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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1 06:5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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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士)约翰娜·斯比丽,冉靓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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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

海蒂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海蒂作者:(瑞士)约翰娜·斯比丽[著],冉靓[译]排版:辛萌哒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5-01ISBN:9787539991498本书由北京记忆坊文化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上山去阿尔姆大叔家

梅恩菲尔德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村庄里伸出来一条小路,穿过长满树木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阿尔卑斯山脚下。

山的这一面笔直高耸,威严地俯视着下边的山谷。有一条陡峭的山路通向山顶。路的两边是大片的草地,长满了矮矮的青草和茁壮的高山野草,散发着一阵阵清香。

这是六月里的一个清晨,阳光灿烂。一个结实高挑的年轻女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在这条狭窄的山路上。

小女孩热得脸蛋儿红扑扑的,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透出了深红色。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虽说是在炎热的夏天,小女孩却还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是想要抵御最最严寒的天气。

她看上去还不到五岁的样子,从表面很难看出她的身形。因为就算没有穿三件,她也至少穿了两件连衣裙,一层叠一层的,最外边还围了一条厚厚的大红色的羊毛围巾,以至于她小小的身体裹在里边完全看不出身形来了。再加上她小脚上的一双笨重的登山靴,小女孩浑身热乎乎的,只能缓慢而费力地向山上走着。

她们两个人从山谷出发,就这样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子。它位于阿尔卑斯山脉中的阿尔姆山的半山腰上,名叫朵芙丽。这个村子是女人的家乡,在这里,她们几乎受到了每一户人家的热情欢迎。有的人站在窗户边,有的人靠在门边,还有的人在路边上,纷纷冲她们打招呼。

然而,她们并没有停下脚步。女人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沿路只是匆匆地用简短的话回应着人们的问候。最后,她们来到了小村子的尽头,那里稀稀疏疏地散布着几户人家。

这时,从其中一扇门里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请等等,蒂提,如果你还要往上走,那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吧。”

听到这句话,女人停下了脚步。小女孩立马趁机挣脱她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累了吗,海蒂?”女人问道。“不是的,我觉得好热。”小女孩回答。“山顶不远了,你再加把劲儿,步子迈大点儿,再有一个钟头我们就能到了。”蒂提鼓励她说。

一位和善的胖妇人从门里走出来,加入了她们的队伍。小女孩站起身,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蒂提和妇人相识已久,她们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聊起村里的家长里短来。“你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去哪里呢,蒂提?”妇人问道,“这是你姐姐留下来的孩子吧?”“是的。”蒂提回答说,“我要带她上山去阿尔姆大叔家,让她留在那里和大叔一起生活。”“什么?!你打算把这个孩子留在阿尔姆大叔家?你没有搞错吧,蒂提?!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那个老头儿肯定会把你们打发走的。”“他不能那样做。他是海蒂的爷爷,他得为海蒂做点儿什么。我已经照顾海蒂到现在了。实话告诉你吧,芭贝尔,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现在该由她爷爷来照顾她了。”“如果阿尔姆大叔跟普通人一样,那这话说得没错。”芭贝尔肯定地说,“可是你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知道如何照顾孩子呢?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他是没办法照顾好她的。话说回来,你到底打算去哪里呢?”“我要去法兰克福。”蒂提回答说,“我在那儿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去年夏天,有一家人从法兰克福来到这里,在山下的温泉区度假。那时我曾为他们整理房间,照料他们的生活起居。那个时候他们就想带我一起回法兰克福去,可是我走不了。现在他们又来度假了,再次提起让我跟他们一块儿回去。这回我打算跟他们走。现在你明白了吧?”“幸好我不是这个孩子。”芭贝尔带着惊恐的神情说,“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头儿在山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年复一年,他很少和人打交道,也从未迈进过教堂一步。每年有那么一两回,他会拄着粗拐杖走进村子,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害怕地躲到一边去了。他的灰眉毛粗粗的,还有一副令人生畏的大胡子,看上去既像一个异教徒又像一个印第安人。能不单独撞上他,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那又怎么样?”蒂提反驳道,“不管怎么说,身为爷爷的他得照顾这个孩子。要是他什么也不做,那就是他的责任,而不是我的错了。”“我很想知道,”芭贝尔以打探的口吻继续说,“那个老头儿心里在想些什么,让他看上去成了那副模样。他孤零零地住在阿尔姆山上,几乎不见任何人。大家对他总是议论纷纷的。不过呢,蒂提,你肯定从你姐姐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对吧?”“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知道,可是我不打算将它们说出来。如果传到大叔耳朵里了,我可会有麻烦的。”

芭贝尔一直以来都想知道阿尔姆大叔的情况。他为什么这么讨厌和别人在一起,要一个人住到山上去?村民们为什么总是悄悄谈论起他,但是又好像怕他似的,既不敢反对他,也不去赞同他呢?芭贝尔也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朵芙丽的村民都管他叫大叔。他并不是所有人的叔叔呀,可是大伙儿都按照“叔叔”的另一种叫法,称呼他为“大叔”,于是她也跟着他们这样叫,并且不再称呼任何别的老人为大叔了。

芭贝尔是不久之前才嫁到朵芙丽来的,以前她住在山下的波黑提冈。因此,朵芙丽村和邻近一带的奇人异事她并不全知道。而蒂提则不同,她出生在朵芙丽,直到一年前她妈妈去世,才离开朵芙丽搬到山下的哈伽兹温泉区,在那里的一家旅馆做女服务生。

芭贝尔不愿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想好好打听打听。她亲密地拉起蒂提的手,问:“从你这儿应该能打听到事情的真相吧?我想,你肯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就跟我说说吧,哪怕一点儿也好。大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让人害怕,这么与世隔绝?”“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才二十六岁,而他都有七十岁了。所以,你不能指望我知道他年轻时候的情形。但是只要我说的话以后不会传遍整个波黑提冈,我就把知道的都讲给你听。他和我妈妈一样,都是多姆莱施克的人。”“蒂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芭贝尔略显生气地说,“在波黑提冈,人们对闲聊可没这么苛刻呀。好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现在就告诉我吧,你不会后悔的。”“那么好吧,你可要说话算话呀!”蒂提叮嘱道。她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看看小女孩是否靠得太近,能否听到她说的话。可是小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一定在好久之前就已经没跟在她们后边了,只不过她们两个人聊得太起劲,一直没有发觉。蒂提站住脚,四处张望了起来。山路弯弯曲曲,不过从这里俯瞰下去,却可以一直望到朵芙丽。山路上真是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我看到她了!”芭贝尔叫道,“你看到了吗?在那边。”她一边说,一边指向远处的山路。小女孩正跟着放羊的佩特还有山羊们一起爬上那儿的斜坡。“佩特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赶着他的羊上山去?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顺便照看一下海蒂,而你就能安心给我讲啦。”“海蒂不需要人照看的。”蒂提说,“她虽然只有五岁,可是机灵得很。我早就发现了,她能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情,而且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对她是有好处的,因为阿尔姆大叔除了两只山羊和山上的小木屋,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就从来没有过更多的东西?”芭贝尔问道。“这个嘛,其实他曾经拥有过很多东西。”蒂提激动地说,“他曾经在多姆莱施克有一个很大的庄园。他是那家的长子,还有一个弟弟。弟弟为人安静又正直,可是哥哥呢,却截然相反。他什么也不干,成天摆出一副阔气的派头,四处游荡,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又好赌,又大吃大喝,最后把整个庄园都挥霍掉了。“他的父母知道了,因为忧伤过度而相继离开了人世。一贫如洗的弟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阿尔姆大叔自己呢,除了坏名声什么都没有了,也消失了踪影。“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大叔去了哪儿,后来人们听说,他参军去了那不勒斯。之后的十二年,或许是十五年吧,人们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大叔的传闻。“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又出现在了多姆莱施克,身边带着一个年纪不小的男孩子,想要找个亲戚托付。可是他吃了闭门羹,没有亲戚愿意与他往来。他很愤怒,于是发誓再也不踏足多姆莱施克半步。“随后,他来到了朵芙丽,和那个男孩一起生活在这里。他的夫人大约是个格劳宾登人,在山下某个地方和他相遇并结了婚,不久又去世了。他那时应该还是有些钱的,因为他让那个叫托比阿斯的男孩去学了木工手艺。托比阿斯是个正直的好孩子,朵芙丽的人都很喜欢他,但是谁也不相信阿尔姆大叔。有人说,他或许是从那不勒斯逃回来的,不然就是遇到了什么倒霉事。他没准儿杀死了一个人,当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打架的时候。“尽管这样,我们仍然承认和他的亲戚关系,因为我妈妈的奶奶和大叔的奶奶是姐妹。也因为这样,我们管他叫大叔。再加上在朵芙丽,我爸爸那辈的人都和我们家有点儿亲戚关系,所以大家也都跟着叫他大叔。自从他搬到阿尔姆山上去住后,大家就都管他叫阿尔姆大叔了。”“托比阿斯后来怎么样了?”芭贝尔好奇地问。“别急嘛,马上就要说到了,我总不能一口气说完呀。”蒂提说,“托比阿斯在很远的梅尔士学习过。完成学艺后,他回到朵芙丽,娶了我姐姐阿德海特。他们两人相爱已久,结婚后也一直相亲相爱。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在托比阿斯帮人建房子的时候,房梁掉下来把他砸死了。人们把他抬回家,我姐姐看到他被砸得扭曲变形的身体,因为震惊和悲伤发了一场高烧,从此再没有好过。我姐姐的身体一向就不好,还得过一种奇怪的病,让人弄不清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在托比阿斯去世的短短几周后,我姐姐也离开了人世。“在那之后,这两个年轻人令人落泪的悲剧就被四处传开了。无论在私下里,还是在公开场合,人们都说,这是阿尔姆大叔因不信仰上帝而受到的惩罚。有人将这话告诉了大叔,牧师也规劝他应该向上帝忏悔。但是他不但不听,反而变得更加愤怒,更加固执。他再也不跟别人讲话,别人见到他,也都躲得远远的。他搬到了阿尔姆山上,据说再也不会下山来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住在阿尔姆山上,与上帝和人们都断绝了来往。“我妈妈和我收养了阿德海特的孩子,她那时才一岁大。去年夏天,我妈妈离开了人世,我想到山下的温泉区赚点儿钱。于是我付钱给乌尔若老奶奶,托她照看海蒂。我既会缝补又会编织,所以找活儿干并不难。整个冬天我都留在温泉区。今年早春,我等候的那户人家从法兰克福回到这里,再次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走。我们后天就要动身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儿是个很好的地方。”“所以你就要把这孩子交给老头儿照看?你竟然想这么做,这令我很吃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蒂提。”芭贝尔满是责备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蒂提反驳道,“我已经对这个孩子尽到我的责任了,你还想我做些什么呢?我总不能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去法兰克福吧。不过,你这是要去哪儿呢,芭贝尔?去山顶的路我们都走了快一半了。”“已经到了。”芭贝尔说,“我有事要跟佩特的妈妈讲,她冬天里常常帮我纺线。那么,再见了,蒂提,祝你好运!”

蒂提和她的朋友握手道了别。她站在那儿,一直看着芭贝尔走向一间小小的深棕色的小木屋。那小木屋建在离山路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躲在一个山坳里,正好可以免受山风的侵袭。从朵芙丽向上望去,它位于通往阿尔姆山的半路上。那里地势低洼,有所遮挡,对它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小木屋年久失修,实在是残破不堪,作为一个栖身之所甚至都不够安全。如果横扫阿尔卑斯山的南风再猛烈一点儿,小木屋里的一切,门呀,窗户呀,都会像发怒了一样抖动起来,腐烂了的旧横梁也会摇摇晃晃,嘎吱作响。在这样的日子里,它要是暴露在了阿尔姆山顶,一定会一下子就被吹落到下边的深谷里去。

佩特就住在这间小木屋里。他是个十一岁大的小男孩。每天早上,他都会到朵芙丽去,赶上山羊去山顶的牧场。在那里,他的羊儿们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美味的鲜草,直到太阳落山,佩特和那些脚步轻快的小家伙们,连跑带跳地下山回到朵芙丽。这时他在手指间吹响清脆响亮的口哨,家家户户就都会出来领回他们自己的山羊。通常,跑出来的都是各家的男孩和女孩们。山羊们乖乖的,一点儿也不可怕。整个夏天,也只有在每天的这个时候,佩特才有机会见一见他的小伙伴们,其余的时间里,他都只能和山羊们做伴了。

佩特家有妈妈和双目失明的奶奶。每天清晨,他很早就动身出发,晚上要很晚才会从朵芙丽回来,因为他总是会尽情地同他的小伙伴们玩耍嬉戏一番。在家里,他只有不多的时间用来吃饭和睡觉。通常,他会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的面包、牛奶,吃晚饭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狼吞虎咽,一吃完就躺下呼呼大睡起来。佩特的爸爸也是一个牧羊人,他在年轻的时候以放羊为生,几年前在砍树时因意外而死去。他的妈妈布丽格塔,常被人叫作牧羊人的妻子。而他的奶奶则被附近的老老少少都称作奶奶。

蒂提站了足足有十分钟,四处搜寻那两个孩子和山羊的行踪,可她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于是她又向上走了一小段路,以便可以更好地看见整个阿尔姆山。她带着愈发焦急的神情张望起来。

与此同时,孩子们正在绕远路呢。佩特知道好多长着各种山羊喜欢的美食的地方,那儿长满了美味的灌木丛和嫩草。小女孩呢,她被身上又热又重的厚衣服累得够呛,气喘吁吁、步履艰难地跟在佩特身后。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羡慕地望着佩特和羊群。佩特穿着轻便的短裤,光着脚丫子,敏捷地跳来跳去。山羊们更是体态轻盈,用它们修长的腿跃过岩石和灌木丛,跳上陡坡。

小女孩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麻利地脱起鞋子和长袜来。随后,她站起身,解下脖子上围着的红色羊毛围巾,扔到一边。紧接着,她迅速脱下了最外边的连衣裙,不过,里边还有一件呢。蒂提为了减轻行李,在海蒂平时穿的连衣裙外边套上了她礼拜日穿的裙子。眨眼间,这件平时穿的连衣裙也被脱了下来,现在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轻巧的短袖衬裙。海蒂满怀欢喜地伸了伸露在外面的小圆胳膊,整了整衣服,把它们叠好,然后就跟在佩特和羊群后边,像他们一样敏捷地蹦蹦跳跳起来了。

佩特并没有留意海蒂在后边做些什么。当她以一身全新的装扮跑到他跟前来的时候,佩特咧嘴笑了起来。一回头,他看到了地上那一小堆衣服,于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可他什么也没说。

海蒂现在总算可以轻便地活动了。她跟佩特聊起天来,问了他好多好多问题。因为她想知道他有多少只山羊,他要带着山羊去哪里,到了那儿后都要干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终于来到了小木屋,见到了蒂提。蒂提一看到他俩就大叫起来:“海蒂,你都干了什么?!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的连衣裙和红围巾呢?还有我给你买的新鞋子,给你织的新长袜呢?都不见了!全都丢了!你都在想些什么,海蒂?!你的衣服呢?”

小女孩默默地指向山下边的一块空地,回答道:“在那儿呢。”

蒂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仅仅能看出那地上有一堆东西,最上边那团红红的无疑就是那条羊毛围巾了。“你这没用的小捣蛋鬼!”蒂提怒吼道,“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都脱掉了?你这是想干什么?”“我又不需要它们!”海蒂理直气壮地回答。“你这自私的蠢孩子!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蒂提继续训斥道,“谁到下边去给你拿回来?那可足足要花半个小时呢!佩特,你赶紧下去帮我拿回来,别站在那儿直愣愣地盯着,就跟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呢,我来不及了。”佩特慢悠悠地说。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听着蒂提发泄怒火,站着一动不动。“你要是光站着发愣当然是来不及的。”蒂提生气地说,“快去,我会给你好东西的。”说着,她掏出一枚五分的硬币,硬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佩特见状立刻一跃而起,冲下陡峭的山坡,抄了条近路,飞快地跑到那堆衣服旁,抱起衣服夹在胳膊下,一眨眼就回来了。蒂提把硬币给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对他的迅速夸赞了两句。佩特把硬币揣进口袋里,满脸的欢喜,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对他来说实在是很难得。“反正你也同路,帮我把这些衣服一直拿到阿尔姆大叔家吧。”蒂提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了小木屋后陡峭的山坡。佩特很乐意干这事,他光着脚跟在蒂提身后,左胳膊下夹着衣服,右手挥舞着他的赶羊棍。这会儿,海蒂和小山羊们正在他身边欢欢喜喜地蹦来蹦去。

他们一行人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山顶。阿尔姆大叔的小木屋就立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暴露在山风中。然而阳光却可以直直地照射着它,在这里看下边的山谷也清清楚楚。

小木屋后有三棵年老的枞树,未经修剪的枝叶长长的,十分茂密。再往后是高大陡峭的灰色岩石,低矮处丛生着鲜美的青草,再往上渐渐变成了布满乱石的斜坡,一直延伸到光秃秃的山顶。

在小木屋面向山谷的一侧,阿尔姆大叔放了一把木头长椅。这时他正坐在那儿,嘴里叼着烟斗,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地望着突然闯入视线的两个孩子和羊群,还有那位蒂提姨妈。

海蒂最先到达山顶,她径直奔向大叔,伸出双手说:“您好,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老人粗声粗气地说。他冷冷地握了握小女孩的手,同时用他那藏在浓密的灰眉毛下的眼睛,久久地仔细地注视着海蒂。海蒂毫无畏惧,也直直地盯着他看。阿尔姆大叔留着长胡须,灰灰的眉毛像灌木丛一样又浓又密,在眉心处长到了一起。这么引人注目的长相,引得海蒂一直好奇地望着他。这个时候,蒂提也到了,她身后跟着佩特。佩特停住脚步,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您好,大叔。”蒂提朝大叔走过去,“我把托比阿斯和阿德海特的孩子给您带来了。您都认不出来了吧,毕竟从她一岁起您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你带这孩子来做什么?”老人冷冷地问,又冲着佩特大声喊道,“还不带着你的羊赶紧走!今天来得真晚!把我的羊也牵走吧。”

阿尔姆大叔狠狠地瞪了佩特一眼。这一瞪让佩特再也不敢待下去了,他对大叔的话立马照办,飞快地消失了。“这孩子是来跟您一起生活的。”蒂提说,“我想,过去的四年里,我已经尽了最大的责任来照顾她。现在,该由您来照顾她了。”“就这样?”老人双眼闪闪发亮,盯着她问道,“要是孩子想你了,哭闹起来,那该怎么办?小孩子不懂事,通常都会这样的。”“那就是您的事了。”蒂提还嘴说,“当她还是个婴儿被领回家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得自己学会照顾她。我和妈妈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可是我还得毫无怨言地忍受这一切。现在我想要出去挣钱了。您是她最亲的亲人,如果您没法子照顾她,那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万一她有什么事,您可是要负责的。当然啦,我想,这并不会让您本来就不安的良心更不好过吧。”

话刚出口,蒂提就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她又热又暴躁,说了很多本不该说的话。阿尔姆大叔从椅子上站起来,以一种让蒂提害怕的方式看着她,使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大叔挥着胳膊,厉声说:“你给我马上走,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蒂提立刻说:“那么再见了,大叔。还有你,海蒂。”她说着便迅速转身,朝山下跑去。她体内像是有台蒸汽机车在驱动一样,一刻也不松懈地跑着,直到安全地抵达了朵芙丽。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问长问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她,也都很了解海蒂的身世,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蒂提到底拿小海蒂怎么办了。从每一扇门和每一扇窗户里都传出询问的声音:“那个孩子呢?”“蒂提,你把孩子送到哪儿去了?”蒂提越来越不耐烦,回答说:“送到山上阿尔姆大叔那里去了!”“阿尔姆大叔那里?我不是让你不要这么做了吗?”女人们开始责怪起她来。一个女人说:“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另一个也说:“竟然把那可怜的孩子留在了山上!”更多的人则叹息道:“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叹息声。蒂提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劲儿地向前跑起来,直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想起刚刚所做的一切,蒂提并不开心,因为妈妈临终前嘱咐过她一定要好好照顾海蒂。但是,她安慰自己说,等赚了钱,她就能更好地照顾海蒂了。而且,一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离开这些大惊小怪的人们,蒂提就如释重负。她很高兴自己总算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干那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了。第二章在爷爷家

蒂提一走,阿尔姆大叔就坐回到了长椅上。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从烟斗里吐出浓浓的烟圈来。

海蒂呢,则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她发现紧挨着小木屋有一个羊圈,便偷偷地往里瞧,不过那里却是空空的。她到处寻找有趣的东西,跑到了小木屋后面的枞树底下。这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枞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梢左右摇晃起来。海蒂停下脚步,专心地聆听着。等到这阵风过去,四周又静下来,她便从小木屋后面绕回到爷爷坐的地方。可是,爷爷的姿势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

海蒂背着小手,站在爷爷跟前,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过了好久,爷爷终于抬起头来问:“你想干什么?”“我想看看你的屋子里有些什么。”海蒂说。“来吧!”爷爷站起身,领着她向小木屋走去,“带上你那包衣服。”“我不想要它们了。”海蒂立即说。

爷爷转过身看了一眼海蒂,她乌黑的眼眸因为好奇和期盼而闪耀着快乐的光芒。“她不是个傻孩子。”老人喃喃自语,然后大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要它们了?”“因为我要像山羊那样轻快地走路。”“好吧,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那样做。”爷爷说,“不过你得把它们都拿进屋里来,我们得把它们都放到橱柜里去。”海蒂听话地照做了。

爷爷打开门,海蒂跟着他走进了小木屋。这是间很宽敞的屋子,里面的家具很少,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子的一角有一张床,另一角有个壁炉,上面架着一个大大的水壶,对面的墙上有一个橱柜。爷爷打开橱柜,里边挂着一些衣服,最底下的架子上放着两三件衬衣、几双袜子和几条手帕;另外有一些盘子、茶杯和玻璃杯放在第二层的架子上;最上边的架子那儿则放了一块圆面包,一些熏肉和奶酪。阿尔姆大叔吃穿所需的都在这个橱柜里了。

橱柜的门一打开,海蒂就跑过去把自己的衣服塞了进去,尽量塞到离爷爷的东西远远儿的地方,好让它们不那么容易被找到。然后,她仔细地看了看屋子,问道:“我睡哪儿呢,爷爷?”“你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吧。”爷爷说。

海蒂高高兴兴地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里搜寻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个最最舒服的地方。在爷爷的床附近,她看到墙上靠着一把短短的梯子,便爬了上去。那上边是一间堆放干草的阁楼,堆满了散发着清香的新鲜干草,从它墙上的一扇圆形窗户望出去,可以一直望到下边的山谷。“我要睡这儿,爷爷!”海蒂朝着阁楼下边喊道,“这儿真漂亮!爷爷,快上来看看呀!”“我知道了。”下边传来爷爷的声音。“我现在就要铺床!”海蒂又朝下喊道,一边忙忙碌碌地干起来,“我想要一张床单,爷爷,铺床得要一张床单才行。”“好的,好的。”爷爷说着在橱柜里翻找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衬衣底下翻出了一块长长的粗布。他拿起这块看上去像是床单的粗布,爬上了阁楼。

这时,海蒂已经收拾出一张相当可爱的小床了。在小床的一头,她还特意用一堆干草做了个小枕头。如果把头枕在枕头上,刚好可以舒舒服服地从圆圆的窗户里望出去。“好极了!”爷爷说,“现在呢,我们要铺上床单了——噢,还得等一等。”他又拿来一大捆干草铺到床上,好让床更厚一点儿,更软和一点儿,这样海蒂睡在上边就不会感觉到阁楼硬硬的地板了。“好了,把床单拿过来吧。”爷爷说。海蒂伸手想抓起床单,可是床单太沉了,她拿不动。不过,这样也好,床单这么厚,织得这么密,尖尖的草秆就不会穿透床单扎着小海蒂了。他们两个人一起把床单铺开,太长或者太宽的地方,海蒂就迅速地把它们折到干草下边。现在,小床看上去真是又整洁又舒服。

海蒂站在那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小床,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道:“爷爷,我们还忘了个东西。”“什么?”爷爷问。“被子!睡觉的时候总得钻到床单和被子之间才行呀。”“噢,好像是这样的。可是我没有被子,怎么办呢?”爷爷说。“那,没关系的,爷爷。”海蒂安慰爷爷说,“我可以再拿一些干草铺到身上当被子。”说着,她迅速地又抱了一抱干草来。爷爷拦住她说:“等一下。”说完,他走下梯子来到自己的床边,不一会儿拿了个又大又厚的麻布口袋回来。他把麻袋放到小床上说:“这总比干草好吧。”

海蒂用力地拉扯起袋子来,想把它扯得更光滑平整。可是,对她那双小手而言,这项工作显然是太困难了,于是爷爷也动手帮起忙来。等他们把被子在床上整整齐齐地铺好了,海蒂就无比快乐地注视着这个既漂亮又温暖舒适的地方,大声说道:“这个被子太棒了!这个小床真漂亮!好希望马上就到晚上,那样我就可以睡在上边了!”“我们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爷爷说,“你想喝什么?”

海蒂刚才一直沉浸在整理小床的兴奋中,把别的事都抛到了脑后。现在爷爷提起吃东西,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自从一大清早,在开始那又热又漫长的旅途之前,早餐吃过那片面包和那一小杯淡咖啡之后,这大半天来,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吃过。于是她毫不迟疑地说:“好呀!我们吃饭吧!”“既然我们想的一样,那现在下楼去吧。”爷爷说着爬下楼去,海蒂也跟在后边爬下了梯子。

爷爷走到壁炉旁,把水壶拿到一边,放上了一把原本挂在链子上的较小一点儿的壶,然后坐到壁炉前的圆面三角凳上,将炉火点燃了。壶里很快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爷爷拿起一把长长的铁叉,叉了一块大大的奶酪放到火上烤。他把奶酪翻过来翻过去,直到每一面都烤成了金黄色。

海蒂满怀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向橱柜,开始忙碌地在橱柜和桌子之间跑来跑去。爷爷站起身,把壶和奶酪拿到桌上,只见桌子上已经整齐地摆放好了圆面包、两个盘子和两把餐刀。原来海蒂一早已经记住了橱柜里有些什么,也知道吃饭的时候都需要些什么。“很好,”爷爷说,“我很高兴你能想到这些。”他一边说一边把烤过的奶酪抹到面包上。“不过还是缺了点儿东西。”爷爷补充道。

海蒂看了看热气腾腾的水壶,又跑到橱柜旁。一开始,她只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的一个小碗。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在里边放着的两个玻璃杯。于是,她把杯子和碗都拿到了桌子上。“很好,干得不错。不过你坐哪儿呢?”爷爷说着,自己坐到了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海蒂飞也似的奔向壁炉,把那把三角凳拖过来,安安稳稳地坐了上去。“好了,座位是有了,不过好像矮了点儿。”爷爷说,“不过就算坐在我的椅子上,你也够不着桌子,得想法子让你能吃到东西才行。”说完,他站起来,盛了满满一碗羊奶放到椅子上,又把椅子拖到海蒂的三角凳前。这下,海蒂就有了自己的小桌子啦。爷爷又给她拿来一大片面包和一片烤得金黄的奶酪,然后才走到桌子的一角吃起来。海蒂双手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走了那么长的路,又热又累,她实在是渴坏了。一喝完,她就放下碗,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因为刚刚喝得太急,她都没工夫喘气了。“羊奶好喝吗?”爷爷问。“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羊奶!”海蒂说。“那再喝点儿吧。”爷爷说着,又给她倒了满满一碗。海蒂把烤得软软的奶酪抹在面包上,吃得正欢。她时不时喝上几口羊奶,一脸的心满意足。

吃过午饭,爷爷去收拾羊圈。海蒂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爷爷把羊圈打扫干净,又给羊儿们铺上睡觉用的新鲜麦秆。随后,爷爷走到仓库,拿来几根长长的圆木棍和一块圆形的小木板。爷爷在小木板上钻了几个洞,把圆木棍插进洞里,一把椅子就神奇地做好了。它简直和爷爷的那把一模一样,就是稍微高了一点儿。海蒂站在那儿,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看这是什么?”爷爷问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的小椅子!因为它很高!真快呀,一下子就做好了!”海蒂既惊奇又崇拜地说。“这孩子真伶俐懂事。”爷爷自言自语道。他在小木屋里转来转去,不时地给这儿钉上一颗钉子,又给那儿钉上一颗钉子,还把门给加固了一下。他就这样拿着锤子、钉子和木片,这儿修修那儿补补。海蒂则亦步亦趋地跟在爷爷身后,聚精会神而又兴致勃勃地看着爷爷做每一件事。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山上的风比白天更加猛烈了。小木屋后那几棵古老的枞树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海蒂听来都是美妙的音乐。她高兴地围着枞树又蹦又跳,仿佛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喜事。爷爷站在门口看着她。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海蒂停了下来,爷爷也循声走了出来。只见山羊一只跟着一只从山上跳跃而下,在它们中间走着的正是牧羊人佩特。海蒂欢呼着跑向羊群,逐一问候这些早晨结识的朋友们。

羊群在小木屋附近停下来。其中有两只漂亮修长的小山羊,一只白色,一只褐色,跑到爷爷那儿,舔起他的手来。爷爷的手里抓着盐,他每晚都会为回家的山羊准备好一点儿盐。

佩特带着其余的山羊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海蒂温柔地抚摸着这两只小山羊,一会儿摸摸这只,一会儿摸摸那只,喜欢得不得了。“爷爷,它们是我们的吗?两只都是吗?你要把它们赶到羊圈里去吗?它们会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吗?”海蒂兴奋地问个不停,爷爷都来不及一一回答了,只能不停地说:“是的,是的。”

山羊舔干净了爷爷手上的盐。爷爷转身对海蒂说:“走吧,去把你的碗和面包拿来。”

海蒂很快就拿来了碗和面包。爷爷从白色的小山羊那儿挤了满满一碗羊奶,又撕下一片面包,递给海蒂说:“吃晚饭吧。吃完乖乖睡觉去。你蒂提姨妈还给你留了一个小包裹,里边有一套睡衣和一些别的小物件。你要是需要,去橱柜的最下边找就是了。我得赶羊入圈了。好了,晚安!”“晚安,爷爷!晚安——它们叫什么名字来着,爷爷,它们叫什么名字呀?”海蒂追着爷爷和山羊的背影边跑边喊。“白色的叫‘小天鹅’,褐色的叫‘小熊’。”爷爷回答说。“晚安,‘小天鹅’!晚安,‘小熊’!”海蒂朝着羊圈里的山羊大声喊。然后,她坐到椅子上,吃起晚饭来。可是风太大了,几乎要把她给刮跑了。海蒂加快了速度,呼噜噜地吃完了饭,回到屋子里,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她很快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就像一个小公主躺在用丝绸做的小床上一样。

没过多久,爷爷也上床睡觉了。他每天日出而作,而在山上,夏天的太阳总是很早就升起来了。

夜里的风特别凶猛。大风呼呼刮过,小木屋颤抖起来,旧的横梁嘎吱作响,像在发出阵阵呻吟。大风从烟囱里灌进来,发出痛苦的哀号。外面的枞树被狂怒的风横扫而过,几处枝干都被折断了。

半夜里,爷爷爬起来,小声地自言自语:“那孩子不会害怕吧。”于是他爬上阁楼,走到小海蒂的床边。

窗外,一轮明月正在和那些暗淡的流云捉着迷藏。有时,月亮探出头来,清亮的月光洒满了整个阿尔卑斯山;转瞬间又飘来一片云,只剩下黑漆漆的夜空。

此刻,银白的月光从圆圆的窗户照进来,温柔地洒在小海蒂的床上。她盖着厚厚的被子,小脸蛋儿粉嘟嘟的,睡得正香甜。她的头轻轻地枕着自己圆圆的小胳膊,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仿佛正做着一个美梦。

阿尔姆大叔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熟睡中的孩子,直到月亮又躲进了云里,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第三章在牧场

第二天一大清早,海蒂就被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吵醒了。灿烂的阳光从圆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小床上和那些厚厚的干草上。海蒂睁开双眼,只见整间阁楼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她惊奇地环顾四周,差点儿没认出自己是在哪儿。

这时,外边传来爷爷低沉的嗓音。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以前的家,离开了乌尔若老奶奶,来到了阿尔姆山上,和爷爷住在一起。

乌尔若老奶奶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她很怕冷,所以整天不是坐在厨房的壁炉旁边,就是坐在客厅的火炉旁边。海蒂呢,不得不待在老奶奶身边,因为老奶奶的耳朵不大好使,她得寸步不离地待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每天被困在四面墙壁之间,海蒂无时无刻不想跑出去。

所以,这天早晨,当她在自己的新家醒来时,想起前一天见到了那么多新鲜有趣的事物,而且今天还能再见到它们,她就不由得开心起来。而最令她开心的是,她可以再见到爷爷那两只可爱的小山羊了。

海蒂从小床上一跃而起,匆匆忙忙套上衣服,爬下梯子,跑到小木屋外边。

佩特已经赶着羊群站在屋外了。爷爷正把两只小山羊拉出羊圈,领进羊群。海蒂跑过去,向爷爷和羊群问早安。“你想跟它们一块儿去牧场吗?”爷爷问。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海蒂开心的了,她高兴得蹦了起来。“不过,你得先好好洗洗。你看太阳公公在头顶上亮闪闪的,干干净净的。你要是脏兮兮的话,它会笑话你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水,在那边。”爷爷用手指了指小木屋门口被太阳晒着的一大桶水。海蒂跑过去,又洗又搓的,直到整个人都干净得闪闪发亮。

这时,爷爷朝屋子里走去,还让佩特带上他自己的口袋跟在后边。佩特吃惊地跟着进了屋子,放下口袋。那口袋里装着他的午饭,少得可怜。“打开它。”爷爷说道,然后往里边塞了一大块面包和一块同样大小的奶酪。佩特睁圆了双眼,因为那每一块都有他自己午饭的两倍大。“好了,再放一个小碗就行了。”爷爷说,“海蒂没法像你那样直接从山羊那儿挤奶喝,午饭的时候,你给她挤两碗羊奶吧。晚上回来之前,她都会一直跟着你。小心照顾她,不要让她从山崖上掉下去了,明白吗?”

海蒂跑了进来。“现在呢,太阳公公还会笑话我吗,爷爷?”她焦急地问。爷爷在木桶旁挂了一条粗糙的毛巾。海蒂担心太阳公公会笑话她,就用毛巾彻彻底底地把脸啊,胳膊啊,脖子啊都给擦了个遍。现在,她站在那儿,周身红通通的,像只小龙虾似的。爷爷不由得笑了一下。“不会了,现在你可没什么好笑话的了。”爷爷肯定地说,“不过呢,晚上回家后,你可得像小鱼一样跳进木桶里好好洗洗。像山羊那样跑一整天,脚丫会变得黑乎乎的。好了,你们去吧。”

海蒂兴高采烈地向山上出发了。夜里,大风卷走了所有的云彩,此时他们头顶上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深蓝色天空。金灿灿的太阳照耀着阿尔卑斯山绿色的山脉。山上的牧场里开满了蓝色和黄色的小花,一朵一朵,都仰起头朝着太阳绽开了笑脸。

海蒂快乐地四处奔跑着,欢呼着。她一会儿在这儿发现了一大片娇艳欲滴的红色立金花,一会儿又在那儿发现了一丛丛漂亮的龙胆草,草丛里开着蓝色的亮闪闪的小花朵。在它们之上,高高的岩蔷薇盛开了金色的花朵,柔软的花瓣在阳光下微笑地点着头。

海蒂被这一大片轻轻摇曳的绚烂花海迷住了,甚至忘记了佩特和羊群。她远远地跑在最前面,踏上了侧面的一条岔路。那儿有一大片一大片红的黄的花儿,全都闪着耀眼的光泽,围在她身边。

海蒂摘了一大捧鲜花放在小围裙里。她要把这些花儿带回家,插在干草堆里,这样她的小床看起来就能跟牧场一样美了。

佩特不得不更加专注谨慎起来。他圆圆的眼睛本来就不够机灵,现在得更加卖力地四处张望了,因为山羊们就跟海蒂一样太过活泼,总是四处乱跑。他得跟在它们身后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喊,挥舞起赶羊棍把跑散了的羊再赶到一起。“你在哪儿,海蒂?”他有点儿生气地大喊。“这儿!”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声音,佩特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海蒂此时正坐在一个小山丘脚下,那儿正好被山丘给挡住了。山丘上长满了茂盛的夏枯草,散发出阵阵清香。整个山丘上都弥漫着花草的芬芳。海蒂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气味,她坐在花丛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香甜的空气。“快过来这边!”佩特又一次喊道,“可别从山崖上掉下去了,大叔嘱咐过的。”“山崖在哪儿?”海蒂问,仍然纹丝不动地坐着。微风每每拂过,都会送来更加香甜的气味。“上边,就在上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快走吧。山顶上有老鹰,我们还能听到它的叫声呢。”

这话起了作用,海蒂立马跳起来,兜着满满一围裙花朵向佩特跑来。“你摘得够多了吧。”佩特一边和海蒂继续往山上走,一边说,“你可得省着点儿,要是今天把所有的花都摘完了,明天就没有可摘的了。”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海蒂。她的小围裙已经兜了满满一兜了,也装不下更多的了。再说,要是都摘完了,明天就没有花可以摘了,那可不行。于是她紧跟着佩特向山上走去。羊群也乖乖地不乱跑了,因为它们已经远远地闻到了高山牧场上那些鲜美的青草散发出来的香气。它们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登跳跃起来,急于想要到达那儿。

高山牧场在一块高高的山崖下面,佩特总是带着羊群到这儿来吃草,度过白天的大部分时光。山崖低处还被灌木丛和草丛覆盖着,再往上就逐渐裸露出光秃秃的石头表面来。从山的另一侧可以看出,它断裂出了深深的裂缝,难怪爷爷要提醒佩特照看好海蒂,别让她从山崖上掉下去了。

一来到平时逗留的地方,佩特就把口袋小心地放到了地上的低洼处。他知道山风的厉害,他可不想眼看着自己重要的午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刮走。然后,他舒展全身,躺在了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草地上,他太累了。

海蒂解下小围裙,小心翼翼地把花朵卷起来,放到佩特的口袋旁,然后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海蒂环顾四周,只见一片绵延的雪山耸立在蓝天下,山脚下,山谷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她的左上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的每一面都光秃秃的,笔直地伸向天空,威严地俯视着她。

她安静地坐着,看着周围的一切。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丝丝缕缕的微风,轻柔地摇着蓝色的铃铛花和闪着金色光泽的岩蔷薇。花朵们在细长的花茎顶上愉快地随风点着头。

佩特累得睡着了。羊儿们在高处的草丛里跑来跑去。海蒂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幸福过,她吮吸着金灿灿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和花朵的芳香,多么希望能永远留在这儿。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海蒂久久地注视着周围的群山,直到它们似乎都有了自己的面孔,像老朋友一样也俯身注视着她。突然,她头顶上传来一声响亮刺耳的鸣叫。海蒂抬头一看,一只她从未见过的大鸟,正展开双翅在空中不断地盘旋,画出一个又一个大圆圈,每每经过她头顶时,都会发出刺耳的叫声。“佩特,佩特,快起来!”海蒂喊道,“看,老鹰!快看,快看!”

佩特听见她的喊声,坐起来,和她一起望着老鹰在蓝天上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了高高的山崖后。“它去哪儿了?”海蒂全神贯注地目送着老鹰远去的影子,问道。“它回家去了。”佩特回答说。“它的家在那么高的地方吗?啊,住在那么高的地方真好!为什么它会发出那样的叫声?”“因为它想那样叫。”佩特说。“我们爬上那儿去看看它的窝吧。”海蒂提议。“噢,不!不,不!”佩特大叫道,一声比一声更强烈,“连山羊都攀登不到那么高的地方!再说了,阿尔姆大叔不是嘱咐过吗,不能让你从山崖上掉下去?”

说完,佩特用力吹响了口哨。海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小羊们却完全领会了哨声的意思,一只接着一只从岩石上跳跃而下,都聚集到这片绿色的山坡上来。有的继续啃食着多汁的草叶,有的四处跑来跑去,还有的互相顶着羊角消磨时光。

海蒂见状跳起来,在羊群中间跑来跑去。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羊儿们这样嬉戏,和山羊们一起玩耍的快乐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海蒂和每一只山羊都交上了朋友,在她看来,每一只山羊都有自己的风格,都是那么特别。

与此同时,佩特把口袋从低洼处拿了过来。他把里边的面包和奶酪取出来放到地上,方方正正地摆到四个角上。大的两块放在海蒂前面,小的两块放在自己前面。随后,他拿出一个小碗,从“小天鹅”那儿挤了满满一碗鲜美的羊奶,放到了四个角的中央。

一切布置妥当后,佩特叫海蒂来吃午饭,可是叫她比叫山羊还要费劲儿呢。小海蒂正兴奋地看着她的新朋友们活泼地嬉戏,其他的一点儿也听不见。不过,佩特可知道怎样让海蒂听到自己的叫声。他不停地大喊,直到上面的山崖都被震动得发出了回声。最后,海蒂总算是回来了。她一看到摆放在地上的诱人食物,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别跳了,吃饭了。”佩特说,“快坐下来吃吧。”

海蒂坐下来,问:“这是给我的羊奶吗?”说着她兴奋地看了一眼摆放得漂漂亮亮的四角形和点缀在它正中央的小碗。“是的。”佩特说,“这大的面包和奶酪也是你的。等你喝完这碗,你还得再喝一碗从‘小天鹅’那儿挤的奶,然后我再喝。”“那你的羊奶从哪只羊那里挤呢?”海蒂问。“从我自己的山羊那儿,就是有斑纹的那只。现在好好吃你的饭吧。”佩特再次催促道。海蒂端起碗喝起来,一喝光,佩特就起身为她又挤了满满一碗。

海蒂从面包块上撕下了一片面包,剩下的部分仍然比佩特的那块还要大。她把剩下的面包块连同那一大块奶酪都递给佩特,说道:“你吃吧,我的够多了。”

佩特看着海蒂,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不可能这样说这样做的。他犹豫了片刻,不敢相信海蒂是当真的。海蒂一直伸着手要把面包和奶酪递给佩特,可是他没有接,于是她便把它们都放到了他的膝盖上。这下,佩特才相信海蒂是认真的。他拿起面包和奶酪,感激地点了点头,自从当上放羊娃以来他还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午饭呢。

海蒂暂时帮他看守着羊群,说道:“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吧。”

佩特对山羊们的名字记得可是滚瓜烂熟。他要记的东西本来就少,所以记住这些名字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困难。佩特逐一告诉海蒂每一只山羊的名字,边说边给她指出是哪一只小羊。海蒂非常专注地听着,不久就能辨认出每一只山羊,并且叫出它们的名字来了。每一只小羊都有自己的特征,不容易与别的羊混淆,只要仔细分辨就能认出来了。

有一只叫“淘气鬼”的壮硕山羊,长着一对结实的羊角,总喜欢去顶别的羊,所以其他的羊一见到它来就跑开了,不想招惹这个粗鲁的家伙。只有一只叫“金翅雀”的山羊,又大胆又机敏,并不躲着“淘气鬼”,有时还会接二连三又凶狠又敏捷地去顶它。“淘气鬼”也常常惊讶得站着不敢动,不敢再挑衅它。因为站在它面前的这只“金翅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头上的犄角也特别尖利。

还有一只小小的白白的山羊,名叫“小雪花”,它总是恳切而急促地咩咩叫着。海蒂时常跑到它身边,用手抚着它的头安慰它。现在,海蒂又听到了“小雪花”呻吟般的轻声叫唤。她跳起来跑过去,用手抱着“小雪花”的脖子,关切地问:“怎么了,‘小雪花’?为什么叫得这样伤心?”小羊充满信任地靠近海蒂,安静了下来。

佩特还没有吃完面包和奶酪,坐在那儿喊道:“它会那样叫,是因为老山羊不在了。老山羊前天被卖到梅恩菲尔德了,再也不会上山来了。”“哪只老山羊?”海蒂问。“当然是它妈妈呀。”佩特回答。“那它奶奶在哪儿呢?”海蒂又问。“它没有奶奶。”“那爷爷呢?”“也没有爷爷。”“噢,可怜的‘小雪花’!”海蒂温柔地紧紧抱住它,“以后不要再这样叫了。我会每天陪着你的,你不会再孤单了,想要什么尽管跑来我这里吧。”

小家伙心满意足地用头在海蒂的肩上蹭来蹭去,不再发出悲哀的叫声了。

佩特此时吃完了午饭,加入到海蒂和羊群中间。到这会儿,海蒂又自个儿察觉出许多事来。她发现羊群里最漂亮最乖巧的要数爷爷养的那两只小羊了。它们十分出众,对“淘气鬼”则冷淡而不屑。

羊群向着高处的灌木丛攀爬起来,山羊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喜欢的青草。有的只管向前奔,有的则沿途仔细寻找嫩草叶,慢悠悠地吃草。“淘气鬼”仍然时不时地用犄角捅一下别的羊。“小天鹅”和“小熊”则体态轻盈地向上跳跃着,总能找到一块最好的草地。然后,它们就优雅灵巧地站在斜坡上,细嚼慢咽地啃起青草来。海蒂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它们。“佩特,”她对又躺到草地上的佩特说,“‘小天鹅’和‘小熊’是最漂亮的山羊!”“是的,我知道。”佩特回答,“阿尔姆大叔给它们又刷又洗的,喂它们盐吃,还给它们搭了最好的羊圈。”

突然,佩特一跃而起,朝羊群飞奔而去。海蒂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跑了过去。佩特穿过羊群,冲向笔直险峻的山崖,山崖下就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如果冒冒失失的小羊靠得太近,肯定会掉下去摔断腿的。他看见好奇心很强的“金翅雀”朝着那个方向跑跑跳跳地过去了,眼看就要跳到悬崖边失足掉下去了。

佩特扑上去想要一把抓住“金翅雀”,可是却摔到了地上,只抓住了它的一条后腿。“金翅雀”吃了一惊,愤怒地咩咩地叫起来,很生气这样被人牢牢抓住,打断了它的探险之旅。它想挣脱佩特,便顽固地向前跳去。佩特大声喊海蒂来帮忙,因为他没能自己站起来,而且也担心拉断了“金翅雀”的腿。

跟着跑过来的海蒂立即看出佩特和“金翅雀”都很危险。她麻利地摘了一把清香的嫩草,放到“金翅雀”的鼻子底下,哄着它说:“来,来,‘金翅雀’,快别淘气了!看,要是摔下去了,可是会摔断腿的,会很痛的。”

小家伙立马转过身,心满意足地吃起海蒂手里的草来。趁着这工夫,佩特站起身,用手抓住了“金翅雀”脖子上挂铃铛的绳子,海蒂在另一边也抓住了绳子,他们两个人合力把迷失的小羊领回了正乖乖吃草的羊群。

佩特一将“金翅雀”带回到安全的地方,就拿起赶羊棍想要狠狠打它一顿作为惩罚。小羊一看这阵势,害怕得直向后退。海蒂在一边大声喊:“不!佩特!不要这样!你不能打它!你看它多害怕!”“这是它应得的!”佩特举起棍子正要打,海蒂奋力跑到他跟面挡着他,打抱不平地喊道:“你不能打它!它会受伤的,快放开它!”

佩特惊讶地看着眼前表情严肃的海蒂,她黑亮亮的眼眸泛着泪光,于是他只好不情愿地放下了棍子。“好吧,我不打了,不过你明天得再给我一些奶酪噢。”佩特为了掩饰受到的惊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全都给你,明天,还有以后每一天,都给你,我不需要它。”海蒂肯定地说,“还有面包,我会给你像今天那样大的一块。不过,你得保证再也不打‘金翅雀’了,还有‘小雪花’和别的羊。”“好吧,”佩特说,“我无所谓啦。”这表明他已经答应了海蒂。他放走“金翅雀”,让它欢欢喜喜地跑回羊群里去了。

不知不觉间,一天的时光即将结束。太阳渐渐西沉,就要落入群山之后了。海蒂坐回到地上,安安静静地凝视起蓝色的铃铛花和黄色的岩蔷薇来。一抹金色的阳光映在草叶和花朵上,它们在傍晚的夕阳下闪烁起耀眼的光泽。还有上面的山崖,也变得亮闪闪的。

突然,海蒂跳起来,大声喊道:“佩特!佩特!着火了!着火了!所有的山都燃起来了!山上的雪也是,天空也是!快看!快看!上边那块山崖红通通的,还有那些漂亮的雪也烧起来了!快起来呀,佩特!看,老鹰的窝也着火了!看那些岩石,那些枞树,全都烧着了!”“经常会这样的,那又不是真的火。”佩特冷静地说,继续悠闲地剥着赶羊棍上的皮。“那是什么?”海蒂喊道,一边喊,一边前前后后地跑来跑去,左看看,右望望。这么美的景色,她怎么看也看不够。“那是什么,佩特,那是什么?!”她又叫起来。“自然而然就会这样喽。”佩特说。“看,快看!”海蒂又兴奋地叫起来,“它们都变成玫瑰色的了!看那座雪山,还有那座有好多好多又高又尖的大石头的山,你怎么叫它们?”“山可没有名字。”佩特说。“啊,真美!看那些玫瑰色的雪!还有岩石上面,开了好多好多蔷薇花!——啊,它们变成灰色的了!——噢,噢,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全没了,佩特!”海蒂一下坐到了草地上,神情忧伤,仿佛一切真的都完了。“明天还会有的。”佩特说,“快起来吧,我们该回家了。”他吹响口哨,把羊群聚到一起。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带着羊群,踏上了回家的路。“每天都会这样吗?要是我们每天都带山羊上这儿来,我们就能每天都看见吗?”海蒂和佩特并肩朝山下走的时候,她问道。海蒂急于想要知道答案,她满心希望佩特会告诉她正是这样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的。”佩特回答。“明天肯定是这样的吧?”海蒂问。“是的,是的,明天肯定是。”佩特一口咬定。

听到这话,海蒂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的小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新的影像和想法,直到回到小木屋,她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爷爷搬了张木椅子坐在枞树下,像往常一样等着羊群从山的这一侧下山回来。

海蒂跑向爷爷,后边跟着“小天鹅”和“小熊”,它们对自己的主人和羊圈再熟悉不过了。佩特在海蒂身后喊道:“明天再跟我一块儿上山啊!晚安!”要是海蒂明天不去,他可有很多事要担心了。

海蒂转身飞快地跑向佩特,和他握了握手,保证明天会跟他一块儿去的。然后,她走进羊群,又一次用手抱住“小雪花”的脖子,温柔地安抚它说:“晚安,‘小雪花’,我明天还会去的,可别再那样悲伤地叫了。”“小雪花”充满感激地望着她,然后高高兴兴地跟在其他山羊后边,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了。

海蒂回到枞树旁。“爷爷。”还没到爷爷跟前,她就叫道,“太美了!岩石上的火,岩石上的蔷薇花,蓝的花,黄的花,都太美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打开围裙,抱出一大捧花,全都放到爷爷脚边。可是,可怜的花儿全变了模样,每朵花都像枯草一样耷拉着脑袋,海蒂几乎都要认不出它们来了。“噢,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海蒂大吃一惊,叫道,“它们跟今天早上可一点儿都不一样,为什么它们变成现在这样了?”“它们喜欢待在阳光下,可不喜欢待在围裙里。”爷爷说。“那我再也不摘了。可是,爷爷,为什么老鹰要那样叫?”她继续热切地问道。“来吧,该去洗个澡了。我去羊圈挤点儿羊奶,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屋吃晚饭了。到那个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海蒂听话地洗澡去了。洗完澡,她坐到爷爷身边自己的高椅子上,面前是一碗羊奶。这时,她又问起刚才的问题:“爷爷,为什么老鹰要冲着下边那样叫呢?”“它是在嘲笑住在下边村子里的人呢。人们总喜欢聚在一块儿,说别人的闲话,做一些不好的事。它向下叫着,‘你们要是每个人都独自走自己的路,像我一样住在这高高的地方,就会更幸福的!’”

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近乎粗鲁,老鹰的叫声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海蒂的脑海里。“为什么山没有名字呢?”海蒂继续问。“它们有名字的。”爷爷说,“如果你能描述某座我认识的山,我就能告诉你它的名字了。”

于是,海蒂向爷爷描述起那座布满石头的山,它有着两座高高的像门一样的尖峰。爷爷很高兴海蒂能描述得这么详尽,就像在眼前画出来了一样。“那座山啊,我知道,它叫法尔克尼斯。你还看到什么别的山了吗?”

海蒂又描述起一座大大的雪山,讲起它是怎样着了火变成了玫瑰红,又是怎样突然之间变得苍白,最后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了。“我也知道它的名字。”爷爷说,“它叫凯撒普拉娜。你喜欢牧场吗?”

于是海蒂向爷爷讲起了她这一天的经历,讲起山上的景色有多么美,尤其是傍晚的那场大火。然后爷爷就跟着讲起了那场火是怎么来的,因为佩特对此一无所知。

爷爷说:“那场大火是太阳公公放的。当太阳公公向群山道晚安的时候,它就会把最漂亮的光辉映到山上。这样,在第二天早晨来临之前,它就不会被忘记了。”

海蒂很喜欢这个解释,都等不及到第二天了。这样,她又可以和羊群一起上山,看太阳公公怎样跟群山道晚安了。不过呢,她现在得睡觉了。

这个晚上,海蒂在干草铺成的小床上睡得特别香甜。她梦到了闪着耀眼光芒的群山,山上开满了玫瑰红的蔷薇花,“小雪花”在花丛中欢快地跳来跳去。第四章在老奶奶家

第二天早上,佩特又赶着羊群来了,海蒂跟着他一起上山到牧场去。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牧场上的生活让海蒂的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她长得又结实又健康,没有生过一次病。她就像一只生活在森林里的快乐小鸟,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不久,秋天来了,大风开始从阿尔卑斯山上呼啸而过。于是有一天,爷爷对海蒂说:“今天你得乖乖待在家里,海蒂。大风可是会一下子就把你这样的小不点儿,从山崖上给刮到下边的山谷里去的。”

这天早晨,当佩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看上去非常的不高兴。他已经由此预见到了种种不顺心的事:首先,小海蒂不在,他得独自打发无聊的一整天,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好;再说了,海蒂要是不去的话,一顿丰盛的午餐也就泡汤了;还有,山羊们近来变得又淘气又倔强,他得花上两倍的力气来看管它们——羊群已经习惯了有海蒂做伴,她不在的话,就不肯往前走,还会四处乱跑。

海蒂呢,倒是一点儿也不难过,因为她总能找到乐子。当然了,她最最喜欢的还是跟着佩特和羊群上山去。在高山牧场上,到处都开满了花朵,老鹰在天空中盘旋,和个性鲜明的小羊们待在一起,总能有许多美好的经历。不过,看爷爷在那里用锤子敲敲打打,拉拉锯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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