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哲学课(读懂《苏菲的世界》哲学之谜的钥匙)(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8 03:5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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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多米尼克·贾尼科

出版社:未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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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哲学课(读懂《苏菲的世界》哲学之谜的钥匙)

苏菲的哲学课(读懂《苏菲的世界》哲学之谜的钥匙)试读:

前言

写这本小书,是为填补一项空白。

有些高二学生,刚参加完会考的预考科目,希望利用暑假的时间,[1]初步了解一点哲学课的内容。他们告诉我:根据教学大纲编写的教材和教参不能再多了,但可供预习的哲学入门读物,却一本也没有。

法国教育部颁布的新版教学大纲,在刚问到“什么是哲学”时,便已走进了死胡同。他们提出这种问题,就好像在说:我们能够直接开始思考哲学,而不需要知晓具体的做法和目标。在此,有关哲学本身的问题,究竟是完全被忽略了,还是太难回答而被束之高阁了呢?

与其他教材不同,本书将提供旨在填补这一空白的哲学入门课程。教学对象是所有刚读完高二的学生,无论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本书将为学生们敞开一扇大门,从而通向那些引证丰富、目标高远,也更严谨的著作。从此,他们可以正式阅读大哲学家们的经典文章——而这些文章,本书只做了一些初步的介绍。

亲爱的读者们,暂且把对哲学的恐惧放在一边吧!要想了解它,请慢慢地跟着我前行;同时,我也希望这段旅途会令各位读者深感愉悦。你们不必付出超乎寻常的努力,只需要在游泳或攀岩之后,抽空看看就好了。本书只是对学生们将要补充的知识和需要讨论的话题提出了一点点建议。

每一章,都是一堂迷你课,只需要十五分钟的阅读时间。写作的风格是谈话式的,一个月有三十天,就安排了三十节课。至于是七月还是八月开课,你们自己选吧。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1.哲学入门:既无仪式,也无暗号!

你们还记得人生的开始阶段吗?你们如何蹒跚学步?如何牙牙学语?怎么学会说自己的名字?怎样认出你们的爸爸妈妈?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遥远,似乎都可以从脑海里抹去。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你们会记住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第一天到校上学;第一堂音乐课;叔叔阿姨的一场婚礼;一次痛彻心扉的经历;或是其他一些事——比如,初恋的萌芽。

无论哪一件事,都是日常生活中一个或大或小的断点。那么,哲学的启蒙会不会也是这样?启蒙之后,生活会不会变成一匹布料,被蓦然撕裂?你们会不会对自己说“啊,一切都跟从前不同了”?现在告诉你们答案,还为时过早,不过,有一件事倒很清楚:哲学的启蒙课,和成人礼或入会仪式相比,性质截然不同。

仪式是一种具有社会或宗教意义的行为,具有强迫性和程式化的色彩。犹太教的传统割礼,象征着年轻男性成员受到了社会共同体的接纳。同理,在某些传统社会中,团体会在成员成长或成年时,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法抹除的记号,例如割礼、圣痕(scarification)和文身仪式等。

有时,一个社会团体(或社会共同体)会借成人仪式,向个人传授一定的知识或咒语,使其能够正式成为团体中的一员。在这种情况下,成人仪式也就与入会仪式没什么区别了。

所有宗教都包含这类仪式,秘密社团,甚至历史上的一些强盗团伙,也都会这样做。在莫扎特的歌剧《魔笛》中,塔米诺王子所经历[2]的一系列意义深刻的象征性考验,就与共济会的入会仪式不谋而合。

经历过这些仪式,你就与过去一刀两断了。你从此成为一个男人或是女人。你变成成年人、战士或是一名社团成员。你了解了其中的规章制度,或者通关暗号。

不过,成为哲学家,既不需要什么暗号,也没有任何咒语;既不需要文身,也不必接受洗礼;既不用进入集体的歇斯底里,也不用去祈求神明;既不需要求助于巫婆与神汉,也不必自己叫喊或歌唱。

那么,对喜欢玩闹、热舞和欢笑的年轻人来说,哲学会不会过于严肃了?也许吧……不过,光明总会驱散黑暗,喧嚣总会归于沉寂;而游戏之后,总该严肃一下吧。

年轻人仅仅需要了解生活万千面相当中的一面吗?如果这样,当他们有朝一日体会到现实生活的残酷时,会不会面临陷入消沉的危险?面对安静的环境、批判的精神,以及适度的沉默,他们应当感到陌生吗?为什么要让他们丧失好奇心和责任感?

一旦具有这种清醒的意识和责任感,哲学思考就随之产生了。它也可以使人更具激情和活力。我们有什么理由做不到这点呢?不过,它既无原始文明的烙印,也没有宗教的特征。无须文身的见证,也无须神秘仪式的保证。它不是激进社团活动的产物,也不是普罗大众意识里的幻象。

没必要心存侥幸。它能带给你们什么,只取决于你们自身的努力。首先,要保持一定的时空距离,要具备更多的智慧和思维的锐度。其次,你们能掉以轻心吗?不能。因为它既不能承诺带给你们一切,又不能允许你们予取予求。当然,它也不会令你们张皇失措,或是给你们毁灭性的打击——“拥有一切,或者一无所有”——这可不是哲学的写照。

哲学老师并非一位向你们传播福音,或是给你们指引人生方向的师长。如果有人这么做了,你们要格外当心!谨防那些“人生导师”!

2.防火防盗,防人生导师!

在印度,有一群被称作“古鲁”(Gourou)的智者。许多人决定在一段时间里追随这些人生导师,听从他们的教导,有时甚至长达几十年。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嬉皮士风潮之前,许多青年为了逃避喧嚣、物欲横流的西方文明,寻求内心的安宁和生命的意义,于是像岚[3]匝(Lanza del Vasto)一样,踏上了“朝圣智慧源头”的旅途。

这种值得尊敬的做法,难道就没有深刻的哲学意义吗?作为探求智慧的活动,它当然是有哲学性的。远在公元前四世纪,亚历山大大[4]帝狂热的远征时期,古希腊与印度之间就已经架起了桥梁。在那时,被称为“赤身智者”(Gymnosophiste)的哲学家们,似乎就是印度舶来的修行方法的信徒或模仿者。

总有人批判西方哲学太过于抽象。如果确实如此,那些力图改变生活,主张在印度“古鲁”身边修行的人,难道不更应该受到质疑吗?

即使我们暂且不反对他们的做法,理性的判断仍是必不可少的——是否可以不经思考地做出这样或那样的决定?难道不该问问自己:我们能不能不通过任何的过渡和事先准备,就直接转变自己的文化背景?怎样才能找到一位值得我们完全信赖的导师?

这些问题,能够引导人们思考通往智慧的最佳路径,它们本身已经具有哲学性了。它们能使人了解到西方思想传统的特性;它们鼓励人们去了解印度的精神财富,并认真思索: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需要拜在一位心灵导师门下,到底应该依据怎样的标准来选择?

也许会有几个急性子提出抗议:再这样思前想后下去,我们永远也不能出发了!我会这样回答:“不一定啊,在我们的这个年代,环球旅行已经如此稀松平常。如果你想出发,那出发便是了!许多人已经走了,还有许多人在路上。他们的经验统统表明:旅行的结果因人而异——有的人功德圆满,有的人一无所获,还有的人沦为一场悲剧。认为一次简单的旅行就能带来智慧,那只是空想罢了。”

如果批判的精神只能导致犹疑不决和怀疑主义,那它就是一个缺点。但是,如果它有助于识破各种成见和江湖骗术,就会成为一种力量。

确实,打坐冥想的智者、圣人,很值得我们聆听和关注;但同时,要提出一些有些失礼的问题,我们也不该犹豫,应直接提问:价值的标准是什么?怎么证明它?如果人生导师弄错了,或者干脆就是骗我,怎么办?

在哲学和科学的领域里,一个命题是否有价值,与它的提出者无关。他的年龄,他的语调,他深邃的目光、显赫的声名,都不该在考虑之列。

一个不同寻常的断点!一条数学定理之所以正确,与讲它的数学老师的颜值无关——哲学也是如此。一种预设能否经得起验证?一段推理是否谬误?一个想法是否值得关注?这样的问题,本身就应该让我们自由而安静地思考。如果这位老师聪明、和善又有魅力,那最好不过;但可别犯糊涂!如果他的言谈举止表现得像一位“古鲁”,那你们可要当心了!

大家应该都记得爱因斯坦那张有名的吐舌头的照片吧?这位伟人,绝对有资格自命为人生导师,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这就是一种真正哲学的姿态。在苏格拉底之前,有位外号叫“无名者”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他曾在一段文字的开头写道:“不是我,是逻各斯(logos)……”其实,他想说的是,嘿!别看我,要想想我带你们去看的东西——逻各斯(我们暂且粗略地将它译为“道”)。

没错,批判精神对哲学的各个层面都是至关重要的。正是由于它,你对某位老师或大师的信任才会目标明确、坚固、清晰。我希望帮助你们掌握的,就是这种批判精神。

3.只有批判精神就够了吗?

在现代社会里,具有批判精神,被视为个人的重要品质,甚至是个人发展的必要因素。缺少了这种品质,怎么能理性地为个体、为集体选择最优化的解决方案?怎么能分辨一项假设或建议的优点、缺点?怎样管理你的购物清单以及你自己的财务预算?无论是在经济领域还是在艺术领域,无论从心理学还是从伦理学的角度来看,如果表现出批判精神,就意味着能够把握个人存在的方向。

谁会拒绝批判精神呢?当然,这些人会包括专制独裁体制下的暴君和独裁者。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你绝不能表现得太有主见!人们必须俯首帖耳,执行独裁者的命令。

然而,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批判精神是解决所有困难的万能灵药吗?首先,要记住一个条件:没有一定程度的教育和培训,就没有批判精神。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无法获取任何信息的人,如果被空投到一座大都市的郊区,还能表现出批判精神吗?对于那些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穷苦人而言,批判精神几乎毫无意义。它也许是那种人们在具备初级的智力和文化自主性,在衣食无忧时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搞清楚这一点之后,我们就能理解:在古代传统社会中,权威往往掌握在部落首领、族长或是宗教领袖手中,而绝大多数民众是不具备批判精神的。在这样的氏族社会里,每个成员都必须扮演实用性或仪式性的角色。至于精神方面,只有团体(或者神明)的精神才有意义。古人顶多可以讨论某些公共事务和磋商他们的切身生活问题。而“批判精神”这种文化,总是有些不合时宜、难以理解,可能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不该因为这种观察而得到的结果抱有什么优越感,觉得自己在精神方面优于这些古老民族和文明。我们更应该做的是:在此基础上,更好地理解西方文明的内在特性。

再来聊聊古希腊吧!希腊词语“krisis”的含义是“区分”“分隔”或“选择”。你认为所有古希腊人都具备批判精神吗?当然不是。不过,公元前五世纪末,就在雅典,出现了一个叫苏格拉底的人——一位新派的智者。他不停地质疑,用“刺儿头”精神使别人难堪,他宣称自己“一无所知”。他遭遇了强有力的抵抗,受到议事会的控诉,并最终因为“教唆年轻人”而被处死。然而,他的榜样力量,在其身后长存两千多年,他讨论问题的方式形成一种学派——而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变成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甚至一种求学的工具,最终成为一门学科。正如尼采所发现的那样,苏格拉底从没写过一本著作!然而,正是在他的推动下,批判精神与哲学精神从此成为形影不离的盟友。

事实上,人们了解批判精神的价值,可能需要经历无数的考验,需要等待成百上千年。而苏格拉底却远远走在了前面!在近代史即将拉开序幕之时,声称“地球绕太阳旋转”的伽利略走上了法庭,只因他犯了一个错误:在既定的权威面前坚持真理!

即使在今天,具有太多的批判精神,往往也会很危险。某人如果采取全盘否定的态度,只是为了羞辱别人或为了特立独行而批评,就会被看作虚无主义者——一种什么都不相信,只想要推翻一切的人。

如果说批判精神应该被看作是一种美德,并得到贯彻实施,那么,怎样才能合理地利用它呢?注意:别把手段当作结果。批判精神只是一种工具,但它能够视自己为目标,批判自己吗?

理性的声音反复告诉我们:为批评而批评,这毫无意义。如果这一说法无误,我们就应该在进行哲学思考时借助批判精神,但又不仅仅局限于此。

对哲学而言,批判精神是一项“必要不充分”条件。哲学每发展一步,我们就能把理性和批判精神的边界向前推进一些,使之更加清晰。

4.“哲学”是个合成词?

某些词语可以直接指代一个清晰、明确的对象。比如,“樱桃”指代的是一种我们都知道的水果,而“自行车”则指一种方便的交通工具。即使在更为抽象的领域,当我们说到“英语课”或“物理课”时,大家也会很快明白:我们马上要开始学习英语,或者学习一些有关物质性质的法则了。

那么,在进入哲学学习班之前,你会知道自己将在那里做些什么,学些什么吗?不一定。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其他任何一门学科,都没有如此神秘。

为什么?探讨“哲学”一词的含义,就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一开始,答案可能会让我们有点儿沮丧。“哲学”这个词已经被滥用了。人们对它的使用,有时正确,有时错误。你打开收音机了吗?我们能听到法国总理在介绍自己政府执政的“哲学”。打开电视了吗?我们能看到议会里多数派的代表正在慷慨陈词,强调他们要“哲学地”提高公共服务的收费标准。

在第一种情况里,“哲学”表示“总体概念”:有点儿空洞,但用法毕竟还算正确;而在第二种情况里,“哲学”表示“温和、理性”,无非是要提点“小脚老太太”式的琐碎建议,有必要扯到哲学吗?“哲学”这个词的日常用法,或许太过平常了,并不能帮我们深入理解。它会把我们引入歧途,带进一种庸俗化的、边界模糊的领域。从这种意义上来看,“哲学”,跟你在家宅着,或者跟小区里大妈聊聊天,恐怕没什么区别。

很显然,哲学应当不止于此。我们先来思考一下这个含义丰富的词的意义。它是一个合成词吗?让我们把它拆解开来看看……是不是只剩下一堆无意义的符号字母了?当然不是。它的词源有双重含义:首先,这是一个古希腊单词;其次,它的起源本身就能给我们提供很多信息。“哲学”这个词,源于公元前五世纪的希腊。知道这一点对你没什么坏处。我们就是从那时候的那个国家继承了伟大的欧几里得几何学,还有民主制度的思想。哲学是伴随着严谨、毫无功利的科学而诞生的,它挣脱了神话的束缚,探求摆脱暴政的政治制度。这一点并不平庸,绝非微不足道。即使在今天,世界上还存在着太多的暴政、迷信与狂热现象;哲学、科学和民主之间的同盟也依然脆弱,没能覆盖到整个世界。

法语里的“philosophie”(哲学)这个词,起源并不神秘,它是“爱知识”或“爱智慧”的文雅表达。在法语里,还有一些以“-philie”后缀结尾的词,例如,令人不舒服的“zoophilie”(恋动物癖),还有面目可憎的“pédophilie”(恋童癖),等等。可见,“爱”并不只有美好的一面。不过,一旦它转向了“sophia”,就褪下了所有粗鄙的色彩,向最高的理想张开双臂,寻求美好幸福的生活。那么,如何按照古希腊人的理解,准确地翻译“sophia”这个词呢?

如今,“智慧”这个词显得有些老套,不合时宜,变成了“过于稳健保守”的代名词。至于我们的“知识”,往往还是比较抽象的,它被各种专业分割得支离破碎。我们是否已经丢失了“苏菲”(sophia)那种美妙平衡的姿态呢?

古希腊的智者和先哲们所探求的,正是最高级的生活智慧。我们现在去他们的学园报名,应该不算太晚吧?

5.大写哲学和小写哲学

当站在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或埃及金字塔之类宏伟的古迹脚下,我们往往会有些手足无措。当仰望整幢“哲学大厦”时,难道没有同样的感觉吗?虽然没有某个具体的观察点,可以让我们一下子就将它的整体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花一些工夫,我们仍然能在哲学书里寻找到它的轮廓。它与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密切相关:笛卡儿、康德、尼采……它由一系列艰深的大作构筑而成,体量庞大。怎样才能靠近它呢?我们有可能围着它转上一圈吗?

参观古迹,往往需要导游的讲解。这样是很方便,但也有些不自在。大多数的游客并不喜欢这样。有些人可能希望更自由一些,但是,没有导游,他们会不会迷路呢?巴门尼德、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的哲学巨著,读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面对它们,人们会不会马上就迷失方向?寻求帮助,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导游的讲解”,会不会把它们简化为一些概要和节选,使这些哲学家失去了生命力,甚至变得枯燥无味了呢?

这样看来,哲学入门比参观古迹要复杂多了,在这两种情形下,我们都会说“有个大概印象”就行。但你可不要言之过早!

想了解西方的文化,哲学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这个庞大的整体,会给人留下怎样的大概印象呢?我只能回答——传统。这也许是我们的思想和价值观念的完美传统……“文化”“传统”“价值观”,这些伟大的字眼,令人望而生畏。它们使我们无法行动,正如从未尝试过攀岩的人面对一堵需要翻越的高墙!解决困难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直接绕过去。想象一下这样做会怎么样吧,或许就像我们放任那些伟大古迹独自庄重安详地长眠一样![5]

当使用小写的“哲学”(philiosophie)一词时,我只是让它指代一种普通的活动。无论如何,今天有很多人在从事哲学活动:学生、老师,还有一些哲学爱好者。他们是不是个个都手捧着厚重的书籍,[6]变成图书馆里的“书虫”了呢?是不是要像莫里哀喜剧里所嘲弄的那位哲学教师一样,只要想到某个主意,或是发生争论,就要求助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就不能放弃烦琐的哲学术语,谦虚地思索,做一位清晰而理智的哲人吗?

不假思索地做出肯定回答,这当然简单。不过,还是需要进一步尝试。我们可以从零开始学哲学吗?不做任何准备地学哲学?那就像先跳进水里,再开始衡量自己这个举动的风险一样……

现在,我们先在小写的意义上使用“哲学”这个词。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放回书架上,暂且从我们身边开始,零敲碎打地学起来吧!

6.走进哲学的咖啡馆

[7]

我不是哲学咖啡馆里的常客。有一天,在尼斯市的老城区,我带着两位美国朋友——贝尼和朱迪——刚刚参观完路易·努赛拉(Louis Nucéra)图书馆和当代艺术博物馆,走进一家普通的咖啡馆。[8]

我们刚看完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一幅大作:他大量复制了女影星玛丽莲·梦露的经典头像,并将其拼贴在一起。自然,话题很快就转到了那位著名女影星身上。

你可能会说:“她太丑了!”我答道:“这我不同意,她很出色,前不久还被评为二十世纪最美的女人之一呢。”

你又会说:“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于是,讨论就变得复杂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而贝尼指出:“正因为她美艳无比,所以她的美才是无法表现的——这就是安迪·沃霍尔希望通过自己近乎拙劣的复制使我们明白的道理。”

至于朱迪,她既不觉得玛丽莲·梦露好看,也不觉得她丑。她说道:“她就是典型的美国放荡女子,俗不可耐。作为一名美国女性,我绝对有权这样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美,而且,看着安迪·沃霍尔的垃圾作品,我也不可能真正学到‘美’的定义。你们似乎比我更懂。那倒是好事!”

这明显是挑衅了。我试图向她指出:“至少,你已经承认玛丽莲·梦露的外表是美丽的了。”

她反驳道:“不错。但是,她美得太俗气,所以就不是真的美了。此外,在二十世纪,讨论美是没有意义的……”

贝尼走得更远:“在十九世纪也是。”

你可能再次重申:“她就是丑,没别的……”

轮到我反驳你了:“要谈丑,就要先搞清楚理想的美是什么。而且,我也要问:‘你讨论美的标准是什么?’”

你会答道:“没有什么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形态。”“但是,如果每个人对美的理解都不一样,也就不存在一种理想的美了。”“所谓理想,难道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吗?”“不是的,古希腊的美就接近理想的形态,但那并非抽象的概念。”“但是,不再有人会为古希腊的美而感动了。那是野蛮的美,是一种魔鬼的美……”

听见我们的对话,朱迪又插话了:“又在谈‘美’了,你们总是在说‘美’。我就不知道‘美’到底是什么。”“看!”贝尼补充道,“我刚看见一个美女走过去了。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美女,很少见的。”

太迟了!棕红色头发的美女已经看不见了。我们不知道在她身上能否达成美的一致——其实,我们也不愿如此。我们开怀大笑,发现讨论会根本没多大进展。“就像哲学里常见的情况一样,没什么确定的结论……”贝尼说。“但我们没有谈哲学啊……”你反驳道。

我答道:“一不留神,我们就碰到两个问题:什么东西是美的?‘美’又是什么?我自然而然地想到,这就是两个哲学问题了。”我向你保证:晚一些,等我回家,我就会告诉你这样判断的原因。

苏格拉底和希庇阿斯(Hippias)会帮助我们的。

7.苏格拉底和希庇阿斯来了

我们来到了雅典。苏格拉底遇见了从厄利斯(Elis)远道而来的希庇阿斯。厄利斯是希腊奥林匹亚附近的一个小城邦,希庇阿斯是这个城邦的顾问兼大使。

苏格拉底身材矮小、精力充沛、奇丑无比,还有些不修边幅。希庇阿斯则不同了:他自命不凡,自视为一位伟人;作为著名学者,他力求说话用词极度华美,并总是试着解释最困难的问题。这要是放在今天,他多半会成为一名国际律师,或某家跨国公司的咨询顾问。

面对这个喜欢夸夸其谈的家伙,苏格拉底故意显得谦卑而局促。他向希庇阿斯承认,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是美”这个问题。

希庇阿斯答道:“美?这再简单不过了!”但他用自己的方式来理解这句话,并把它转化成了另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是美的?”于是答案就变成:“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

希庇阿斯并没有意识到两个问题的区别:对一个关于“美的定义”的问题,他却举出一个“美的实例”来回答。苏格拉底步步紧逼,又列举了一系列实例:那一口锅有可能是美的吗?姑娘的美,可以与一位仙女的美相提并论吗?如果不了解“美”如何成其为“美”的根源,我们只会从一个例子滑向另一个例子,找不到任何明确的标准。

希庇阿斯认为关于“美”的问题非常简单,于是他就陷入了困境。苏格拉底敦促他,要他给一个更明确的定义。希庇阿斯忽然想到:黄金就是“美”。他自以为摆脱了困境。苏格拉底马上反驳:菲狄亚[9]斯创作的雅典娜雕塑,人人都爱吧,但它是用象牙做的,而不是黄金。

希庇阿斯只能继续冥思苦想,又得出一个更抽象的定义:“美,源于适当。”这个答案依然无法令人满意,“用木头打造一把勺子,难道不比用金子打造更适当吗?”他被逼到了角落,得出一些看似可靠的标准:财富、荣誉、实用和有利。

苏格拉底再次不费吹灰之力,举出反例,一一说明了这些优点与“美”的联系,但仍不能放诸四海而皆准。这样,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定义了:“美”就是悦耳、赏心悦目。对话总算没有以失败而告终,苏格拉底最终同意了这个观点。

在不断提出否定意见的同时,苏格拉底是否无法从宏观角度理解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像希庇阿斯所指责的那样?但是,他至少成功地使我们意识到:通过对“美”的观察,了解使“美”成为“美”的特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两千五百年来,这个问题总是被人提起。是不是因为一个问题无法解决,我们就不需要对它再进行讨论了呢?

那天,在走出当代艺术博物馆之后,我们对这个问题的理解真的比古人更进一步了吗?

8.哲学是简单还是难?

柏拉图是一位难懂的哲学家吗?的确,他写过一些艰深复杂的对话录。不过,我们刚才聊的《大希庇阿斯篇》,可不属于最艰涩难懂的哲学文章。对美的欣赏,使我们发现个人兴趣爱好的不同;随后,我们会提出问题:是否存在一个关于美的统一标准——正如那本书中所探讨的一样?理解这一点,真有那么困难吗?

年轻时,我曾尝试初步了解柏拉图的思想。但是,我犯了个错误——去读了学校教材上的导论,而不是直接接触他的原文。我还记得,一开始面对“理念论”时,我感到非常困惑不解。那篇教材导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以致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理念能够独立存在,构成某种“世界”?我想到: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想法——也就算是[10]一种“理念”吧。它们来来去去,有些很有用,有些则毫无意义。我们怎么能想象:这些理念会变成一种标准,甚至具有神圣的地位?

我不解的地方,首先在于一点——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往往并没有导向明确的结论。它只是一场带有一些嘲讽,能帮助我们正本清源的练习;按照柏拉图本人的说法,最多也不过是“理念论”的入门。《大希庇阿斯篇》等许多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录,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涉及“理念”这一概念。

我们应该明白:柏拉图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儿地将所有的“理念”都藏在知识大厦的顶端。那些值得我们记住、需要深思、能给人以启发的理念,具备自身固有的一致性,并因此而独立存在着。比如,在我们所有肉眼所见或亲手画出的圆形之外,甚至一切圆形的事物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圆”的理念。

然而,“圆”的理念,能像其他物质一样确实存在吗?当一辆车停在我正在品酒的露台前面,它圆形的车轮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圆”的理念,是不是也这样存在于某个地方呢?自从我们知道什么是“圆”以来,你我都对“圆”有了概念。那么,如何看待我们所共享的这个“圆的理念”呢?它的地位究竟如何?“圆”的理念,我们当然看不见。这就像肉眼无法看见“2+2=4”这一真理。理解一个理念,与理解一条真理一样,关键是要明白它的抽象一致性,了解它如何用来解释现实问题。

当人们认为自己懂得了某件事时,他们可以说“我看见了”[11]。这种初级层面的理解,日后也能够不断深入。然而,它至少能保证人们不会迷失于俗世——那个被我们看作“真实”的世界。

这种“看见”,是精神领域的,它同样不容忽视,因为,它向我们揭示了无数的新的可能性。如果没有计算和数学,没有任何有关真实世界的理念,在面对感官的不确定性和欲望的专横时,我们会不会显得虚弱无助、无计可施?

苏格拉底率先发出了赞叹:当他开始理解时,无边无际的全新世界就向他的大脑敞开了。对柏拉图而言,理念世界,就像一片尚未开垦的土地,埋藏着解开世间万物之谜的钥匙。

为什么我们很难对他的这种赞叹感同身受?那是因为,理念和概念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已经太过熟悉了。科学知识的飞速发展,使我们对精神领域的东西感到麻木,我们似乎能在这些重大的人类知识成就面前昏昏欲睡了!

如今,我们对理念的定义,常带有功利主义的色彩,认为它有助于理解和掌握知识,有助于制订计划,或是当作设计技术的手段,等等。相反,柏拉图对它的看法却饱含无比的热情:理念具有神明般的力量。他热爱理念,无止境地赞美它的统一与和谐。

还是不容易理解他这种精神状态吗?要知道,柏拉图把天上的日月星辰都看作神明!如果不改变我们的思维习惯,怎么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一种信仰的逻辑呢?努力在思想领域穿越时空的旅程虽然十分艰辛,但也必不可少。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哲学在向我们的头脑发出旅行的邀约![12]

飞一趟安的列斯群岛归来,我们既可以得到休息放松,还能晒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学习哲学,我们能有同样的收获吗?是的,收获就是理解本身。

据说,真正的理念可以散发出光芒。我们每个人,能不能用自己的知识来做个试验,检验这种说法的真假呢?

柏拉图的思想,仅仅只是一道光芒,还不足以照亮整个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大希庇阿斯篇》的结尾,苏格拉底已经提醒过我们了:“美,是困难的!”

9.思想长廊:伟大的古代哲学家

此刻,是时候来好好认识一下几位大哲学家了。在通往知识与智慧的道路上,他们将充任我们的向导。

黑格尔曾说过:“哲学史就像一条思想的长廊,纪念着为人类历史增光添彩的思想家们。”他说得没错,必须承认:初识这些伟人时,我们的崇敬之情总会油然而生。

在介绍他们时,我情愿不用太严肃的方式。在我的眼中,正如帕[13]斯卡的想象一样,他们是一些举止友善、彬彬有礼的人。我们想要认识他们,听他们说话,更愿意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兄长,而不是古板的老教师。

我们已经认识了苏格拉底和辩论家希庇阿斯——当然,后者算不上大哲学家。追溯到更古老的年代,在公元前六世纪,诞生了两位著名的希腊思想家——赫拉克利特和巴门尼德。

那么,到底谁才是哲学的奠基者呢?多年以来,我们的答案往往是“柏拉图”。然而,如今我们已经越来越了解那些早期思想家的重要性了。即便苏格拉底,他也不是希腊的第一位智者!

尽管如此,苏格拉底在思想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是他,率先与民众打成了一片,并开创了揭露对方自相矛盾之处的对话方式——诡辩法。在他之前,智者们都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赫拉克利特素以目空一切著称,有关他思想的只言片语,散落各处,难以理解。但他似乎也有搞笑的一面。有这样一则趣事:一次,几个人慕名远道而来拜访他,却发现这位思想家正在一座简陋的砖窑中烤火。赫拉克利特见他们在砖窑门口踟蹰不前,便邀请他们进来,并说道:“诸神也在这里呢!”

最令人生畏的思想家是谁?我的回答是:巴门尼德。他被柏拉图看作“精神之父”。不过,从象征意义上来说,柏拉图是一位“弑父者”——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视巴门尼德为父吧。巴门尼德[14]在那不勒斯南边的埃里亚建立了一所学校。那时,埃里亚还属于古希腊的一部分。我也许可以这样说:是他创造了哲学。他提出了一个貌似很抽象,却又明显不过的命题:“存在者存在,不存在者不存在。”

巴门尼德的诗歌给人的感觉非常厚重。由于我们现在只能找到一些遗留的残篇,它就显得更加神秘了,就像在时间流逝与历史沧桑中损毁的圣殿残垣。

接着,我总算可以介绍柏拉图了吧?在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他了。他著作的特点,就是总以苏格拉底作为对话录的主人公,很少以他个人的名义发表观点。即使对话录中最完整、最令人费解的几篇——《理想国》《巴门尼德篇》《智者篇》等,从绝对意义上来说,都不能完全概括他的学说。不过,既然柏拉图确确实实创立了名为“学园”的学校,“柏拉图学派”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他巨大的影响力,一直延伸到古希腊罗马时期的最后阶段,甚至影响到今天。柏拉图的哲学,是以对话录的形式呈现的。作者隐藏在他所塑造的人物身后,往往带着冷嘲热讽的口吻。

那么,柏拉图本人究竟如何,长什么样子?他其实是一个身板厚[15]实、充满活力的男子。由于他曾寄望改造叙拉古城邦,与暴君狄奥尼修斯作对,被卖为奴隶,后来又被赎回来。在他身上,我看到哲学家所具有的最优秀的品质:他拥有高贵的灵魂、犀利的目光,对对手的嘲讽辛辣有力。

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同样拥有传奇的一生,他曾是亚历山大大帝在登基之前的家庭教师。在随后的许多个世纪里,他都是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这是一位专断而苛刻的老师。据传,他曾说:“吾爱吾师(柏拉图),吾更爱真理。”在我看来,他说话谨慎、性情平和,永远以理服人,以渊博的学识和求实的精神,令所有学生折服。他是一部活的百科全书,精通逻辑、物理、生物、政治思想,重建了伦理学和早期的哲学(那时还被称作“形而上学”)。他对一切学科都不陌生!这样的人物能名垂后世,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然而,我们不要迷信所谓“传统的传承”。亚里士多德去世后,一幕幕政治大戏纷纷上演,人事浮沉——希腊被罗马征服之后,又轮到罗马帝国的衰亡;亚历山大城图书馆被焚毁;蛮族入侵,几乎横扫整个欧洲大陆……哲学也出现了巨大的断层,被世人所遗忘。

基督教诞生后,成为统治性的学说,随后又演变为“排他”的思想,几乎切断了古罗马文明与古希腊哲学思想源泉之间的联系。因此,虽然后者的博大精深令人无法想象,但现在,我也只能在这里对其做一次提纲挈领的介绍。

中世纪教会的神父们曾根据自己的需求,试图重新厘清它的线索。但是,直到晚些时候,人们才通过阿拉伯的图书资料,将亚里士多德的著作译成拉丁文。历史逼迫我们走了多少弯路!了解古希腊的巨著,是多么艰难!

10.思想长廊:伟大的近现代哲学家

要介绍几位近现代的大哲学家,我们得从公元前三世纪一下子跳到十七世纪。不必去计算这二十个世纪的跨度,那只会把问题复杂化。看到我这样说,你们会不会就认为:从亚里士多德逝世到笛卡儿诞生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看法既不准确,也不太合理。在古希腊和古罗马,陆续产生了一些重要的哲学流派:斯多葛派、伊壁鸠鲁派、新柏拉图主义,等等。历史学家们把这段漫长的历史年代命名为“中世纪”,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在这段时间里,也存在一些思想活跃的年头。从大马士革到安达[16]卢西亚;从托莱多到巴黎;从牛津到鲁汶;人们不仅翻译了古代的哲学著作,也在此基础上做了大量评述;崇拜唯一神的三大传统宗教(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都发展出了精致的神学;阿拉伯人发明了代数,并将它四处传播;信奉基督教的西方在对自然的实证主义研究中,渐渐从古代世界找到了灵感。

可是,为什么很多哲学教材从古代世界几乎一下子跳到了近代呢?对中世纪那段丰富而复杂的历史,我们是不是也要一笔带过呢?这样做,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

答案很肯定,也很清晰。因为中世纪这段历史过于复杂,初学者不容易理解。此外,很多高中生、大学生由于不必学习宗教常识,对那些充满神学色彩的思想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就拿圣奥古斯丁和托[17]马斯·阿奎纳来说吧,他们都是值得敬佩的思想家,但是他们也都无比虔诚,只专注于对《圣经》的研究和基督教会内部的论战。让你们直接阅读他们的著作,应该说是不大可能的。

笛卡儿,这位现代思想家就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说他是一个典型的现代人?因为他希望把一切推倒重来。他著名的代表作《方法论》是用法语写成的,这种行为本身,在那个时代就已经具有革命色[18]彩了。他在书里写到,自己曾在耶稣会接受过完整的传统教育。但是,他所接触的大部分课程(包括哲学课)都不能令他信服。

笛卡儿不再满足于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他希望清晰、准确地认识真理是什么。可是,只有数学这门学科,才以“鲜明而确定的理性”符合他的要求。

此时,他需要面对两种可能性:第一,专攻数学,放弃其他学科;第二,从数学模型中汲取灵感,推导出一种方法,将它的“理性”引入科学研究和日常生活当中。

如果笛卡儿没有选择第二条道路,他可能仍会以解析几何的创始人,而不是现代哲学的奠基人而闻名于世。或许,如果他穿越到今天,一定会感到惊讶、诧异:他曾一度认为他的自然科学著作无比珍贵,没想到,自己的盛名却主要来自哲学成就——后者的光芒甚至掩盖了前者![19]

我们再来到欧洲东部的柯尼斯堡(今天的加里宁格勒),向另一位现代哲学的巨子康德致敬。

康德也同样精通数学、物理和地理,直到晚年,他才成为一名出色的哲学家。当他的代表作《纯粹理性批判》出版时,他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他没有笛卡儿身上那种雄健的阳刚之气。康德身材矮小,体弱多病;他没有结过婚,生活有条不紊(每天下午准点出门散步的怪癖尽人皆知)。总之,这是一位大教授的形象。

那么,他的盛名又是由何而来的呢?他的批判性研究,具有高度的逻辑性,一丝不苟,无比精确。康德将同样的研究方法与生活实践相结合,又奠定了伦理学的理性基础。他还研究了审美判断力和自然界和谐感的问题,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哲学大厦。康德曾彻底变革了哲学研究的方式。

每位伟大的哲学家都改变了人们的知识板块,迫使其当代人以新的方式提出问题。另一位著名哲学教授黑格尔也是如此。到了一八〇〇年,他已经三十岁了。可是,虽然他接受了十九世纪的传统教育,却以其勇气成为开创时代的思想家(他的辩证法启发了社会主义的革命新潮)。

在黑格尔年轻时,就被起了个“老头子”的外号。你可能会说:他应该是个挺没意思的人吧?那么,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呢?暂且不讨论他的个性,让我们先思考一下他所说的“绝对真理”是什么吧。理性以它巨大的韧性,使人们能够调和各种现实,甚至最极端的矛盾对立。那么,“各种现实”包括什么呢?它涵盖了抽象的逻辑条件,也包括具体的事物形态,直至心理、道德和政治的总体。这个庞大的体系是不是有些夸张了?他的矛盾论,虽然不停受到质疑,但至今仍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和启发性。

我本来还想介绍一下尼采,但发现这节课要拖堂了!我怎么能草率地向这位大师致敬呢?在后面的课程中,绝不会落下他。我保证,将用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来谈论他。

最后总结一下。正像帕斯卡所说的,我们这些现代人,不过是站在古代巨人肩膀上的侏儒。这个形象的比喻,更加点明了我们学习哲学大师思想的意义。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就要一切从零开始。有了他们,我们便可以从一个更高的起点出发。

不过,我们要学会恰当地阅读他们的著作,可别被厚重的传统压垮了。

11.哲学等于哲学史吗?

如果只是满足于向这些大思想家致敬,崇拜他们,复述他们的一些金句或推理模式,自己却不认真思考,甚至对他们的思想也一知半解,这会不会很危险?

这很值得一番思考,现在也常被专业哲学学者拿来讨论。有一些哲学家,秉承着所谓的“大陆传统”(法国和德国),认为不参考西方思想史,哲学研究就不可能严丝合缝,经得起推敲。我们将再次提到黑格尔的名字,他得出了一种夸张的结论:研究哲学和研究哲学史,完全是同一件事。

其他的哲学家,更倾向于“盎格鲁——撒克逊传统”(英国),认为哲学最重要的是概念分析和论证。

乍看起来,这两大阵营都没有错误。我们有理由发问:难道热衷于哲学史的学者可以不用做任何论证?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难道执着于逻辑和分析的学者,对他们所研究的课题的发展状况,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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