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天使(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波兰)扬·格拉鲍夫斯基

出版社：江西高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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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天使试读：

乌鸦天使

皮普什的故事打从一开始就特别神秘。

那是盛夏的一个清晨，有个谁都不认识的先生前来拜访。他说一定要见我，卡捷琳娜告诉他说我不在家，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嗯。”神秘的陌生人用鼻音哼着，然后摇头。请注意，他只是用鼻音哼哼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卡捷琳娜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情，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一样。他在家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身边放着一个特别常见的有盖的柳条编织的篮子，然后开始等我回来。

卡捷琳娜后来告诉我，这个神秘的陌生人等我回来的时候特别“放肆”。她怎么知道的？因为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而且还吹着口哨。我也不知道卡捷琳娜说的对不对，说实话，我有点怀疑，因为一般人是不会在别人门口“放肆”地等主人回来的，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到家之后，这位客人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我一封信，信里是这样说的：“您跟我提起过，您想要一只乌鸦，这只送给您了。”

落款处是几个特殊的符号，我也看不懂。

我翻来覆去地看这张纸，想不出，谁会送我一只乌鸦，然后我发现，这个神秘人也不见了，他消失了，只剩下那个篮子，篮子里放的就是皮普什。

你们怎么觉得？是不是觉得特别神秘？我立刻打开篮子，然后立刻看到一张喙伸了出来，张大到极限了。它在那儿含糊地叫着：“哇！”

这就是皮普什小时候的样子！

从这一刻开始，标志着皮普什漫长的幼儿时期开始了。我们刚看到的只是张开的嘴而已，接下来我们还听到不间断的“哇哇”的声音，在人类的语言中，它的意思是“我要吃东西”。

我想你们很了解小狗，是不是？你们知道的，它们有时候特别能吃，怎么都吃不饱。我当然很了解这种小狗，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指的是杜舍克。它一下子就能吃掉一张小毯子，而且甜点还是一把刷子。除了吃，这条狗的生活就剩下了睡觉、玩耍、跑步、到处作乱。可是皮普什的生活里真的只有吃，那张嘴的功能就是吃和叫唤着“我要吃东西”。

它真的只对吃东西感兴趣。它的嘴永远都是张开着的，见什么咬什么。举个例子，要是有人在花园的长凳上休息，把手垂下来，皮普什就会来咬他的手指头，想把手指头吞下去。

桌布要是从桌子上的一角垂了下来，皮普什就会去咬着桌布，想把它拽下来。谁要是拿着手杖，但是手杖没挨着地面，皮普什就会张大嘴咬住底部，准备吞下去。

一天到晚，它要么跟着我，要么跟着卡捷琳娜或者克里西亚到处跑，不停地叫：“哇！哇！”它的嘴常年都是张开着的，向上抬起，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奇怪的会跑会叫的花，因为皮普什的喉咙颜色还挺好看的，鲜红色，像珊瑚石一样。但是让人觉得不爽的是，这样的喉咙里总发出“哇哇”的叫声，皮普什从早到晚都要叫唤。

这只乌鸦不仅纠缠我们，还纠缠图皮、恰帕、母猫、母鸡、鸭子、鹅。我们谁都没法摆脱这个讨厌鬼。皮普什会去咬图皮的尾巴、恰帕的耳朵、母猫的爪子，甚至去吃母鹅马尔戈夏的喙，而且一直叫唤。

自打皮普什进了我们家门，大家就不能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睡个午觉了，本来所有的动物都觉得自己可以在院子里安然酣睡，可是现在是见到皮普什就跑。

当然这也是对皮普什的纵容，当大家开始阻止这只太过放肆的乌鸦的时候为时已晚。因为不久之后，一有机会它就直接跳到围墙上或者板棚顶上去了，谁能抓住它呀！

有一次，母猫伊姆卡想跟这只乌鸦好好谈谈，它跟在后面跳上围墙靠近皮普什。它的表情太过严肃，让我们产生了“皮普什要被吃掉了”的错觉！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乌鸦跳到母猫的背上，用自己的喙狠狠地啄它，结果可怜的母猫疼得跑开了。

是啊，失去它那漂亮的黄色胡须并且开始吃东西之后，皮普什觉得自己实力大增，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我说什么来着，皮普什不仅不怕，而且揍了伊姆卡一顿之后，它决定统治这个院子。

这只乌鸦来到我们家之前，这些动物都有自己的规矩，要和睦相处，母鸡不去抢狗的食物，狗也尊重别人的领土所有权，母猫伊姆卡跟狗可以和睦相处，有时候还睡在一起，母鹅还收养了小猫，谁也不统治谁，大家生活在和平友好的环境中。

当然它们之间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小口角，闹大了就会打一仗什么的，可是一般出动水龙头和打狗棒就可以平息下来，而且闹事的一般都是小动物，那种还流着口水的小狗或者小猫，因为它们还没长脑子呢，不太了解院子的规矩。

可是呢，皮普什一长大，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它长大之后就觉得院子实在是太没有体统了，它决定在院子里建立起良好的秩序，并且要说到做到。二皮普什王国

我这一辈子应该算是比较了解动物的，也见过非常聪明的动物，可是就没见过像皮普什这么聪明的东西了。

皮普什会连续好几个小时待在高处思考着什么，眯着眼睛，不停地点头，懒懒散散地看着周围的生物，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只有当自己的目标想明白之后，才会开始闪电般地行动，并且坚定不移地执行，不容许任何人反抗！

皮普什掌控着整个院子，多奇怪，而且整个室内也在它的掌控之内。我、卡捷琳娜、克里西亚都是被它鄙夷的生物。在它看来，我们都是特别渺小的存在。

但是它从来没敢上前来啄过我，因为养的这么多动物中，就它明白这个家的主人实际上是我，而不是喂食的卡捷琳娜，所以它决定不来冒犯我。

但是如果卡捷琳娜或者克里西亚敢违逆它，就要受到惩罚。皮普什特别记仇，会把别人怎么招惹它的记在心里，然后在恰当的时候来打击报复。一旦它觉得可以了，就会啄那人的手或者脚，盯着他看，仿佛在说：“我允许你跟我顶嘴吗？”

然后，它就赶紧溜，要不然就要被擀面杖或者抹布给打到啦。当然，它是挨打过的，但是不好使，它会逃到围墙上，或者房顶上，抖抖羽毛，擦擦嘴巴，然后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们人类……“挨打我也认了，”它自言自语，“但是，我也训斥过你了！以后你要注意下啊！”

当然，皮普什也要教训我的。

我用那种很短的英国烟斗吸烟，抽完之后就把它放在烟灰缸里，但是皮普什觉得烟灰缸毫无用处，放烟斗的地方就应该是客厅的炉子上。所以我刚把烟斗放进去，皮普什就会马上飞过来叼着烟斗并且飞向炉子。它总是把烟斗放在同一个地方，那就是灶沿上。然后，它飞回来用责备的目光盯着我看，好像在说：“哎呀，你什么时候能做事有点条理呀？你就不能放好吗？真愁人！”

有一次，我在抽烟，皮普什就站在旁边等着把烟斗拖过去，我突然想跟它开个玩笑，于是我拿着烟斗站起来，皮普什盯着我看，我向炉子走去，发现皮普什已经快速飞到炉子上了，我把烟斗放在灶沿上，就往回走。

皮普什高兴地嗷嗷叫唤，一边叫，一边挥动翅膀，一点点地往前蹦跶，这就是它表达高兴的姿势。然后它从炉子上飞下来，停在了我的肩膀上，用那坚硬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表示它以我为骄傲。“哎呀，你真聪明！终于明白了！好样的！就这么听话！”它对我说。

从那之后，我只能把烟斗放到灶沿上了，别无他法。

我还记得皮普什是怎样强行突破一个窗口，然后飞进它固定居住的洗衣房的。它不停地啄玻璃窗，一点一点地一直啄，一直啄到我把窗户打开，真是太固执了！

总而言之，在我们家，皮普什就是山大王，为所欲为。

所以它的绰号就是“保护天使”。

而在院子里，它就是国王，狗、猫等都害怕它。皮普什通常待在高处，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谁要是敢有逆反心理，皮普什就会立刻飞下来啄它，然后在旁边大喊着：“以后要听我的命令！听到没有？”三初出茅庐

在皮普什还没长大，在“保护天使”还没有称王称霸的时候，母猫不用出家门就能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一只棕色的公猫一天要来找它几次，这只猫可真是位体面的绅士。我们家的狗都特别尊重它，也不去冒犯它，它是伊姆卡的客人，谁都不去干涉。有时候棕色猫先生还会带来几位朋友，它们就会在板棚顶上聊天、娱乐、玩儿。但是皮普什觉得这不可以，于是它就决定要取消院子里的猫的聚会。

当时板棚顶上正好在举行一场猫的聚会，非常热闹，伊姆卡在喵喵地唱着一首非常忧伤的歌曲，棕色猫给它伴奏，大家都在喝彩，特别欢乐，大家都玩得非常好。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直冲而来，然后开始用喙啄猫们的脑袋。“哎呀！救命！”猫们开始叫唤，左右逃窜，好像被开水烫到了尾巴。

皮普什骄傲地在战场上扫视了一圈，叫唤道：“哇！哇！”就像在吹响胜利的号角一样。

其他的猫再也没出现在板棚的顶部，只有棕色猫还会偶尔出现，皮普什对它穷追猛打。但这只猫相当圆滑，一定要等到皮普什不在的时候才会来，等皮普什扑过来的时候，它早就溜走了。后来，皮普什也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日子，就无所谓了，只要别的猫不来嘚瑟就可以了。

在一堵墙上有大片的葡萄藤，皮普什一连好几天都躲在那里，连鼻子都不露出来。它就在一旁守着，甚至允许棕色猫爬到屋顶上去喵喵唱歌。等那只猫觉得相当安全纵情歌唱的时候，皮普什就会像黑色闪电一样迅速冲上去，使劲啄它，使劲咬它，把猫毛给咬下来。等棕色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时，它早就溜走了。

然后，皮普什当然也吓住了那只棕色的公猫，终于达到目标。我们家院子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外来猫出现了，但是自那之后，伊姆卡只能出门去别人家的屋顶上参加聚会，跟大家吐槽一下对皮普什的怨气。“唉，我真是太倒霉了！”它要哭了一样，“那个黑色的小怪物毁掉了我的生活！我真是太孤单了！”

其他猫点头表示同意，以前被伊姆卡接待过的猫都表示同意，每只猫都能说出皮普什的坏话。自那之后，皮普什就成了可以用来吓唬猫的武器，所以，胆子最大的公猫路过我们家的时候也要绕道走的。

乌鸦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从来不同时做两件事，所以解决完猫的问题之后，它便开始解决狗的问题了。

您也知道的，我们家常年都是狗的聚集地，附近的狗都来玩儿。有一条多伯曼犬罗尔德，我之前提到过，它住在街对面，是我们家的常客。尊贵的罗尔德经常来我们家玩，它是一条斗牛犬，特别傲慢，呼呼地喘着气，流着口水。虽然它不仅在波兰的狗展上获过奖，还在全世界的狗展上也得过奖，可是最受欢迎的客人是库奇。库奇血统优良，毛茸茸的，还长着一双罗圈腿，尾巴只有半截，一天到晚摇来摇去，特别招人喜欢！库奇那毛茸茸的牛奶咖啡色胸膛里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它可比那传说中得过奖、傲慢的、流口水的罗尔德要受欢迎多了。

库奇在哪里，哪里就有欢乐的游戏，大家玩得特别欢乐。就连在单调的建筑物旁边的水沟旁，它也能组织起欢快的聚会，不用说，库奇是绝对的中心人物。而且它教会我们的狗要懂礼貌，要清洗自己，要在哪里或者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留下自己的印记，哦，多么奇妙的库奇呀！

结果库奇也挨收拾了。

皮普什跟它斗争了好几个礼拜，我就不详细说了，因为这是这只乌鸦干的最让我伤心的一件事。但我无能为力，皮普什比我厉害得多，它后来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别人家的狗都离我们家花园远远的，那条多伯曼犬罗尔德也就只敢在街对面狂吠上几个小时来骂皮普什了。四整顿麻雀大会

皮普什搞定了狗的秩序之后，又开始处理我们最不要脸的食客——麻雀。

它还小的时候就开始跟麻雀进行斗争了，它会张大嘴巴在厨房的台阶上跳来跳去把麻雀赶走，不让它们靠近狗食。说句实话，其实也没什么狗食，也就会剩一些胡萝卜或者芹菜。皮普什不吃蔬菜，它不喜欢，但是它会忙来忙去，不让麻雀靠近狗饭碗或者鸭子的食槽，只不过不喜欢别人在院子里嘚瑟而已，未经过它的同意就敢染指什么真的是犯了它的忌讳！

皮普什不停地追赶着麻雀，吓唬它们，但是肯定是徒劳的，于是它就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处理这些讨人厌的麻雀。在思考的期间，麻雀们相当嚣张，几乎要翻天了，但是皮普什并没在意，一个计划慢慢出现在它的脑海里。

我之前也说过，每天晚上，麻雀们都要在门口的椴树上开会。皮普什打听到它们要开会，但是皮普什特别喜欢早早睡觉，所以也不知道这条消息有没有用。平常它比鸡睡得都早，但是最近天黑的时候，还有人在花园里看到过它。

它把自己藏在树丛的阴影里，观察树上叽叽喳喳叫唤的麻雀。“是呀，要出事啦！保护天使要出动了！”我们说完，就等着看皮普什要怎么出动。

然后计划开始执行了。在平常，皮普什懒得不行，连翅膀都不愿意多动一下，可是这次它在某天白天突然飞到屋顶上，蹦蹦跳跳地走遍了整个屋顶。它围着烟囱走了一圈之后跳上了烟囱，又飞到了地上，然后又飞上天空，落在了白蜡树上，在枝丫上蹦跶，一直蹦到树顶待了一会儿，就又飞到了地上。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我们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午饭后，皮普什立刻飞到了屋顶上，藏在烟囱后面。麻雀们要是站在椴树上完全看不到它，它就一直等一直等，躲在烟囱后面盯着麻雀们会聚会的那棵大树。

麻雀们在晚上的时候来开会了，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唤，皮普什一动不动地等着最佳攻击时间。

突然它大叫一声“克里西亚”——这是它唯一学会的一句人话，然后就瞬间冲到了椴树上面去，只听到麻雀都扇着翅膀逃走了，然后听到了凄惨的叫声，看来皮普什狠狠地揍了没来得及逃开的麻雀。

然后皮普什在椴树上停留了一会儿，嘴里还在念叨着：“克里西亚！克里西亚！”

最后它飞到地上，悠闲地溜达着，溜达一会儿就要抬头往天上吼几嗓子“克里西亚！克里西亚”，意在表明：“浑蛋们！别再在这里开会了！再回来就揍你们！”它一连几个晚上都在那儿守着，后来就直接站在烟囱上盯着。

后来麻雀们试图再次在白蜡树上集合开会，依然被皮普什赶跑了，它还吓跑了另外一棵椴树上的麻雀。“很好！我处理完麻雀了！很好！整顿完毕！”于是它又开始每天早早上床睡觉。

可是好景不长，第三天的时候，就有好几十只麻雀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周后，它们都回来溜达了！皮普什接着去驱赶它们，它们躲了一阵子又回来，就一直这样反复着，麻雀真是难缠啊！五看人行事

皮普什早就摸透了，人类其实笨得很。比如说，我为什么允许一堆笨得要命的人来我家里溜达呢？打个比方吧，谁需要洗衣女工啊？这个女人直接就闯进了洗衣房——要知道，那可是皮普什的领地，她好歹应该先打个招呼吧？之后就更过分啦，刚进入洗衣房，她就开始为非作歹，到处都有泡沫、蒸汽……真是让人待不下去了！完全违反了皮普什的秩序！

所以皮普什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会扑上去，还大喊着：“克里西亚！克里西亚！”然后它就被女工用湿衣服和刷子揍了。但是它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被关在洗衣房外面，它会躲在围墙上，窥视着洗衣女工，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袭击她，还不停地叫唤。所以之后一旦女工在洗衣服的时候，我们只能把它关起来，看住它，免得它再出来闹事。

皮普什也讨厌砌炉匠，因为他也霸占了洗衣房，这只乌鸦没法容忍在不通知它的情况下就在它的领地上为非作歹。一有机会，它就要去揍那位砌炉匠。

但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皮普什要去嘲笑商店的小听差格尔特达，她特别害怕乌鸦，进我家院子里的时候永远都要打着伞，而皮普什都不屑于看她一眼，直接蔑视害怕它的人。

但是它特别喜欢邮差拉姆帕尔齐先生，他是一位伟大的动物专家，一谈自己养的小松鼠就能谈上一整天。其实，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小松鼠早就死掉了，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的小松鼠——名叫罗佳永远活在他心里，并且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小东西。

人们向邮差先生抱怨说最近皮普什又干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的时候，拉姆帕尔齐总是饶有兴趣地听着，侧着一只耳朵（他有一只耳朵听力不是很好），然后再哈哈地笑出来。“真是个小浑蛋！”他兴奋地说，“多狡猾！”然后又要开始了，“我家的罗佳呀……”

这段故事我们听过好多次了，讲小松鼠有多么可爱，跟主人的关系多么融洽，但是每次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位瘦弱干瘪但是永远面带微笑的老邮差，我没见过如此熟悉和理解动物的。

拉姆帕尔齐先生经常贴着图皮、恰帕或者伊姆卡的耳朵说点甜蜜的小话，动物们都能听懂，他也会给乌鸦梳理它的羽毛。皮普什满足地放松，眯起眼睛，对他很温驯。皮普什温驯的时候表现在喜欢给别人梳头发，可是邮差先生是个秃头，所以它就给他梳理胡须。“真不知羞耻，还想跟我亲亲呢！”邮差先生暗笑道，因为他知道，皮普什平时并不是这么温顺温驯的小鸟。

皮普什对我们家的来客态度是不一样的，如果它喜欢的人来了，它会跟在后面走，在脚边转来转去，用喙去蹭蹭它们，很有礼貌，但这只是在提醒他们它的存在。它从来不会让客人们不开心，最多也就解开对方的鞋带或者扯掉一枚纽扣什么的，但是也不是值得人生气的事情呀，它需要特别多的纽扣。它有好几个专门用于存放纽扣的仓库，你可能会觉得就是胡乱堆起来的纽扣而已，但是我会告诉你，才不是！露天下面放的是大纽扣，桶里的是皮普什的宝贝——珠母纽扣。皮普什现在可以专业偷纽扣，还可以当着主人的面偷，或者趁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而且保证不被当场抓包。可是我们知道皮普什把纽扣放在哪里，所以有时候我们就直接去那里把纽扣拿回来，就像去逛超市一样。

所以，皮普什很喜欢我们的一些熟人，但是它很讨厌其他的人，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有一次，一位年轻的军官前来拜访，我本以为皮普什会感到高兴的，因为这位军官有好多闪闪发光的纽扣，而且都是齿轮状的，特别漂亮。但是这些纽扣并没有吸引到皮普什，它就躲在客人喝茶的桌子附近的灌木丛中，一直盯着军官看，然后瞅准时机蹦出来，对着军官的手一顿猛啄，接着迅速逃跑，或者特别灵活地躲避，免得被我们抓住，被关到洗衣房里去。军官要离开的时候，它把他送到大门口去，然后飞到白蜡树上，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就大吼大叫：“克里西亚！克里西亚！”代表威胁。

而且皮普什不太喜欢对面那条多伯曼犬罗尔德的女主人。

其实这位女士非常开朗，很有活力，但是很奇怪，喜欢唱茨冈的《浪漫曲》，我想就是因为这件事，皮普什才不喜欢这位女士。从表面上来看，皮普什非常有礼貌，离她远远的，无意冒犯，甚至会去啄她手里的面包屑，还允许她给它顺毛，但是突然之间，女士会从凳子上跳起来，大叫着：“哎呀！该死的乌鸦！”

她的腿被皮普什啄得青了一大片！我们给她敷了药，并且替这只乌鸦道歉，这个小浑蛋却在花坛上来回溜达呢，好像在忙着找什么丢了的东西。

这就是皮普什来整顿我们交友情况的方式。它失败的原因，估计就是因为餐巾纸和打狗棒吧，毕竟打狗棒的威力相当大了。六讨厌音乐

皮普什不喜欢茨冈的《浪漫曲》，因为它不喜欢音乐。

当年，皮普什还处在成长期，确切地说，它还是个青年的时候，对什么都感兴趣，去每个角落里溜达，喜欢每个瓦盆，进入每个箱子里探险，当然留声机也是它的目标物之一。

皮普什对这个箱子相当感兴趣，因为它总是发出声音来。让皮普什着魔的地方在于，这个箱子有时候发出的声音会让它很熟悉，有种亲切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唱歌，但是不是克里西亚，也不是卡捷琳娜，真是好奇怪。

只要一打开留声机，放上唱片，皮普什就会跑过来，仔细倾听，小脑袋一会儿向右歪，一会儿向左歪。突然，它把喙伸到了喇叭里，可是里面没有人。

于是它又仔细倾听，转着脑袋听，接着又爬到留声机里面去了，然后在里面哇哇叫（这发生在它学会叫“克里西亚”之前）。

它就这样折腾了大约一个月。

有一次，我在看报，然后听到克里西亚在厨房叫我：“叔叔，快来看，你看呀，皮普什在干什么呢？”

我跑过去一看，也吓到了，皮普什单脚站立，全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就像一只熊站在煎锅里一样。

原来皮普什看到留声机是打开的，于是就站到上面去了，想仔细研究一下。它站到唱片的正中央，用喙来摇手柄，上紧发条，于是唱片就开始放了。这可吓坏了皮普什，它就站在唱片中间，也跟着一起转了。

这只乌鸦吓得要命，张开翅膀，也没法大声叫出来，嗓子都被吓哑了，只能叫道：“哇！哇！哇！”它吓得浑身发抖，当然，这不是高潮。

唱片终于转完之后，皮普什晕了，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然后突然啪嗒就倒下去了，两脚朝天。

克里西亚把它抱过来，它显得特别忧伤，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它叫得那么痛苦。

自那之后，皮普什就开始讨厌留声机，围着它转来转去，用非常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它看。它开始连带着讨厌音乐和歌曲，一听到家里有人唱歌或者弹奏，它就逃到洗衣房里去。

所以当皮普什在干什么特别招人烦的事情时，我们就要大声唱歌来赶它走。乌鸦站住不动，警惕地看着我们，哇哇叫，好像在责怪我们：“你们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我讨厌还这样做！”然后，它就跳到门口，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再叫一嗓子，意思是“我走了”，接着就消失了。

但是后来它就变得非常聪明，一首歌曲也没法把它赶出去了，它突然明白我们的歌声跟那个讨厌的唱片不是一回事，但这依然阻止不了它对音乐的仇恨。

一听到我弹钢琴或者克里西亚的歌声，它就会哇哇大叫，不让自己听见音乐声，但是留声机依然在转动，仿佛在嘲笑它一样。皮普什无法忍受这样的嘲笑，而且留声机还吓到了它。

某年夏天，克里西亚的几个女校小伙伴来拜访她。皮普什不喜欢热闹，所以就不露面了，而且姑娘们还在椴树下放着音乐。

大家走了以后，皮普什才愿意出来，它会靠近桌子看有没有什么吃剩的东西。然后，突然，它看到了被落下的留声机，皮普什停了一会儿，然后跳到凳子上，远远地盯着留声机。它先是看了一眼留声机的喇叭内部，然后立刻跑开了，之后再看了一眼，它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它跳到地上，迅速跑到一棵野葡萄树上。它摘下了很大的叶子，然后塞进留声机的喇叭，接着去采树叶，继续塞。

它也特别小心谨慎，每塞进去一片叶子，就要躲很远观察，看看留声机还转不转，如果保持安静，它就放心大胆地继续塞叶子。塞满之后，它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用喙去敲打一下喇叭，还是没有声音。它就高兴地爬到这个盒子上面，高兴地大叫：“克里西亚！我也搞定这个浑蛋箱子啦！哇！”然后它就上桌子吃饼干了。

这就是皮普什！有仇必报呀！七目标明确

皮普什是一只做事有目标并且目标十分明确的乌鸦，非常有条理，而且都是等计划成熟了才行动的。

但是我想不到乌鸦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比如说，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为什么皮普什只摘花园里的白花？为什么又把摘下来的花都放到了挖好的小坑里？为什么挖个坑还要在花坛正中央挖？为什么还用土盖上这些小花儿？

还有，为什么皮普什会叼过来一顶卡捷琳娜的旧草帽，然后撕成条？为什么把这些条挂在树上？我们要是想拿下来，它就会啄我们，还会嗷嗷叫唤。

还有，为什么皮普什从来不允许狗的饭碗放在厨房附近，它每天都把狗们的饭碗拖到院子里去，或者在露台上面放着，同时还要发出很大的声音，好让院子里的生物都听清楚了：皮普什在把狗饭碗挪到别的地方。

还有，为什么皮普什不允许鸡和鸭出它们的窝？我们的保护天使认为，鸡舍的功用就在于让鸡住在里面，不应该出来乱窜；鸭子呢，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食槽边上好了。可是它为什么不让母猫伊姆卡来碰狗的骨头呢？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皮普什曾经跟伊姆卡仔细谈过“狩猎权限”问题。皮普什也会抓老鼠，可以跟猫媲美了，但是它不喜欢别人闯进它的狩猎领地，如果它看到伊姆卡叼着老鼠，它就会毫不犹豫地从它口中把老鼠抢走。

有一次，伊姆卡得到了一根骨头，它叼着骨头躲到了一口旧铁锅后面——卡捷琳娜平时在这里放煤块。这时，皮普什正站在栏杆上，跟往常一样注视着院子里的动静，突然，它看到了伊姆卡，它就飞过去停在了铁锅上，盯着猫。伊姆卡觉得自己很安全，因为铁锅可以保护它，所以它就挑衅地说了几句话。皮普什又朝铁锅里看了一眼，发现伊姆卡被铁锅保护得很好，它转过去，发现小猫的尾巴露在外面，于是就咬住了小猫的尾巴往外拽。

伊姆卡大叫一声，扔掉了骨头，图皮就朝着骨头扑了过去。其实伊姆卡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赶紧逃跑而已，可是一着急就抓住了图皮的耳朵，图皮疼得也赶紧跑，伊姆卡带着铁锅一起在后面跟着滚。这时候，皮普什才松口，啄了伊姆卡一口。伊姆卡松开了图皮的耳朵，逃到围墙上面。自那之后，它看都不会去看骨头了。

不过，猫要是再敢觊觎狗的东西，皮普什还是会揍它的，因为它觉得猫不应该干涉狗的事情。

当然皮普什也有善良可爱的时候，只是这种情况比较少而已。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种情况特别珍贵。它要是高兴了，还会给我们带小礼物回来——特别出乎人意料的礼物。

有时候，它会跳上桌子，然后在我们面前摆上一朵破破烂烂的小花或者一片叶子，有一次还是一只青蛙，它自己抓到的，用讨好的目光望着我。“请吧！这是我给你的！请随意处置它吧！”它似乎这样说。

然后它就在旁边等着，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感谢它，然后摸摸它的脑袋，其实它很喜欢我这样做，如果我能给它梳理一下羽毛，它就要乐上天了。为表亲热，它就会擦干净自己的喙，然后跳到我肩膀上，扒拉着我的头发，看着我的眼色。“你是不是很开心？因为我在给你梳头？”它问。我就装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因为我要感谢它呀，虽然有时候这也会带来小麻烦。

有一年的夏天，有一次我们在露台上吃饭，卡捷琳娜端上来一锅汤，刚刚揭开锅盖拿在手里，正在跟克里西亚说着什么呢，突然皮普什出现，然后嘴里叼着什么，瞬间扔进了锅里，估计想给我们的汤加一些调料什么的吧，可是——它扔进去的是一只棕色的大老鼠！八乌鸦皮普什成了天使

冬天一到，皮普什就会安静下来，会变得特别温驯、温柔、可爱、有礼貌，从来不会去侵扰他人。它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以下行为中去了：悄悄地进入房间，爬到炉子那边，然后缩缩翅膀睡上几个小时。最好谁都别注意到它，它知道，谁要是发现了，就会来骂它或者打它，然后它就得回洗衣房了，那里又冷又不舒服，我们最多能容忍它待在厨房里。

可是皮普什也不喜欢厨房，不仅因为它不太相信卡捷琳娜大婶的人格，而且在厨房的火炉旁边待着有点不安全。因为它小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有一次它被煎肉的味道给吸引了，于是就一下子跳到了炉子上，结果当然是它差点被烤熟，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把它抢救回来。自那之后，它知道煎锅和炉子的厉害了。

从那以后，它就有很长一段时间尽可能地不去厨房，尽可能地远离厨房的炉灶，如果非得去一趟的话，它就待在那里的柜子最顶端，那儿最安全了，连抹布都打不到它。可是打狗棒非常牛，哪儿都能打到，所以这个小机灵一旦看到卡捷琳娜手中拿着打狗棒，它就会大吼一声：“克里西亚！”然后跳到水盆里，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来厨房只是为了喝水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干。

它喝水的时候很有意思，用喙对着水流，能接到就喝，还要扇动自己的翅膀，身体摇摇晃晃地以保持平衡，但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卡捷琳娜都笑出来了。皮普什就一边喝水一边斜着眼睛看着卡捷琳娜，眼睛再斜一些，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打狗棒，于是它也不喝水了，赶紧回到柜子顶上趴着，那样居高临下才感觉安全。

这种方法看似简单，但是非常有效，卡捷琳娜就会很满意，因为她不喜欢皮普什在厨房里乱窜。

但是，皮普什又固执地想在厨房里建立起自己的秩序，它知道卡捷琳娜也一样固执，所以它整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冒着危险。比如说，它不喜欢勺子、刀叉随便乱放，所以就偷偷地把它们都放在煤筐里，把碎布、抹布什么的都塞到柜子后面，把桌子上面的其他东西就扔到牛奶瓶里面。

皮普什喜欢把能吃的东西都锁到柜子里去，这样就谁都看不见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会毫不犹豫地逼迫自己一口吞进去一个肉丸子，噎得要命，但是鸡蛋就好办多了，用喙一啄就碎了。

它以为这是为了卡捷琳娜着想，可是大婶并不领情，因为她认为皮普什在为所欲为，于是皮普什又遭到了抹布和打狗棒的攻击，于是它迅速飞出厨房。

所以每次卡捷琳娜跟别人唠嗑的时候，如果没注意到皮普什慢慢靠过来了，它就会靠近她的脚，啄她的脚，啄得不重，但是意在暗示：“我皮普什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我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善良的！”

我就没见过比皮普什更奇怪更聪明的小鸟了，可是它被一个恶习害死了，而且还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恶习。

一说到这里，我就会觉得难过，可是事儿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办法呢？皮普什是个酒鬼，对，你没听错，它是个酒鬼。这就是我们的错，它要是没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也不会接触到酒的。

一开始它就很无辜地受害了，有一次它吃了不少酒泡的樱桃，于是它就醉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嗷嗷乱叫，还跑过去亲吻母猫伊姆卡，差点把图皮的眼睛给啄瞎，之后就直接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可真是耍酒疯呢。

之后，它又打翻了一个高脚杯，里面有不少果子露甜酒。它喝完之后又醉了，而且耍酒疯耍得更厉害了，我们也不能说它什么呀。之后它就找各种喝剩的酒，我们想方设法拦着它，不能让它被酒给害了呀！

之后过了一段非常平和的日子，皮普什一滴酒也没碰，也没闻到过酒的味道。有一天，我和卡捷琳娜把一大桶黑豆露酒给倒了出来，想用瓶子装，但是有客人来耽误了点时间，所以当天就没做完，卡捷琳娜把还剩一点酒的酒桶放到了储藏室里，锁上门，准备第二天早上再清洗。

可是皮普什比卡捷琳娜起得早，我们走进储藏室的时候，它已经死掉了。

桶上的塞子被扒开了，这小玩意把脑袋伸到了桶中，拔不出来，被憋死了。

我们把皮普什埋在了玫瑰花丛下面。

过了几天，我有一位友人拜访，不过他住得特别远。我们聊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环顾四周问我：“我四年前托人带给您的那只小乌鸦现在怎么样了？”“它去世了。”我说。“已经死掉了吗？”他感到很惊讶，“这就是说，我打赌输了！”“什么样的赌呢？”“我跟一个人提起过，说您特别喜爱小动物，本来他准备自己留着那只乌鸦的，可是它太讨厌了，就想开枪打死这只乌鸦算了。他跟我说，您肯定也没法跟这只乌鸦好好相处，于是我们就打了个赌，看您能不能跟它和谐相处，”他笑了笑说，“结果我输了。”“您怎么会这么想呢，不能跟它好好相处就要开枪打死它吗？我向您保证，乌鸦皮普什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会一直想着它的。”

我刚想说“我发誓”的时候，好像突然听到了丁香花丛那边传来了皮普什可爱的叫声：“克里西亚！克里西亚！”“那它在您这里失踪了吗？”客人想，“但是您还是同意，乌鸦很讨厌是吧？”

突然，客人变了脸色，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相信，一定是皮普什一开始就在旁边埋伏着，它不喜欢这位客人，于是就跑过去啄了这位客人的脚一下！小松鼠一一只冻僵的小松鼠

十二月初。严冬。真是好天气！刚下完一场雪——我心情非常好。我和克里西亚立刻准备出门去森林里散步。被大雪覆盖着的森林真是妙极了，我想这点大家都知道。

我们两个心情非常好，在森林里打起了雪仗，真是欢乐！我们欢笑嬉戏。当然，我们家的几条狗也跟着一起来了，家里的看门狗图皮对下雪天充满好感，只有狐狗恰帕特别怕冷，不太喜欢雪：它不停地哆嗦，不停地交替抬起自己的爪子，就好像脚后跟被雪烫着了似的。恰帕相当生气，对着图皮嗷嗷叫唤，一点也不想玩。无疑它在埋怨自己，怎么就同意出门了呢，没一点意思，有的只是寒冷。

恰帕突然停住了，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伸长了鼻子，就跟平常一样，斜着眼睛盯着某处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它向前走了几步，嗅了一下，又向前走去，然后消失在灌木丛中。它在刨地上的雪，显然是在找什么。过了一会儿，它就叼着什么跑回来了，好像是块干松树皮。

松树皮吗？不可能的。我走上前，恰帕在用前爪来回扒拉地上的那东西，是毛！我看清楚了，是毛。我从地上捡起这块毛，抖掉它身上的雪。

小松鼠！这是只冻僵了的小松鼠！它貌似是冻死了，一动不动，不，还没完全冻僵，也许还能救活。我喊住克里西亚，把小松鼠放到外套内，然后赶紧跑回家。

我们把小松鼠放到火炉旁边，等它解冻。这只可怜的小松鼠就在炉子边躺着，躺着……克里西亚盯着它。突然，克里西亚抓住了我的袖口。好像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一只眼睛！难道这只冻僵的小松鼠有一只眼睛在动？我们仔细盯着，发现它的眼睛真的在动！两只眼睛在动了！耶！小松鼠救活啦！

克里西亚伸出手去，想要抱起来它。“别动，”我警告她，“要是被松鼠咬了，你的手得缠一个礼拜以上的绷带。松鼠咬的伤口特别难以愈合。”

我的警告可能起作用吗？当然不可能。小松鼠已经躺在克里西亚的膝盖上了。它虚弱得很，不能动弹。我们喂了它一些温牛奶，之后它睡着了，醒了之后又喝了点牛奶，最终，它沉沉地睡着了。这次不是在克里西亚的膝盖上了，而是在炉子边的小摇篮里。之后的日子里，它就一直待在那里。第二天，它觉得好了一些，吃了几个核桃，还整理了自己的尾巴，之后就是睡觉，一直睡觉。二奇怪的梦

第二天早上，我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卡捷琳娜大婶用地板刷刷我的鼻子和脸，然后又用板擦刷我的下巴。

我慢慢醒来，睁开眼睛——然后瞬间闭上了。我真是分辨不出什么是梦什么是事实了。其实是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滚来滚去，所以我感觉有东西在扯我的鼻子，一会儿又开始拽我的耳朵。我一手护住自己的脸，坐起来。床头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我呢，眼睛后面是一条像帽缨似的大尾巴。还能听到特别好玩儿的咂嘴声，它好像在说：“你终于醒了——我刚要说早上好呢！”“早上好！你达成愿望了！”我回答道，伸手去摸这只小松鼠。

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们完全想象不到，这只小松鼠又跑又跳的，直接从床的一端跃过我的头顶到了另一端！哟，真是灵敏的小松鼠！

看呀，它就躺在被子上，只露出毛茸茸的耳朵和一只用来观察外面世界的眼睛。然后它稍微一动，就跳到了柜子上，迅速沿着窗台走过，再瞬间跳到镜子上，又一下子跳到了床边小桌上。看呀，它又到我头顶上来了，还叫了一声。看，它又跳到房间的吊灯上去摇来摇去了。待我看向那里的时候，它已经回到被子上了，到处乱窜，想在被子中找到藏身的地方。

希望你们别见怪，那天我们给小东西取了个名字，叫尤拉。谁要是能给它想出一个更好的名字，快来告诉我们！

尤拉也许是觉得跟我玩腻了，就溜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我听到克里西亚大叫起来。肯定小松鼠也给了她一个“早安问候”。

我走进小姑娘的房间，环顾四周，可是没看见尤拉。“松鼠跑哪儿去了？”我问克里西亚。

她指着自己浅黄色卷发中间的棕红色给我看。原来尤拉躲在她的头发里，在那里看着我。三窜来窜去

克里西亚把尤拉抱在手里，真是吓我一跳，可是尤拉不挣脱，也不惹她发火。克里西亚把尤拉放到面前的被子上，它就用一只手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头。咬没咬？没咬。尤拉干得好！

小松鼠又开始到处乱跑。显然对于尤拉来说，我成了森林里一棵独立的松树。它在我身上窜来窜去，想到头上去就蹦到了头上，想到鼻子上去就爬到了鼻子上，想到脸上去就爬到了脸上！

这一天开始，尤拉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它一天到晚可忙了：捉迷藏，跑来跑去，跳来跳去。

没跟这个小可爱住在一起过，就没法想象我们的小尤拉有多活泼。

什么都拦不住它。它可真是个奇迹：竟然可以在无处落爪的地方窜来窜去！就算有谁告诉我，说我们家的松鼠可以像苍蝇那样，大头朝下地在天花板上走路，我也会相信的。

小松鼠这些有意思的到处乱窜的活动，对我和克里西亚来说是愉快的消遣。但是卡捷琳娜大婶不太满意。比方说，有时候窗帘刚刚洗干净准备挂上去的时候，那里只剩一根线了，完全没法挂；或是有时候大婶不断收集的空盒子都从柜子里被扔出来了。当然还要说说小爪子和大尾巴画出的各种图案了，尤其是每次尤拉从煤灰堆里出来之后直接跳到床上，并且开始在枕头上蹦跶的时候……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了我们的友好关系可是非常不值得的。而且尤拉非常喜欢卡捷琳娜大婶。它经常跳到她肩膀上，一边咂着嘴，一边跳着舞来讨好大婶。这些可爱的举动当然让大婶生不起气来。

更别提家具了。我那些可怜的家具几乎受到了虐待。桌子和椅子也没犯错呀，但是命运让它们注定倒霉地待在这个有小松鼠的屋子里。比如说，为什么我家的桌子、安乐椅和椅子的腿上都有大片大片的小点？因为这都是小狗的牙齿能啃到的地方。再打个比方，为什么前厅的藤椅都差点被撕裂了？因为猫也需要点地方来磨磨趾甲呀……

不用说，我们的家具真是受苦了，但是没办法呀，为了家庭和谐，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要想跟他人和平相处，有时得假装没看到别人的缺点。总之，小狗要长牙，小猫要磨趾甲，这值得你发火吗？

但是尤拉不满足于此，它还要啃吊钟的罩、留声机的外板，连洗衣板都啃！钢笔、铅笔等零碎的小东西几乎都消失了……

这让我们觉得有些许的不安。四回归大自然

有一位对松鼠习性非常了解的专家告诉我们说，最好给尤拉提供大量的核桃。他保证说，松鼠会用这些核桃来摩擦不断长长的牙齿。

没问题！自那之后，客厅的桌子上总是放着满满一篮子核桃。这有用吗？不错的是核桃以惊人的速度从篮子里消失，就像挥发了一样，可是我们在哪里都能看到核桃——被子里、留声机里、牛奶盒里，就连奶油罐里都有。貌似尤拉没去啃这些核桃，它在储备食物，储存在它认为方便安全的地方。简而言之，核桃成了松鼠的娱乐品。它心情非常好，所以更有心情去啃它那小尖牙能碰到的一切东西。

这些小尖牙还造成了一些不愉快。我之前说过，松鼠咬人。它不喜欢别人碰它、摸它。试试就会知道，这小动物看起来可爱又讨人喜爱，可是摸不得！但是大家又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要跟它打个招呼，它就会向您走过来，用小爪子扒开您的手指头，想看看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这个小可爱还会咬人？危险得不行？“不可能。”我们的客人会这样否定。当然了，后来不止一个人后悔没听我们的劝阻……

我们只好给尤拉做了个笼子，里面放着玩具：软木制的轮子或者滚筒。尤拉穿过一个洞就可以到滚筒里了，它可以在里面随意地跑啊，跳啊，转啊，动啊。尤拉非常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就自己要求进笼子里去玩。您都想不到轮子转得有多快！只见尤拉的大尾巴在眼前转啊转，像一团火一样。

一有人来拜访，我们就要把尤拉关到笼子里，客人走之后才能放它出来。但还是免不了出事。有一次，一个太过自信的年轻人来做客，他是这样的人：总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所以从不听别人的劝告。你周围也有这种人，是不是？你看，这个年轻人把手伸进了笼子里，被尤拉咬了一口，手指头都裂了，后来花了好久才愈合。我们的小可爱尤拉的尾巴却断了。怎么回事呢？我认为是这个年轻人干的，他肯定是在疼痛中抓住了尤拉迷人的大尾巴。可是他不承认，但是无论怎样，小松鼠的尾巴断了。

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三月底的时候，尤拉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它不再跑来跑去，当然，如果你叫它的名字，它会立刻跑过来，但是又会立刻回到窗帘架上去。它在那里建造着什么。我看了一眼就可以知道，它在筑巢。

我跟克里西亚讨论了好久，终于有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们和尤拉一起去了森林那边。它一下子就跳到了松树上，我们跟它告别，然后回家。

我们刚打开家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咂嘴声。看，尤拉的尾巴正绕着克里西亚的脖子转来转去呢。它跟着我们回来了！

第二天，它就走了，并且再也没回来。

但是我们之后又见过一次尤拉，那天是夏末，我们在森林里。它站在松树枝上看着我们，然后突然跳到克里西亚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呢喃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祝愿我们亲爱的小调皮能在大森林里过得快乐！狗妈妈的羊女儿一小羊羔变成狗狗的女儿

在马路正对面，几乎正对我们家大门的一座花园里，有一间小屋。这是间再平常不过的小屋——不丑，也不漂亮。为什么它总是空着，还是锁着的，很让人费解。但是无论是谁搬进这间小屋，最多住半年，然后就会离开这个小镇。

邮递员波漂莱克先生是唯一一位常年住在这间小空屋里的住户。他住在厢房的两个小房间里。他的妻子去世了，独自抚养着一对双胞胎女儿——佐西亚和维西亚。两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我要是想分出谁是谁，只能通过她们小辫子上扎着的不同颜色的丝带来分辨。她们两个有点像两只浅灰色的小猫咪。两个孩子都显得很成熟，几乎不说话，即便说话也是一起说。她们两个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是会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牵着一只黑色的小绵羊，小绵羊的名字叫小珍珠。

小珍珠“非常聪明而又非常忠诚”，“简直不像一只羊”，至少小姐妹俩是这么说的。我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小绵羊确实跟这对姐妹形影不离：一叫它的名字，它就会咩咩叫。可是小珍珠毕竟只是一只绵羊，它永远只能用那双无精打采、多愁善感的大眼睛来打量世界。但是我认为，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它最招姐妹俩的喜欢。“它多么温驯呀！”佐西亚称赞道。“还多么亲切呀！”维西亚接着说。

怎么样，是不是棒极了？这对姐妹跟她们的温驯而又亲切的小绵羊相亲相爱——这就够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对姐妹和她们的绵羊有好几天没上街了，听说小珍珠生病了。一天下午，她们突然飞奔进我的花园，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泪痕，眼里还有眼泪，下巴不住地颤抖。这对可怜的姐妹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呜呜，扬叔叔！”佐西亚哽咽着说。“太不幸了！”维西亚接着说。

然后两个人号啕大哭，泪流满面。

我尽最大努力安慰她们，给每人一块糖，但是没用。我又给了一块——还是不起作用。等我拿出樱桃酱来招待她们的时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珍珠死了……“亲爱的，我也无能为力呀！”我说，“我帮不上忙。”“那标记怎么办？”维西亚问我，然后又哭了起来。“是呀，标记该怎么办呀？”佐西亚边哭边说。“什么标记？”我惊讶道，“我从没听说过谁去世了还会留下标记！”

原来如此：小珍珠产下了一个女儿，跟它一样，也是黑色的小绵羊。两姐妹给它取名叫标记。标记才出生了三天，就没有母乳可以吃了。一般来说，只能与标记告别了……二像条狗一样

我坐下来考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这两个伤心大哭的小姑娘。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狗——它叫忠诚，于是我对小姐妹俩说：“把小孤儿拿到我这里来吧。忠诚是一条善良、慷慨的狗，它现在正在哺乳自己的孩子，也许它会把你们家的小标记当成自家成员，拿来试试看吧！”

两姐妹感到非常惊讶，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把标记交给狗来养？”佐西亚觉得有点委屈。“放到狗窝里去养？”维西亚也这么觉得，耸耸肩。“只能放到狗窝里去养，要不我也没办法了，”我简单回答，“你们的标记有多伟大啊？成为我家忠诚的养女很委屈吗？我家忠诚这颗金子般的心，一般人都没有！”

两姐妹交换了一下眼色，想了一下就立刻跑回家了，然后又迅速回来了。“给你。”维西亚说着，打开了一张老羊皮，里面包着一只小羊羔。“羊皮是标记的襁褓。”佐西亚向我解释说。“怕它在狗窝里冻着。”维西亚补充说。

我们带着襁褓里的标记走向狗窝。我呼唤忠诚，它走出窝里，用忠诚的眼神看着我，急急地摇着尾巴。“主人，有什么要紧的事快说吧，”它仿佛在说，“你知道的，我窝里还有孩子呢，一分钟也离不开。”

我把老羊皮里的标记放到忠诚面前，小羊羔太虚弱了，甚至没法自己站起来。“这是自家人，”我告诉忠诚，“是自家人，亲爱的！”“是呀，多么让人怜惜的无力的小生命呀！”狗似乎在用忠实的目光回答我。我的狗小心翼翼地咬着小羊羔的后脑勺，把它拖回狗窝中。

波漂莱克家的小姐妹惊讶得要命，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正抓着羊皮爬进狗窝。“别闹了，”我说，“似乎忠诚不需要你们的羊皮，它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两姐妹拿着羊皮在狗窝前站了好久才离开。

但自那以后，她们每天都要来我家院子好几次，经常给忠诚带些好吃的，默默地把吃的放进忠诚的饭碗里，然后就在狗窝前面蹲着。但她们总是看不到小标记：狗窝里很暗，标记又是黑色的，它也不会把头伸向有亮光的地方。只是偶尔狗窝里会露出一个深棕色的笨笨的小家伙——它是忠诚生下的孩子，毛茸茸圆滚滚的，像只长绒毛的泰迪熊。姐妹俩给它也取了名字，叫米什卡。但最多就这样了，米什卡也不愿意总爬出窝来。在这个季节里，大家都又懒又乏。总是下雨，寒气逼人，早春就是这个样。

当太阳最终出来的时候，两姐妹正好就在狗窝附近。突然，我听见她们大喊：“是它！是它！我们的标记！我们的标记！”

一个毛茸茸的小球艰难地爬过狗窝高高的门槛。这是米什卡，刚爬出来就坐了下来，先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打了个清爽的喷嚏。标记跟在后面跳出来了。它站在狗窝前，抖了一下身子——真是让我惊讶！然后它又坐在了地上，像条狗一样。你看呀！三每天都很开心

米什卡开始在院子里转悠，标记紧紧跟在后面。米什卡坐下来，它就站住；米什卡向前跑，它就跟着跑；米什卡掉进水坑里，标记就跟着在水中啪嗒啪嗒地走；米什卡全身湿透后哭了，标记也跟着哭，尽管它一点也不湿，真奇怪！

两姐妹非常不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允许她们抱米什卡和标记。是因为我不舍得吗？当然是了。因为它们都太虚弱了，稍微不小心，这种孱弱的小动物就可能终身残疾了。这是动物，可不是玩具，你说对不对？

我这样向小姐妹俩解释，可是她们并不信。她们生气了，再也不踏进我的院子里。不久之后，她们就到乡下的姑姑那里去了。

我却为此觉得高兴，为什么？我可以跟你们说——我越来越相信，标记一丁点儿也不像它妈妈小珍珠，不温驯，也不亲切。

总而言之，它就不像一只绵羊，不像两个小姑娘所期望的那种甜美的小绵羊。标记彻底地、不可逆转地被狗同化了！

也许你们会问：“什么叫被狗同化？”就是这个意思——它的行为跟狗一模一样，跟它的养母忠诚和它的兄弟米什卡一模一样。

米什卡干什么，标记就跟着干什么。米什卡追着母鸡，标记也去追；米什卡总是被白公鸡啄，标记也跟着受难；米什卡跟鸭子打架，标记就去帮忙把鸭子从洗衣槽里赶出去；米什卡跳起来抓麻雀，标记就抓蝴蝶。它们睡在同一个狗窝里，一起去池塘边玩。它们一起在院子里奔跑，绕着两根柱子跑出“8”字形。而且它们都能飞奔躲开我家卡捷琳娜的扫帚追击。

只有一件事能把它们分开，就是食物。当然，标记也会把鼻子伸向狗的饭碗，但是它可不喝粥。当标记啃青草或者咀嚼干草的时候，米什卡就会惊讶地睁大眼睛：它亲爱的标记竟然会吃这种讨厌的东西。

有一次，我给标记买了绵羊最喜欢的食物——一块岩盐。我把岩盐放在筛子里，再放到院子里。标记立刻开始大吃，舌头不停地舔着盐，可真像一台发动着的风磨！你可能从来没见过。米什卡发现后，以为标记在吃独食，就开始汪汪叫，然后生气地推开标记，一下子叼起那块岩盐！突然，米什卡的鼻子就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然后开始打喷嚏、吐口水、在青草地上擦舌头。从此以后，每当标记在舔岩盐，米什卡就会生气地看着标记和筛子。“真没胃口！”米什卡好像在说，撇撇嘴，就走远了。

但是，别以为米什卡跟标记永远都吃不一样的东西。我家院子里有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上面一点肉都不剩，这个就是狗的玩具。但是如果院子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为了好玩儿，所有的小崽子都会去啃啃看。某次标记跟米什卡就为了这玩具打了一架，是真的打架呢，标记打赢了。结果就是米什卡哀号着爬回狗窝，标记叼着骨头在院子里欢乐地跑着圈……四朝过路人狂吠

从那以后，每当标记跟着米什卡一起朝过路人狂吠的时候，我也见怪不怪了。也许有人会好奇：标记怎么狂吠呀？是这样的，就像大喇叭的低音一样。

我的侄女克里西亚教会米什卡如何用后腿站立。不久之后，标记也跟着开始用后腿站立了，就像个芭蕾舞演员似的。标记还会抬起前腿“要东西”，有时候干得比米什卡还要好，还要卖力。米什卡懒得要命，什么事都不想好好干。

暑假结束之后，两姐妹从乡下回来了。当天她们就过来看望标记，想知道它过得怎么样了。

大门一开，她们就停了下来。她们先看到了米什卡，它一边叫一边扑向她们，后面跟着标记。这两种动物就围着这两个姑娘上蹦下跳。她们尴尬地笑着，一点不敢动弹。

我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递给姐妹俩每人各一块岩盐。“跟标记打个招呼。”我说。

标记闻了一下岩盐，后腿站立起来，摇着前腿要东西。

姐妹俩笑了出来！“像条狗一样！像条狗一样！”两人同时说。

然后，佐西亚突然严肃地说：“只是我们的标记不像它妈妈了！”

维西亚也这样认为：“不像真正的绵羊那样温驯而又亲切。”“那又怎么了？”我问，“难道因为这一点，你们就不喜欢它了吗？”

佐西亚想了一会儿。“就顺其自然吧。”她说。“即使这样，我们也喜欢它。”维西亚接着说。

这对姐妹真是又可爱又聪明，是不是？

然后就在同一天，标记搬回了自己家，搬进了新家。它的院子非常宽敞，真好！“波漂莱克家有一只会抬起前腿要东西的绵羊”——这消息在小镇里传开之后，大家都纷纷赶来。大家都想见见这稀奇的景象。因此标记的小主人们非常自豪：她们有一只像狗的绵羊！白蜡树上的大学一麻雀王国的大学

我们的房子前面有一座围着栅栏的小花园。进去之后，在右手边会看到一棵长得非常繁茂的大椴树，周围放着一条长凳、一张桌子。夏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它的树荫下喝下午茶，但是如果下午茶的时间稍微长点，无论你愿意与否，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离开。为什么呢？因为大椴树是麻雀们的窝，那可是一大群麻雀，都有点像个麻雀王国了！整棵树上站满了麻雀，它们临睡前都要叽叽喳喳好久，好像在说什么似的，声音非常大，所以我们这些树下的人是没法继续待下去的。

这个麻雀王国赶走了树上的其他鸟，我就没见过哪个大胆的敢去这棵树上停留，更别说在树上筑巢了！只是偶尔会有乌鸦路过，在树梢上落个脚，环顾四周之后，估计它也感到了威胁，于是叫了几声就赶紧扇着翅膀逃跑了。

可是呢，在春天的时候，露台旁边的白蜡树上住满了路过的候鸟，也许是因为那里很安全。不知道为什么，麻雀们不喜欢白蜡树，从不在上面聚会。

多好呀，被麻雀所嫌弃的白蜡树不仅可以停留，还不用担心强盗。每棵白蜡树树干上都包了一大块铁皮，因为这样就可以打消我们家的猫伊姆卡和其他家的猫要爬树的念头，它们绝对吃不到候鸟了。猫的任何爪子，即使是最尖利的，也会从铁皮上滑下去，压根儿爬不上去！所以猫们只能在树下流着口水看着树上的小鸟们，看者无罪，随便看吧！二三个椋鸟巢

这几棵非常安全的白蜡树上有三个椋鸟巢，一棵树上有一个，但是有一点特别让我困惑——每年春天，三个鸟巢会有两个空着，只有一个鸟巢里会住鸟，这真是太奇怪了。冬天的时候，麻雀们会搬进这些鸟巢里，一直住到春天。

春天来的时候，椋鸟就飞回来了，有一对椋鸟先是请这些鸠占鹊巢的麻雀搬出去，而且要把三间都空出来。当然，麻雀们是不会让步的，它们不停地吵呀，喊呀，叫呀，但后来就安静下来了。整个冬天都被麻雀扔在外面的干草已经从两个椋鸟巢里挂出来了，没有干草就代表着这个巢中没有椋鸟。因为椋鸟非常爱干净，完全不允许自己的巢脏乱差，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话说回来，我建议大家不要坐在有椋鸟巢的树下，也许你会问，为什么呀？因为椋鸟妈妈是从来不用布团什么的给自己孩子当襁褓的，它觉得脏，它要时时刻刻都保持自己孩子的清洁，而且屋子要整理得非常干净，所以它会不停地忙，把不要的东西扔到巢外去。当然了，你懂得，忙忙碌碌的椋鸟妈妈是不会在意垃圾扔出去之后掉到哪儿的。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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