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全译插图珍藏本(全10卷)(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1-19 16:3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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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法布尔

出版社: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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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全译插图珍藏本(全10卷)

昆虫记·全译插图珍藏本(全10卷)试读:

目录

享受生命的细节之美

第一章:圣甲虫

第二章:大笼子

第三章:捕食吉丁的节腹泥蜂

第四章:栎棘节腹泥蜂

第五章:高明的杀手

第六章:黄翅飞蝗泥蜂

第七章:匕首三击

第八章:幼虫和蛹

第九章:高超的理论

第十章:朗格多克飞蝗泥蜂

第十一章:本能的技能

第十二章:本能的无知

第十三章:登上万杜山

第十四章:迁徙者

第十五章:砂泥蜂

第十六章:泥蜂

第十七章:捕捉双翅目昆虫

第十八章:寄生虫·茧

第十九章:回窝

第二十章:石蜂

第二十一章:实验

第二十二章:换窝 附录

桑宽盾蝽

桑宽盾蝽是半翅目盾蝽科昆虫,颜色十分艳丽、抢眼,连鲜艳的火燕兰在它面前都自惭形秽了。

寄裂跗步甲

这种步甲科昆虫是一种常见的捕食性昆虫,其最显著的特征是背部有4个黄色大斑点和耀眼的光泽。

黄颜食蚜蝇

这种昆虫身上布满颜黄色横带,触角短而黑,在水仙花旁它是不可或缺的贵客。

川步甲

这是步甲科昆虫的一种,体长约40毫米,经常光顾草丛,偶尔也到花丛间漫步。

弯胫粉甲

鞘翅目昆虫,在林间地面上较为常见,体长约26毫米,鞘翅扁平。

拟斑脉蛱蝶

鳞翅目蛱蝶科昆虫,翅面淡白色,脉纹黑色,美丽的欧洲百合似乎是它的最爱。

大云斑鳃金龟

这只向绣球花走去的鞘翅目科昆虫是农、林、果业生产的重要害虫,在世界广大地区都有分布。

棕静螳

棕静螳是一种体型中等的昆虫,它性格格外安静,总能长久据守一处,等候花朵上的猎物出现。《昆虫记》总序享受生命的细节之美

1915年9月,91岁高龄的法布尔在家人的搀扶下,坐在轮椅上最后一次巡视了他毕生钟爱的“荒石园”。在这块“矢车菊与昆虫”钟爱的土地上,法布尔用30年的时间,完成了十卷横跨科学与文学领域、史无前例的伟大经典—《昆虫记》。

法布尔全名让-亨利·卡西米尔·法布尔,1823年出生于法国南部城市普罗旺斯的一户农民家中。好奇心重的法布尔从小就表现出对自然异乎寻常的热爱和出众的观察力。15岁时,他以公费生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亚威农师范学校。毕业后,18岁的法布尔在卡本特拉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教授的课程便是自然科学史。在随后的几年内他继续努力自修,陆续获得文学、数学、物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的学士学位,并在1855年拿到科学博士学位。在取得博士学位后,他就决定终生致力于昆虫学的研究。

1857年,他发表了《节腹泥蜂习性观察记》。这篇论文修正了当时昆虫学祖师列翁·杜福尔的观点,赢得了法兰西研究院的赞誉,法布尔被授予实验生理学奖。其间,他曾写作出版了各种科普书籍,将科学新知与各类自然科学知识介绍给大众。执教期间,法布尔的授课方式灵活、自由,深受学生们喜爱,保守派与教会人士却因他在公开场合向妇女讲述花的生殖功能而抨击他,甚至中止了他的课程。各种流言蜚语的中伤,使法布尔心灰意冷,他辞去了学校的教职,也不得不放弃了到大学任教的愿望,举家迁往奥朗日定居,一住就是10余年。在这10余年里,法布尔完成了《昆虫记》第一卷的写作。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遭遇了丧子之痛,《昆虫记》第一卷末就有他怀念爱子的文句。《昆虫记》法文原名为Souvenirs entomologiques,意为“关于昆虫学的回忆”。法布尔并不局限于传统的昆虫解剖和分类,而是直接在野地里进行实地观察,或将昆虫带回自己家中进行培养研究,并生动详尽地记录这些小生命的体貌特征、习性、喜好、生存技巧、蜕变、繁衍和死亡。细致的观察、形象的描绘,正是《昆虫记》的最大特色。《昆虫记》十卷中有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段落,比如对昆虫倒挂姿势的描述:

如在金属笼子里,椎头螳螂的幼虫停在一个地方后姿势始终如一,毫不改变。它用四只后爪的爪尖钩住网子,后背朝下,纹丝不动,高高挂在笼顶,四个悬点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倒挂栖驻姿势是如此艰难,然而苍蝇的倒挂姿势截然不同。苍蝇虽然也抓挂在天花板上,但它总要抽出时间松弛一下,随便飞一飞,操起正常姿势走一走,肚皮贴地,肢体舒展开晒晒太阳。

正是如此细致入微的描写,才会让每一个读到《昆虫记》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那一只只小虫子,清晰地在我们眼前活跃着,那充满活力的自然和生命之美几乎触手可及。为了更好地对昆虫进行实地观察和研究,在第一卷《昆虫记》出版后,法布尔买下了塞里尼昂乡下的一栋房屋和一公顷的荒地,并将这块荒地命名为“荒石园”,从此他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昆虫的观察与实验中,直至逝世。就是在这里,他一边进行观察和实验,一边整理前半生研究昆虫的观察笔记、实验记录和科学札记,完成了《昆虫记》后九卷的写作。《昆虫记》被人们称为“昆虫的荷马史诗”,与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起被认为是人们必读的科普经典。不同于一般的科普书籍或百科全书,《昆虫记》散发着浓郁的文学气息,具有一种如孩子般天真的人文品格。《昆虫记》中没有种属科目的严格分类,而是由那些或美丽或丑陋的昆虫自己出场,展示出一幅幅生动旖旎的昆虫生活风俗画。书中充满了像孩子一样对未知的渴求、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敬畏,也充满了法布尔本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命状态。他会为发现昆虫天赋本能的不同而高兴,为圣甲虫成功推动粪球而激动,在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描述下隐藏着睿智的思考,让我们这些现代人又亲切地找回了丧失已久的内心的纯净与静谧,唤起了我们对自然万物的热爱。自始至终,法布尔的《昆虫记》都是谦逊的、平和的,没有对生命的随意摆布,没有可笑的妄自尊大,他孜孜不倦地在“荒石园”中观察、记录了30多年,平和地向我们传达着那些关于昆虫们最朴素也最深刻的知识,也让我们在这种平和、温暖的心态下,重新思考生命的含义与价值。《昆虫记》传入中国,始于20世纪20年代,首倡者就是著名的文学家鲁迅(周树人)和周作人两兄弟。周作人在1923年发表的短文a《法布耳昆虫记》中说道:

法布耳的书中所讲的是昆虫的生活,但我们读了却觉得比看那些无聊的小说戏剧更有趣味,更有意义。他不去做解剖和分类的工作(普通的昆虫学里已经说得够多了),却用了观察与试验的方法,实地地记录昆虫的生活现象,以及本能和习性之不可思议的神妙与愚蒙。我们看了小说戏剧中所描写的同类的命运,受得深切的铭感,现在见了昆虫界的这些悲喜剧,仿佛是听说远亲—的确是很远的远亲—的消息,正是一样迫切的动心,令人想起种种事情来。他的叙述,又特别有文艺的趣味,更使他不愧有昆虫的史诗之称。戏剧家罗斯丹批评他说,“这个大科学家像哲学者一般地想,美术家一般地看,文学家一般地感受而且抒写”,实在可以说是最确切的评语。默忒林克称他为“昆虫的荷马”,也是极简明的一个别号。

周作人还曾感慨地说:“羡慕有这样好书看的别国少年,也希望中国人来做这翻译编纂的事业,即使在现在的混乱秽恶之中。”鲁迅自1924年起就在收集《昆虫记》的日语译文,多次在他的文章中强调《昆虫记》的重要意义,并对《昆虫记》的翻译寄予厚望。正是周氏兄弟的这般推崇、介绍,国人才开始知道并翻译法布尔的《昆虫记》。

从世界范围来讲,《昆虫记》的翻译都是一项十分巨大的工程,最早开始翻译《昆虫记》的英、美两国都没有出版过严格意义上的全译本;而追踪欧美文化最快最多的日本倒是从一开始就尽量求全,第一套全日文译本的《昆虫记》由大杉荣在20世纪20年代翻译完成。自20世纪30年代到现在,在我国面世的《昆虫记》译本越来越多,但大多以选译或节译本为主,真正意义上的全译本寥寥可数。各版本由于编译初衷不同,虽然各有特点但也留下了不少遗憾,或为单册内容完整而删改原文,或为其文学阅读性而忽略科学严谨性,或为其全而文字不易阅读。为此我们特别推出了这套十卷全译插图版的《昆虫记》。

本套书在最大限度重现《昆虫记》原著全貌的同时兼顾原著的文学阅读性,是一套真正适合阅读的全译本《昆虫记》。本书以法文版十卷本原著为底本进行分卷、翻译,同时参照对比了美国人的分专题多卷选译本、日本大杉荣版《昆虫记》的内容,力求全尽,将一部完整的《昆虫记》奉献给读者。同时,我们的翻译工作在坚持“反映原著原貌”这一原则的基础上,特别强调了译文文字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希望通过我们的翻译,让读者充分感受到原著中朴实清新、生动活泼的语言,以及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情趣和诗意。对于原著中穿插的大量希腊神话、历史事件、《圣经》典故、拉丁文诗歌,我们也加入大量有针对性的注释,帮助读者更加方便、流畅地阅读。《昆虫记》一书中提及了上千种昆虫,并提及了很多其他动物、植物等,内容繁多,为了让读者对书中所涉及昆虫和动植物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我们在编辑过程中特别加入了大量精确、细致的手绘插图,全十卷共计约1 800幅。这些图片有近200幅来自于《昆虫记》法文原著中的原始配图,其余近1 600幅则是我们根据文中法布尔的记述,参考实际昆虫形态设计并重新绘制的。书中的全部插图均由手工绘制,既精美又准确地描绘出了昆虫的真实形态。同时,每幅图片均配有简洁、专业的图说,与法布尔的文字意境可谓相得益彰。希望这些经过我们精心编辑的插图和图说能够帮助读者亲身融入19世纪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迷人的田园风光中,轻松地感受自然与生命带给我们的惊喜与感动。《昆虫记》全套共十卷,文字逾200万字,编辑工程繁复、浩大,本套书最终能够顺利出版离不开各位参与者的共同努力。在此,特别感谢陈一青先生及其团队高质量的翻译,将这部跨越文学与科学的不朽经典完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同时插画师郭警、陈勤对全套书约1 800幅插图进行了精心的绘制和修补,为读者还原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昆虫世界;最后,在这套书的编辑过程中,得到了国内众多昆虫学家的帮助和指导。在此对所有为本书辛勤付出的同仁致以最诚挚的谢意。编者谨识2020年1月

a 法布耳:法布尔最早的译名是“法布耳”,之后统一为“法布尔”,这里使用的是周作人原译名。——译者注第一章:圣甲虫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五六个人中,我年纪最老,是他们的老师,更是他们的同伴和朋友。他们都是年轻人,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激情。我们都对自然万物充满了无限的热情与渴望。在一条盛开着接骨木和英国山楂树的山路上,树上的伞房花序散发出浓郁的苦涩香味,把金匠花金龟都陶醉了。我们沿着山路前行,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猜测着圣甲虫是否已经莅临在安格尔多沙的高原上,并滚动着它那被古埃及人视为地球象征的粪球。我们猜测着那长着像珊瑚枝似的梭形尾巴的小蛛螺,想知道它是否游荡在山脚下的溪水中,是否在水面那绿毯般的浮萍下捉迷藏;我们猜测着小溪里那美丽的刺鱼,想知道它是否已经戴上了那蓝紫相间的结婚领带;初来乍到的燕子是否张开剪刀般的尾翼掠过草地,捕捉那正在一边跳舞一边下蛋的大蚊;长着眼状斑的蜥蜴是否从砂岩中的地穴中爬到阳光下,炫耀起它那布满蓝斑的臀部;从海上飞来的笑鸥是否成群结队地翱翔在河面上,追逐着溯罗讷河而上准备到内陆水域产卵的鱼群,并不时发出阵阵狂笑般的鸣叫……不过,我就描述到这里吧!为了简短表达,我要说,我们这些狂热地喜欢跟动物生活在一起的幼稚而纯朴的人们,将度过一个难以言喻的欢乐的上午,以此庆祝春天的万物复苏。

事情正如我们期望的那样:刺鱼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它那洁白闪亮的鳞片足以使白银都黯然失色,它甚至还在胸前抹上了最鲜艳的朱红色彩。一旦别有用心的黑色大蚂蟥靠近它,它背上、肋部的小刺就会像弹簧似的突然弹竖起来;而那个强盗在刺鱼这种坚定不可侵犯的态度面前,只得灰溜溜地钻进草堆里去了。扁卷螺、瓶螺、椎实螺,这些与世无争的软体动物也来到水面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水龟虫和它那丑陋的幼虫简直堪称是池塘里的海盗,它们扭动着脖子一窜而过,一会儿袭击袭击这个,一会儿骚扰骚扰那个;而周围那些昆虫却傻乎乎的,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但是,我们还是先撇下平原上的水塘,去攀登那横亘在我们与高原之间的悬崖吧。在那里,绵羊在吃草,马儿好像在为筹备一场比赛而练习着奔跑。它们给快乐的食粪虫带来了美味。

把地上的粪便清除干净,这是鞘翅目食粪虫的工作,也是它们的崇高使命。食粪虫那种类齐全的工具真是令我们赞叹不已:这些工具有的用来翻动粪土,把粪土捣碎、整形;有的用来挖洞,以备将来带着战利品躲藏在这洞里。这些工具就像技术博物馆里陈列着的挖掘器械一样:有的好像是模仿人类的技艺制造的,有的甚至比人类的制造更独具匠心。说不定我们人类也可以仿效它们制造出新的器具来。

西班牙蜣螂的前额有一个强有力的角,像十字镐的镐头一样尖锐而向后翻翘。月形蜣螂除了长有这样的角以外,胸部还长着两片大大的犁桦状尖片,两个尖片之间有一根凸出的尖骨作为刮刀。生活在地中海一带的野牛粪屎蜣螂,前额有一对粗壮的岔开的角,自前胸长出的一片水平的犁铧伸到两角之间。米诺多蒂菲的前胸长着三片尖端朝前的平行尖犁,只是两旁的稍长些,中间的稍短些。牛粪屎蜣螂的工具是两个像牛角似的又弯又长的钳子,而长角粪屎蜣螂的工具是一根双刃长叉,直直地竖在扁平的头上。就连最差劲的金龟子也或者在头上或者在前胸长着一个凸出来的小硬块,而有耐心的昆虫能巧妙地使用这些圆钝的工具。所有的金龟子都配备着“铲子”——就是边缘锋利、大而扁平的头,同时它们都会像使用耙子一样,用带有锯齿的前腿将粪便耙拢在一起。

金龟子的劳动实在太肮脏了,也许是为了补偿这一缺憾吧,很多金龟子的体内都散发着麝香味,而且腹部都像磨亮的金属一样闪烁着光泽。有的粪金龟腹部发出像金铜一样的光亮,有的粪金龟腹部则闪耀着紫晶色。不过通常情况下,食粪虫牛蜣螂的腹部是黑色的。那些衣着华丽的、宛如佩戴着鲜艳首饰的食粪虫,都长在热带地区。那种生长在上埃及骆驼粪下的圣甲虫,它们浑身的绿色可与祖母绿相媲美;而圭亚那、巴西、塞内加尔的蜣螂,都闪耀着红色金属般的光泽,好似黄铜一样富丽堂皇,又像红宝石一样光彩照人。我们这里虽然没有这种宛如用粪便做成的首饰,但我们国家的食粪性甲虫的习性也同样引人注目。

那出现在一堆粪便四周的,是何等争先恐后的场面啊!从世界各地涌向加利福尼亚的冒险家们在开发砂金矿时,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狂热的干劲儿!太阳刚刚升起,数以百计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食粪虫便已拥挤在那儿,互不相让、分秒必争地从那块大蛋糕上分着自己的一杯羹。它们有的在露天工作,梳耙着粪便的表层;有的在粪堆内部挖掘巷道,寻找更加优质的粪源;有的在底层开发,以便及时把战利品埋藏在身下的洞里;个头儿最小的只能寻找身强力壮的合作伙伴,它们总是先在一旁等待,当合作者在进行大规模发掘时,一旦有小块粪便滑落,它们就立刻走上前去将其加工成碎屑。有的初来乍到,可能实在饥肠辘辘了吧,竟然当场饱餐起来。不过大多数食粪虫都立志于积攒一笔丰厚的财产,然后躲进万无一失的隐藏所内,守着这些财产过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在盛开着百里香的贫瘠的平原上,新鲜的粪便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像这样的意外收获堪称是上帝的恩赐,只有得天独厚的幸运者才有这样的福分,因此它们自然要尽最大的努力多得些财富,并小心翼翼地贮藏起来。在这之前,粪香飘扬到了方圆一千米的地方,于是所有的食粪虫都闻香而来,除了已经聚集在这块美味上的食粪虫外,路上还有很多迟到者们正或飞或跑地赶往这里呢!

这只唯恐迟到的、迈着碎步向粪块赶来的是什么虫呢?它那长腿就像被腹中的某个机械装置驱使着一样,行动起来生硬而笨拙;红棕色的触角像扇子似地张开着,透露出它垂涎欲滴的焦急心态。它终于赶到了,不甘示弱地挤了上来,挤倒了一些捷足先登者,跻身到了大餐桌跟前。这浑身黝黑、体形粗大的家伙,就是食粪虫中最鼎鼎有名的圣甲虫。现在,它已跟它的共享者们同席而坐了。它用巨大的前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粪球,做最后的加工。对粪球进行完这最后一层的加工后,它就可以走到一旁,安静地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这地道的粪球是怎样一步一步制造出来的吧!

圣甲虫的头顶上是宽大而扁平的月牙形顶壳,顶壳的前沿上排列着六个角形锯齿,这就是它们用以挖掘和切削的工具。与此同时,这带锯齿的顶壳也发挥着类似耙子的功效,能将那些难以下咽的植物纤维剔除掉,把最精美的食物统统耙过来,聚拢在一起。精选食料的工作就是这么进行的。圣甲虫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吃,那么粗枝大叶地挑选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要制作“育儿室”——在粪球中挖一个孵卵的小洞,那就得精挑细选了。这些精明的行家是宁愿按后一种方式来行事的,于是便一丝不苟地把所有的纤维屑都剔除掉。育儿室的内层全部由粪便的精华建筑而成。这样,初生的幼虫破卵而出时就能在住所的内壁中找到精致的食物,为以后向粗糙的外层发起进攻做准备了。

圣甲虫在选择自己的食物时,毫不挑剔,只是大致挑选一番。它先用带锯齿的顶壳破土插入挖掘几下,然后漫不经心地搜索一番,把杂质剔除掉,然后再把剩下的精细的食物耙拢到一起。它在制作粪球时,强劲有力的前腿通力合作。它的前腿扁平,弯成弧状,表面纹脉凸起,上面还排列着五个坚齿。如果需要动用武力来推翻障碍,在粪团最厚的地方开辟一条道路,它就会舞动起一对齿足,左右并进,然后猛地横扫一耙,清出一个半圆形的地盘。场地清好后,前腿就开始另一项工作了,那就是一抱一抱地把顶壳耙过来的粪便聚拢到腹部下方的四只后腿之间。接下来,就轮到后腿干车工的工作了。圣甲虫的后腿,尤其是最后的两条腿十分细长,略微弯曲,呈弧形,足端长有利爪。一眼望去便会发现,这四条后腿好似两组球面圆规,两对弧形的弯腿之间环抱成一个球体,恰好可以检查和修正粪球的形状。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后腿就是用来加工粪球的。

当圣甲虫用前腿将粪便一抱一抱地聚拢在腹下四腿之间时,四条弧形后腿轻轻一压,粪便就成了圆球状,粪球也就初具雏形了。接下来,经过粗加工的粪团在两组球面圆规中间,由四只脚一边摇滚一边轻压。就这样,粪球经过腹部底下的不断旋转加工后,形状越来越完善。如果粪球的表层因黏合度差而造成粪土一片片剥落,或者某一处的粗纤维过多而难以旋转加工时,就需要前腿来修整这些有缺陷的部位:用前腿上的巨掌轻轻拍打粪球,新添一些粪土,把那些难以黏合的纤维屑裹到粪球里层去。

在炽热的阳光下,工程紧迫地进行着,这位车工干得如痴如狂,动作非常敏捷,这令我们惊叹不已。它们的工作进行得非常神速:刚刚还是一粒小粪丸,转眼间已变成核桃大的粪团了,再过一会儿又成了苹果那么大的粪球。我甚至曾经见过一些贪吃的圣甲虫们竟然把粪球做得像拳头那么大,肯定够它们吃上几天了。

储备食品制作好后,圣甲虫就要从分割蛋糕的混战中抽身而退,把食物运到安全稳妥的地方了。然而就是在运粪球的过程中,它表现出了最令人拍案叫绝的习性特征。这种食粪虫毫不迟疑地上路了,它用两条长长的后腿环抱着粪球,同时将两条后腿足端的利爪从左右两侧插入粪球,形成球体的旋转轴;中间的一对足爪按在地上,当作支架,支撑着粪球;长着锯齿的前腿交替在地面上推按粪球,充当杠杆的作用。就这样,圣甲虫带着重物,弓着身子,压低脑袋,屁股上翘,倒退着走去。它的这些一连串的肢体动作,宛如一套运行合理的机器,而在这套机器中,两条后腿是主要部件。它们始终不停地运动着,足端的利爪不断地移动位置,以调整粪球的轴心,使其保持平衡,并在两只前腿一左一右的交替推动下往前移动。这样,粪球表面的各个部位会依次与地面接触,由于整个球面滚压的力量均匀,不仅使粪球的外形更加完善,还使表面的坚硬程度也相同。

球在前进,在滚动,加油!它是一定能到达目的地的,当然,途中不会一帆风顺。你看,第一个难题出现了:它遇到了一个陡坡,沉重的粪球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圣甲虫却认准了这条路,偏要从这天然的道路上走过不可。这可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因为只要它一步失足,或者有一颗砂粒碰到粪球,粪球就会失去平衡,它的计划就会破产,一切努力就会功亏一篑。果然,它迈错了一步,粪球滚入了路旁的沟底;圣甲虫被滑冲下来的粪球撞了个仰面朝天,六条腿在空中乱舞着。终于,它翻过身了,奔跑着追上粪球,使劲抱住,身体机器更起劲地运转起来了。当心啊,冒失鬼!为什么不顺着谷底走呢!既节省力气又不会出意外,那条路不错,十分平坦,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滚动你的粪球。可是,它偏不这么走,竟然打算重新攀上刚刚摔滑下来的陡坡。也许它应当返回高地,对此我有什么可说的呢?高度是可以加以利用的,看来在这个问题上,圣甲虫的见解比我高明。可是,你至少应该走这条小路吧,它坡度小,你准能爬上去。可它根本不屑一顾,如果附近有一道更陡峭的几乎无法攀登的斜坡,怕是这个固执的家伙都宁愿走上去!圣甲虫的工作又开始了。它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走,千辛万苦地把粪球这个硕大的负载物推到了一定的高度。我们不免思索起来,究竟是靠着什么样的静力学奇迹,圣甲虫能在斜坡上抓牢这么一大团东西啊!糟了!一个动作失调,它又前功尽弃了,又连球带虫都滚了下去。它再攀登,但很快又跌了下来!再重新开始时,它做得更好了,谨慎地绕过了一根禾本植物的根。原来前几次它都是被这个植物根绊倒的。只剩一小段路就上去了,不过,它走得更慢了,非常非常慢。它似乎意识到这斜坡危机四伏,一招不慎就会全盘皆输。糟了,它一条腿在一块光滑的砾石上滑了一下,又连球带虫一道“叽里咕噜”地滚下去了。可是圣甲虫并不气馁,以百折不挠的执着精神又重新开始了。它要么十次、二十次劳而无功地攀登,直至顽强地战胜障碍;要么变得识时务些,承认那样做是白费力气,转而改从平地走。

圣甲虫搬运那珍贵的粪球时,并不总是单枪匹马地干,它经常给自己找个搭档,或者准确地说,是它的搭档主动找上门来。情况通常是这样的:粪球制作好以后,一只圣甲虫离开纷争混战的虫群和工作场地,倒退着把战利品推走。这时,旁边有只姗姗来迟、刚刚开始工a作的金龟子,突然扔下自己的工作,跑向那正在滚动着的粪球,助幸运的粪球主人一臂之力,而这个粪球主人得到了帮助,当然也很乐意接受。于是两个伙伴协同合作,并竞相出力把粪球运到安全地点。它们合伙运送粪球,难道是因为它们在开采地上有心照不宣的协议或者某种平分糕点的默契吗?是否一只圣甲虫在揉制粪球时,另一只则开挖更好的粪源,从而把优质的材料提取出来添加到共有的储备食物上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合作。我看到的是每只圣甲虫都在开采地上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半路出现的援助者是没有任何与粪球主人分享劳动果实的权利的。

a 金龟子:圣甲虫属于金龟子科昆虫,所以后文写的圣甲虫与金龟子“成家”属于同类繁殖。——译者注

那么,这是不是异性之间的一种联合呢?是不是即将配偶成家的一雌一雄呢?有段时间,我曾这么认为。两只圣甲虫,一只在前,一只在后,怀着同样的劳动热情双双推动着沉重的粪球,这情形甚至令我想起从前的一首管风琴弹奏曲:“要成家,唉!怎么办!你在前,我在后,咱们一起推酒桶。”然而,解剖的结果使我不得不放弃对这种温情脉脉的家庭牧歌的想象。雌性和雄性的圣甲虫在外貌上没有任何区别,于是我将搬运同一粪球的两只圣甲虫进行了解剖。结果,出现最多的情况是它们都是同性。

既不是家庭共同体,又不是劳动合伙人,那么它们之间的这种共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答案竟然是图谋劫持。那位殷勤的搭档以助人一臂之力为幌子,却一直处心积虑地等待时机,想把粪球据为己有。在开采地上自己制作粪球既辛苦又需要耐心,如果别人做好后把它抢来,或者退一步,充当一个座上宾,这要划算得多啊!如果粪球主人稍不注意,它就携着粪球溜之大吉;如果主人寸步不离地严密监视它,最坏也就是两人共进午餐,因为它帮过忙。这样的战术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弊。有的圣甲虫的确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殷勤地跑去帮助一个根本不需要它帮忙的伙伴。在善意援助的假象下,掩藏着极其卑鄙的贪婪野心。有的圣甲虫也许胆子更大,对自己的力量更有信心,干脆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把粪球抢走。

这种拦路抢劫的行为屡见不鲜。一只圣甲虫独自滚动着辛勤得来的粪球安详地走着,那是它的合法财产。可是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不速之客,猛地落下,把黝黑的羽翼收到鞘翅下面,挥舞着带锯齿的手臂把粪球的主人推翻在地,而粪球的主人因为推着重物,根本无法抵挡这一进攻。当被剥夺财产的圣甲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转身来的时候,那位不速之客已经在粪球上立稳了脚跟,并雄踞在最有利的位置上,把带铠甲的双臂收拢在胸下,随时准备反击,以防自己的优势被逆转。被抢者绕着粪球团团转,试图寻找有利的进攻地点;强盗则在堡垒的圆顶上原地打转,始终与被抢者保持着对峙的态势。如果对方立起身子准备攀登,它就挥臂一击,猛击对方的背。如果对方始终保持这种战术,那么盗贼便能始终据守在堡垒顶上,一次又一次地挫败对手的收复计划。为了摧毁堡垒和驻军,被抢者转而采取了挖坑道的战略战术。于是,粪球的根基遭到了破坏,球体开始动摇,接着滚了起来,站在碉堡顶上的圣甲虫强盗也随之滚动起来,那强盗使出浑身解数来保持自己不离开球体掉落下去。可是粪球的转动使它不断地往下滑,于是它仓促间做出一连串的体操动作,克服了球的失衡状态,很好地待在了上面。它成功了,但并不是总能成功。一旦有一个动作失衡,它就会掉下来,这样,双方地位平等、势均力敌了,于是角斗随之转变成拳击的方式。强盗与被抢者胸贴着胸,肉搏起来。它们时而腿钩着腿,时而又分开,关节纠缠钩绕在一起,触角的铠甲频频碰撞,发出有如锉磨金属般的“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在格斗中能够把对手打得一败涂地的一方,会急忙抽身出来,火速占领粪球的制高点。接着,一场围城战又上演了。这时的进攻者可能是那个强盗,也可能是可怜的被抢者,这完全取决于肉搏战的结果。前者无疑是大胆的海盗和冒险家,所以它们往往会占上风。这样,在接二连三的失败后,被抢者厌战了,斗志不振了,只得忍气吞声地回到粪堆上重新制作粪球。至于那个得逞的盗贼则非常担心受到偷袭,推起夺来的粪球就走,随便推到什么地方去。我也曾见到过有第三个强盗来抢这个窃贼的粪球的。说心里话,我对此并不恼火。b

我煞费苦心地思索着:是谁把蒲鲁东的“财产即盗窃”这种大胆的违反常理的论断渗透到圣甲虫的习性上的?是哪个外交家将“力量胜过权利”这种野蛮的法则在圣甲虫中推行开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由于缺乏有力的资料,我无法探究出使这些抢掠行为成为习惯的根本原因,也无法解析为一块粪团而滥用武力的缘由。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盗窃是圣甲虫的普遍做法。我还没有见过别的虫类像这些粪便清洁工那样肆无忌惮地你争我抢、厚颜无耻。这个奇怪的动物心理学方面的问题姑且留给未来的观察者们去解决吧,我们还是回到这两个共同搬运粪球的合伙人上来吧。

b 蒲鲁东(1809——1865):法国社会主义者,在其主要著作《什么是财产》(1840年)中提出“财产即盗窃”这个口号。———译者注

首先,让我们消除书本上流行的一个错误说法。我在爱弥尔·布朗夏尔先生著名的《昆虫的变态、习性与本能》一书中曾读到过下面这段话:“当金龟子遇到无法逾越的障碍,而不慎将粪球掉进洞里时,它所表现出的掌控局势的能力十分惊人,更令人震惊的是,它还有超强的联络同类金龟子的能力。由于已经意识到无法带着粪球越过障碍,金龟子看似放弃了粪球,独自飞走了。如果您具备耐心这种高尚而可贵的品德,那么就请静静地守在那个被抛弃的粪球旁边吧,因为不一会儿工夫,金龟子就会又飞回这个地方,不过,它不是独行者,而是带着它的两三个甚至四五个同伴一起扑向粪球,同心协力地把它抬起来。显而易见,金龟子找来了援军,这就是在干旱的田地上,经常有好几只金龟子共同搬运一个粪球的缘故。”我在伊利热的《昆虫学》c杂志上还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一只圆裸胸金龟在制造用来产卵的粪球时,粪球掉到洞里去了,它想独自弄出来,结果白白费了很大力气,花了很多时间。于是,它跑到附近的粪堆找来三个伙伴帮忙,结果它们团结一致,终于把粪球弄出来了。随后那些帮手又回到了各自的粪堆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c 圆裸胸金龟:是一种与圣甲虫十分相似的食粪虫,也像圣甲虫那样滚动粪球,但个头儿稍小。圆裸胸金龟分布于法国各地,甚至连北方都有;而圣甲虫则几乎只是出现在地中海边。———原注

请大师布朗夏尔先生原谅我的冒昧,但事实并非他所描述的那样。首先以上这两种说法十分相似,无疑出自同一个出处。伊利热根据毫无逻辑可言的观察,讲述了圆裸胸金龟的奇遇,并将其套用在圣甲虫身上。其实,两只同类昆虫共同滚动粪球,或者协同合作把粪球从困境中拉出来,是非常常见的事,但这并不能说明圣甲虫在遇到困难时曾向它的同伴求助。

在很大程度上,我具有布朗夏尔先生所说的耐心,因为我曾经跟圣甲虫朝夕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完全可以说,我曾千方百计地去了解它们的习性,而且也在实际生活中去研究观察,可我从未看到过它们有任何请同伴帮忙的迹象,甚至连那个想法都从未产生过。接下来我就会谈到我曾经对圣甲虫进行的一项考验,考题可比粪球掉进洞里要难得多。我曾给它设置了比粪球滚下坡更严重的阻碍,因为爬d坡对于固执的西西弗斯来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挑战,食粪虫似乎把在斜坡上进行艰苦的体操运动当作一件有意义的事,好像它们如此一来就能把粪球变得更结实、更有价值一样。我曾经为它们制造了一种称得上是最需要同伴帮忙的麻烦,可是我并未看到它们同伙间互相帮助的场面。即便是有很多只食粪虫围着同一个粪球的情况,那也是因为发生了争斗。所以我得出了一个浅陋的结论:几只圣甲虫明明是为了争夺抢掠而涌到同一个粪球上的,却被某些人编造出了它在呼唤同伴帮忙的故事。人们竟然因为观察得不充分,就把一个拦路抢劫者说成了一个放下自己的工作去帮助别人的乐于助人者。

d 西西弗斯:希腊神话人物,以狡猾机智闻名。他受到诸神的惩罚,令他把一块巨石推到山上,而每当他把巨石推到山顶时,巨石又会滚下山去。于是他只得重新再推,如此反复,永无休止。———译者注

一只昆虫具备的惊人的掌控局势能力和联络同伴能力,并不是无足轻重的,所以我要特别强调这一点。什么?当一只金龟子身陷囹圄时会产生求救的念头?它先飞去寻找那些在粪块旁劳作的同伴,而后用肢体动作,尤其通过触角的动作对它们说:“嗨,各位同伴!我的粪球掉到洞里了,快帮我把它弄出来,以后如果你们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帮助你们的!”它的同伴们竟然听懂了!于是,接下来发生了同样令人震惊的事,它们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撇开那制作了一半的粪球,去帮助那个求助者,同时冒着自己的粪球随时可能被别的强盗乘机抢走的危险!我对金龟子这种舍身忘我的精神十分怀疑,而多年以来,我亲自来到金龟子的劳作工地,而并非在昆虫实验室里观察到的一切,都证实了我的怀疑。它们只是在生育期间表现出了对幼虫无微不至的呵护,当然,它们这种母性的关爱是令人钦佩、无可挑剔的,但除此之外,它们总是自私的,从不顾及别人。当然,蜜蜂、蚂蚁等这些过着群居生活的昆虫不在此列。

虽然这个问题很重要,说几句题外话也不为过,但还是说到这里吧。我说过,一只圣甲虫倒退着推动粪球时,经常会有个合伙人出于私人目的跑来帮助它,从而伺机夺走粪球。称之为“合伙人”,也许用词不当,因为它是强行合伙,硬加进来的,而物主则是因为担心遭受更严重的灾难才接受帮助的。但是,它们彼此相处得还算和平。合伙人加入后,粪球主人仍旧一刻不停地工作着;新来者也好像怀着满腔的诚意,立即投入到劳动中。两个合伙人拉套的方式不同:物主占据主导地位,处于显要位置,从粪球的后面向前推,后腿朝上,脑袋朝下;合伙人的位置则正相反,它在粪球的前面,仰着头,带锯齿的手臂按在粪球上,一对长长的后腿撑着地面。两只圣甲虫,一个向前推,一个向后拉,粪球在它俩之间滚动起来。

这两个伙伴使出的力量并不总是很协调的。因为那位助手倒退着走,背对着前面的路,而物主的视线又被粪球挡住了。于是在运送过程中频繁发生事故,两个搭档也笨拙地摔倒数次,可它们都十分开心,摔倒后急忙爬起,各自重新就位,连前后的位置都没有变。即使在平地上,这样的搬运方式也没有收到太好的效果,因为它们的动作缺乏准确的配合。其实,如果后面那只圣甲虫自己搬运,不仅能走得与现在同样快,而且还会干得更出色。这时,合伙者开始不安分了,在表现出它的好意之后,便不顾破坏运行机制,不再出力了。当然,它并没有放弃那个宝贵的粪球,它不会犯这样低级的过失,更不会让物主丢下它自己走掉。

它把腿收到腹下,身体紧贴在粪球上抱着球体,好像跟粪球浑然一体了。从现在开始,粪球的合法所有者不单单推动着粪球,还连同推动着紧贴在粪球上的助手一道滚动着。尽管粪球不时从这个助手的身上轧过,并且随着粪球的滚动,它的位置时而在上、时而在下,它都毫不在意,仍然牢牢地趴着,一声不吭。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助手:它坐在别人华丽的马车上坐享其成,却还要分得一份食物!我想如果前面遇到一个陡坡,它就会大显身手的:当粪球沿着艰险的斜坡而上,它会成为领头人,用带锯齿的双臂拉拽着沉重的粪球,后面的物主则支撑着把重物一点一点抬高。它们密切配合,通力合作,前面的拉,后面的推,顺利地爬上斜坡。在这样的斜坡上,如果只靠一只圣甲虫来推动粪球,即使它再顽强不息也会筋疲力尽的。然而,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在那艰难的时刻,两者的干劲儿大相径庭。在最需要通力协作的斜坡上,那个合伙人丝毫也没有要出力克服困难的想法。当不幸的粪球所有者为摆脱困境而不遗余力,直至精疲力竭时,另一位却自顾自牢牢地趴在粪球上,任凭自己与粪球一同滚落,再一同被抬起来。

我曾对两个合伙者进行了很多次后面的实验,想探究它们在遇到大麻烦时,会如何解决问题。当它们在平地上由物主推着粪球前进,合伙者却趴在粪球上以逸待劳时,我没有破坏它们的运行方式,而是用一根又长又粗的大头针把粪球固定在地上。粪球主人并不知晓我的诡计,见到粪球一动不动了,以为遇到了某种天然障碍,比如被车辙、犬牙草茎、砾石挡住了。于是,它加倍用劲儿,拼命努力,可粪球仍旧纹丝不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去!”它绕着粪球转了两三圈,没有找出粪球不动的原因,于是又绕到粪球后面,重新开始推,可粪球还是不动。“到上面看看去。”它爬上粪球,发现同伴在那里静坐不动。我小心地把大头针插得更深些,整个针体都插入到粪团里去了,它在球顶搜寻了一番后就下来了,用力分别往前方和两旁推了几下,还是不行。粪球一动不动的难题,肯定是圣甲虫从未遇到过的。

现在是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了,但是难题是能够迎刃而解的,因为它的同伴就蹲坐在粪球的圆顶上。圣甲虫是否会去摇摇它,并对它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快来看看粪球为什么不动了!”可是,它根本没有这样做的打算,我只看到它顽强不息地摇晃着根本摇不动的粪球,然后从上面、两旁乃至各个方向寻找球体固定不动的原因。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合伙人始终安闲着。不过时间久了,当合伙人看到它的同伴一直在焦虑地徘徊,而且粪球也许久未动后,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某种麻烦事。于是,它也爬下粪球观察起来。看来两人驾车并不比一人驾车更容易,事态反倒变得复杂了。它们那小扇子似的触角,一会儿大大地张开,一会儿闭合,一会儿又张开又闭合,不停地颤动着,透露出了它们内心的焦急。可是接着,一个聪明绝顶的想法驱散了愁云。“粪球底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呢?”于是它们从粪球底部进行探测,结果它们很自然地发现了大头针,很容易就弄清麻烦的根源所在了。

如果我有发表意见的权利,那我就会对它们说:“快开始挖掘吧,把钉住粪球的桩子拔出来。”这是最简单易行的办法,尤其对于它们这些专业的挖掘工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它们并没有理会我的意见,甚至连试都不屑试一下。这两个搭档分别从两侧钻进粪球的底部,随着它们的钻入,粪球被慢慢地拱了起来,并顺着大头针不断往上升。因为粪便比较松软,所以这算得上是一个巧妙可行的办法。它们在牢固不动的桩子下开辟了一条通路,并且很快把粪球顶到了与它们的身体厚度一般高的地方。

圣甲虫们先是伏贴在地面上用背来顶,同时依靠腿部的力量把粪球慢慢顶起来。但是随着腿部可发挥的力量越来越小,要站直身体是很难办到的,但它们最终还是做到了。可是接着,它们无法用背部来顶了,因为粪球上升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它们的极限。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但同时也最费力的办法了。它们采用了驾车的姿势,并不时地变换着,一会儿用后腿推,一会儿用前腿推,头则时而朝下时而朝上。因为大头针不是很长,所以它们最终把粪球顶落到了地上,随后,它们把有些损坏的粪球大致修补一番就又重新开始运输了。

但是,如果大头针足够长,长到使昆虫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也无法达到它的高度,那么粪球就会仍旧牢固不动地悬挂在大头针上。在这种情况下,当圣甲虫对着高高在上的桩子做了一番努力却毫无成效时,如果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帮它们够到它们的财宝,怕是它们就会放弃了。其实,我是用这种方法帮助它们的:在地上垫一小块平板石头,使它们能站在这个平台上继续用力。可是它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帮助的用处,谁也没有立即起用那个小石片。不过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只圣甲虫爬到了石面上。多兴奋啊!站在平台上,圣甲虫感觉到背部微微触到了粪球,这一触碰给了它莫大的勇气,于是它又开始用力了。现在,圣甲虫站在那能助它一臂之力的平台上,伸展关节,弓着背,拱起粪球。如果光靠背部还不够,它就用腿往前顶或往后蹬。当腿也无能为力时,它又停下来了,又烦躁不安。这时我不动声色地将另一块石片放在了第一块上面。借助这更高一些的阶梯,圣甲虫继续用着力。随着它的需要,我不断地增加平台的高度,直到圣甲虫踩到三四个石片上时,那长约一手指的大头针已经开始摇晃了,这时,它仍一丝不苟地用着力,最终成功地把粪球从大头针上顶了下来。

虽然圣甲虫很巧妙地利用了我给它提供的小石片平台,但至于它是否真正意识到这种帮助来自于石片高度的不断增加,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如果它能懂得增加脚下的高度就会够到高处的东西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那么,它们两个为什么谁也没想到让一只踩着另一只的背来达到粪球的高度呢?唉!它们是一定想不出这个办法的。是的,每只圣甲虫都竭尽所能地推着粪球,可它们只是自顾自地推着,根本不知道协力合作会产生更好的效果。它们在遇到粪球被钉住的麻烦时是这样做的,那么在类似的情况下,比如粪球被某个障碍物挡住了,或者被弯曲度很大的犬牙草绊住了,又或者被软地上的某种细茎头缠住时,也一定会这样做。因为我人为制造的障碍,跟粪球在地上滚动时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障碍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它们在我刻意制造的障碍中表现出来的行为方式,跟它们在自然条件下遇到的各种障碍时表现出来的行为方式是一样的。即使它能得到一个伙伴的帮助,它也仍旧会用背部当作钻入粪球底部的楔子和顶起粪球的杠杆,并且用爪子来推,而不会有任何别的创新方法。

即使它没有同伴帮忙而独自遭遇粪球被钉住的麻烦,它克服困难的方法也是完全一样的,而且只要人们仍给它提供足够高的平台,它最终还是会取得成功的。但是如果不给它提供这样的帮助,即使它能触到那珍贵的粪球,可球的高度它实在难以企及,对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时,它就会气馁,最终心灰意冷地弃粪球而去。我不知道它会飞到哪里,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不会带着一群同伴来帮忙。因为当有同伴在它身边,并且粪球会归它们共同所有时,它都不会与之合作,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地寻找来一群同伴呢?

不过,我把粪球悬挂在了昆虫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高度上,也许对它们来说有些脱离实际了。于是,我做了另一个实验:把圣甲虫连同粪球一起放进一个又深又陡的小洞里,使它不能一边滚着沉重的负载物一边爬上洞壁。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会怎么做呢?结果是:圣甲虫经过一而再、再而三徒劳无功的努力后,它确信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于是又弃粪球而走了。我在那里等了很久,等着看它是否会带回几个同伴来帮忙,可我空等了一场。当然,两次实验结束后,我都曾每隔一段时间就返回实验场所查看一次,而被抛弃的粪球仍旧原封未动地待在大头针顶上或洞底。这说明我不在场时,也没有发生任何新情况,粪球被永远抛弃了!用楔子和杠杆把固定不动的粪球顶上去,这便是我看到的圣甲虫的最高智慧了。

两只圣甲虫漫不经心地滚动着粪球,穿过长有百里香的沙地,越过车辙,翻过斜坡,粪球经过一路的滚动变得更坚实了,也许这正符合圣甲虫们的胃口。一路上,粪球的合法所有者始终处于运输的主位,在粪球的后面滚动着,运输的重任也几乎是由它独个完成的。走着走着,它们在一个适合贮藏粪球的地方停了下来,财产所有者把粪球放在一边,开始动手挖掘“地下餐厅”,那个合伙者却趴在粪球上睡着了。物主用顶壳和带锯齿的腿挖着沙土,并把挖出来的沙土一抱一抱地抛到身后。它挖得很快,不一会儿工夫洞穴就大得能容得下它了。这时,它独自隐没在洞里继续挖着,而它也不得不把挖出来的沙土一趟一趟地运到洞外。每当它运土出来的时候都会瞥一眼粪球,看看它是否完好如初地待在那里;而且,为了方便观察,每过一段时间它就把粪球往洞口推近一些。它轻轻地拍了拍粪球,似乎陡增了莫大的力量,始终提防着粪球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居心叵测的合伙者。随着地下餐厅的加大加深,有越来越多的工程需要它完成,它不再频繁地走出来了。这对于那只睡觉的圣甲虫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这个虚伪奸诈的合伙者爬下了粪球,背部朝外奋力推着粪球,像窃贼怕被当场捉住一样火速逃掉了。我十分痛恨这种利用别人的信任而行窃的行为,但是,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索性任它跑掉吧;一旦事实果然像我料想的那样坏,我会为维护道德而及时干预的。

窃贼已经跑到几米开外的地方时,失窃者从洞里出来了,它四处寻觅,却什么也没找到。毫无疑问,它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了,因此很快就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它依靠灵敏的嗅觉一路寻找,很快发现了窃贼的踪迹,穷追不舍起来。可是当这个诡计多端的掠夺者看到对方已经追过来时,竟然迅速改变了驾车的方式,像当助手时那样用后腿支撑着身子,用带锯齿的胳膊抱着粪球。啊!伪君子!你打着什么鬼主意!你是想为自己诡辩,说粪球是自己滚下坡,而你正竭力把它抱住运回去。我亲眼见证了整个事件的过程,我可以证明粪球在那里待得好好的,并没有自己滚下去,更何况地面平坦如砥,根本没有一点陡坡。我还可以证明是你推着粪球跑掉的,你的意图简直昭然若揭。这是蓄意盗窃,我真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是,我的证词没有任何意义,粪球的主人宽厚地相信了对方的谎话,于是它们又和好如初,协力把粪球运回洞里了。但是假如这个窃贼已经跑得够远,或者它狡猾地采用某种迂回前进的办法遮掩行踪,那么结局都将无法挽回。因为对于那个劳动者来说,冒着酷暑制作好食物,千里迢迢地搬运过来,大费周章地挖掘餐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之际,体力的消耗使得它食欲大增,不禁对即将开始的盛宴多了几分期许。如果这时,它猛然发现自己遭到了抢劫,变得一无所有了,那简直太糟糕了,即使换作任何一个热情高涨的人,也会垂头丧气的。可是圣甲虫没有遭受这种不幸,没有沮丧,它拍拍双颊,伸展伸展触角,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后,就又飞到附近的斜坡上寻觅食物了。这种顽强的性格令我钦佩不已,准确地说,应该是令我羡慕不已。

如果那只圣甲虫运气很好,遇到的是一位忠诚的合伙者;或者情况会更好些,它在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强行加入的伙伴。那么,它会先在松软的沙土地上挖好一个拳头那么大的洞,洞不太深,有一条短径直达外面,正好可以容纳粪球通过。然后,它会把粪球搬进洞里,用挖洞时存留下来的废料堵住洞口。接下来,它就闭门不出了。洞口处理好以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个宴会厅。快乐万岁!在这美丽多姿的大千世界里,还有比这更好的吗?餐桌上摆着可口的佳肴,土质天花板遮挡住了骄阳的烘烤,只透进一缕轻柔而湿热的空气;远离尘世和外界蟋蟀的唱响,静静地待在这幽暗的氛围中,这一切都足以让它胃口大开。

这样一场美妙的宴会,有谁忍心去破坏呢?但是为了弄清真相,我这么做了,我有这么做的勇气。以下就是我采取侵宅行动时看到的情况。我看到,仅是粪球就几乎把整个餐厅都塞满了,这美味的食物从地板一直堆到了天花板;食物和洞壁之间空出一条窄窄的巷道。一般情况下,厅里只有一个宾客,有时也有两个或者更多。在这里用餐的食客,肚皮紧贴着餐桌,后背倚靠着墙壁,它们一旦选定座位,就不再挪动了;消化器官从这里吸收消化了一切生命活动所需的能源。此时,它们不会为任何事分心而少吃一口,更不会挑三拣四,浪费掉一口食物,它们按部就班地、专心致志地把整个粪球都吃光了。看着它们吃得这么聚精会神,你会以为它们把清洁大地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所以尽职尽责地投身到了这项把粪土转化为肥料的化学工作中来,繁花似锦的鲜花和圣甲虫的鞘翅共同装点了春天的草坪。

食粪虫要把羊、马排泄出的废弃物转化为生命物质,仅仅有好的消化道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其他的手段和方法。通过解剖我们发现,它拥有长得超人想象的肠子。它的肠子是一个回转曲折的系统,在不停的蠕动过程中,经过多次循环,把排泄物中的所有物质消化掉,直到最后每一个可以利用的颗粒都被吸收为止。就这样,食粪虫的高效蒸馏器从羊、马的排泄物中提取到了各种珍宝,这些珍宝稍加处理,就变成了圣甲虫的黑盔甲和其他食粪虫的金黄和赤红胸甲。

然而这种奇妙的粪土转化的工作,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这是维生最基本的需求。因此,在昆虫的世界中,圣甲虫的消化能力是独一无二的,当它把食物运回住所后,就开始昼夜不停地进食,直到储备食品全部消耗干净为止。

无论什么时候打开圣甲虫的藏身处,你都会发现,它们围坐在餐桌旁,身后盘着一盘缆绳似的长带子。毫无疑问,我们都知道这些带子是怎么回事儿。昆虫把偌大的粪球一点一点地吃进了体内,经过消化,吸收了营养物质后,又从身后不停地纺织出这长带子。

当然,这条从它们的身后源源不断纺出的带子,通常不会中断,并且只有一根,一直挂在喷丝器的口上,仅此一点就可以说明,它们的消化行为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当它们快吃完时,一看就知道,这条盘起来的带子已经长得惊人。

多么神奇的胃啊,它为了在生命所需的范围内充分利用每一点儿食物,把那些肮脏的废弃物当作美味佳肴,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无休无止地装着!

当圣甲虫把整个粪球都吃进去并纺出带子以后,就会重新来到地面上觅食。它找到一个粪便后,制作了一个新粪球,然后又重复之前做过的工作。从5月到6月,它们都是在这种忙碌而快乐中度过的。此后,当蝉期盼已久的炎热夏季到来时,圣甲虫就开始到阴凉的地下宿营了。直到第一场秋雨来临时,它们才会又出现,但是不像春天那么数目庞大,也不像春天表现得那么活跃,它们这时要忙的可是事关种族延续的头等大事啊。

米诺多蒂菲蜣螂

鞘翅目蜣螂昆虫,前胸长有三片尖端朝前的平行尖犁,便于挖掘。

金龟子背面构造图

热心的“合伙人”

圣甲虫在搬运粪球时,通常会有诸如金龟子这样的搭档前来助它“一臂之力”。而这“一臂之力”的目的其实是图谋劫持圣甲虫的粪球。

非洲巨花金龟

属鞘翅目金龟科花金龟亚科甲虫,此科昆虫呈世界性分布,其中色彩斑斓的种类大多分布于热带。非洲巨花金龟是此种属中最有名的种类,呈白色,有粗黑条纹,鞘翅为褐色。体长可超过10厘米,有黑色、革质的翅。

争夺粪球之战

圣甲虫的合伙者通常是在“坐享其成”,而到最后,站在粪球顶端的一方未必是这个粪球的合法所有者圣甲虫自己。

赛西蜣螂

属鞘翅目蜣螂科昆虫。蜣螂有一定的趋光性,能利用月光偏振现象进行定位,帮助取食。蜣螂在南极洲以外的大陆均有分布。

合力拱粪球

面对被大头针固定住的粪球,两个圣甲虫会从底部拱动粪球。但如果大头针太长,它们将无功而返。

被丢弃的粪球

当粪球被固定在大头针上时,只要人们给圣甲虫提供足够高的平台,它是可以获得成功的,但是它们自己想不到去增加高度。

鞘翅目昆虫的腹面特征

圣甲虫拥有一个长得超乎想象的肠子,能够不停地蠕动消化“粪”中的食物。图中是圣甲虫这一类鞘翅目昆虫的腹面特征图。第二章:大笼子

假如到书本中去搜寻关于食粪虫特别是圣甲虫习性方面的资料,我们会发现,这门科学带有鲜明的埃及法老时代的色彩,个别地方有失偏颇。资料显示,那在田野上滚动的粪球中孕育着一颗虫卵,粪球既是即将出生的幼虫的食物,也是摇篮。食粪虫父母们把粪球带到曲折坎坷的土地上滚动,是为了让它更圆润一些,如果粪球遭到撞击、颠簸而顺着斜坡滚落,父母们就把它埋在地下,交给大地这个庞大的孵化器。

对于书上记录的圣甲虫培育幼虫的方式,我十分怀疑。因为虫卵是十分娇弱的,即使包裹在柔软的物质中,也要格外小心,怎么能禁得住粪球摇篮的滚动和震荡呢?那孕育在胚胎中的小生命是柔弱的,几乎稍一碰触或者任何一个小小的闪失,都会将其扼杀,圣甲虫的父母又怎么会带着它一路颠簸跋山涉水呢?不,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圣甲虫的母亲,它那母性的温柔是决不会容忍子女遭受雷古卢a斯滚筒一样的酷刑的。但是不能只靠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试图推翻先人的观点。为此,我曾切开数百个圣甲虫的粪球查看,还亲自到经过核实的圣甲虫的洞穴中取来粪球,然后一一打开。但是,我从未在粪球中发现虫卵和孕育虫卵的温室。我看到的全部都是匆忙中制作而成的粪球,十分粗糙,粪球里边除了食物还是食物,没有讲究的结构。圣甲虫就是因为有了这些食物,才得以闭门不出,吃几天美味盛宴,过几天安闲日子的。圣甲虫总是对别人的粪球垂涎三尺,甚至互相争抢,它们这么积极绝对不是为了争抢来一群需要照顾和养育的后代。如果说圣甲虫之间会互相盗窃虫卵,那简直太荒谬了,因为每只圣甲虫都有很强的繁衍后代的能力。因此,毫无疑问,在圣甲虫滚动着的粪球里根本没有虫卵。

为了研究圣甲虫孕育后代的问题,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尝试。我首先做了一个大笼子,在里面铺上沙土,然后捉来大约20只圣甲虫,把它们和蜣螂、圆裸胸金龟、牛粪屎蜣螂一起放到笼子里饲养,并经常为它们更换食物。可是,这竟然是我从事昆虫实验以来最失败的一次!失败就失败在了为它们更换食物上。我的邻居家养有马,可是要想得到马的粪便来喂养圣甲虫,我必须得到喂马的佣人的帮助。这位喂马的佣人起初对我的请求嗤之以鼻,直到我给了他些小银币,他才b答应帮忙。这就相当于,我要为昆虫的每顿午餐都支付25个生丁。怕是圣甲虫自己也从没为午餐做过这么大一笔财政预算。可是,每天早上,约瑟夫在给马包扎之后,就会从我们两家花园之间的墙头上探过头,把手围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低声喊道:“哎!哎!我去提一满钵马粪来。”做这种事儿,双方都应该小心些啊。您看,果不出所料,某一天,就在我们进行粪便交易时,被房东撞见了。他就此认定他的肥料全被偷到了墙的这一边,认定我偷盗他的卷心菜肥料来浇灌我的马鞭草和水仙。尽管我极力解释,可于事无补,而且我的理由听上去又是那么的荒唐可笑。约瑟夫遭到了一顿痛骂,主人不仅对他说三道四,还下了最后通牒,说他如果再做这样的事就解雇他,而且一再强调自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样之后,我弄了一个圆锥形的纸袋,每天拿着它悄悄地来到大路上,为我的昆虫们捡食物。多丢人啊,可我并不因此而感到羞耻。c有一次我运气好,看到一只到阿维尼翁去的驴子经过我的门前,背上驮着雷纳尔堡或者巴邦塔纳的农产品,就在这时,它不失时机地留下了一团粪便。这太令人惊喜了,足够昆虫们吃上几天了,我立即将其收捡起来。总而言之,为了给我的昆虫们弄到一团粪便,我做了一切我能做的,计谋、手段,等待时机、四处奔波。如果仅仅有激情、热情和百折不挠的精神就能取得成功的话,那么,我的实验理所当然会成功,可我失败了。在狭小的空间中,它们没有进行伟大的演变,我的圣甲虫也因思乡心切而日渐憔悴,不久就抑郁而终了,连同它的秘密也一同带走了。圆裸胸金龟和牛粪屎蜣螂倒是没令我失望,为我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资料,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引用到的。

我的实验过程不只是在笼子里饲养昆虫,还包括对它们进行直接的研究,可是这些研究的结果与我的期望大相径庭。正在我思量着需要一个助手的时候,一群兴高采烈地穿过高地走来的孩子映入了我的眼帘。那是一个星期四的早晨,几个孩子从邻村莱昂格尔走来,他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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