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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5 03: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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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弗朗西丝·霍奇森·伯内特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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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花园

秘密花园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秘密花园作者:弗朗西丝·霍奇森·伯内特译者:郭泉洁排版:KingStar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10-01ISBN:9787568030861本书由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一个人也没有了

当玛丽·林诺克思被送到密西斯怀特庄园跟叔叔住在一起时,人人都说她是大家见过的最丑的孩子。事实确实如此。她的脸又瘦又小,身体也瘦削不堪,一头干枯的头发配着一副寒酸的表情。玛丽的头发是黄色的,脸也是蜡黄的。她出生在印度,不是生这个病就是生那个病。她的父亲供职于英国政府,总是很忙,也老是生病。而她的母亲是位大美女,整天只关心聚会,跟欢乐的人们一起享乐。母亲一点儿都不想喜欢这个小女孩。出生时,她把玛丽交给一个女仆,并告诉女仆如果想取悦麦姆·萨赫比,就必须尽量少让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当玛丽还是个孱弱、暴躁、丑陋的宝宝时就被人排斥,而长成一个多病、躁动、蹒跚学步的小家伙后也还是被人排斥的。除了女仆的黑脸和其他的家庭佣人,玛丽从不记得见过什么熟悉的事物。大家总是什么都按她说的去做,否则麦姆·萨赫比就会因为被玛丽的哭声打扰而大发雷霆。玛丽六岁的时候像头小猪一样又专横又自私。教玛丽读书写字的家庭女教师们也不喜欢她,总是不到三个月就会离开。每次有新的家庭女教师来,她们往往比第一个教师溜得更快。所以如果不是玛丽发自内心地想要学习,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识字读书。

玛丽大约九岁时,一个可怕而炎热的早上,她恼怒地醒来。当看到站在床边的不是自己的女仆时,她更加生气了。“你怎么来了?”她对陌生的女人说,“我不会留你的。把我的女仆叫来。”

女人看起来很害怕但只是说女仆不能来了。玛丽怒不可遏地对她一通拳打脚踢,她看起来更害怕了,但仍然只是重复说女仆不可能再来了。

那天早上,空气中飘荡着一丝神秘的气息。事情是不会按正常秩序进行的。在玛丽看来,那些整天匆忙、阴沉、苍白、恐惧的脸也没有出现,家里的佣人好像消失了。但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女仆没有来。整整一个上午,她其实有些孤单。最后她漫步到花园里,开始在靠近阳台的树下玩耍。她假装在做一个花坛,把猩红色的大芙蓉花插在一个小土堆上。玛丽越做越生气,嘴里咕哝着等女仆回来怎么骂她,还给她起名叫蠢猪。“蠢猪!蠢猪!蠢猪的女儿!”她说,因为对于本地人来说,被别人称为“猪”是最大的侮辱。

她咬牙切齿,一遍遍地重复着。这时玛丽听到自己的母亲跟什么人到走廊里来了。她的母亲正跟一个帅气的年轻人站在一起,用古怪的极低的声音交谈着。玛丽认识这个看上去还像个男孩的帅气年轻人。听说他是个刚从英国回来的年轻官员。玛丽盯着他,但更多的是盯着自己的母亲。玛丽只要有机会,就会盯着她看。麦姆·萨赫比——玛丽总是喜欢这样叫她——一位苗条、纤细、美丽的女人,她总是衣着得体。她的头发像卷曲的丝绸,长着精致的小鼻子和一双满含笑意的大眼睛,似乎在傲视一切。她所有的衣服都很轻薄,穿起来衣袂飘飘。玛丽说这些衣服“全是花边”。今天早上,这些衣服上的花边似乎比平时更多,但是母亲的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满是恐惧,恳求地看着年轻帅气的政府官员的脸。“真有这么糟吗?哦,这是真的吗?”玛丽听到母亲说。“太可怕了,”年轻人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太可怕了,林诺克思太太。两周前你就该到山上去。”

麦姆·萨赫比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嗯,我知道该怎么办!”她叫道,“我只是留下来去参加那个愚蠢的晚宴。我真是个傻瓜!”

就在这时,从佣人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号啕大哭,她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玛丽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哭声越来越肆无忌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林诺克思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死了。”年轻的男官员回答,“你没说在你的佣人中间已经爆发了。”“我不知道!”麦姆·萨赫比哭着说,“跟我来!跟我来吧!”她转身进了房子。

之后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情,早上神秘的真相终于展现在玛丽面前。霍乱以最致命的形式爆发了,人们如蝼蚁一般死去。夜里,女仆感染了霍乱,就在刚刚死去了,因而佣人们正在棚屋里哀悼。第二天又死了三个佣人,其他人也都吓跑了。四周弥漫着恐慌的气氛,在平房里死人随处可见。

第二天,玛丽仍然在困惑和迷茫中把自己关在育儿室。她又被人遗忘了。没人想起她,也没人想要她,她对身边发生的怪事一无所知。玛丽每天哭了睡,睡了哭。她只知道人们都生病了,还听到许多神秘而可怕的声响。有一次,她爬进餐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桌子上放着被吃了一半的食物,似乎吃饭的人有什么急事,椅子和盘子看起来被匆忙推回了原来的位置。玛丽吃了些水果和饼干。她太渴了,喝下满满一杯葡萄酒。玛丽觉得酒甜甜的,但并不知道这酒很烈。玛丽很快就昏昏欲睡,她回到育儿室又锁上了门,因为棚屋里传来的哭声和匆忙的脚步声把她吓坏了。葡萄酒使她昏昏沉沉的,几乎睁不开眼睛。玛丽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

在她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但她丝毫没有被哭声和平房里东西被搬进搬出发出的声音所打扰。

醒来后,玛丽平躺着盯着墙面。这座房子是完美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她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包括脚步声,她很想知道经历了这场霍乱大家是否安然无恙,一切麻烦是否已经过去了。她也想知道女仆死后谁来照顾自己。应该会有新来的女仆,也许她会讲新的故事呢。那些老故事玛丽早就听烦了。她并没有为自己的死去的女仆掉眼泪。她不是个充满爱心的孩子,也从不关心别人。霍乱时期的嘈杂声、哭声、脚步声把她吓坏了。似乎没人记得她还活着,这让她很恼火。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谁都没想起这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霍乱时期,大家人人自危。但等一切好起来,很快就会有人想到要来找她的。

可是没有人来,玛丽一直躺在床上等着。这座房子似乎更加沉寂了。她听到毯子上有沙沙的声音,向下看时发现一条小蛇爬了上来,宝石般的眼睛正看着她。她一点儿都不怕。因为这只是个无害的小东西,不会伤害她。小蛇看起来急于离开这个房间。玛丽看着它从门上滑了下来。“静得有些古怪,”她说,“除了我和小蛇,这里好像没人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走廊里,然后是阳台上传来很多脚步声。这是男人的脚步声,他们走进房子里低声交谈着。没人去迎接或者招待这些人,他们像是自己开了门正朝屋子里看。“太荒凉了!”玛丽听到一个声音说,“那漂亮、漂亮的女人!可能也包括孩子。我听说是有一个孩子,但没人见过。”

几分钟后,他们打开了育儿室的门,玛丽正站在屋子中间。她看起来是个丑陋而愤怒的小东西,紧紧地皱着眉头。因为玛丽饿了并且被人们忽视让她感觉非常没面子。第一个进来的人是个大官,玛丽曾见过父亲与他交谈。他看起来疲惫而忧虑,但当他看到玛丽时几乎震惊得跳了回去。“巴尼!”他大喊着,“这儿有一个孩子!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地方!我的天啊,她是谁?”“我是玛丽·林诺克思。”小女孩昂首挺胸地说。她觉得这个人把父亲的别墅称作“这样一个地方”简直无礼至极。“我在大家得霍乱的时候睡着了,现在只是睡醒了而已。为什么没有人来?”“谁都没见过这个孩子!”那个人朝自己的同伴喊道,“其实她是被忘记了!”“为什么我被忘记了?”玛丽生气地跺着脚,“为什么没有人来?”

那个叫巴尼的年轻人悲伤地看着她。玛丽甚至看到他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而眨了眨眼睛。“可怜的小孩!”他说,“没有人能来了。”

玛丽突然惊异地发现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他们都已经去世,在夜里就被抬走了。只有个别的佣人没死但也都尽快离开了这座房子。没人记得还有一位玛丽小姐,所以这里格外安静。除了玛丽和那条沙沙作响的小蛇,房子里确实没有人了。第二章“玛丽小姐,人格分裂”

玛丽喜欢从远处欣赏自己的母亲,觉得她很漂亮。但是玛丽对母亲知之甚少,因而不能指望她爱自己的母亲或者在母亲去世后会思念她。玛丽一点儿都不想她。事实上,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全部精力都在自己身上。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如果玛丽上了年纪,肯定会因为被独自留在世上而焦虑万分;但她还是个孩子,并且觉得会一直有人照顾自己。玛丽现在正思考着如何取悦别人,因为她希望人们能像女仆和其他佣人一样对她有礼貌且让她自由成长。

起初玛丽被带到英国牧师的房子里,她就知道自己得离开。她根本就不想留在那儿。英国牧师家里很穷,还有五个几乎同龄的孩子。这些孩子衣着破旧,总是互相争吵、抢夺玩具。玛丽讨厌这里脏兮兮的房子,也讨厌这些人。她来这里没两天就没人愿意跟她一起玩了。第二天,这些孩子还给玛丽取了个绰号,可把她给气坏了。

是拜罗先想到这个绰号的。拜罗是个小男孩,长着粗鲁的蓝色眼睛和朝天的鼻子。玛丽很讨厌他。玛丽像霍乱爆发时那样,独自在树下玩耍。她想弄一个土堆,铺一条通向花园的路。拜罗走过来站在旁边看着她。他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提了一条建议。“你为什么不在那里放些石头当作假山呢?”他说,“就放在中间。”他斜靠在玛丽身上指着土堆。“走开!”玛丽喊道,“我不喜欢男孩。走开!”

起初拜罗看起来很生气,后来他轻蔑地笑了起来。他总是嘲笑自己的姐妹们。他围着玛丽跳舞,做鬼脸,唱歌,大声地笑着。“玛丽小姐,人格分裂。你种的花园该如何生长?银铃成列,贝壳遍野,万花筒排成一行行。”

他大声地反复唱着,直到其他的孩子听到也跟着笑了起来。玛丽越生气,他们就越唱道“玛丽小姐,人格分裂”。后来,只要他们在一起,他们就喊“玛丽小姐,人格分裂”。“要把你送回家了。”拜罗对她说,“就是这个周末。我们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玛丽回答,“家在哪儿?”“她不知道家在哪儿!”七岁的拜罗满脸带着轻蔑,“当然是英国。我们的祖母住在那儿,去年我们的妹妹梅布尔去了她那里。”“你不是去找祖母。你没有祖母。你要去你的叔叔那里。他的名字是阿奇博尔德·克莱文先生。”“我不知道他。”玛丽生气地说。“我知道你不知道他,”拜罗回答,“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听父母谈起过他。他住在乡下一个巨大、荒凉的老房子里,没有人敢接近他。他脾气很坏,是不会同意别人去的。即使他同意,别人也不会去。他是个驼背,非常可怕。”“我不相信。”玛丽说。她转过身用手捂住耳朵,因为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但是,后来玛丽反复想了很多。当某天晚上克劳夫德太太告诉玛丽不久就要送她远行,去英国找住在密西斯怀特庄园的叔叔阿奇博尔德·克莱文时,玛丽完全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搞得大家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小女孩。大家也试图善待玛丽,但是当克劳夫德太太试图亲吻她时,她就立刻把头转到一边;当克劳夫德太太拍她的肩膀时,她一动不动。“她真是个平凡的孩子。”克劳夫德太太怜悯地说,“她的母亲是如此一位美人,教养也好。玛丽是我见过的孩子中最不讨人喜欢的。孩子们叫她‘玛丽小姐,人格分裂’,虽然他们淘气,但是人们还是能理解这个意思。”“如果她的妈妈能够带着自己的漂亮脸蛋和良好的教养多去育儿室的话,玛丽也许就更招人喜欢了。令人悲伤的是,现在这位美人已经去世了,人们甚至都不知道她竟然有个孩子。”“我相信她几乎不看自己的孩子,”克劳夫德夫人叹了口气,“玛丽的女仆死后就再没人想起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了。想想佣人逃跑了,把她孤零零地留在了荒凉的庄园里。麦格鲁上校说他打开门看见玛丽独自站在屋子中央时,吓得魂儿都要飞出来了。”

一位职员的妻子要送孩子去寄宿制学校,玛丽跟着她长途跋涉来到了英国。这位妻子非常喜欢自己的一双小儿女,也很乐意带玛丽去找阿奇博尔德·克莱文先生派去伦敦接玛丽的人。这个人是密西斯怀特庄园的管家,叫梅德洛夫人。梅德洛夫人有些胖,脸颊非常红润,有一双敏锐的黑眼睛。她穿着一件深紫色衣服,披着一件镶边的黑色丝绸斗篷,戴着一顶别有紫色天鹅绒花朵的黑帽子。她的头一动,头发就被帽子卡住了。玛丽一点儿都不喜欢她,但这也没有什么,因为玛丽极少喜欢别人;除此之外,显然梅德洛夫人之前对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哎呀!她是如此平凡的一个小东西!”她说,“我们听说她的母亲是位美人。可惜没有遗传给下一代太多,对吗,女士?”“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会变好。”职员的妻子善意地说,“如果脸色不那么蜡黄,表情再开心一些,她的五官是不错的。女大十八变嘛。”“那她有很多东西要改变,”梅德洛夫人回答,“而且密西斯怀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孩子变好的——如果你问我的话!”她们以为玛丽没在听,因为玛丽站在距离她们稍远些的地方,就站在她们去的那家私人旅馆的窗下。玛丽正看着过往的公共汽车、计程车和人群,但是她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她对自己的叔叔和他住的庄园充满了好奇。那里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叔叔会是什么样子呢?驼背是什么样子呢?她从来没见过。也许在印度没有人驼背吧。

因为她跟别人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女仆,她感到非常孤独,萌发了许多从来没有过的怪想法。她开始觉得即使在她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她似乎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其他的孩子似乎属于各自的父母,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小女孩。以前,她有佣人、丰盛的食物和美丽的衣服,但从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不讨人喜欢,不过当然了,她并不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她经常思考其他人是怎样的,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我。

她觉得梅德洛夫人是她见过的最令人讨厌的人,长着扭曲的脸,带着优雅却普通的帽子。第二天,她们启程去约克郡,玛丽从车站走向火车车厢时,仰着头尽量与梅德洛夫人保持距离,因为她不希望别人看出来她们是一伙的。一想到人们可能认为自己是梅德洛夫人的女儿,玛丽就很生气。

但是,梅德洛夫人一点儿都不受玛丽及她的想法的影响。她是那种“从不跟年轻人废话”的女人。至少如果被问到时她会这么回答。梅德洛夫人并不想来伦敦,因为她的妹妹玛利的女儿要结婚了。但是她在密西斯怀特庄园有一份舒适且薪水不错的工作,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必须立刻按照阿奇博尔德·克莱文的吩咐去做。她从不敢多问。“林诺克思上尉和他的妻子死于霍乱,”克莱文先生用他独特的简洁、冷漠的方式说,“林诺克思上尉是我妻子的兄弟,我是他们女儿的监护人。现在孩子被送来了。你必须去伦敦亲自把她接回来。”

梅德洛夫人只好收拾了小行李箱,踏上了旅途。

玛丽坐在车厢的角落里,无聊且烦躁。她没有任何读物或者可看的东西,只好把带着黑色薄手套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她穿着黑色的裙子,脸色显得更加蜡黄了,黑色绉纱帽子下面露出稀疏、柔软和分叉了的头发。“我一生从没见过如此糟糕的年轻人。”梅德洛夫人心想。她从没见过一个孩子能够什么都不做,安静地坐这么久;最后梅德洛夫人看够了,用轻快、生硬的语气说:“我想我可以跟你说说你要去的地方,”她说,“你知道叔叔的事情吗?”“不知道。”玛丽说。“你的父母从没谈起过他吗?”“没有。”玛丽皱着眉头回答。她皱起眉头是因为她的父母从来没跟她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当然了,他们从不跟她说任何事。“嗯。”梅德洛夫人盯着玛丽古怪、没有任何反应的小脸轻哼了一声。梅德洛夫人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想,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为你做准备。你要去一个古怪的地方。”

玛丽一言不发。梅德洛夫人被玛丽明显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那里不仅是个幽暗的大房子,而且克莱文先生还引以为傲——那里也确实够阴暗的。那座房子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它位于荒原的边缘。里面有将近一百个房间,但大部分房间都是锁着的。里面有很多古老的画作和精美的旧家具,还有一座大花园环绕着房子,有些树的枝条垂到了地上,”她停下来,又吸了一口气,“但别的什么都没有。”她匆忙结束话题。

尽管玛丽已经开始听了,这些故事听起来跟在印度听到的完全不同,许多新的东西吸引着她,但她不希望自己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这也是她不快乐,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所以她只是坐着。“那么,”梅德洛夫人说,“你是怎么想的呢?”“没想,”玛丽回答,“我对这些地方一无所知。”这倒是把梅德洛夫人逗乐了。“嗯!”她说,“你就像个老妇人。你不在乎吗?”“没关系,”玛丽说,“我在不在乎都一样。”“你真是够了,”梅德洛夫人说,“不一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密西斯怀特庄园,除非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唯一能够确认和肯定的是,他不会为你费力麻烦他自己的。他从不为任何人费劲。”

梅德洛夫人的话语停了下来,似乎刚想起一件事。“他是个驼背,”她说,“这可把他害惨了,他是个寒酸的年轻人,结婚前除了有钱和一个大庄园外,一无是处。”

尽管玛丽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看向她。玛丽从没想过驼背的人也能结婚,她感到有些惊讶。梅德洛夫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是个健谈的人,所以更加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无论如何,这也是种打发时间的方式。“他的妻子甜美动人,他甚至愿意走遍世界各地为她寻找一片她想要的叶子。没人想到她居然会真的嫁给他,人们都说她是为了他的钱,但不是的——她不是,”梅德洛夫人肯定地说,“她死的时候——”

玛丽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哦!她已经死了!”她没有任何感情地叹了口气。她正好想起一个法国的童话故事。这是个关于可怜的驼背人和美丽的公主的故事,这让玛丽突然为阿奇博尔德·克莱文先生感到难过。“是的,她死了,”梅德洛夫人回答,“这使你的叔叔比以前更古怪了。他不在意任何人。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大多数时间他都出门在外,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西边的房间,除了皮彻谁都不见。皮彻这个老家伙在你叔叔很小的时候就照顾他了,所以了解他的性格。”

这些事听着就像书里的故事,但玛丽并不开心。一座一百多个房间的大房子,几乎所有的门都锁着不让人进——一座在荒原边的房子——无论如何,荒原听上去也有些沉闷乏味。一个驼背的男人,还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她抿着嘴盯着窗外。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雨化成一条条灰色的斜线倾泻而下,洒在窗户的玻璃上,又流了下来。如果那位美丽的妻子还活着,可能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让所有的事情都令人欣喜,穿着“镶满花边”的服装去参加聚会。但是她已经去世了。“你不用盼着去见你叔叔,因为你八成是见不到他的。”梅德洛夫人说,“也别指望有人能跟你交流。你得自己玩,自己照顾自己。有些房间你可以去,有些你绝对不能进去。庄园里有很多花园。但是在房子里面时,不许四处闲逛和偷看。克莱文先生是不会允许的。”“我不会四处徘徊。”寒酸的小玛丽说。她突然开始不再为阿奇博尔德·克莱文先生难过,她开始觉得他很讨厌,活该遭遇那些事。

她把脸转向铁路车厢的窗口,凝视着灰色的暴雨,大雨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停。她看的时间有些长,窗外的灰色在她眼中变得越来越浓重。她睡着了。第三章穿越荒原

玛丽睡了很久,她醒来的时候,梅德洛夫人已经从某一站买来了午餐篮子,里面装着鸡肉、冷牛肉、面包、黄油和一些热茶。大雨倾盆而下,似乎比之前下得更大了。车站里每个人的衣服都湿漉漉的,身上的雨具闪着光。警卫员在车厢里点了灯,梅德洛夫人喝了些茶,吃了鸡肉和牛肉后,精神振奋了许多。梅德洛夫人吃了很多东西,然后就睡着了。玛丽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盯着她,看着她精致的帽子逐渐滑向一边。雨水溅在火车的窗户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玛丽再一次睡着了。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很暗。火车停了下来,梅德洛夫人摇醒了她。“你睡得真香啊!”她说,“该睁开眼啦!我们到斯怀特站了,还得开车走很长一段路呢。”

梅德洛夫人收拾包裹的时候,玛丽站起来努力睁开双眼。小女孩没有帮忙,因为在印度都是本地的佣人收拾、搬运东西,其他人就这样等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是个小站,除了她们似乎没有其他人下车。站长和蔼地同梅德洛夫人交谈着,他的发音方式奇怪而宽厚,玛丽后来才知道他是约克郡人。“我知道侬回来了,”他说,“而侬还把这年轻的小姐一起带回来了。”“啊,就是她。”梅德洛夫人也是说着一口约克郡方言,她的头突然转向玛丽,“侬妻子最近还好吗?”“很不错。马车正在外面等着侬呢。”

外面小站台前的路边停着一辆四轮马车。玛丽看见那是辆整洁而漂亮的马车,一位衣着讲究的男佣扶她坐进马车。他长长的雨衣和闪着光的帽子,和周围所有的东西,包括魁梧的站长的身上都滴着水。

男仆关上车门,跟马夫一起坐在箱子上,他们就启程了。小女孩发现自己坐在角落里一个非常舒服的软垫子上,现在她已经睡意全无了。玛丽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一路上,她都对梅德洛夫人所说的古怪地方充满了好奇。她不是个胆小的孩子,一点也不害怕。可是对于一座建在荒原边缘、里面一百多间屋子的门都关着的庄园,她一点儿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荒原是什么?”她突然问梅德洛夫人。“朝窗外看着,十分钟以内就能看到了,”女人回答,“到达庄园之前,我们有五英里的路经过密西斯荒原。现在外面很黑看不太清楚,不过也是能看到一些的。”

玛丽没有再问其他问题,她坐在黑暗的角落,眼睛盯着窗外。马车上的灯光只能照亮前面一小段距离,玛丽借着灯光对窗外的景物一瞥而过。他们离开车站后,经过一个小小的村庄,在那里,玛丽看到了白色的小木屋和公共厕所的灯。后来他们又经过一座教堂、一处牧师住宅和一个小木屋上的售货窗口,里面有玩具、糖果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到大路上以后,玛丽看到了树篱和大树。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路上都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至少对玛丽而言是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马儿像爬山一样走得越来越慢,也看不到篱笆和树了。实际上,除了两旁浓郁的黑暗,玛丽什么也看不到。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玛丽的身子向前一倾,脸撞到了车窗上。“哦!现在我们肯定来到荒原了。”梅德洛夫人说。

马车上昏黄的灯光照着前方崎岖不平的道路,道路似乎被灌木丛和低矮的植物遮挡住,消失在四周弥漫的黑暗中。开始起风了,传来了荒凉孤寂、低沉急促的呼啸声。“这里——这里不是大海,对吧?”玛丽看着梅德洛夫人说。“不,不是,”梅德洛夫人回答,“这里既不是原野也不是山丘,只是绵延不绝的荒原,除了帚石楠、荆豆花和扫帚苗以外没有其他植物,除了野生矮马和绵羊以外没有其他动物。”“我觉得如果上面有水,这里就跟大海一样,”玛丽说,“刚才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大海。”“那是风吹过灌木丛的声音,”梅德洛夫人说,“在我的印象中,这里又偏远又荒凉,不过也有很多人喜欢这里,特别是在帚石楠开花的季节。”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前行着,雨虽然停了,但风还在呼啸,发出古怪的声音。道路起伏不平,马车经过几座小桥,桥下河水湍急,发出很大的声音。玛丽觉得这段旅程漫长极了,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广阔荒芜的荒原好像从黑色的海洋里延伸出来,只有他们所走的这条路是干的。“我不喜欢荒原,”玛丽自言自语道,“我不喜欢。”她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

马车爬上一个小山坡时,玛丽终于看见了灯光。梅德洛夫人也立刻看到了,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嗯,能看到闪烁的灯光真是太好了,”她欢呼道,“那是窗户里的灯光。过一会儿,旅程结束后我们真该坐下来喝一杯好茶。”“过一会儿”,正如梅德洛夫人所说,马车穿过公园的大门后还有两英里长的林荫大道。路两旁的大树(几乎在空中合拢了)看上去就像拱顶一样。

他们穿过拱顶来到了空旷的地带,马车停在一排长长的低矮的房子前。这些房子看起来就像用石头围成的院子。玛丽一开始以为窗户里没有灯光,等她下了马车才看到楼上角落的一间屋子里散发着昏暗的光线。

入口处巨大的门是用钉子将巨大的、奇形怪状的橡木板钉在大铁栏杆上做成的。门打开后是一个灯光暗淡的大厅,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人物肖像和穿铠甲的人的全身像,玛丽不喜欢这些东西。她站在石板上,看起来是个又小又古怪的小黑人,正如她的外表一般,玛丽心里觉得自己很渺小,有些不知所措,很是反常。

男佣人身旁站着一位穿着整洁的清瘦的老头,是他给玛丽他们开的门。“你带她去她的房间吧,”他的声音很沙哑,“他现在不想见她。明早他还要去伦敦。”“好的,皮彻先生,”梅德洛夫人回答,“不论吩咐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办到的。”“吩咐你做什么,梅德洛夫人,”皮彻先生说,“就是你要确保不打扰他,他不会见他不想见的人。”

接着,玛丽·林诺克思就被领着爬上一个宽敞的楼梯,穿过漫长的走廊,走上一小段台阶,又经过一个又一个回廊,一直来到一扇敞开的门前。玛丽走进屋子,里面生着火,桌上摆着晚餐。

梅德洛夫人毫不客气地说:“好了,你就住在这儿!你就住在这间和旁边的屋子里——你只能待在这里。一定要记住!”

玛丽小姐就是这么到达密西斯怀特庄园的,也许她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感觉到这么分裂。第四章玛莎

早上,玛丽睁开眼看到一位年轻的女佣正双膝跪在壁炉前的毯子上清理煤渣,发出很大的声音。玛丽躺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打量着房间。她从没见过一个让人喜欢或者让人感到好奇、阴暗的房间。墙上挂着壁毯,上面绣着森林风景。森林里的树下站着衣着华丽的人们,远处可以看到城堡的塔楼。上面有猎人、马、狗还有女士。玛丽觉得仿佛跟他们一起到了森林里一样。玛丽从一个向外延深的窗口看到一片荒芜的空地,那里看上去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沉闷的紫色的海洋。“那是什么?”她指着窗外说。

年轻的玛莎刚刚站起来,她也指着窗外说:“是那里吗?”“是呀。”“那里就是荒原,”玛莎温和地笑了,“侬喜欢它吗?”“不,”玛丽回答,“我讨厌荒原。”“那是因为侬还不习惯,”说着玛莎又回到壁炉旁,“侬肯定觉得它现在太大也太光秃秃了。但侬会喜欢的。”“你喜欢吗?”玛丽问。“当然了,我喜欢啊,”玛莎一边说,一边欢快地擦着炉门,“我就是喜欢。那里一点儿也不光秃,里面生长着气味香甜的植物。春天哈夏天,荆豆哈帚石楠哈扫帚苗开花的时候是非常漂亮的。那里有清新的空气,散发着蜂蜜的香甜味——天空非常辽阔,蜜蜂嗡嗡地叫着,云雀唱着歌,谱成一首动听的交响曲。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片荒原的。”

玛丽认真地听着,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印度的本地佣人跟玛莎完全不一样。那些佣人顺从而软弱,从不敢平等地与主人说话。他们要行礼,并称之为“穷人的守护者”或者类似的称号。吩咐印度佣人做事,他们从来不问原因。也没有说“请”和“谢谢”的习惯,所以玛丽生气的时候,经常打她的女仆。玛丽有些好奇如果有人打玛莎的脸,玛莎会怎么办。玛莎有些胖,看起来乐观而善良,但是她身体结实,这让女主人玛丽不禁觉得如果像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孩打了她一巴掌,她是不是要还手呢?“你是个奇怪的佣人。”玛丽躺在枕头上,生气地说。

玛莎跪着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手里拿着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嗯!我知道,”她说,“如果不是密西斯怀特庄园伟大的梅德洛夫人,我可能就无法当这里的女佣了。我现在已经是个女佣了,但我不能上楼。我非常普通哈,我的约克郡口音太重了。但这是所有趣的房子,不管怎样都很壮丽。这里似乎除了皮彻先生和梅德洛夫人也没有其他主人。克莱文先生在这里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管,而且他不常在这里。梅德洛夫人能让我在这里工作,她真是太善良了。她告诉我密西斯怀特跟其他的大房子一样的话,她就不能这样做了。”“你就是我的女佣了吗?”玛丽还是用她蛮横的印第安人式的口吻问。

玛莎继续擦着炉门。“我是梅德洛夫人的佣人,”她坚决地说,“她是克莱文先生的佣人——但我的身份是女佣,只是在这里陪你一会儿。但你不需要太多的陪伴。”“谁帮我穿衣服呢?”玛丽要求道。

玛莎继续跪坐在自己的脚上盯着她。她用粗犷的约克郡方言吃惊地说:“侬自己穿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玛丽说。“嗯!我忘了,”玛莎说,“梅德洛夫人跟我说过,我得注意,不然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自己穿衣服吗?”“不,”玛丽非常愤怒地回答,“我从来不自己穿衣服。我的女仆帮我穿衣服。”“好吧,”玛莎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的无礼,说,“现在侬要学着自己穿。侬已经不小了。稍微多花点时间,侬自己穿衣服是有好处的。我的妈妈总是说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没长成漂亮的傻瓜——整天都像小狗一样,让保姆帮忙洗澡哈穿衣服哈带出去散步!”“在印度不一样。”玛丽小姐鄙视地说。她简直无法忍受了。但玛莎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嗯!我看出来不一样了,”她几乎是怜悯地说,“我敢说那是因为印度有太多黑人但只有极少数体面的白人。我听说你是从印度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也是一个黑人呢。”

玛丽愤怒地坐在床上。“什么!”她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印度本地人。你——你这个笨猪的女儿!”玛莎生气地盯着玛丽。“你讲什么名字?”玛莎说,“你不用这么生气。这不是年轻小姐的说话方式。我一点儿也不反对黑人。小画书里提到他们非常信仰宗教。你会像黑人哈他们的兄弟一样感同身受。我从没见过黑人,我非常高兴因为我以为自己能近距离接触一位呢。今天早晨我进来生火的时候,走到你的床前掀开被子看着你。哈那就是你,”她的语气里透着失望,“跟我的肤色差不多——毕竟你还这么小。”

玛丽感到非常耻辱,她无比生气。“你以为我是个黑人!你居然敢这样想!你一点儿都不了解黑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奴仆,必须要对人行额手礼。你对印度一无所知。你什么都不知道!”

玛丽简直气急败坏。在一个女孩无辜的眼神里,玛丽感到非常无助,她来到英国,远离了一切她理解的和理解她的东西,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孤独汹涌而来,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玛丽放声大哭,善良的玛莎有些害怕和内疚,她走到床前弯下腰来。“哦,请你不要哭了!”她乞求道,“你肯定不能再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我不知道关于所有事的所有事——就像你说的。小姐,请你原谅我吧。别再哭了。”

她友好而古怪的约克郡口音和固执的说话方式在某种意义上影响了玛丽,使她感到一些安慰。她逐渐停止哭泣安静了下来。玛莎看起来松了一口气。“现在侬该起床了,”她说,“梅德洛夫人说要我为侬拿早餐哈茶,就在旁边的房间里。这里就是你的育儿室了。侬要下床的话,我可以帮侬穿衣服。因为衣服后面有扣子的话,侬自己扣不上。”

当玛丽终于下定决心起床时,玛莎从衣橱里帮她拿出的衣服,不是她到的那天晚上见梅德洛夫人时穿的衣服。“那不是我的衣服,”她说,“我的是黑色的。”

她看着厚厚的白色羊毛外套和裙子,客观地评论道:“那些比我的衣服漂亮。”“侬必须要穿这些衣服,”玛莎回答,“这是克莱文先生让梅德洛夫人从伦敦买来的。他说‘我不会让一个孩子像流浪汉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丢了魂儿一样闲逛的’,他还说‘这会使这个地方更加悲哀。给她穿有颜色的衣服’。妈妈说她明白克莱文先生的意思。母亲总能理解别人。她自己也从不穿黑色的衣服。”“我讨厌黑色的东西。”玛丽说。

穿衣服的过程中两个人都学到一些东西。玛莎会帮自己的弟弟妹妹“扣扣子”,但是她从没见过站在原地完全像没手没脚一样等着别人给穿衣服的孩子。“你为啥不自己穿上鞋子呢?”玛丽安静地伸出脚时玛莎说。“我的女仆帮我穿啊,”玛丽盯着她回答,“这就是习惯啊。”

她经常这样说——“这就是习惯啊。”当地的佣人总是这么说。如果有人让他们做一件千年以来祖先从未做过的事情,他们就会和善地凝视着人家说“这不是习惯”,别人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原本像个洋娃娃一样站着等别人帮穿衣服也不是玛丽小姐的习惯,但是准备吃早饭前,她开始担心以后在密西斯怀特庄园的生活,是否就是别人教她做不会的事情,比如,自己穿鞋和袜子,捡起自己弄掉的东西。如果玛莎是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年轻女仆,她就会更加顺从和尊敬主人,也会知道梳头、系鞋带、捡东西,还有扔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工作。然而她只是个未经训练的约克郡乡下女孩,在荒原的小屋里跟一群没有任何梦想的弟弟和妹妹们一起,这些孩子要么还是小婴儿,要么是刚蹒跚学步或者还需要人照顾。

如果玛丽·林诺克思是一个富有幽默感的孩子,或许听了玛莎的话她就会大笑,但玛丽只是冷静地听着并对她自由的行为感到好奇。起初她并不感兴趣,但渐渐地,女孩温柔而亲切地诉说着,玛丽开始注意到了她的话。“嗯,你应该见见他们所有人,”玛莎说,“我们家有十二个人哈我的父亲每周只得到十六先令。我可以跟你讲讲妈妈为了能让我们吃上粥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在荒原上磕磕绊绊,哈整日待在那里,妈妈哈说是荒原养育了他们。她说她相信自己跟小野马一样是吃青草的。我们的迪肯12岁了,他说自己有一匹小野马。”“他从哪里得到的?”玛丽问。“他看到小马时,小马还很小,正跟自己的妈妈在荒原里,迪肯很快就成了小马的朋友,他喂小马吃了面包和采摘来的嫩草。所以小马很喜欢他,跟着他到处跑还让迪肯骑到背上。迪肯是个善良的小伙子,哈动物们也喜欢他。”

玛丽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宠物,她一直希望能有一只,所以她开始对迪肯有些好奇,以前除了自己她谁也不关心,而这也是她的性格变得健全的开始。玛丽走到为她准备的育儿室时,发现很像她以前住的地方。这里不是孩子的房间,而是个成年人的房间,墙上挂着灰暗的老照片和笨重的老橡木椅子。桌子的中间摆着丰盛的早餐。但玛丽总是吃得很少,她冷漠地看着起初玛莎摆在她面前的盘子。“我不想吃。”她说。“侬不想喝粥!”玛莎惊讶地叹了口气,“不想。”“侬不知道这有多好。可以放一点儿糖浆或一点儿砂糖。”“我不想吃。”玛丽重复道。“嗯!”玛莎说,“我无法忍受浪费这么好的食物。如果我的孩子们坐在这里的话,他们会在五分钟内全部吃光。”“为什么?”玛丽冷冷地说。“为什么?”玛莎反问道,“因为他们总是很少能吃饱。他们就像小鹰或狐狸一样饥饿。”“我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玛丽完全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玛莎看起来很生气。“好吧,你最好能够尝一下。我知道粥对人的身体很好的,”她直言不讳地说。“我没有耐心与坐在那里只是盯着面包哈肉的人在一起,我的天!我从来没想过迪肯哈菲侬哈还有其他所有人能穿着围裙吃到这里这样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把这些食物拿给他们呢?”玛丽建议道。“这不是我的,”玛莎坚决地说,“现在也不是我回家的日子。跟休息一样,我每个月回家一次。然后我回家帮助妈妈收拾家务,哈让她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玛丽喝了些茶,吃了点吐司和果酱。“吃饱后穿暖和点哈出去玩吧,”玛莎说,“这有益于你的健康,并且能使你胃口大开。”

玛丽走到窗前。外面有花园、小路和大树,但一切看起来又枯燥又寒冷。“出去?这样的天气我还要出去?”“好吧,如果你不出去的话就待在这里吧,但是这里有什么可供你玩的呢?”

玛丽看了她一眼,觉得没有什么可做的。梅德洛夫人准备育儿室的时候,就没想到放些可以玩的东西。也许是应该去看看花园的样子。“谁跟我一起去呢?”玛丽问。玛莎盯着她。“你自己去呀,”她回答,“你得像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一样,学着自己玩。我们迪肯就能独自去荒原,哈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所以他才跟小马成为朋友。荒原上有认识他的羊群,哈鸟儿敢到他的手上吃食。”尽管缺衣少食,迪肯仍然会节省些面包给他的这些小宠物。

这次玛莎提到迪肯的故事使玛丽下定决心出去走一走,尽管她还没有意识到。虽然外面没有小马和绵羊,但是还有鸟儿呀。它们跟印度的小鸟不一样,也许会让玛丽开心一些吧。

玛莎帮她拿来帽子、外套,还有一双厚厚的小靴子并告诉她下楼的路。“你从这里沿着路绕过去就能到达花园了,”她指着灌木墙上的一扇门说,“夏天会有许多的花朵,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她似乎犹豫了一秒钟然后补充说:“其中有个花园被锁起来了,已经十年没人去过那里了。”“为什么?”玛丽问道。这所奇怪的房子里又多了一扇上锁的门。“克莱文先生的妻子去世后,他突然就把门锁上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那是她的花园。他把门锁上以后就在地上挖了个洞,把钥匙埋了。梅德洛夫人的铃响了,我得赶紧走了。”

玛莎走后,玛丽走下台阶来到灌木丛围成的墙门前。她不禁想到那座十年没有人进去过的花园。她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里面是否还有鲜花。玛丽穿过灌木丛的门,来到了一座大花园里,这里有宽阔的草坪和蜿蜒的小路。有树木、花坛和剪成奇形怪状的常青树,还有一个中间立着灰色柱子的大泳池。但现在是冬天,花坛里面光秃秃的,喷泉也没什么好玩的。这肯定不是被锁起来的花园。怎么能将花园锁起来呢?我肯定有办法进去的。

她刚想到这些就看到沿着小路的尽头,有一面长长的墙,上面爬满了常春藤。她不太了解英格兰,所以不知道那里是长着水果和蔬菜的菜园。她朝着墙走去,发现在常春藤里有一扇绿色的门正敞开着。显然这不是锁起来的花园,她可以进去。

她穿过门,看到里面是个有围墙的花园,它只是众多带有围墙的花园中的一个,似乎还连着下一个花园。她又看到一扇打开的绿色的门,露出冬季菜地间的灌木丛和小路。墙边的果树被修剪得很整齐,有的院子里还搭着玻璃架。这个地方光秃秃的,也不好看,玛丽站在那里盯着花园想。也许,夏天时植物变绿以后就会漂亮些,但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一位老人肩上扛着一把铁锹正从第二个花园门走来。他看到玛丽非常吃惊,然后扶了扶帽子。这位老人脸上饱经风霜,看到玛丽似乎不太高兴——然而玛丽对他的花园也不满意,露出一副完全抗拒的表情,显然碰到老人,她一点儿也不高兴。“这是什么地方?”玛丽问。“一个菜园。”他回答。“那是什么?”玛丽指着另一个绿色的门说。“另一个花园。”老人立刻回答,“墙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果园哈在那个果园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果园。”“我可以去那里吗?”玛丽问。“如果侬喜欢。但是那里也没什么可看的。”

玛丽没有回答。她沿着小路穿过第二扇绿色的门。在那里,她看到了更多的墙、冬季蔬菜和玻璃房,在第二堵墙上也有一扇绿色的门,不过它是锁着的。或许那就是十年没有人去过的花园的门。玛丽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走到绿色的门前转动门把手。她希望门不会打开,因为她希望自己找到了神秘的花园——但是门只是不太好开,穿过门是一座果园。四周都是围墙,树木都向着院子中央生长。冬天,褐色的草地上长着光秃秃的水果树——但这座院子里没有绿色的门。玛丽开始寻找下一扇门,当她走到花园另一边时发现,这里似乎并不是终点,墙外似乎延伸到另一个封闭的地方。在墙的上面,她可以看到另一边的树干,玛丽站在那里看到树枝的顶端有一只胸前长着红色羽毛的知更鸟,它突然唱起了冬日的歌——就像是为了吸引玛丽的注意力而呼唤她一样。

玛丽停下来听它唱歌,不知为何知更鸟欢快、友好的声音让她感到很高兴——即使是坏脾气的小女孩在这样一座荒原中的封闭的大房子里,在光秃秃的大花园中也会感到孤独,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如果她是个被人疼爱的情感丰富的孩子,她也许会心碎。尽管她是性格分裂的玛丽小姐,也依然感到凄凉。鲜艳的小知更鸟给她寒酸的小脸儿上带来了近乎微笑的表情。玛丽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小鸟飞走。它不同于印度的鸟儿,玛丽喜欢这只小鸟并盼望着以后还能见到它。也许它就住在神秘的花园里,它还知道所有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她无事可做,所以对那座废弃的花园充满了幻想。她很好奇,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为什么阿奇博尔德·克莱文先生会把钥匙埋起来呢?如果他喜欢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讨厌她的花园呢?她想知道自己能否见到他,但她知道即使见面他们也不会喜欢对方,她只能站在那里盯着他一言不发,尽管玛丽非常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别人从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别人,”她想,“我从来不像克劳福德的孩子那样说话。他们总是不停地说话、大笑,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她想起知更鸟和似乎是朝着她唱歌的样子,玛丽忽然想起它栖息的树顶,不由得停在路上。“我相信那棵树就长在秘密花园里——我确定,”她自言自语,“那里四周都是墙,没有门。”

玛丽回到第一个菜园时,看到老人正在锄地。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用自己惯有的独特的方式看了他一会儿。他没有注意到她,所以最后玛丽对老人说:“我已经去过其他花园了。”“啥都阻止不了侬啊。”他老气横秋地回答。“我去了果园。”“门口又没有狗咬侬。”他回答。“但是没有门能去另一个花园。”玛丽说。“什么花园?”他停下来粗暴地说。“在墙的另一边,”玛丽小姐回答,“那里有树,那里——我看到了树冠,一只胸前长着红色羽毛的知更鸟坐在树枝上唱着歌。”

让玛丽惊讶的是,那张年迈且饱经风霜的脸突然变了表情。微笑开始在他的脸上蔓延,这位园丁看起来变了很多。这让玛丽非常好奇,一个人微笑的时候看起来美得多。她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情。

老人在花园里朝着果园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哨声柔软而低沉。玛丽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位乖戾的人怎么能发出如此吸引人的声音。几乎在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玛丽听到空中传来轻柔而急促的风声——是那只胸前长着红色羽毛的知更鸟飞来了,它停落在园丁脚下附近的一大块空地上。“它就在这儿。”老人笑了笑,然后他像对孩子说话一样对知更鸟说。“那里有什么,侬这个厚脸皮的小乞丐?”他说,“我今天还没见过你。在这个季节,一大清早,侬又来寻找什么呢?侬这家伙。”

鸟儿歪着小小的头,用柔和的眼神看着老人,它的眼睛像一粒黑色的露珠。小鸟似乎跟老人很熟,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小鸟跳起来,轻轻地啄着土地寻找种子和昆虫。知更鸟在玛丽的心里留下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它又漂亮又欢快,像个人一样。它的身体小小的、胖胖的,脖子精致,腿纤细、漂亮。“你这样叫它,它就会来吗?”玛丽低声细语地问。“对,会来。在它还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它了。那时它从另一个花园里的巢里飞出来,第一次飞过墙上时,由于太弱好几天没能飞回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等它再飞过墙去的时候,巢里的鸟已经走了哈就剩下它一个,它也很孤独于是就回来找我了。”“这是什么鸟?”玛丽问。“侬不知道吗?这只胸前红色的知更鸟是最友好哈最有求知欲的鸟儿啦!它们几乎像小狗一样友好——如果你懂得如何跟它相处的话。你看它不时地啄,不时又看看我们哈不停地重复着。它知道我们在谈论它。”

在这个老家伙看来,这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他看着羽毛丰满的红色小鸟——好像他又为它骄傲又喜欢它。“它是个自负的小家伙,”他笑着说,“它喜欢听人们谈论它。哈好奇的——保佑我吧,从来没有像它一样好奇哈爱管闲事。它总是来看我正在种的东西。虽然从没费力去打听,但它知道梅斯特·克莱文的所有事。它是天上的园丁。”

知更鸟在四周蹦蹦跳跳地啄着土,不时又停下来看着他们。玛丽觉得它黑色的露珠般的眼睛非常好奇地注视着她,看起来似乎正在探索关于她的一切。她的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其余的小鸟飞到哪里去了呢?”她问。“没人知道。大鸟将它们从巢里赶出来,哈让它们飞翔,哈你还不知道它们就散开了。这只小鸟就是其中一个,它自己也知道它很孤独。”

玛丽小姐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知更鸟,认真地看着它,“我很孤独。”她说。

她以前不知道这真是件让她感到心酸和纠结的事情。她似乎发现知更鸟在看着她,她也看着知更鸟。

老园丁把帽子带回光秃的头上,盯着玛丽看了一分钟。“侬就是那个来自印度的小丫头?”他问。

玛丽点点头。“难怪侬觉得孤独呢。侬来这里之前,肯定更孤独吧?”他说。

他又开始锄地,用铁锹翻着花园里肥沃的黑土地,知更鸟则在四处蹦蹦跳跳。“你叫什么名字?”玛丽问。他站起来看着玛丽。“本·威瑟斯塔福。”他答道,然后生涩地笑了笑,指着知更鸟说,“除了它陪着我,其他的时间里我也很孤独,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根本没有朋友,”玛丽说,“我从来都没有。我的女仆不喜欢我,我从不跟任何人一起玩耍。”

约克郡人总是心直口快,而本·威瑟斯塔福就是一个在荒原上土生土长的约克郡男人。“我们俩还真是有点像,”他说,“总是穿着一样的衣服。看起来都不怎么漂亮哈我们跟自己的外表一样寒酸。我敢保证,我们俩的脾气一样坏。”

这是一套朴实的陈词,玛丽·林诺克思从没听过关于自己和自己的生活的如此坦诚的相告。不管做什么,印度本地的佣人总是行额手礼并服从她。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样子,但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像本·威瑟斯塔福说的那样不受欢迎,并且她还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像见到知更鸟之前那样寒酸。实际上,她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令人讨厌。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突然,附近传来一声清晰的声音,玛丽转过身。她站在距离一棵小苹果树几英尺的地方,知更鸟从一根树枝飞到另一根树枝,发出一串簌簌的声响。本·威瑟斯塔福大笑起来。“它在干什么?”玛丽问。“它下定决心要和你交朋友,”本·威瑟斯塔福回答,“我敢打赌肯定是这样的。”“真的吗?”说着玛丽轻轻地朝着小树走去,抬起头。“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她对知更鸟说,就像在跟一个人说话一样,“你愿意吗?”玛丽的声音既没有一贯的小声,也没有在印度时的蛮横,她的声调轻柔。本·威瑟斯塔福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跟他们初次见面时完全不同。“为什么?”他大叫起来,“侬说话的语气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可爱哈讨人喜欢,而不是像个奸诈的老妇人。你说话的方式就像迪肯在荒原里对他的野生宠物们说话一样。”“你认识迪肯吗?”玛丽匆忙地转过身问。“没人不知道他。迪肯总是到处溜达,就连黑莓哈帚石楠花都认识他。我敢保证狐狸愿意带他去看自己的幼崽,哈云雀也乐意向他展示自己的鸟巢。”

玛丽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现在她不仅对秘密花园也对迪肯充满了好奇心。但就在这时,知更鸟停止歌唱,振翅飞走了。它还要去别处,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它飞到墙的那边去了!”玛丽看着它叫道,“它飞过果园,飞过墙,飞到那座没有门的花园里面去了!”“它住在那里,”老本说,“它就在那里繁衍后代。如果它在寻找,就是在找一只住在古老玫瑰树丛间的年轻的知更鸟女士。”“玫瑰树?”玛丽说,“那里有玫瑰树吗?”

本·威瑟斯塔福再次拿起铁锹,开始锄地。“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喃喃自语道。“我想看看那些树,”玛丽说,“绿色的门在哪里?肯定有门,就在某个地方。”

本·威瑟斯塔福拿着铁锹用力地锄地,跟第一次见面时不爱交际的样子也完全不同。“十年前是有门的,现在已经没了。”他说。“没有门!”玛丽哭了,“不可能,肯定有。”“但是没有人能找到,哈没有人关心这些。不要像个多管闲事的乡下姑娘一样非要去没必要去的地方。现在,我得继续工作了。你该走了,自己去玩吧。我没有时间陪你了。”

事实上,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扛起铁锹就走了,甚至没有再看玛丽一眼,也没有对她说再见。第五章走廊里的哭声

起初,玛丽·林诺克思跟其他人一样平凡度日。每天早晨,她在挂毯的房间里醒来,看着玛莎在壁炉前生火,然后去育儿室吃早饭,简直毫无乐趣;吃过早餐后,就凝视着窗外,广阔的荒原似乎向四面八方一直延伸到了天上。玛丽看一段时间后就会觉得如果再不出门她就只能在屋里无所事事地待一整天了——于是她就出去玩。她不知道这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她当然也不知道,当她开始快速走路甚至是沿着小路、沿着大道奔跑时,能够加速血液循环,并且在与荒原上吹来的风的斗争中她的身体越来越健康。其实玛丽奔跑只是为了取暖,她讨厌从外面扑面而来的风。风就像看不见的巨人一样咆哮着、环绕着她。但是,强大的新鲜气流吹过帚石楠,给她的肺部带来一些有益的成分,给她的脸颊涂上一抹红润,使她灰色的眼睛变得明亮。而玛丽对这些一无所知。

就这样,过了一些日子。玛丽几乎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饥肠辘辘地醒来,她坐下来吃早餐时没有再对粥不屑一顾,或者把粥推开,而是拿起勺子将粥吃得一干二净。“今天早上侬做得很好,不是吗?”玛莎说。“今天的粥味道很好。”玛丽说着,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是因为来自荒原的空气使你开始有食欲了。”玛莎回答,“幸运的是,你既拥有食物又有食欲。我们家的小木屋里有十二个人,根本就没有东西来填饱肚子。你可以继续每天去外面玩,哈你的骨骼就会健壮起来,哈你的脾气也会变好。”“我不玩,”玛丽说,“没有什么可让我玩的。”“没什么可玩的!”玛莎叫道,“我们的孩子们只能玩棍子和石头。他们只能到处跑着、叫着哈四处看看。”玛丽没有喊叫,她只是到处看看。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她围绕着花园一圈圈地走着,在公园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时她会去找本·威瑟斯塔福,但他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陪玛丽,或者有时心情特别糟糕。有一次,她走向本·威瑟斯塔福,他扛起铁锹转身离开了,就像是故意的。

她经常去一个地方,绕着花园外面的墙要走很长一段路。两旁有光秃秃的花坛,墙上爬满了厚厚的常春藤。墙上有个地方的常春藤要比其他位置更加浓密茂盛。这里似乎被人们忽视很长一段时间了。其他的部分都被修剪过,看起来十分整洁,但是这里从来被修剪过。

玛丽与本·威瑟斯塔福相遇后没过几天,玛丽就停下来注意到了这里,非常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她停下来看着长长的常春藤在风中舒展、摇曳,突然她看到一道红色的光芒,听到一声响亮的啁啾,本·威瑟斯塔福的红色胸膛的知更鸟正站在墙上,它身体前倾,歪着小脑袋正看着她。“哦!”她喊道,“是你——是你吗?”这种说话方式对玛丽而言似乎并不奇怪,她似乎确信小鸟能够听懂。

它没有回答。它叽叽喳喳地叫着,沿着墙跳起来,似乎有很多事情要说。虽然它不能说话,但玛丽小姐好像也理解了。它好像在说:“早上好!风是不是很和煦?太阳是不是很明媚?一切都好吗?让我们一起唱个歌、跳个舞,讲个故事吧。来吧!来吧!”

玛丽笑了出来,知更鸟跳起来沿着墙飞了一段距离,玛丽就跟在它后面。可怜、瘦弱、脸色蜡黄、丑陋的玛丽——有一瞬间看起来漂亮极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欢呼着走下台阶;她叽叽喳喳地叫着,还想吹个口哨。最后她放弃了,因为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吹。但知更鸟似乎非常满意,唧唧、唧唧地回应着小玛丽。最后,它展开翅膀飞到树顶,它栖息在那里大声地唱着歌。这让玛丽想起第一次见它的情景。知更鸟站在枝头摇摇晃晃而她站在果园里。现在玛丽站在另一个果园墙外的小路上——很长的一段台阶下面——里面种着同种类的树。“没人能去那座花园,”她自言自语,“那是座没有门的花园。它就住在那里。我多么希望能亲眼看看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啊!”

她跑进第一天早上进入的绿色的门里。然后走下台阶穿过另一扇门跑进果园,当她站起来抬头看到墙那边的树时,那只知更鸟刚刚唱歌完,正用喙梳理着羽毛。“这就是那个花园,”她说,“我确定。”

她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果园这边的墙,但是就像之前一样——她还是没有找到门。然后,她再次穿过菜园,走到由长长的常春藤覆盖的墙外的小路上,她认真地从路的这头看到那头,反复看了两遍,但还是没有找到门。“这太奇怪了,”她说,“本·威瑟斯塔福说没有门,但十年前肯定是有门的,因为克莱文先生把钥匙埋起来了。”

秘密花园给她许多想象的空间,玛丽开始不再为来到密西斯怀特庄园而感到悲伤,开始对这里充满了兴趣。在印度时她总是觉得又热又疲倦,从不关心任何事物。事实上,荒原上的清风已经开始拂去了她年轻脑瓜里的蜘蛛网,渐渐将她唤醒了。

她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外面,晚上坐下来吃晚餐时她又饿又困,同时又感到舒服极了。玛莎喋喋不休的时候,她也没有郁闷。她觉得好像自己更喜欢听玛莎讲话,最后想到有个问题要问玛莎。吃完晚饭后,玛丽坐在炉火前的地毯上问:“克莱文先生为什么讨厌那个花园呢?”

她让玛莎跟自己坐在一起,玛莎也没有反对。玛莎很年轻,曾经跟自己的兄弟姐妹挤在一间小木屋里,她觉得在楼下佣人的大房间里非常乏味,因为那里的男佣人和高层女佣会拿她的约克郡口音开玩笑,看不起她,他们经常坐在一起互相之间窃窃私语。玛莎喜欢说话,而一直住在印度、由黑人照看的怪孩子玛丽也很吸引她。

玛莎坐在炉边自己开始讲了起来。“侬还在想那个花园吗?”她说,“我就知道侬会这样。我第一次听说那个花园时也是这样。”“那么他为什么讨厌呢?”玛丽追问道。

玛莎把脚叠交在身下,使自己更加舒服。“听听房子周围呼啸而过的风,”她说,“如果你今晚出去,可以站在荒原边上听一听。”

玛丽一开始不知道“呼啸”的意思,听到风声后她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是在四周怒号的使人颤抖的声音,它汹涌地咆哮,像巨人一样绕着房子撞击着、拍打着墙壁,试图将窗户打破。但是,大家都明白风是吹不进来的,反而让人感到在房间里靠着炉火异常温暖舒适。“但他为什么这么讨厌花园呢?”她听了以后问。她很好奇玛莎是否知道。然后,玛莎放松了心里的戒备。“别想了,”她说,“梅德洛夫人说不能谈这些事。这个地方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讨论。这是克莱文先生的命令。他说他的事跟佣人无关。但一提到花园他就立刻不同了。这是克莱文夫人的花园,他们结婚的时候,夫人建了这个花园,哈她非常喜欢那里,哈他们以前亲手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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