨原路返回,又一起使劲,把拦住的小树拽开,腾出一条车道来。

姜绍炎当司机,我们继续前行,但谁都没说话,铁驴更是枪不离手。

接下来的路上,没遇到啥岔子,过了半个多小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村庄。

姜绍炎咦了一声,把车停下,我们一起看着GPS。

导航上面显示,前面还是路,根本没有村庄,可实际情况明显与之截然相反。

铁驴先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蒙圈了。姜绍炎倒是跟我俩说:“这附近一定有秘密的发射电台,咱们的GPS被电离干扰了。”

我急忙左右看看,可黑咕隆咚的,瞧不出个啥来。

姜绍炎靠在椅子上,悠闲地点根烟吸着,也指着村庄说:“咱们别乱走了,去村里吧,啥事等天亮再说。”

我比较担心,立刻建议道:“咱们这么做不妥吧?又是陷阱又是电离干扰的,敌人摆明下套了,很可能就是引咱们去这村里的。”

姜绍炎点点头,但又说:“咱们还能怎么办?坐在车里或者原路返回也可能有危险,既然如此,就不要顾忌那么多,就算眼前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一探究竟。”

我被姜绍炎这种气魄震慑住了,也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姜绍炎把车停在村口,我们仨陆续下车,溜溜达达往里走。

我观察了几个住户,发现一个规律,他们都点着灯呢。我看了看表,这都凌晨三点多了,眼前这种现象,不科学!

我心说,莫不是这村儿的名字就叫夜猫子村?

我本想跟他俩念叨一句,但发现姜绍炎和铁驴都留意到这个现象了,也都看了看手机,我就没说啥。

我们一直走到村子的中心地带,姜绍炎摆手让我们停下来,还挠着脑袋说:“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我看不出啥蹊跷来,得了,咱们找人问问,反正他们都没睡。”

我们就近找了一户人家,铁驴站在门口,这就要敲门。但没等行动呢,院子里突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敲锣。

我心说咋回事?难道谁家起火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呢,周围有变化了。

很多住户的院门都打开了,冲出一堆村民,把我们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了。

这些村民还都拿着家伙什儿,有锄头、铁锹之类的,愤怒地瞪着我们。

铁驴举手喊了句:“乡亲们,你们怎么了?我们仨没偷鸡摸狗吧?为啥这么对我们?”

他话音刚落,远处嗖地撇过来一个东西。

铁驴反应很快,本来这东西是奔他脸打来的,他及时伸手,提前把这东西抓住了。

等他摊开手一看,是块石头。

铁驴气笑了,捧着石头又问:“哪位兄弟这么不地道?这是想给我毁容吧?”

这次他话音一落,远处又嗖的一下撇过来一个东西,依旧是奔着他脑袋去的。

这东西飞得快,外加天还黑,我根本看不清是啥,只知道它很大,跟个砖头似的。

铁驴索性一蹲马步,嘿了一声,双手齐出,愣是稳稳把东西抓住了,但一细看,却傻眼了。

这竟是一只破鞋,脏兮兮的,估计好几个月没洗了。

铁驴急忙把这破鞋撇了,使劲搓着双手,念叨说:“千万别有脚气,不然坑死老子了。”

我怕还有另一只鞋撇过来,急忙扯嗓子喊:“大家冷静一下,有事好好说嘛!”

我发现我比铁驴有“亲和力”,被我这话一引,是没人撇鞋了,但这群人跟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他们用的土话,听起来有点儿费劲,我仔细听了好一会儿,只弄懂几个词。

什么坏蛋、杀人凶手、打死你们之类的话。

我心说这不扯淡呢吗?我们仨咋成杀人凶手了?

我又想说点啥,但话没出口,不知道谁嗷的一嗓子,念叨了一句。这些村民全愤怒了,争先恐后地朝我们仨冲过来。第三章坏笑的尸体

场面乱成一团,我们仨迅速背靠背,这样把后方交给队友,能少很多顾忌。

不过我的压力依旧很大。奔我冲过来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人,有拿锄头捅我的,也有用铁锹震地喊着壮声势的,还有两个老爷们儿举着绳子,想把我绑住。

我不可能任由他们“宰割”,也不想真的动武,只好一边吆喝,一边推挡,也算坚持住了。但铁驴是驴脾气,跟村民争执一番后,急了,打了几掌出去。

他是对准几个村民的肩膀打的,其实也拿捏着分寸呢,但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里的人就会耍赖。

挨掌的村民全哎哟、哎哟的,有个还坐地上了,乱蹬腿,又哭又号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老爷们儿,或者说,他这招儿肯定是跟哪个泼妇学的。

而他这么一叫唤,真的火上浇油了,有些村民手上加劲儿了。

我愁上了,知道这么下去,早晚会有流血事件。

这时姜绍炎朝天砰砰打了两枪,一下子把这些村民震慑住了。

姜绍炎脸一沉,显得有点儿狰狞,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退后,我们是特警,办案来的,叫你们村长或者负责人过来,我要问话。”

有人带头,这些村民陆续往后退,虽然包围我们的圈子还在,却明显扩大了好几圈。最后,有个地方还腾出一条路来,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我看他这身打扮,心里一紧。这中年男子倒是挺镇定,对着姜绍炎说:“我是村长的儿子,我爹刚死,你们有啥事跟我说就行。”

姜绍炎皱着眉,不知道想啥呢,稍微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扭头看着铁驴。

铁驴从包里掏出三本证件,对着中年男子抛了过去。

中年男子认真地看着,偶尔还抬起脑袋对比地看看我们。他比那些村民强多了,懂事理,最后他叫了我们一声警官,走过来把证件还给铁驴,又对村民喊着说:“乡亲们,这确实是警察,他们不该是杀人凶手,这里有误会。”

我观察着,村民听完这番话,明显分成两派了,一小部分人对我们的态度改观了,没啥敌意,大部分人却都抱怨起来,叽里咕噜说得很激动。

当时的场面对我们很不利,姜绍炎跟中年男子说:“兄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中年男子带我们去了他家,路上我们才知道,他叫赵俊峰。

赵俊峰的家是个农家院,相比之下比其他住户的要好一些。我们来到院里,屋门开着,里面摆了个灵堂,放着一口大棺材。

他家没点灯,全是蜡烛,让我觉得阴森森的,不过倒没那么怕。

我们都知道,赵俊峰的爹死了,但怎么死的还不清楚。姜绍炎跟赵俊峰一起先进的灵堂,他对着灵位拜了拜,又针对这事问了赵俊峰。

赵俊峰神色黯然,回答说:“我爹两天前死的,也很突然,我觉得有蹊跷,就找了王半仙算一算……”

铁驴一摆手打断他,问:“王半仙是谁?”

赵俊峰解释道:“她是村里一等一的神婆。我读过几年书,知道书里说过,信神婆是迷信,但事实上,她真有本事。比如谁家丢牛了,请她算一算,就知道牛在哪儿了;谁家有人生病,请她开几服药,念咒画个符箓,也能手到病除。最神的是,她还能求雨呢,赶上干旱,我们村民集体请愿,她就会让老天给我们下雨。”

我们仨听到这里,表情各异,姜绍炎是沉思,铁驴是诧异,而我直想乐,心说什么王半仙,明显就是个骗子。谁家牛丢了,保准是她偷走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把地址告诉给人家;至于能治病这一条,只能说明这王半仙懂点医术;而求雨,我特想问问赵俊峰,这村里是不是没电视啊?连天气预报都不知道?

铁驴还想说点儿啥,但姜绍炎抢先了,让赵俊峰接着说他爹。

赵俊峰理了理思路,继续讲起来:“王半仙请神问过了,说我爹是被三个人害死的,这三个人一个头型很乱,一个是胖子,还有一个看着憨兮兮的。至于他们为啥害我爹,半仙问不到,但神灵提示了,说这几天这三个人还会来村里,要害我,甚至是其他村民,让我们多加小心。”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王半仙绝不仅仅是个神婆这么简单了,还很可疑。另外,她怎么能这么形容我呢?姜绍炎和铁驴的特征,都被说得很明显,怎么到我这儿了,就一句憨兮兮的就完事了呢?什么是憨兮兮?往白了说,那就不是傻的意思吗?

我一下子对这个王半仙的印象差到极点。我和铁驴一起看着姜绍炎,想让他拿主意。

姜绍炎也看着我们,又看着灵堂,带着我们对着灵位拜了拜,之后指着我对赵俊峰说:“这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一号法医,我的意思是,让他去验一下尸体,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赵俊峰没回答,沉着脸看着棺材。我也知道,死人讲究入土为安,他爹都入棺了,再打开,有点儿犯忌讳。

我们仨不再说话,给赵俊峰时间考虑,他要能想明白最好,要想不明白,我们就再劝。

等了很久,赵俊峰一叹气,跟我说:“我不想我爹死得冤枉,你可以验尸,但要保证,不许解剖!”

这把我难住了,尸检过程最关键、最重要的就是解剖,如果只是尸表检查,能有啥发现?既然同意尸检,就索性同意到底呀。

但我还未开口,姜绍炎就打断我,对他笑道:“没问题,我们的法医会透视眼,只让看看尸体就行。”

赵俊峰半信半疑,但还是点点头,跟姜绍炎一起,合力把棺材盖推开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在棺材刚打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往里看了。

我接触过那么多尸体,本该对各种死状习以为常了,但赵俊峰的爹死得太蹊跷了,我越看越惊讶。

他爹五六十岁的年纪,不是平躺着,而是跟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腰蜷在棺材里,双手扭着,像个鸡爪子。我近距离观察,发现他脸上还挂着坏笑,有种小孩儿做坏事的感觉,嘴巴被清理过,嘴角还有点儿干枯的白沫,这明显是死前抽搐的症状。

赵俊峰对他爹感情很深,一看到尸体,眼睛又红了。姜绍炎在一旁安慰着。

铁驴是想帮点啥忙,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干站着。而我受职业影响,一时间,法医的光环又出现在头顶上了。

我变得很冷静,把赵俊峰他爹的衣服解开看了看。赵俊峰说过,他爹死两天了,按常理来说,他爹身上的尸僵也该消除了,但实际上,他的尸僵还很明显。

另外,结合他死前抽搐和坏笑的特征,我心里有点儿底了。

我问赵俊峰:“你爹死前是不是脖子发硬,肩膀和腿还出现痉挛了?甚至一开口说话,痉挛就会更加厉害?”

赵俊峰都呆住了,没正面回答,反倒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没说啥。但我不像姜绍炎说的,真有透视眼,想要把这事咬准了,就算不解剖,也得做个穿刺,抽点心血出来化验一下。

我盯着他爹的胸膛一小会儿,又看着姜绍炎,眨巴眨巴眼。姜绍炎多聪明一个人,一下明白了。

他对着赵俊峰耳语一番。我看到赵俊峰又呆了一下,还问姜绍炎:“真的?”

姜绍炎很严肃地回答:“你还别不信,来,来!”

他就这么把赵俊峰弄到院子里去了,铁驴也都看得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句快点下手后,也屁颠屁颠地跟出去了。

我胸囊里带着特制的胸穿针呢,急忙拿出来,顺着尸体左锁骨中线的第五、六根肋间,把它刺进去,又一抽,弄出一小丢心血来。

我也没时间换地方,索性在棺材盖上忙活上了。

我拿出几种试毒药剂和一小袋蒸馏水,分别调配好,先把带着浓硝酸的试毒药剂滴到稀释的血里,发现出现了深红色反应;又把另一种带着氯化亚锡的试毒药剂滴进去,发现颜色变了,从深红转为紫色。

这跟我意料中的一样,而且这下能肯定赵俊峰他爹的死因了,说白了,他爹是中了马钱子碱(生物碱的一种)的毒而身亡的。

另外,他爹身上的尸僵有异常,这让我联想起活尸案来。我心说铁驴这浑蛋,还说这案子跟陈诗雨没联系呢,怎么样?想瞒着,却还是被我发现了吧?第四章王半仙

既然知道结果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进行尸检了,况且变色的血液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我赶紧收拾好,偷偷找地方把它处理掉,又给死尸穿上衣服。

赶得很巧,我刚弄完,姜绍炎他们回来了。我一时间童心大起,摆出一副疲劳的样子,使劲揉着眼睛道:“哎呀,刚施展完透视眼的绝技,累死我了!”

姜绍炎和铁驴愣住了,赵俊峰走近几步,问我:“警官,你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死尸回答:“你家老爷子中了剧毒,你好好回忆下,他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死前吃了什么药?药是谁给的?”“我爹身子是不咋好,但他不吃药。”赵俊峰顿了顿说,“死前那一晚,王半仙倒是来我家串门了,还拎了个活的野兔子,说刚从山上抓到的,她不爱吃这个,知道我爹特爱吃兔肉,就送过来了。”

我全明白了:“这就对了,兔肉就是毒药,王半仙才是杀害你爹的凶手。”

赵俊峰使劲摇头,说不可能,又强调:“那兔子是活的,炖好后,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呢?”

我反问他:“你吃了多少?你爹又吃了多少?”

赵俊峰说他不喜欢兔子那种土腥味,没吃几块,几乎是他爹包了。

我笑了,告诉他:“知道吗?兔子的免疫力比人强,甚至有资料指出,在某些生物碱面前,兔子的抵抗力是人的一百倍。虽说王半仙拿来的是活兔子,但未必就说兔肉是安全的,而你爹中的是马钱子碱的毒,这种毒要摄入一百毫升以上才能致命,你吃得少,所以没事。”

赵俊峰不吱声了,沉着脸思考着。

至于王半仙为何会害他爹,我猜不仅仅是因为想陷害我们仨,还有争权的成分吧,毕竟他爹是村长。

姜绍炎没给赵俊峰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招呼铁驴,先把棺材盖好了,又对赵俊峰说:“王半仙的家在哪儿?咱们过去看看。”

赵俊峰点头说好,又带着我们出了院子,我发现原来那些闹事的村民根本没走,全围在院子外,还有几个好奇的,正贴着门缝往里看呢。

赵俊峰一开门,把他们弄得挺敏感,还有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充满敌意。

我暗暗叹口气,心说王半仙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把这些村民耍得团团转。

赵俊峰带着我们直奔王半仙家,这些村民还没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王半仙家里的灯没灭,可赵俊峰敲门,里面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等试着推门时,发现门还被反锁上了。

姜绍炎示意赵俊峰不用再敲了。

王半仙家的院墙很高,但对姜绍炎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只见他对着墙面一扑又纵身一跳,就轻松地进到了里面。

他又把门闩打开,放我们几个进去。那些村民在门口止步,抻着脖子往里看。

我们走到院子中间,只见从里面跑出一个孩子,有十一二岁,穿着一身僧衣,长得又萌又可爱,冲着我们喊:“干吗的?”

我愣住了,这不会就是王半仙吧?“你师父在家吗?”赵俊峰这一问,总算消除了我的疑惑。

小僧童人小脾气大,根本不理赵俊峰,还提高嗓门问:“快说你们是干吗的?”

姜绍炎对我俩使眼色,带头往屋里走,小僧童却不乐意了,朝我们扑过来,一下抱住我的大腿,嘴里嚷嚷着:“不许进去!都别动!”

看在对方是个孩子的分儿上,我没太用力挣脱,这么仁慈一把,反倒跟僧童僵持起来。

铁驴哼了一声,提着小僧童的衣领把他甩出去:“滚蛋。”

小僧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看起来很可怜,可我们办着正事,谁也没理他。

王半仙的屋子不小,三室一厅,卧室房门紧闭。

姜绍炎下命令:“挨个搜。”

我们一起先冲到最左面的屋子,门是锁着的,姜绍炎对着门狠狠一踹,这门竟然没被踹开。

姜绍炎还想踹,铁驴拦住他:“看我的!”

铁驴退后两米多,助跑冲过去,跳起来用肩膀撞上去……

只听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连整个门板都落到了地上。

卧室很暗,姜绍炎打手电筒向里面照去,我看到里面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堆堆的粉末,还有小锅炉、液化气罐,以及一把扇子。

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这里是炼丹的场所。

我联系前前后后,突然心里一喜。我早就猜到了,这次去霞光镇,我们就是要抓魔心罗汉的。

王半仙不会就是魔心罗汉吧?若是能提前把他抓住,我们也不用开车去那种偏远的地方了。

我们拍了些照片就收了工,却没想到一出门,那僧童还坐在地上哭。找不到王半仙,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去哄僧童,套套话。

姜绍炎这种人真是可软可硬,他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跟僧童说:“孩子别哭了,叔叔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跟叔叔说,你师父去哪儿了?”

僧童抽着大鼻涕,抬头看了看姜绍炎,又扭头看看铁驴。

铁驴也学姜绍炎咧嘴一笑,却把僧童吓哭了,指着铁驴掉眼泪:“坏人!”

姜绍炎一愣,又咬牙切齿地瞪着铁驴,意思是说让你刚才揍小孩儿,这下好了,哄不好了吧?

铁驴太不靠谱,只好换我上。我和姜绍炎合力哄那僧童,总算哄得小孩子破涕为笑,获得了些有用的情报。

原来王半仙半夜去后山抓药了,得等中午才能回来。

姜绍炎跟赵俊峰说:“兄弟,我知道你还不太相信我们,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半仙说我们仨杀了人,我们也有证据证明王半仙才是真凶。既然如此,我们仨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王半仙回来。而你呢,不要急着把这事说出去,但找几个信得过的,去后山那里蹲点,见到王半仙了,就把他带回来,我们仨跟他当庭对质,你看如何?”

赵俊峰点点头,就离开了,而我看着姜绍炎,觉得这计划并不完美。

王半仙肯定特了解我们,我们这么守株待兔很被动。但仔细一想,我们也别无他法,若是我们仨自己去找王半仙,这些村民说不定还以为我们要逃呢。

姜绍炎劝我说别多想了,咱们折腾一晚上了,先歇一会儿吧。

随后我们仨进了屋,我看到僧童跑到一个卧室里休息起来,还有另一个卧室,里面有炕,应该是王半仙休息的地方。

我们仨全爬到炕上躺下,有姜绍炎和铁驴在,我挺放心,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但也没睡得那么死,恍惚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我醒了,抬头看了看。这时姜绍炎已经坐在炕上了,是他跟僧童对话呢。

僧童问姜绍炎,说天亮了,他要做早餐,我们吃不吃。

姜绍炎代替我们仨回答了,点点头说好,又特意强调一句:“孩子,我们不白吃你的,到时给你早餐钱,你看好不好?”

僧童喜滋滋地笑了,而我看着姜绍炎,心说他疯了吧?敌人家里的饭也敢吃?第五章突变

当着僧童的面,我不好说些什么。等僧童一出去,我急忙下地,把卧室门关上,和姜绍炎把我的担心之处说出来。

姜绍炎抽着烟,嘿嘿地冲我笑。

这是什么反应?难道我问得不够明白?

这时铁驴说话了。“徒弟,以前我跟乌鸦碰到这种情况,还真不敢乱说吃饭的话,现在不有你在吗?你的试毒药是摆设?”

我这才回过味,自己是特案法医,思想咋还那么传统呢?

我赶紧从胸囊里拿出几个药剂,调配好了又揣到兜里。

僧童做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不睡了,全出去洗漱。刚回屋,僧童就喊开饭了,他还在厅里放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盆,盆里盛的疙瘩汤。

小僧童正捧个碗吃着,趁空对我们仨打手势,说别光站着,都趁热吃。

我们仨坐在小僧童对面,一人盛了一碗汤。

姜绍炎对着碗闻了闻。僧童留意到我们的举动,开口说:“大叔啊,你还闻啥?多香啊,赶紧吃吧!”

姜绍炎摇摇头,把碗放在桌上,反问僧童:“孩子,你会做饭吗?”

僧童不服气了:“师父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负责的,怎么还问我会不会做饭?再说,这疙瘩汤粒小还圆,吃起来很爽滑,一看就是好手艺呢。”

姜绍炎撇撇嘴,指着碗里的饭说:“疙瘩汤是面汤,口感是一方面,味感同样很重要。”

他又指着我:“孩子,你得管他叫三叔,你三叔以前是厨子,懂得怎么调味,今儿就露露手艺,让你学学。”

姜绍炎是给我制造机会呢,我赶忙承认自己当过厨子,还把事先准备好的试毒药拿出来,当作调料一样,对着三个碗里撒了进去。

我这“调料”都是白色的,而且一旦变色,就说明疙瘩汤有毒。

我仔细地一边搅和,一边盯着碗里看,怕一会儿试毒药变色不太明显,自己认不出来。

但我的担心太多余了,没搅和几下,这碗汤都黑了。

铁驴一下把脸沉下来了,冷冷地看着僧童。

僧童虽然年纪小,但人不笨,他明白了,我用的根本不是调料。他做贼心虚,站起来,连连往后退。

铁驴怕他跑了,站起来堵在门口,看着僧童说:“小崽子,你行啊,心真毒,但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吗的吗?”

随后他隔空狠狠一抓:“老子是职业扒狗皮的,今天就拿你练练手,扒扒人皮试试。”

僧童吓得手足无措,哇的一声哭了。

我觉得这么吓唬一个孩子不好,刚想安慰他,谁知他态度骤转,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诡笑着把双手从兜里伸出来。

只见他双手都抓着一把丹药,丹药不大,跟葡萄粒似的,还黑兮兮的,对着铁驴就撇了一把丹药。

铁驴急忙往旁边避,一时间“啪啦啪啦”声响起,丹药全打在门上了。

门上被炸出一堆小坑来,而且有的地方还沾着“水”,其实哪是水,估计是什么强酸。

我看愣了,心说这跟迷你小炸弹没啥区别了。

僧童又对着我和姜绍炎把另一把丹药撇了过来。

我俩想躲,但有点儿来不及了。我暗暗叫苦,这丹药就算炸不死我,也得把我炸出一脸大麻子。

我下意识伸手一挡,谁知姜绍炎直接掀了桌子,一桌子盆盆碗碗全摔碎了,我们躲在立起的桌子后,这是我们最好的防护盾。

铁驴也躲到桌子后面,跟姜绍炎一起把枪拿出来。

姜绍炎跟我俩低声说:“抓活的!”

我们点点头,铁驴这就露头往前看,忽然咦了一声:“那熊孩子不见了。”

我挺纳闷儿,我们现在的位置,能看到屋门那里的一举一动,确定僧童没从这里逃出去。因为天冷,这屋的窗户外都蒙着塑料布,僧童更不可能开窗逃跑。

难不成僧童真会法术,遁地了?

厅里空荡荡的,但有个卧室门关上了。

我猜僧童一定是躲在那里,我指了指,我们仨一同往卧室那边走,铁驴还忽悠道:“孩子,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可谁知,卧室门忽然打开了,他跟疯子一样对我们龇牙咧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双手捧着一个东西,因为太沉,他走得很费劲。

那东西有铅球那么大,是个超大号的丹药。我一时间脑袋里嗡了一声,这要是炸药,不得跟手雷一样有威力?

僧童不给我们更多反应的机会,就势把大丹药举起来,往我们这边撇。

我们不可能让他得手,姜绍炎还想抓活的,但现在一看,计划泡汤了。

铁驴当机立断,对着僧童脑门儿来了一枪,正中眉心。

一般人受到这种攻击,保准当场毙命,但僧童只是疼得浑身哆嗦,竟还有意识。

我猜他一定是长期服用乱七八糟的丹药,导致大脑结构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僧童盯着大丹药,嘴里呃、呃的,还慢慢往前倾斜身子。我们仨都品出他啥意思了。他想抱着丹药往地上扑,压爆后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本想提前扑过去,把大丹药抢过来,但刚一动身,铁驴把我拦住了。“这么做太冒险,还是扭头就跑吧。”

我点点头,随着他们俩先后奔出屋子,前脚刚迈出去,身后就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都抖了抖,滚滚热浪从背后席卷而来。

我们仨卧倒在地,等这热浪没了,才敢扭头往后看。

屋子塌了一块,门里全是烟,我猜那僧童可能死了,说不定都炸碎了。

我刚松口气,铁驴却喊道:“你们看!”

我心里一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墙上有两个村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哇的一声,扯嗓子喊道:“杀人啦,他们仨杀人啦!”

这不纯属诬陷吗?

一时间院外熙熙攘攘的,砸门声不绝于耳。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姜绍炎叹口气:“翻墙跑吧。”

我身手不行,只好和他俩说:“一会儿我先上,你们推我一把。”

就这样,我踩在他们手上后,他俩一发力,喊了句:“走你!”我就张牙舞爪、嗷嗷叫着,从墙上飞了出去。第六章疯牛阵

我面朝下,哼哼呀呀几声,终于费力地抬起头来,扯着嗓子对院儿里喊:“你俩快出来!”

他俩身手敏捷,像两道黑影似的飞了出来。铁驴落地后诧异地看着我:“徒弟,你趴这儿干吗呢?练龟息功吗?”

说完,姜绍炎和铁驴合力把我架起来,拉着我奔着村口跑,一路上也没遇到危险,但一出村口,我傻眼了。

黑色奥迪车旁边围了十多个人,他们拿着木棒和扁担之类的家伙什儿,看样子是要砸车。

车要是坏了,我们哥仨真就撂在这穷山沟子了。

姜绍炎喝了一声:“走开!”

他们情绪更激动了,更有甚者喊道:“拼了,打死他们。”

一时之间,村民们全朝我们仨涌上来。

我已经做好肉搏的准备,铁驴却掏枪指地,砰砰砰来了三记。

三股青烟把这些村民彻底吓住了,他们互相对望,转头就跑,我们三个这才顺利钻进车里。

姜绍炎当司机,铁驴坐副驾驶座,我们沿原路返回,缓了好半天,终于把心情平复了。

我跟他们俩建议:“这村子都快动乱了,咱们仨是杯水车薪,搞不定,要不要呼叫下当地警方看看,让他们派增援来处理一下。”

姜绍炎没说话,铁驴把手机拿出来,刚拨完号把电话打出去,姜绍炎竟来了个急刹车。

铁驴不小心把电话摁挂了:“咋了?”

姜绍炎摸着额头上的头发,这代表他有点儿紧张了:“都仔细瞧瞧,这里是不是尘土很大?”

确实,路旁的林子乌烟瘴气的,灌木密得挡住了视线。

铁驴道:“难道有人埋伏?”

姜绍炎点头:“埋伏还不小呢。”

我们三个意识到危险,姜绍炎挂着一挡,让车慢慢往前开。

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多久,前方有两棵小树总算有反应了,嘎巴嘎巴,应声而倒。

这两棵树分别在路两旁,这么一倒就把路彻底封住了。

这显然在告诉我们,这是机关,有人不让我们继续走了。

姜绍炎想后退,但刚一挂挡,后方又传来嘎巴嘎巴两声响,同样有两棵小树,把后路也封住了。

我冷汗直流,姜绍炎还算冷静,停了车,熄了火,静静等待着。

我想把姜绍炎的枪还给他,可他看着我,说了句:“你用吧。”

我有自知之明:“你可别让我用,小心我一激动枪走火。”

话音刚落,忽然,砰的一声,竟被我说中了。

自己没走火,敌人倒是不甘寂寞地先开枪发起进攻了。

我把身子尽力往下缩,又顺着声源偷看。我发现这不是枪声,是林子上空炸开了一个烟花。

只是这烟花很恶心,是血红色的,炸开后如血雾般飘在上空。

难不成是敌人发起进攻的一个信号?

正在这时,路旁数不尽的灌木丛抖动起来,一个个披着长毛、长着大犄角的黑牛从里面冲了出来。

古代战争时,田单用过火牛阵,我是真有“眼福”,看到一个现代版的。

这些牛的尾巴上全捆了一些东西,还噼里啪啦直响,直冒火星子,它们像疯了一样,对着奥迪车冲过来。

姜绍炎坐不住了:“快逃!”

我们哥仨打开车门,却被几头迎面过来的牛堵住了,只好默契地缩回来,把车门关上。

一瞬间,奥迪车迎来了它最悲惨的命运,先是在我左面,咣当咣当几声响,黑牛把车顶上了,它们力气很大,把车都顶得直往右边走。

很快,右面的黑牛也把犄角顶上去了,一下子车又停了。但刚才这一下又走又停的“移库”,让我的心彻底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两拨牛挺有意思,互相较起劲来。黑奥迪的车身嘎巴嘎巴直响,不过倒没散架子的趋势。

我紧张得嘴唇发干,铁驴倒是哈哈大笑:“看到没?畜生就是畜生,让它们互相死磕去吧,等它们没力气了,咱们的危险就解除了。”

我被他的笑一感染,整个人轻松不少。可我们都小瞧这群牛了。没一会儿,它们都改策略了,顶在车上的牛都哞哞叫着,一起抬脑袋。

它们的犄角很尖很硬,有一些都刺穿车皮,刺到车里来了。这么一举,整个车都往上抬。

眼看我们就要悬空了,若有牛钻到车底下随便一拱,车就翻了。

我们仨都明白这道理,姜绍炎有个办法:“快,跟我一起,使劲往车上坐。”

我们按他说的,试图靠这种往下一顿一顿的劲儿,把车再压回去,但经我们一番努力后,车依旧往上“浮”。我忍不住道:“不行开枪吧,把这些牛打死算了。”“不行!”姜绍炎和铁驴异口同声道,铁驴解释道:“子弹太小,一下打不死的话,这些牛会更狂暴的。”

我无计可施了,而姜绍炎沉着脸稍微琢磨了几秒钟,又有办法了。

他一摸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一个刺进车的牛角狠狠削过去,如削豆腐一样,牛角当即一分为二。

牛角是角质,没有神经,就算断了,牛也不会疼,但没了牛角,它们就没办法举车了。

我暗暗佩服姜绍炎,铁驴也效仿姜绍炎,不一会儿,我周围顶进来的牛犄角都被削断了。

我们的车终于落回地上。

但这群牛躁意不减,虽然没了牛角,却依然死死围着我们。姜绍炎本想发动车子,车却打不着火。

铁驴愤懑地说:“你俩等着,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开车门先逃出去。”

我俩给他鼓劲,他小心地打开车门,这群牛没什么动静。铁驴得意地对我俩说:“有门路!”

但等他又把车门开大后,有两头牛对着车门顶过来。它们的力气多大啊,铁驴试图抵抗,但没抗到一秒钟呢,他跟车门都往后一退。

车门关上了,他整个人侧歪在副驾驶座上。

铁驴气得骂上了。我劝了铁驴一句,让他淡定,淡定!

谁知道铁驴脾气更大了,一扭头,狠狠地瞪起我来。

我被他看得直犯嘀咕,我怎么了?“大敌当前,你别闹!”

我刚说完,姜绍炎也看着我。

我尴尬地问:“你们咋回事?”“我的大法医先生,你这么坐在车里被牛围攻着,觉得好玩是吧?”铁驴气鼓鼓地说。

我连忙摇头,姜绍炎严肃地说道:“小冷,快想个法子配点毒药粉,把这群牛都熏走吧!”第七章毒师

我恍然大悟,脑筋飞转地琢磨起来。

让我解剖或者验毒,甚至是解毒,问题不大,但让我下毒,一时间真有点儿适应不了。

姜绍炎的意思很明白,让我配点熏牛的东西。但我觉得光靠熏还不够,对付这些疯牛,最好能弄出哮喘的效果,像尘螨、花粉和动物毛屑等,都可以。

我胸囊里装的药物不少,也有类似尘螨这种东西,只是我咬不准,把这几种药配到一起,到底有没有用。

我急忙把手机拿出来搜索,铁驴却对我吼道:“冷诗杰!都这时候了,你还玩儿手机?”

我没时间理他,姜绍炎替我解释了几句,铁驴这才老实下来。

过了三五分钟吧,我心里有谱了,收起手机,拿出几服药,小心翼翼地调配着,顶着心理压力弄出一小袋黑紫色的毒药。

我把它交给姜绍炎:“这药很烈,让我配药没问题,但实在想不到啥好办法把它弄到车外去。”

姜绍炎笑了笑,打开副驾驶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签字笔,把笔芯抽出去,只留下一个中空的笔管,用笔管前端狠狠撮了一点毒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车玻璃。

我们被疯牛攻击后,车身上被顶漏了很多小洞,尤其是车玻璃,更是没能幸免。

姜绍炎找到一个适中的小洞,把笔管推出去。

外面的牛挺有意思,有一只大黑牛看到这个笔管后很好奇,竟把脑袋凑近,用鼻子对着它噗了一下。

姜绍炎立刻用拇指堵在笔管末端,这一股药全被堵住了。

铁驴跃跃欲试:“换我来吧,保准完成任务。”

姜绍炎纠结地看着铁驴,又嘱咐道:“一定别出岔子!”

铁驴应了一声,接过笔管后,在副驾驶旁的车玻璃上同样找到个小洞,把笔管伸出去,嗖的一下把嘴巴贴上去,对着笔管使劲吹起来。

铁驴的腮帮子有力,肺活量也大,使劲吹了两口后,笔管前方出现了一股黑紫色的雾气。

那黑牛在药性的刺激下,不舒服地摇着脑袋,剧烈地咳嗽起来。

计划成功了,铁驴也不敢耽误,又用笔管装药,继续往外喷。我和姜绍炎也没闲着,各自找一些杂物,把车上有漏洞的地方都堵起来,不让药粉飘进来。

外面刮起了微风,毒药迅速在疯牛群中蔓延。

最后,这些黑牛都扛不住了,三三两两结伴,四下退开。

铁驴一直这么吹笔筒,吹得都缺氧了,他晕乎乎地靠在车座上,对我竖起拇指。

我摇摇头,自己功劳很小,主要是团队配合。

我们缓了几口气,我转过头,却看到姜绍炎皱着眉头:“怎么了?”“车启动不了,下车吧。”

我有点儿纳闷儿,却也照做了。

下车后,姜绍炎拿出一个小仪器,上面有个按钮,按下去之后,有个绿灯亮了。

我猜这是个信号发射器,姜绍炎应该是在求援。

姜绍炎带着我们步行和援军碰头,谁知刚走出一里地,左面林子里又传来了枪声,天空出现了血红色的烟花。

我们仨都警惕起来,左面林子里有了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大型野兽奔跑时弄出来的。

不会还是牛吧?我们遇到啥敌人了?养疯牛的专业户吗?

忽然间,一片一人高的灌木抖动起来,黄光一闪,从里面钻出个东西。

铁驴道:“这是牛魔王那个坐骑——避水金睛兽吧?”

我点点头,远处的怪物是裹着一身铜甲的大黑牛,比之前那群疯牛还要高大威猛。

它怒气冲天地对着我们一路猛冲。

铁驴掏出枪说道:“奶奶的,大不了身上这些子弹全打光,不信射不死你。”

姜绍炎拦住他:“省省弹药,我用刀试试。”

只见他脱掉上衣,大剌剌地站着,一手举着匕首,一手举着衣服,慢慢地抖动着。

我跟铁驴躲在就近的树后,看着姜绍炎的举动,想起了斗牛士。

斗牛士都用红布,这让很多人误以为牛是被红色惹生气的,实际上牛是地地道道的色盲,能让它发脾气的不是红色,而是布的抖动。

果然,那牛咚咚咚地朝姜绍炎冲过来,就在牛即将撞到衣服的一刹那,姜绍炎一闪身,与牛擦身而过的同时,他对着牛的肚子,手起刀落。

这把匕首有多锋利,我再清楚不过,这下子,不得让金甲牛开膛破腹啊?

但我们都小瞧它的盔甲了,匕首碰到上面,不仅没刺透,还撞出一堆火星子来。

等牛彻底跑开了,姜绍炎把匕首拿起来一看,刀尖钝了。

金甲牛扭过身,又要朝姜绍炎冲过来,姜绍炎不敢硬碰硬,扭头就跑。铁驴怕姜绍炎有危险,他跟我说:“走,徒弟,咱俩上!”

上个屁啊?咱们是武松吗?再者说,武松也只会打老虎,对这种大牛也没招儿吧?

还没来得及抗议,我就被铁驴拽出去了。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一冒头又赶紧躲回去了。

姜绍炎让铁驴再配合他一次,铁驴回话,吼着说好。

他俩真有默契,姜绍炎把金甲牛往铁驴身边引,铁驴找个机会,突然蹦了起来。

在我印象中,练武之人都讲究招数的美观,可铁驴一丁点儿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他蹦得那么高,双手双脚都展开了。

按说换作别人,这么做肯定会像大鹏展翅一样,而铁驴的样子,更确切地说,像个飞起来的熊瞎子。

他落的位置挺准,一下就坐在金甲牛的背上了,他低俯着身子,整个人往前弓,用双手紧紧揪住金甲牛的耳朵,嘴里喊着:“驾!驾!”

金甲牛又蹬腿又乱蹦的,就想把铁驴弄下来。

但铁驴真有招儿,这么逗来逗去的,把金甲牛带到一棵树下,姜绍炎趁这工夫也爬上树了。

姜绍炎双手握着刀,站直身子,等瞄准后,对着铁驴喊了句:“你快撤!”

铁驴嬉笑一声,一翻身,从牛背上跳下来跑开了。而姜绍炎突然一声暴喝,从树上落下来。

他双手中的匕首几乎夹着一股风声,准确地刺到了金甲牛的脑袋里,甚至整个刀身都进去了。

姜绍炎立刻就势一滚,向一旁避去。

我看得心里都没来由地激动了,连连叫好。金甲牛挣扎几下,终于扛不住了,应声而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激起好大一股尘土。

我们仨的位置都分散开了,这时危险解除,我们又默契地往金甲牛那儿走。

不能说我们又大意了,是谁都没想到,这头牛这么邪门。

在我们离近时,突然间,它睁开眼站起身,奔着我冲了过来。

这畜生竟然是装死!第八章杀不死的怪物

我整个身子的血都往脑袋里灌。那个金甲牛像个火车头一样,在我眼里越来越大。

我下意识地倒腾双腿,飞快地往后退,但我这种速度怎么能跟金甲牛相比呢?

没一会儿它就到我眼前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跳马!”

我匆忙上阵,喊了一嗓子,对着金甲牛的脑袋,把双手按了上去,又借着跳起来的一股劲,整个人飞过去了。

只可惜这是牛,不是跳马器械,我飞过牛头不代表就完事了,我是稀里糊涂地一屁股坐在牛背上了。

金甲牛速度不减,依旧往前冲,被它这种惯性一带,外加牛背的铜甲特别滑,我跟坐滑梯一样,一下子出溜到地上去了。

我狠狠地来了个大屁蹲,也赶得不好,有个石头硌在我敏感部位了,把我疼得捂着裤裆直哼哼。

铁驴隔远看着,也不明白咋回事,他误会了,气得吼了句:“死牛,敢把我徒弟弄成太监,我整死你!”

铁驴嗖嗖地冲过来,又耍了一手“熊瞎子飞天”,稳稳当当地骑在牛背上,双手还握住那把匕首,来回扭动着。

这可是酷刑,说白了,要是幅度够大,都能把牛的脑浆搅成一团,但金甲牛的护甲起了很关键的作用,让铁驴想扭也扭不起来。

金甲牛疼坏了,蹬腿刨蹄子的。我看着这场景,突然联想起一件事来。之前那个僧童就很邪门,脑门儿中枪后,一时竟没毙命。

光从这点看,我就暗自佩服那个魔心罗汉了,心说他的丹药果然不一般。而且我刚受完气,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呢,看着铁驴跟金甲牛搏斗着,我来了热血与斗志,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牛屁股冲了过去。

我一伸双手,把牛尾巴举起来,使劲扯着。这么一弄,我看到它屁股最红的地方了。

我没刀,不然保准对准这里狠狠来上一下,给它通通肠胃。现在呢,我稍一琢磨,索性踹它两下。

我这两脚没啥实质性作用,纯属解气,但金甲牛不干了,它也有绝活,猛地向后蹬蹄子。

我可知道这蹄子蹬起来的威力,我吓得松了手,急忙往后退。

但是,牛腿还是碰了我一下,我被这种余劲儿一带,并没有受伤,却止不住地摔到地上,往后滚了好几圈,狼狈不堪。

金甲牛又把精力放在牛背上,它脑袋伤成这样了,竟还能耍聪明。它哞了一声,往地上一躺,就势要打滚。

这太狠了,铁驴再不躲,这头牛就得从他身上滚过去。甭寻思,被这么重的牛压上,铁驴不死也得重残。

铁驴没坐以待毙,他也机灵,金甲牛一滚,他也跟着滚,速度还更快。

就这样险之又险,他逃过了一劫。金甲牛背上没人了,又想站起来。

姜绍炎一直没打援手,倒不是说他偷懒,而是这爷们儿一直在等时机。趁着金甲牛正起还没起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的匕首还在牛身上,这次他索性用枪,对着两只牛眼睛,砰砰来了两下。

这种攻击的威力很大,一下子,金甲牛成了睁眼瞎,要我说,两个子弹也都射进它脑子里去了。我以为这回该收工了吧,金甲牛必死无疑啊。实际上金甲牛还没死,反倒更加暴怒,它挣扎着爬起来后,在原地乱蹦乱跳。

我留意到,它跳得不太顺利,有点儿跛的感觉。

姜绍炎和铁驴起身后都没动,我心里奇怪,想跟他俩凑到一块儿去,这样离近了,互相有个照应。

我悄悄往姜绍炎身边走,我自认走得没啥声响,可金甲牛却听到了,它一拧头,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被吓毛愣了,心说我也听过,瞎子的听觉都棒,但金甲牛刚瞎啊,咋听觉就这么厉害了呢?

我没时间想太多,扭头就跑。正巧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我对着树干扑上去,手脚并用,使劲往上爬。

我真佩服自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然超水平发挥了,飞快地爬到了两米以上的高处。

我一时间心里特别美,觉得自己逃离危险了!

可没等高兴多久呢,金甲牛撞到树上了。因它的劲太大,整个树都晃悠了一下,我特别想骂娘,自己刚超水平发挥完,竟又突然掉链子了。

我没抱住树,傻兮兮地秃噜下去了,还当不当正不正地,一下坐在了牛犄角上。

也就是我穿的护甲好,没让牛角刺进来,但牛角隔着裤子戳着我的屁股,那种疼痛感跟我敏感部分刚受的伤前后呼应。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金甲牛真不给我面子,又猛地一仰头,我被它这股力道一带,整个人飞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上升了多高,估计能有两三米,反正眼瞅着一个大树杈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一咬牙,一下子紧紧抓住了这个树杈,让身子悬在空中。

金甲牛还打着挺好的算盘,以为我会重重摔到地上呢,它使劲跺着蹄子,看架势,就等我下来了。

可我没下去,它气得叫了一嗓子,又瞎眼兮兮地对着大树乱撞。

我趁空赶紧横着身子抱紧这个树杈,还生怕它不结实,又往树杈根部的地方凑了凑。

这样一来,我跟金甲牛僵持上了,我倒是不怕啥,心说耗着呗。但这棵大树不给力,没被撞多少下,就有点儿斜歪了。

我又头疼上了,心说一会儿树断了,我该咋整。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打在了金甲牛的脑门儿上。金甲牛晃悠一下,又摸索着,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瞎奔过去。

我也扭头看,发现是铁驴。原来他跟姜绍炎也都爬到树上了,但他开了一枪,替我解围了。

我都没啥力气了,只能胡乱地摆摆手,以示感谢。

铁驴倒还有精神头,回了个“OK”的手势。

金甲牛找不到铁驴坐的那棵树,它索性四下乱撞。我看到这儿,终于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我又观察着,它是没刚才那么猛了,不过离死还早着呢。

我不敢喊话,只好对着姜绍炎做手势,问他该怎么办。

姜绍炎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还把烟拿出来点着吸了两口。我的理解,他想等,等到这头牛走不动的时候。

我心说,既然如此,我得听从命令,可我兜里的烟早丢了,没法吸烟,只好干坐在树杈上等着。

这么耗着挺无聊的,我却不敢大意,嘱咐自己务必小心,千万别失衡摔下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吧,远处出现了一辆车。

我坐得高,望得远,一下认出来是寅寅开的那辆大吉普。

我脑袋混乱了,心说昨晚下高速后,她不是没跟过来吗?还停到路边了,看架势就等着高速恢复通行呢。难道自己猜错了?寅寅压根儿没想赶往霞光镇?一直跟着我们?另外,难道姜绍炎发的信号,就是叫她呢?

我没机会问,也怕寅寅不知道这里啥情况,傻了吧唧地被金甲牛偷袭。

我赶紧给她打手势,还特意指了指我们周围,示意很危险。寅寅用车灯晃了晃,算是回应我了。

大吉普本来开得很快,但稍微离近后,又慢慢减速了,最后在离我百八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门都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寅寅,另一个也算是老熟人,但绝对出乎我的意料,是白头翁。

也就是我的手特别脏,不然我真想揉揉眼睛,心说自己他娘的没看错吧,白发杀手怎么跟寅寅在一起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寅寅的下属呢?

这时的寅寅也挺怪,拿着一个摇铃,还不断地摇着。铃铃铃、铃铃铃的,离这么远传到我耳中,我听到都有点儿难受。

白头翁弓着腰板,略显麻木地站着,寅寅凑到他耳边,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啥,最后又快速摇了几下铃铛。

这铃声刺激到金甲牛了,它不在我们周围乱晃了,反倒冲着铃声的方向,哼哼哞哞几声,刨着蹄子冲了过去。

寅寅就跟没看到金甲牛一样,耐心地跟白头翁说话。

没一会儿,白头翁有行动了。他嗷地吼了一嗓子,显得暴怒起来,还从后背摸出一把刀来。

这刀很大,展开后有两尺来长,刀背也厚实,有种开山刀或大砍刀的感觉,刀身也闪闪发光,一看就是个宝贝家伙。

寅寅用铃声催促白头翁,白头翁对着金甲牛跑起来。

他速度太快了,要我说,就这状态,跟专业运动员飙一把,弄不好都不会输的。

我眼看着这一人一牛越来越近,心都扑通扑通乱跳。

我对白头翁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身手强,用刀好,也有股子蛮劲儿。但就算力气再大,也没法跟牛比吧?他这么硬碰硬,不纯属鸡蛋碰石头吗?

我想劝阻,却苦无办法,只能旁观。

又过了三五秒钟,他们相距不到十米了。白头翁突然起跳了。

他这种跳法比铁驴优美多了,挺着腰板,双脚岔开,双手握刀,来了个力劈华山。

而那把大刀,几乎跟一道闪电一样,狠狠地落在了金甲牛的脑门儿上。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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