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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9 12: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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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克莱夫·斯特普尔斯·刘易斯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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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斯宾王子

凯斯宾王子试读:

作者简介

克莱夫·斯特普尔斯·刘易斯(Clive Staples Lewis,1898—1963),英国20世纪著名的作家、评论家、诗人、学者。曾执教于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研究文学、哲学、神学,尤其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文学造诣颇深,堪称英国文学巨擘。代表作包含:《纳尼亚传奇七部曲》(The Chronicles of Narnia)、《沉寂的星球》(Out of the Silent Planet)、《皮尔兰德拉星》(Perelandra)、《黑暗之劫》(That Hideous Strength)、《卿卿如晤》(A Grief Observed),以及《诗篇撷思》(Reflections on the Psalms)。第一章小岛

从前有四个孩子,他们叫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他们不同寻常的历险故事在《狮子、女巫和魔衣橱》那本书中已经讲述过。他们打开了一个神秘衣橱的门,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成了纳尼亚王国的国王和女王。他们统治了纳尼亚王国很多很多年;但是当他们穿过那扇门,重新回到英格兰时,发现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至少,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曾经离开过,而且除了一位睿智的长者,他们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整件事。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了,现在这四个孩子正坐在火车站的椅子上,身边堆放着行李箱和用品箱。实际上,他们正在返校途中。他们一起踏上旅程,来到这个枢纽站;几分钟之后,这里会开来一列火车,载着女孩儿们返回她们的学校,大约半小时后,会再到站一列火车,男孩儿们将启程返回另一所学校。返校旅途的头半程,他们都在一起,似乎觉得依然在假期当中;但是现在即将告别,就要分道扬镳,大家都意识到假期真的结束了,新学期就要开始了,他们都相当沮丧,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对于露西来说,这是她第一次上寄宿学校。

这是个空荡、冷清的乡村车站,月台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突然,露西尖叫了一声,好像被黄蜂蜇了似的。“怎么了,露儿?”埃德蒙问——可是话音未落,他也“哎哟”叫了一声。“到底是怎——”彼得刚刚开口,突然他也改变了本来要说的话,却来了句,“苏珊,放开我!你在干什么?你要拉我去哪儿?”“我没碰你。”苏珊说。“有人在拽我。哎——哎——哎——住手!”

大家发现每个人都脸色煞白。“我也感觉到了。”埃德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好像有人在拽着我走,拽得我太可怕了——呃!又来了!”“我也是,”露西说,“啊,我受不了了。”“大家当心!”埃德蒙大喊。“所有人快拉起手来,别松开。这是魔法——我能感觉出来。快点儿!”“对,”苏珊说,“拉起手来。啊,真希望快点儿停下来——啊!”

行李、椅子、月台和车站转眼间全都消失了。四个孩子手拉手,气喘吁吁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树林中——树木如此茂密,枝干紧密地环绕着他们,几乎没有一点活动空间。孩子们都揉了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哦,彼得!”露西惊叹道,“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是回到纳尼亚了呢?”“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彼得说,“夹在这些大树中间,我连一码远的地方都看不到。我们得想办法走出去——如果外面确实有片空地的话。”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身上多处被荨麻、荆棘划伤。接着,再次让他们惊奇的是,一切变得明亮起来,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眼前是一片沙滩。不远处,平静的海水轻轻涌上沙滩,激起层层细浪,却不闻丝毫声响。这里看不到陆地,天空中也没有云朵。依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大概是上午十点钟,大海一片蔚蓝,令人目眩。他们站在那里,尽情地呼吸,感受着大海的味道。“天哪!”彼得感叹道,“这儿好极了!”

五分钟后,大家都赤着脚走进了凉爽清澈的海水里。“这要比坐在闷热的火车里回学校学拉丁语、法语和代数强多了!”埃德蒙说。接下来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大家只顾着嬉水,寻找小虾小蟹。“尽管如此,”过了一会儿,苏珊说,“我想我们必须计划一下,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想吃东西的。”“我们有三明治啊,妈妈给我们准备了路上吃的,”埃德蒙说,“至少我的那份儿还在。”“我的没了,”露西说,“我把它放在小书包里了。”“我的也是。”苏珊说。“我的在外套口袋里,就在沙滩上,”彼得说,“四个人分吃两份午餐,这可不怎么有趣。”“现在,”露西说,“我更想喝水,还没觉得有多饿。”

其他人也觉得口渴了,炎炎烈日之下在咸咸的海水中嬉戏之后,谁都会口渴的。“我们就好像遇到了海难。”埃德蒙说。“照书里面讲的,遭遇海难的人总会在小岛上找到清澈甘甜的淡水,我们最好去找找看。”“照这么说,我们要再回到那茂密的树林里去?”苏珊问道。“那倒不必。”彼得说。“如果有小溪流的话,他们肯定要流入大海的,如果我们沿着海边走,一定会找到的。”

他们开始蹚水往回走,先是走过光滑、湿润的沙滩,接着走到松软、易沾脚的干沙上,然后开始穿鞋袜。埃德蒙和露西刚开始想要不着鞋袜、光着脚去找,但是苏珊说那样做简直是疯了。“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水源,”她解释说,“当天黑了,开始变冷的时候,如果我们还在这里,肯定会需要穿着的。”

他们穿好鞋袜后,沿着海滩出发了,左边是大海,右边是树林。这里非常寂静,偶尔飞过几只海鸥。树林十分茂密,枝叶交织在一起,往里看去,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没有鸟儿,甚至连一只昆虫都没有。

贝壳、海草、海葵,还有岩石缝水坑里的小螃蟹,都非常有趣,但是倘若你口渴了,你会很快对他们失去兴趣。从清凉的海水里走出来,孩子们觉得双脚又热又笨重。苏珊和露西还拿着雨衣。刚才,就在魔力召唤他们之前,埃德蒙把外套脱下来,放在火车站的椅子上了,于是他和彼得轮流拿着彼得那件厚重的大衣。

没过多久,海滩开始呈弧形向右延伸。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他们翻过一直延伸向远方的岩石,眼前来了个急转弯。现在,他们正背对着那片海——当初他们从密林中走出来所见到的那片。他们向远处眺望,越过海面,望到了另一片海滩,也是丛林密布,就像他们正在探索的这里一样。“我在想,那是不是一个小岛?或者,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到那里吗?”露西问。“不知道。”彼得说。大家都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一言不发。

他们一路走来的海岸离对面的海岸越来越近了,每走过一个海岬,孩子们都期待能看到两处海岸交汇的地方,但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失望。之后,他们来到一堆岩石前,只好爬过去,站在岩石顶上,他们看到了前方的航道——“啊,真糟糕!”埃德蒙说,“没有用的,我们根本就走不到对岸那片树林去。我们在一个岛上!”

确实如此。此处两岸之间的海峡大概只有三四十码远;不过,现在他们知道,这里已经是两岸最近的地方了。再往前走,他们所处的海岸继续向右延伸,看到的是他们与陆地之间的宽阔的海面。很明显,他们已经绕小岛走了大半圈。“快看!”露西突然说,“那是什么?”她指向横在海滩上的一条长长的、银光闪闪的、像蛇一样的东西。“小溪!是一条小溪!”其他人都大喊起来,尽管他们都很累,但孩子们还是一刻也不耽误,立即扑通扑通跳下岩石,朝着溪水飞奔而去。他们知道,上游的、远离海滩的溪水喝起来会更好,于是,他们马上朝着溪水刚从树林中流出来的那个地方奔去。这里的树木依然十分茂密,不过,小溪已经冲刷出了一条深深的水道,两岸隆起,长满了苔藓,只要你弯下腰,就可以顺着树叶搭起的通道追寻溪流的踪迹。在第一个褐色的小水洼那里,他们双膝跪地,尽情地喝了个够,他们把小脸儿浸在溪水里,接着把胳膊也伸入水中,一直漫到臂弯。“现在,”埃德蒙说,“来点儿三明治怎么样?”“噢,我们先留着不好吗?”苏珊说,“也许等会儿我们会更需要食物。”“我好希望,”露西说,“我们现在不渴了,也可以像刚才口渴那会儿一样,不觉得饿。”“不过,那些三明治怎么办?”埃德蒙又说了一遍。“留着他们变坏了的话,就什么用也没有了。要知道,这里可比英格兰热得多,我们把这些东西装在口袋里都几个小时了。”于是,他们拿出那两个三明治,分成四份,虽然每个人都没吃饱,但是总比什么也没吃要好多了。接着他们开始讨论下一顿吃什么。露西想回到海边捉些小虾来吃,可是有人提出他们没有网。埃德蒙说他们要从岩石缝里收集海鸥蛋,但是想了想,他们不记得曾经见过海鸥蛋,就是找到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煮熟。彼得暗自心想,除非碰上好运气,否则用不了多久,生吃海鸥蛋他们都会很高兴的,但是他觉得说出这句话没什么意义。苏珊说他们这么快就把三明治吃光了真是可惜。讨论到这里,有人差点儿就要发脾气了。最后,埃德蒙说:“听我说,只能这么干了,我们必须去树林里找一找。像隐士、侠客,或者像他们那样的人,如果在森林里,他们总会想办法活下去。他们会找一些根、浆果和任何能吃的东西。”“什么样的根?”苏珊问。“我向来觉得是指树根。”露西说。“别胡扯了,”彼得说,“埃德是对的。我们必须去试一试,这样总比走到耀眼的烈日下挨晒要强。”

于是,他们站起身,开始顺着小溪走。这一路走得很艰辛。他们一会儿弯腰从树枝下钻过,一会儿又得从枝干上爬过去,跌跌撞撞地穿过一大片像杜鹃花一样的灌木丛,衣服撕破了,脚也被溪水弄湿了;树林里依然一片寂静,只有溪水的声音和他们自己走路时发出的声音。他们开始感到疲惫不堪,就在这时,他们闻到了一阵可口的香气,接着就发现,在右岸最高处、他们头顶上空高高的地方闪过一抹亮丽的色彩。“看!”露西大喊道,“那一定是苹果树。”

的确如此。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陡峭的河岸,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路来,终于来到了一棵老树下,这树上挂满了沉甸甸、金黄色的大苹果,正如你想的那样,饱满多汁。“这里不止一棵树,”埃德蒙嘴里塞满一大口苹果说着,“看那里——还有那里。”“哇!有好几十棵呢。”苏珊说着,扔掉了第一个苹果的核,又去摘第二个苹果。“这里一定曾经是个果园——很久很久以前,在这里变荒凉、野树林长起来以前。”“也就是说,这个小岛曾经有人居住过。”彼得说。“那是什么?”露西指着前面说。“天哪,那是一面墙,”彼得说,“一面古老的石墙。”

他们拨开果实累累的枝干钻出来,来到墙跟前。这面墙年代十分久远,多处都有坍塌,墙上长满了苔藓和桂竹香,不过这面墙很高,几乎高过那些最高大的苹果树。再走近一点,他们发现一处很大的拱形,这里肯定曾经有一扇大门,但是现在被那些最高大的苹果树堵得严严实实。想要过去,他们就得折断一些树枝,等他们折断树枝后,个个都使劲儿眨眼睛,因为光线突然变亮了很多。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空旷的地方,四周都有围墙。这里没有树,只有草坪、雏菊、常春藤和灰色的墙。这是一个明亮、神秘、又幽静的地方,却有点儿让人忧伤;四个孩子来到空地中间,他们终于可以伸直腰背、自由活动手脚了,心里十分高兴。第二章古老的藏宝库“这里不是花园,”苏珊过了一会儿说,“是一座城堡,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一定是城堡的庭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彼得说,“你说得对。那是塔楼的废墟。这儿之前有一些高高的台阶,一直通到高墙上面。再看那些台阶——又宽又矮的那些——一直通向那个门口。那一定是进入大厅的门。”“看样子应该有很多年了。”埃德蒙说。“没错,很多年了。”彼得说。“但愿我们能搞清楚什么人曾经住在这座城堡里;还有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这里让我感觉很奇怪。”露西说。“是吗,露儿?”彼得转过头,盯着露西问道。“因为我和你感觉一样。这是在这奇怪的一天里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我想知道我们这是在哪儿,还有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穿过了庭院,走过另一个门口,到了曾经是大厅的地方。站在这儿看就很像是一个庭院了,屋顶早就不见了,只是另一个长满草丛、开满雏菊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深度比较短,宽幅比较窄,墙略高一点儿。在大厅的尽头,有一处平台,比别处大概高出三英尺。“我在想,这里以前真的是大厅吗?”苏珊说,“那个平台一样的东西是做什么的呢?”“怎么,你这个傻瓜,”彼得说(他变得异常兴奋起来),“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那里是放高桌的平台,是国王和王公贵族们坐的地方。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们也曾是国王和女王,在我们的大厅里也曾坐在那样的地方。”“在我们的凯尔帕拉维尔城堡,”苏珊用一种梦幻般、咏叹调似的嗓音继续说道,“在纳尼亚大河的入海处,我怎能忘记呢?”“要是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哇!”露西说。“我们可以假装这里就是凯尔帕拉维尔。这个大厅和我们当时举行宴会的大厅很像。”“只可惜没有宴会,”埃德蒙说,“你们看,天色不早了,看看影子有多么长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天儿没那么热了?”“如果我们要在这里过夜的话,得点起一堆篝火,”彼得说,“我有火柴。我们去找找看,能不能捡点干柴。”

每个人都觉得这很有道理,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大家都忙碌起来。他们刚刚走进这座废墟时穿过的那个果园并不是一个捡柴火的好地方。他们决定去城堡的另一边试试。他们穿过一个小侧门,走出大厅,就像进了一个迷宫,到处是石丘和石洞,这里以前一定是走廊和一些小房间,但是现在长满了荨麻和野玫瑰。走过去之后,他们发现在城堡的墙上有一个大豁口,从豁口走出去,他们走进一片光线更暗、树木更高大的树林,在这里他们找到好多枯树枝、烂木头、棍棒、干树叶和冷杉树的球果。他们把干柴捆成捆往回抱,一趟又一趟,直到平台上堆了好大一堆。就在跑第五趟的时候,他们在大厅外面发现了一口井,被杂草遮掩住了,当他们把杂草清理掉后,发现井水清澈、甘甜,而且深邃。

井口周围石子铺成的小路仍有一半依稀可见。接着,女孩儿们又出去多摘了些苹果,男孩儿在平台上紧靠着墙角的地方生起火来,他们觉得这里是最舒适、最温暖的地方了。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火生起来,用了很多火柴,最终成功了。最后,四个孩子坐下来,背靠着墙,面向篝火。他们尝试把苹果串在木棍上烤着吃,但是烤苹果不加糖,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而且用手拿着吃太烫了,等到凉了又不好吃。于是,他们只好吃生苹果来填饱肚子,就像埃德蒙说的,这让人觉得学校的晚餐其实没那么糟糕——“这会儿再来一大片面包加点儿人造黄油,我应该也不会介意的。”他补充道。然而,探险的念头在他们的心中慢慢膨胀,谁也不想真的现在就回学校去。

吃完了最后一个苹果,不一会儿,苏珊出去到井边找水喝。当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快看,”她声音有点哽咽地说,“我在井边捡到的。”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彼得,坐下来。其他孩子都觉得她的表情、声音都像要哭的样子。埃德蒙和露西急切地弯下身来,看看彼得手里拿的东西——一个小小的、亮亮的东西,在篝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噢,这——这怎么可能。”彼得说着,他的声音也变得奇怪起来。接着,他把这个东西又递给其他人。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枚小小的象棋子——马,和普通象棋大小一样,但是特别沉,因为是用纯金制作的;马头上的眼睛是两颗小小的红宝石,或者说一只是,因为另一只已经掉了。“啊!”露西说,“这和我们以前在凯尔帕拉维尔当国王和女王时玩过的金象棋太像了!”“高兴起来吧,苏。”彼得对他的另一个妹妹说。“我控制不了自己,”苏珊说,“这让我想起了——噢,那些美好的时光。我记得和半人羊、善良的巨人们一起下棋,鱼人在大海里唱歌,还有我漂亮的马儿——还有——还有——”“现在,”彼得说话的声音完全都变了,“是我们四个要开动一下脑筋的时候了。”“关于什么?”埃德蒙问。“难道你们就没猜猜我们现在在哪儿吗?”彼得说。“接着说,接着说,”露西说,“这好几个小时我都有这种感觉,有一些神秘的东西笼罩着这里。”“往下说,彼得,”埃德蒙说,“我们都在听着呢。”“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凯尔帕拉维尔的废墟。”彼得说。“可是,我想说,”埃德蒙回应道,“我是说,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个地方成为废墟已经很久了。看看那些长得高过大门的大树,看看那些石头,谁都知道这个地方几百年没人住过了。”“我明白,”彼得说,“那正是让人费解的地方。不过,我们暂且把那个一放,我想一点一点来说。第一,这个大厅的形状、大小和凯尔帕拉维尔的大厅完全一样。想象一下,加上屋顶,把荒草换成彩色的路面,再加上墙上的挂毯,你就在我们王宫的宴会大厅了。”

大家一句话都不说。“第二,”彼得继续说,“城堡水井的位置正是现在的水井所在的地方,在大厅南面一些,并且大小、形状也正好一致。”

还是没有人说话。“第三,苏珊刚刚发现了一个我们以前玩过的象棋——或者说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大家依然不语。“第四,难道你们忘了——就在卡乐门国王的使节到来的前一天,你们忘了我们在凯尔帕拉维尔的北大门外面种了好多果树?所有树神中最高贵的果树女神波摩娜,亲自来为果树祈福;还有鼹鼠那些体面的小家伙亲自挖的树坑。你们还记得吗?风趣的老哩哩格拉伍兹,那个领头的鼹鼠,靠在铁锹上说,‘陛下,请相信我,总有一天您会因为拥有这些果树而高兴的。’天哪,真被他说中了。”“我当然记得!我当然记得!”露西说着,拍起了小手。“不过,听我说,彼得,”埃德蒙说,“这肯定讲不通。首先,我们没有正对着大门口种果树。我们不会那么傻的。”“不,我们当然不会了,”彼得说,“但是树长大了就伸到了大门口。”“其次,”埃德蒙说,“凯尔帕拉维尔不在一座小岛上。”“没错,我也在思考这一点。不过,这是个,叫什么来着,半岛,很像一个岛屿。难道它不会从我们那时起慢慢形成一个小岛吗?或许有人挖了一条海峡。”“但是等一下!”埃德蒙说,“你一直在说自从我们那时起,但是我们从纳尼亚回去只是一年前的事。你想说的是,一年的时间,城堡倒塌了,森林长起来了,我们亲自种的小树也已经长成一个古老的大果园了,天知道还有些什么。这一切是不可能的。”“还有一件事,”露西说,“如果这里是凯尔帕拉维尔,那在平台的这头应该有一个门。事实上,我们此刻应该正背靠着门坐在这里。你们知道——那个门通往下面的宝库。”“我觉得这里没有门。”彼得说着,站起身来。

他们身后的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埃德蒙说着,拿起一根他们准备用来生火的小棍子。他开始敲打爬满常春藤的墙。嘭——嘭,木棍敲在石头上发出了声响;接着又敲了两下,嘭——嘭;突然,听到了隆——隆的声响,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像敲在木头上发出的空洞的声音。“天哪!”埃德蒙大喊。“我们必须把这些常春藤清理掉。”彼得说。“噢,我们还是先别管了,”苏珊说,“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试。如果我们要在这里过夜的话,我可不想背后是一扇打开的门,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来,还有阵阵凉风和潮气。再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苏珊!你怎么能这样?”露西说着,用责备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然而,两个男孩太兴奋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苏珊在说什么。他们用手拽、用彼得的小刀割那些常春藤,直到把小刀给折断了。接着他们又用埃德蒙的小刀。很快,他们刚才一直坐着的地方全都被那些扯下来的常春藤覆盖了;终于,他们把门清理出来了。“锁着的,理所应当的。”彼得说。“但是这些木头都腐烂了,”埃德蒙说,“我们很快就可以把它砸成碎片,还能让我们多些柴火。来吧!”

实际干起来比他们预想的时间要长,而且在他们干完之前,大厅已经昏暗下来,头顶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两颗星星。男孩儿们站在劈碎的木头堆上,擦掉手上的灰尘,眼睛盯着他们刚刚开辟出来的这条冰冷、漆黑的通道,此刻,苏珊并不是唯一一个感到微微颤栗的人。“现在缺个火把。”彼得说。“哦,要那个干什么?”苏珊说,“就像埃德蒙说的——”“我现在可不那么说了。”埃德蒙打断她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我们马上可以搞清楚。我猜你想下去,彼得,是不是?”“我们必须要去看看,”彼得说,“打起精神来,苏珊。既然我们回到了纳尼亚,表现得像个小孩子是没用的。你是这里的女王。而且,无论如何,脑子里装着天大的谜团,谁也睡不着的。”

他们尝试点燃长木棍当火把,但是这个办法行不通。如果你把点着的那头朝上,火把总是熄灭,如果你拿着另一头,不仅会烧到手,而且烟还会熏眼睛。最后,他们只好用埃德蒙的手电筒;幸好这是不到一周之前埃德蒙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电池几乎是新的。埃德蒙拿着手电筒,第一个走进去,接着是露西,然后是苏珊,彼得走在最后面。“我要下台阶了。”埃德蒙说。“数着点儿。”彼得说。“一——二——三,”埃德蒙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一边数着数,一直数到了十六。“现在到底了。”他回头大声喊道。“那么这里真的就是凯尔帕拉维尔了,”露西说,“一共十六层台阶。”大家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四个孩子都走到楼梯的最下面,一个挨一个站在一起。接着,埃德蒙拿手电筒慢慢环照了一下四周。“哇——哦!”孩子们立刻惊呼。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里的确是凯尔帕拉维尔城堡古老的藏宝库,当年他们在这里作为国王和女王统治着纳尼亚。一条小路通到中间(就像花房里的那种小路),路两边每隔不远就竖立着一副华丽的盔甲,仿佛骑士正在守护着珍宝。小路两旁、盔甲两两之间是摆满了珠宝的架子——项链、臂环、戒指、金碗金碟、长长的象牙、胸针、王冠、金链子,还有一堆堆未经雕琢的宝石——钻石、红宝石、红榴石、翡翠、黄玉和紫晶,就好像土豆或者游戏用的石头弹球一样随意地堆放在那儿。架子下面摆放着橡木做成的大箱子,镶着铁制边框加固,挂着沉重的大锁。这里冷得要命,寂静得他们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珠宝上落满了灰尘,要不是他们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而且记起了大部分事情,他们根本无法辨认出这些都是宝箱。这个地方感觉有些凄凉,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这一切似乎已经被遗弃很久了。因此,至少一分钟都没有人说话。

接下来,可想而知,他们开始四处走动,不时地拿起一些东西来看看。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了老朋友。如果你当时在场,会听到他们在说:“噢,看!我们的加冕戒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戴着它们吗?——噢,这是我们都以为丢了的那枚小胸针——啊哈,那不是你在独岛骑士比武时穿的那副盔甲吗?——还记得那是矮人为我做的吗?——还记得用那个号角喝过水吗?——还记得吗?还记得吗?”

然而突然,埃德蒙说:“听我说,我们不能再浪费电池了;老天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地方得用上它呢。我们是不是最好带上需要的东西先出去呢?”“我们一定要带上那些礼物。”彼得说。很久以前,在纳尼亚的一次圣诞节,他和苏珊、露西都得到了自己的礼物,他们把这些礼物看得比整个王国都珍贵。埃德蒙没有得到礼物,因为他当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这是他自己曾犯下的错儿,你可以在另一本书里读到关于这件事。)

大家都同意彼得的提议,沿小路走到宝库另一头的墙跟前,果然不出所料,礼物都在那儿挂着呢。露西的礼物是最小的,只是一个小瓶子。但是这个瓶子不是玻璃的,而是用钻石做成的,里面还有大半瓶神奇的甘露,它几乎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和疾病。露西默默地、郑重其事地从墙上取下她的礼物,把背带斜挎在肩上,再一次感觉到了小瓶子挂在身旁,正如往昔一般。苏珊的礼物是一张弓、一筒箭和一个号角。弓依旧在那里;象牙的箭筒,装满了饰有羽毛的箭;可是——“咦?苏珊,”露西说,“你的号角在哪儿呢?”“噢,糟糕,糟糕,真糟糕,”苏珊想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想起来了。在纳尼亚的最后一天我还带在身上的,那天我们去追那头白鹿。我们误打误撞回到了那个地方——我是说,英格兰,一定是那时候弄丢了。”

埃德蒙吹了个口哨。这绝对是个沉痛的损失;因为这是一个有魔力的号角,不论你什么时候吹响,不管你身在何处,总会得到帮助。“这种东西,在这样的地方,迟早会有用的。”埃德蒙说。“不要紧,”苏珊说,“我还有弓箭呢。”接着,她把弓箭取下来。“弓弦没老化吧,苏?”彼得说。

然而,不管是否因为在这个宝库的空气中可能存在的魔力,苏珊的弓箭还能正常使用。箭术和游泳是苏珊最擅长的事情了。她立刻拉起弓,轻轻拨弄了一下弦,崩地响了一声,那种拨弦的嗡嗡震颤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这个小小的声音,胜过刚才发生的任何事情,即刻把孩子们的思绪带回到往昔的岁月,战争、狩猎、宴会,一幕又一幕,全都涌进他们脑海中。

接着,她收起弓,把箭筒斜背在身上。

随后,彼得取下他的礼物——一面刻有红色雄狮的盾牌、一把王室的宝剑。他吹了吹剑和盾,又将它们在地上敲了敲,去除上面的灰尘。接着,他把盾牌挂在胳膊上,把宝剑斜背在身上。一开始,他还担心剑可能会生锈,无法从剑鞘中拔出来,但是一点儿也没有。他迅速地把剑拔了出来,向上举起,宝剑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过一道寒光。“这是我的锐登宝剑,”他说,“我用它杀死了那匹狼。”他说话的语气不同于以往,其他孩子都感觉到至尊王彼得又回来了。停顿了片刻,大家都想起来他们得省着点儿电池用。

他们又爬上了楼梯,把火生得旺旺的,躺下来,紧挨在一起取暖。地面又硬又不舒服,但最终他们还是进入了梦乡。第三章矮人

睡在户外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醒来的时间早得要死,而且醒后你就得起来,因为地面太硬了你感觉不舒服。更糟糕的是,早餐只有苹果可以吃,而且你前一晚上也只吃了苹果。当露西说这真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时——她说得没错,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美好的东西可说了。埃德蒙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岛。”

他们到井边喝足了水,捧起水洗了脸之后,就又顺着溪流而下,回到海边,凝望着那条把他们与大陆隔开的海峡。“我们得游过去。”埃德蒙说。“对苏来说没问题,”彼得说(苏珊在学校里曾多次拿过游泳奖牌),“可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这个“其他人”,其实指的是埃德蒙和露西,埃德蒙至今也没能在学校泳池里游个来回,而露西压根儿不会游。“不管怎样,”苏珊说,“海里可能有暗流。爸爸说过,在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游泳永远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可是,彼得,”露西说,“听说我,我知道我在家里一点儿都不会游泳——我是说,在英格兰。但是,很久以前我们不是都会游吗?——如果是很久以前的话——我们是纳尼亚国王和女王的时候?那时我们还会骑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噢,但是那会儿我们是成年人了。”彼得说。“我们统治了很多年,学会了做很多事。我们现在不是又回到本来的年龄了吗?”“噢!”埃德蒙一声大叫,这让大家都停下来,听他说。“我现在完全明白了。”他说。“明白什么了?”彼得问。“哦,就是整件事情。”埃德蒙说。“听我说,昨天晚上我们一直迷惑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才离开纳尼亚一年的时间,但是看上去凯尔帕拉维尔已经几百年没人住了。那么,难道你们没明白?大家知道,不管我们在纳尼亚住了多长时间,但是当我们从衣橱重回英格兰时,一切好像都在眨眼之间,对吧?”“说下去,”苏珊说,“我觉得我开始明白了。”“那么,也就是说,”埃德蒙接着说下去,“一旦你离开纳尼亚,对于纳尼亚时间是如何度过的,你一无所知。我们在英格兰只过了一年,而在纳尼亚却已经过了几百年,这有什么不可能呢?”“天哪,埃德!”彼得说,“我觉得你是对的。那样的话,我们住在凯尔帕拉维尔真的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而且现在我们重回纳尼亚,就像是十字军战士或者盎格鲁-撒克逊人,或者古代的大不列颠人,又或其他什么人重返现代的英格兰一样?”“他们看到我们时该有多么兴奋啊——”露西才刚开始说,就被其他人打断了。“嘘!”“快看!”

因为这时有件事情发生了。

在那片陆地上,离他们偏右一点儿的位置,有一片树林,他们都很肯定,在树林后面一定是大河的入海口。此刻,就在那附近,一艘小船映入了眼帘。小船驶过那个地方,调转方向,开始沿海峡朝他们驶来。船上有两个人,一个划桨,另一个坐在船尾,抓着一个捆着的东西,那个东西在扭动着,看上去是个活物。那两人看上去像士兵,头戴钢盔,身着护身铠甲,满脸胡须,冷酷凶悍。孩子们从海边撤回到树林里,纹丝不动地观察着。“这里就行。”当小船开到他们对面的时候,坐在船尾的士兵说。“要不要给他脚上绑块石头,下士?”另一个靠在船桨上说。“去你的!”另一个咆哮道。“没必要,而且我们也没带。只要我们把绳子绑好了,没有石头他也会淹死的。”说着,他起身,拎起那捆东西。彼得现在看清楚了,那确实是个活物,实际上是个矮人,手脚被捆绑着,但是还在尽力地挣扎。接着,他耳边响起“嘭”的一声,在那同时,那个士兵松开了双臂,跌落水中,矮人也掉到了船底。那士兵挣扎着游向远处的岸边。彼得知道,是苏珊射中了他的头盔。他转过头,看到她脸色苍白,但是第二支箭却已经上了弦。可是,这支箭并没有射出去。另一个士兵一见他同伴跌入水中,大喊了一声,从另一侧跳下小船,也拼命在水里游着(显然海水并不深,都没不过他),消失在陆地的树林中。“快!别让船漂走了!”彼得大喊着。他和苏珊,都没顾上脱衣服,一头扎进水里,在海水没过他们肩膀之前,用手抓住了船帮。很快,他们把小船拖到了岸边,把矮人拎了出来。埃德蒙忙着用小刀割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彼得的剑更锋利一点儿,不过这种小活儿用剑太不方便了,因为剑柄以下的部分你都不能用手握。)矮人终于被松绑了,他坐起来,揉了揉胳膊和腿,大声说道:“噢,不管他们怎么说,你们看上去不像鬼怪。”

像大部分矮人一样,他十分健壮,胸膛厚实。如果他站直的话大概三英尺高,浓密的大胡须和粗糙的红色络腮胡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了,只能看见一个鹰钩鼻和两只闪亮的黑眼睛。“无论如何,”他继续说,“不管你们是不是鬼怪,都救了我的命,我非常感激你们。”“不过,我们为什么会是鬼怪呢?”露西问。“我这辈子都在听人讲,”矮人说,“这片海边的树林里到处都是鬼怪,就和里面的树一样多。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想除掉一个人的时候,通常把他带来这里(就像他们对我这样),说要把他交给鬼怪。可是,我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淹死他们或者割断他们的喉咙。我从来不相信有鬼怪。可是,你们刚才用箭射的那两个胆小鬼却深信不疑。他们绑着我来这里送我去死,却比我这个要死的人还要害怕呢!”“哦,”苏珊说,“怪不得呢,他们俩逃得那么快。”“嗯?你说什么?”矮人说。“他们跑了,”埃德蒙说,“逃回陆地去了。”“我没打算射死他们,你们知道的。”苏珊说。她可不想让任何人认为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失手。“嗯,”矮人说,“这可糟糕了。这可能意味着之后会有麻烦。除非他们考虑到自己的利益,绝口不提这事。”“他们为什么要淹死你呢?”彼得问。“哦,我是一个危险的罪犯,真的,”矮人神采飞扬地说,“这可是说来话长。这会儿,我在想你们会不会邀请我吃点儿早餐呢?你们根本不知道,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胃口该有多好呀。”“这儿只有苹果。”露西沮丧地说。“总比什么也没有强,不过不如新鲜的鱼好吃。”矮人说。“看来反倒是要我来请你们吃早餐了。我看到那艘船上有些捕鱼的工具。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把船弄去小岛的另一边,我们可不能让那边大陆上的任何人过来发现它。”“我也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彼得说。

四个孩子和矮人来到水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船推下水,然后爬上了船。矮人立刻指挥起来。但船桨对矮人来说肯定太大了,于是彼得划船,矮人掌舵,他们划着小船沿海峡向北驶去,不一会儿沿着小岛的尖角向东划去。从这里,孩子们正好可以看到大河、所有的海湾和海岸上的岬角。他们以为自己还能辨认出来一些地方,但是自他们那个年代慢慢长成的树林,让一切变得与往昔不同。

当他们划到小岛东面那片开阔的海域时,矮人开始捕鱼了。他们捕了很多帕文德鱼,这是一种带有彩虹般斑斓的漂亮鱼,孩子们都记得他们以前在凯尔帕拉维尔的时候就曾吃过这种鱼。他们捕够了鱼,就划着小船到了一个小湾,然后把船系在一棵树上。这个矮人,是个最能干的人(的确,尽管有人遇到过邪恶的矮人,但是我从没听说哪个矮人很愚蠢),他把鱼切开,清理干净,接着说:“好啦,我们接下来需要一些柴火。”“我们已经捡了一些,放在城堡里了。”埃德蒙说。

矮人轻轻地吹了个口哨。“老天!”他说,“原来这里竟然真的有一座城堡?”“只是一座废墟。”露西说。

矮人盯着四个孩子看了一圈,脸上一种极度好奇的表情。“那么你们究竟——?”他刚要问,不过突然打住了,改口说道,“没关系,先吃早餐吧,不过吃早餐前还有一件事,你们能把手放在胸前,告诉我我真的还活着吗?你们确定我没有被淹死?或者我们并非是一群鬼怪?”

在孩子们打消矮人的全部疑虑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带走这些鱼。他们没有东西把鱼串起来,也没有桶。最后他们不得不使用了埃德蒙的帽子,因为别人都没有戴帽子。如果埃德蒙这会儿不是饿极了,绝对会对此表示强烈不满的。

起初矮人在城堡里似乎不太舒服。他不停地东张西望,四处闻闻,还说:“呃,毕竟看上去还是有点阴森森的,闻起来也有股鬼怪的味道。”但是,当点起篝火,向孩子们展示如何在柴火余烬里烤新鲜的帕文德鱼时,他兴奋了起来。可是吃热乎乎的烤鱼却没有叉子叉着,而且五个人只有一把小刀可以共用,这场面可真混乱啊,饭还没吃完,他们就收获了好几根烫伤的手指;不过,此刻已经九点了,孩子们五点钟就起床了,因此没有人像你可能想象的那样介意烫伤的手指。大家吃完了烤鱼,喝了点儿水,又吃了一两个苹果。这时矮人做了个像他自己手臂一样长的烟斗,装满烟草,点上,吐出一大团香气弥漫的烟雾,然后说:“现在。”“你先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彼得说,“我们再告诉你我们的。”“好吧,”矮人说,“既然你们救了我的命,你们想怎么样都是合理的。不过,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首先,我是凯斯宾国王的一个信使。”“他是谁?”四个孩子马上异口同声地问。“凯斯宾十世,纳尼亚国王,愿他的统治长久!”矮人回答道,“也就是说,他本应是纳尼亚国王,我们都希望他是。但目前,他只是我们这些古纳尼亚人的国王——”“请问,你说的古纳尼亚人是什么意思?”露西问。“哦,就是我们,”矮人说,“我们算是一伙叛变者,我想。”“我明白了,”彼得说,“而凯斯宾就是古纳尼亚人的首领。”“对,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矮人挠了挠头说。“不过,事实上他自己是一个新纳尼亚人,台尔马人,如果你能听懂的话。”“我不懂。”埃德蒙说。“这比玫瑰战争还难懂。”露西说。“噢,亲爱的,”矮人说,“是我讲得不好。听我说,我认为我只好从头开始讲,讲一讲凯斯宾是如何在他叔叔的王宫里长大的,他又是如何站到我们这一边来的。不过,这个故事就有点儿长了。”“这再好不过了,”露西说,“我们都喜欢听故事。”

于是,矮人坐下来,讲起了他的故事。我不会按他的原话把故事讲给你们听,因为矮人讲述的中间孩子们不断提问、不断打断,这样一来,故事就会太长、太令人费解了;而即便是这样,孩子们还是漏掉了一些内容,他们后来才听说。但是,故事的梗概,也就是他们最终了解到的,如后所述。第四章矮人讲述凯斯宾王子的故事

凯斯宾王子和他的叔叔、婶婶住在纳尼亚中部的一个大城堡里。他的叔叔米拉兹,是纳尼亚的国王;婶婶满头红发,大家都叫她普拉娜普利斯米娅王后。凯斯宾的父母都去世了,他最爱的人就是他的奶妈。尽管(作为王子)他拥有各种新奇玩具,这些玩具除了不会说话,几乎能做任何事情;但是他最喜欢的就是每天睡觉前的那段时间,把所有的玩具都收回到柜子里后,奶妈就会给他讲故事。

他并不很喜欢他的叔叔和婶婶,但是每周大概有两次,他叔叔都会派人来邀请他,然后他们一起在城堡南面的平台上来来回回散步半小时。有一天,他们正在散步的时候,国王对他说:“听着,孩子,我们必须马上教你骑马、用剑。你知道,我和你婶婶没有孩子,这样看来,在我死后要你来当国王。你觉得怎样,嗯?”“我不知道,叔叔。”凯斯宾说。“不知道,嗯?”米拉兹说,“那么,我想知道比起当国王,一个人更想要得到什么呢?”“我一直有个愿望。”凯斯宾说。“什么愿望?”国王问。“我希望——我希望——我希望我能生活在过去的日子里。”凯斯宾说。(那时,他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男孩。)

就在刚才,米拉兹国王还一直像有些成年人一样无聊地说着话,很显然,他们对你说的话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此刻,他突然目光尖锐地看了凯斯宾一眼。“嗯?你说什么?”他说,“你说的过去的日子是指什么?”“噢,你不知道吗,叔叔?”凯斯宾说,“那时候,一切都与现在不同。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小溪里、树上都住着善良的仙女,大家都叫她们水泽仙女和森林女神。还有矮人,树林中还有可爱的小半人羊,他们长着山羊那样的脚,还有——”“这都是胡说八道,骗小孩子的,”国王严厉地说,“只有小孩子才信,听见了吗?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听这些胡说八道的事情了。你这个年纪,应该去考虑战争、探险,而不是听这些编造的故事。”“哦,那些日子里也有战争和探险,”凯斯宾说,“奇妙的探险。曾经有一个白女巫,她自封为整个国家的女王。她施了魔法,让世界一直都是冬天。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不知从何处而来,他们杀死了白女巫,成了纳尼亚的国王和女王,他们是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之后他们统治了很长时间,每个人都过着开心的生活,这一切都是由于阿斯兰——”“他是谁?”米拉兹说。如果凯斯宾年纪再大一点儿,就会知道他叔叔说话的语气是在警告他闭嘴才更明智。但是,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说。“噢,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阿斯兰是从海那边来的伟大的狮王。”“谁给你讲的这些无稽之谈?”国王大发雷霆。

凯斯宾吓坏了,什么也不说了。“王子殿下,”国王米拉兹说着,放开了刚才一直握着的凯斯宾的手,“你必须回答我,看着我的脸,谁跟你说的这一派胡言?”“奶——奶妈。”凯斯宾支支吾吾地说着,放声大哭起来。“别哭了,”他叔叔说着,抓着凯斯宾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不许哭,再也别让我听见你讲——也不要去想——这些愚蠢的故事。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国王和女王,怎么可能同时有多个国王呢?也没有叫阿斯兰的人,没有狮子这样的东西,动物从来都不会说话,你听到了吗?”“我知道了,叔叔。”凯斯宾哽咽着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国王说。接着,他召唤站在平台另一头的侍卫,冷冷地吩咐道:“护送王子殿下回房间,让王子殿下的奶妈来见我,马上!”

第二天,凯斯宾发现他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奶妈被赶走了,甚至来跟他说一声再见都不允许,而且他被告知,他马上会有一位家庭教师。

凯斯宾十分想念他的奶妈,流过好多眼泪;因为他如此痛苦,他比以前更频繁地想起纳尼亚那些古老的故事。他每天晚上都梦见矮人和森林女神,费尽了心机想让城堡里的小猫小狗和他说话。可是,小狗只是摇摇尾巴,小猫只会咕噜咕噜叫。

凯斯宾觉得他一定会很讨厌新来的家庭教师,但是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新老师来了,他竟是那种你几乎不可能不喜欢的人。他是凯斯宾见过的最矮也是最胖的人。他那长长的、银色的尖胡须一直垂到腰间,一张棕褐色、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博学多识、丑陋无比却又和蔼善良。他的声音很严肃,眼睛却总是带着喜色,以至于在你真正了解他之前,很难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是严肃认真的。他就是科尼利厄斯博士。

在科尼利厄斯博士给他讲的所有课中,凯斯宾最喜欢的是历史课。之前,除了奶妈讲的故事,他对纳尼亚的历史一无所知,因此,当他知道皇室家族是从别处迁移到这个国家时,他大吃一惊。“是殿下的祖先,凯斯宾一世,”科尼利厄斯博士说,“他最早征服了纳尼亚,建立了自己的王国,也是他把你们整个民族带到这里来。你们根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纳尼亚人,你们全都是台尔马人——也就是说,你们都来自台尔马大地,西面群山背后的一个遥远的地方。这也就是凯斯宾一世被称为‘征服者凯斯宾’的原因。”“请问,博士,”凯斯宾有一天问道,“在我们从台尔马来这儿之前,谁住在纳尼亚呢?”“在台尔马人征服纳尼亚之前,没有人——或者说极少人——住在这里。”科尼利厄斯博士说。“那么,谁是我的祖先征服了呢?”“‘谁被我的祖先征服’,不是‘谁是我的祖先征服’,王子殿下(博士纠正了王子的一个语法错误),”科尼利厄斯博士说,“或许历史课该结束了,我们接着上语法课。”“噢,求求你,先不要!”凯斯宾说。“我的意思是,当时没有什么战争吗?如果他没和任何人开战的话,为什么被称为‘征服者凯斯宾’呢?”“我说过的,那时候在纳尼亚很少有几个人的。”博士说着,透过他那副大眼镜,非常古怪地看着这个小男孩。

一时间凯斯宾糊涂了,突然他的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你是说,”他喘了口气,“那时候还有其他的东西?你是说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曾经有——?”“嘘!”科尼利厄斯博士说着,把头贴近凯斯宾,“不要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奶妈被赶走,就是因为给你讲了古老的纳尼亚的事情吗?国王不喜欢这个。如果他发现我告诉你这些秘密,你会挨鞭子的,而我会被砍头。”“但是为什么?”凯斯宾问。“现在到了我们该学习语法的时候了,”科尼利厄斯博士大声说道,“王子殿下,请您打开帕尔沃鲁伦特斯·斯克斯的语法园地的第四页或者《温柔的智慧》中的词性变化妙用,好吗?”

接着直到午饭时间,讲的都是那些名词啊、动词啊,不过我觉得凯斯宾也没听进去多少。他太兴奋了,而且他敢肯定,科尼利厄斯博士迟早会跟他讲纳尼亚的更多事情,否则他今天不会讲这么多。

在这一点上,他果真没有失望。几天之后,他的家庭教师说:“今晚,我要给你上一堂天文课。夜深人静的时候,两颗神圣的行星,塔尔瓦星和阿拉姆贝尔星将会相遇而过,彼此的运行轨道仅差一度。这样的交汇已经两百年没有发生过了,殿下今生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最好比平时早一点儿上床睡觉,临近两颗行星相遇之时我来叫醒你。”

这似乎和凯斯宾真正想听的古老纳尼亚的故事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半夜起床总是件有趣的事情,他也相当高兴。那天晚上他上床时,一开始觉得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但是很快他就睡过去了,似乎才睡了不过几分钟,他就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摇他。

他起身坐在床上,看到房间里洒满了月光。科尼利厄斯博士裹着一件带帽子的长袍,手里拿着一盏小灯,站在他的床边。

凯斯宾马上想起了他们要做的事情。他起床穿好衣服。尽管正值夏夜,他依然觉得天气比自己想象的冷。当博士也给他裹了一件尺寸合身的长袍,并且给了他一双温暖、柔软的中筒靴时,他十分高兴。一会儿,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了,这样走在漆黑的走廊里几乎没人能看见,他们又都穿着软和的靴子,因此走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师生二人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凯斯宾跟着博士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长廊,爬过了一层又一层楼梯,终于,从塔楼的一个小门,他们走上了天台。他们的一边是城垛,另一边是陡峭的屋顶;向下望去,朦朦胧胧又微微闪光,那是城堡的花园;抬头看去,繁星点点,还有一轮明月。很快,他们来到一扇门前,这扇门通往整个城堡中心的高塔:科尼利厄斯博士打开锁,他们开始在黑暗中顺着高塔的旋梯往上爬。凯斯宾变得越来越兴奋,他以前可从来不被允许登上这个旋梯。

旋梯又长又陡峭,但是当他们爬到塔顶时,凯斯宾喘了口气,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在他的右边,他可以影影绰绰地望见西面群山;在他的左边,大河波光粼粼,一切是如此寂静,他都可以听见一英里之外河狸大坝传来瀑布的声响。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找到了特意来观察的那两颗星星。他们低垂在南面的天空,明亮得如同两轮小小的月亮,紧挨在一起。“他们会撞到一起吗?”他用充满敬畏的语气问。“非也,亲爱的王子,”博士回答说(他同样轻声低语)。“上苍中那些伟大的神灵对于他们的舞步最清楚不过了。好好看吧,他们的相遇是吉祥的,意味着会给悲哀的纳尼亚王国带来福运。胜利之王塔尔瓦在向和平女神阿拉姆贝尔致敬了,他们就要靠近离彼此最近的地方了。”“真遗憾,那棵树挡住视线了。”凯斯宾说。“我们从西面那个塔看的话会更好,尽管那里并不高。”

科尼利厄斯博士沉默了大概两分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两眼凝望着塔尔瓦星和阿拉姆贝尔星。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凯斯宾。“好了,”他说,“你已经看到了当今在世的人从没见过、将来也不会看到的东西。你说得对,我们在那个小一点儿的塔上看应该会更好。但我带你来这里还有别的原因。”

凯斯宾抬头看着他,但是博士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这座塔的好处,”科尼利厄斯博士说,“就是我们下面有六个空房间,有长长的旋梯,梯子下面的那个门是锁着的,没有人能窃听到我们。”“你要给我讲那天你不愿告诉我的故事吗?”凯斯宾说。“正是,”科尼利厄斯博士说,“但是要记住,你和我永远不要在其他地方说起这些事情,除非在这里——在高塔的最顶上。”“我绝不说,我发誓,”凯斯宾说,“不过求你快点儿说呀。”“听着,”博士说,“你听到的关于古老纳尼亚的一切都是真的。这里不是人类的大地,而是阿斯兰的国家,这里曾有行走的大树和可以看得见的水泽仙女、半人羊和森林之神、矮人和巨人、各路神灵和半人马,还有能言兽们。凯斯宾一世征服的正是他们。是你们台尔马人让这些动物、树木和泉水沉默不语,是你们台尔马人杀死、赶走了矮人和半人羊,而且现在甚至要试图抹灭关于这一切的回忆。国王不允许提起这些。”“哦,我真的希望我们没有这样做过。”凯斯宾说。“但我真高兴听到古老纳尼亚的一切,即使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你们族中的很多人也暗地里这么想。”科尼利厄斯博士说。“不过,博士,”凯斯宾问,“为什么你说的是我的族人呢?毕竟,我觉得你也是台尔马人。”“我是吗?”博士问。“嗯,不管怎样,你是个人啊。”凯斯宾说。“我真的是吗?”博士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同时摘掉了他的兜帽,这样凯斯宾能够在月光下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凯斯宾一下子明白了真相,他觉得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该明白的。科尼利厄斯博士这么矮,这么胖,还长着这么长的胡子。凯斯宾的脑海里同时闪现出了两个想法:一个是可怕的想法——“他不是真正的人,根本就不是人类,他是个矮人,他把我带到这里来是要杀了我。”一个是全然高兴的想法——“世上还有真正的矮人,我终于看到了一个。”“这么说,你终于猜到了,”科尼利厄斯博士说,“或者基本猜对了。我不是一个纯正的矮人,我身上也流淌着人类的血。很多矮人从那场战争中逃生并且活了下来,他们刮去胡子,穿上高跟的鞋,假扮成人类。他们和你们台尔马人通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只有一半矮人血统,但是如果我家族的真正矮人中有任何人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任何地方的话,他们肯定会鄙视我,叫我叛徒。但是,在这些年里,我们永远都没有忘记我们的族人,还有纳尼亚所有的快乐的生灵们,还有那些早已逝去的自由自在的时光。”“我——我很抱歉,博士,”凯斯宾说,“这不是我的错,你知道。”“我说这些事情并不是要责备你,亲爱的王子,”博士回答道,“你或许会问我为什么要说这些。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已经把这些秘密深藏在心里很久了,这些回忆让我的心脏隐隐作痛,如果我不跟你悄悄倾诉,这颗老心脏迟早会爆炸;第二个原因就是,当你成了国王,你很可能会帮助我们,因为我知道,虽然你是台尔马人,但是你也深爱着过去的一切。”“我会的,我会的,”凯斯宾说,“但是我怎么帮呢?”“你可以和善地对待矮人家族中的那些可怜的幸存者,就像我。你可以召集博学多识的魔法师,试图找到再次唤醒树木的方法。你可以搜遍所有荒野隐蔽之地,看看那些半人羊、能言兽、矮人是否仍然隐藏在某个地方生活着。”“你觉得还有吗?”凯斯宾急切地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博士深深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觉得恐怕没有了。这辈子我都在找寻他们的踪迹。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听见了山中有矮人击鼓的声音;有时候在夜晚的树林里,我觉得远远地瞥见半人羊和森林之神在跳舞,但是当我到了那个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我经常陷入绝望;不过总是会发生点什么事情重新燃起我的希望。我不知道。不过,至少你可以试着成为一个像古代的至尊王彼得一样的国王,而不要像你的叔叔。”“这么说,国王和女王也是真的,白女巫也是真的?”凯斯宾说。“当然是真的了,”科尼利厄斯说,“他们统治的时期是纳尼亚的黄金时代,大地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他们也曾住在这座城堡里吗,博士?”“非也,亲爱的,”这个老人说,“这个城堡的历史并不久远,是你的曾曾祖父修建的。但是,当两位亚当之子和两位夏娃之女被阿斯兰亲自封为国王和女王的时候,他们所住的是凯尔帕拉维尔城堡。当今在世的人谁都没有见过那个神圣的地方,也许那城堡的废墟现在都已经消失了。但是我们相信,它就在遥远的地方,在那片海滩上,靠近大河的入海之处。”“呃!”凯斯宾说着,颤栗了一下,“你说的是黑树林吗?所有的——那个——你知道,鬼怪住的地方吗?”“听王子殿下这么说,看来有人告诉过你,”博士说,“不过那都是谎言。那里根本就没有鬼怪,这是台尔马人编造的故事。你们的国王非常害怕大海,因为他们永远都忘不了,在所有的故事中,阿斯兰都是从海那边过来的。他们不想靠近海,他们也不想任何人靠近海。于是他们就任凭那里长起茂密的树林,来把他们的国民和那片海岸隔开。但是,由于他们和树木有过争吵,所以他们害怕那片树林。因为他们害怕树林,他们就想象着里面住满了幽灵鬼怪。国王和那些大臣们,恨透了大海和树林,于是他们相信这些编造的故事,而且还传播这些故事。如果在纳尼亚没有人敢走近那片海滩,去隔海观望阿斯兰的大地、黎明和世界的东方,他们就会感觉安全一些。”

两个人深深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科尼利厄斯博士说:“来,我们在这儿待得太久了,该下去睡觉了。”“我们必须要下去吗?”凯斯宾说,“我还想继续说这些事情,一连说几个小时呢。”“如果我们那样做的话,或许有人要开始找我们了。”科尼利厄斯博士说。第五章凯斯宾深山历险

这一次之后,凯斯宾和他的家庭教师在高塔顶上又有过很多次秘密的谈话,每一次谈话之后凯斯宾都对古老纳尼亚有更多的了解。于是,几乎他所有的空闲时间,他都在憧憬、向往那些过去的时光,渴望那些美好的时光或许再现。不过他显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因为现在他的教育开始正规起来。他学习击剑、骑马、游泳、潜水、射箭、演奏直笛和琵琶、追捕牡鹿以及死后拆解,还有宇宙学、辩论法、纹章学、诗律学,当然还有历史,还学一点儿法律、医术、炼金术和天文学。至于魔法,他只学了理论,因为科尼利厄斯博士说,实际操作不适合王子学。“而且我自己,”他补充道,“只是一个非常不完美的魔法师,只会做一些最简单的实验。”至于航海(“这是一门高贵的、英勇的艺术。”博士说),没有人教过他,因为米拉兹国王反对提起船和大海。

凯斯宾也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了解了很多。作为一个小男孩,他经常在想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婶婶普拉娜普利斯米娅王后;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他也开始觉察出纳尼亚不是一个幸福的国家。税收繁重,律法严酷,米拉兹残酷无情。

一晃几年过去了。有一段时间王后像是得了什么病,整个城堡里忙乱不堪,医生来来往往,大臣窃窃私语。那时恰逢初夏,一天晚上,所有的骚乱依然继续,凯斯宾上床刚睡了几个小时,就出乎意料地被科尼利厄斯博士叫醒了。“我们要讲一点天文学吗,博士?”凯斯宾说。“嘘!”博士说,“相信我,而且要按照我说的做。穿好衣服;你不得不进行一次长途旅行了。”

凯斯宾十分惊奇,但是他非常信任他的家庭教师,并且立刻照着他说的做了。穿好衣服之后,博士说:“我给你一个袋子,我们必须去隔壁的房间,从殿下的餐桌上拿些食物来装满。”“我的侍卫会在那儿。”凯斯宾说。“他们都睡熟了,不会醒的。”博士说。“我不是一个大魔法师,但是我至少可以略施魔法催眠。”

他们走到前厅,果真,那里两个侍卫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鼾声如雷。科尼利厄斯博士迅速地切下了吃剩的凉鸡肉和几片鹿肉,连同面包、苹果和一小瓶好酒都装进了刚才给凯斯宾的那个袋子里,然后用一根皮带背在凯斯宾肩上,就像你上学装书用的书包。“你的剑带上了吗?”博士问。“是的。”凯斯宾说。“那就披上这件斗篷,把剑和袋子都遮盖住。好了,现在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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