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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03 16: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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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 无名氏, 著

出版社: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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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平西平南

狄青平西平南试读:

狄青平西平南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清]无名氏 著華夏出版社HUAXIA PUBLISHING HOUSE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狄青平西平南/(清)无名氏著.—北京:华夏出版社,2015.6(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

ISBN 978-7-5080-8462-6

Ⅰ.①狄… Ⅱ.①无… Ⅲ.①章回小说-小说集-中国-清代 Ⅳ.①I242.4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5)第083196号

狄青平西平南

作  者 (清)无名氏

责任编辑 高 苏 韩 平

责任印制 顾瑞清

出版发行 华夏出版社

经  销 新华书店

印  刷 三河市万龙印装有限公司

装  订 三河市万龙印装有限公司

版  次 2015年6月北京第1版

     2015年6月北京第1次印刷

开  本 880×1230 1/32

印  张 18.875

字  数 630千字

定  价 30.00元

华夏出版社 地址:北京市东直门外香河园北里4号 邮编:100028

      网址:www.hxph.com.cn     电话:(010)64663331(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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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小说是清代小说对中国小说发展史作出的贡献之一。清代,尤其是顺治、康熙时期,是白话长篇小说创作与出版的繁荣时期。这一时期的长篇白话小说,以历史演义小说、英雄传奇小说的成就为最高,其中的《说岳全传》、《水浒后传》、《隋唐演义》等,继承和发展了明代著名小说《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优良传统,成为这类白话小说的佼佼者。从小说素材的摄取、剪裁以及艺术表现力看,历史演义与英雄传奇嫁接的小说最受社会大众欢迎,特别是为突出英雄事迹而虚构历史事件的演义类小说,成为市井争传的畅销书。于是很多著名或无名的作者纷纷效仿,取材于民间传说和评书话书,刊发编次了大量这类书籍。《狄青平西平南》就是其中一部较有特色和影响力的代表作之一。《狄青平西平南》是《狄青平西前传》与《狄青平南后传》两部小说的合集。由清代无名氏所著,叙述的是大宋朝仁宗当政时期狄青、张忠、李义、刘庆、石玉五员虎将奉旨征西征南的故事。《狄青平西前传》描写狄青等五虎将,奉宋仁宗之命征伐青唐、上城,因误走单单(鄯善)国而被双阳公主计擒,狄青不得已而与双阳公主成婚,但是命张、李、刘、石四虎将暗中出行完成征西使命。狄青随后乘机逃走,被双阳公主追捕。狄青只得将征西实情相告,得到双阳公主谅解放行,并协取狄青大破西辽。《狄青平南后传》是《狄青平西前传》的续书。书中讲的是狄青五虎将平定西城后,南方蛮王反叛,自立为王挥师北上。狄青五将再接仁宗圣旨奉命南征,后在蒙云关被困。仁宗命杨文广挂帅,穆桂英等杨门女将协助救援狄青。众将历尽艰险,终于平定叛乱,班师回朝。《狄青平西平南》在语言上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艺术表现力,作品中人物语言更通俗化、个性化。同时吸取了历代文言小说的长处,用简洁的字面表述了故事人物复杂的情感变化,作者还依赖于古典文学的功底,引入了一些诗词骈文,以烘托故事发展情节的意境。这部小说刊发之后,在社会上产生了较大影响。其中的很多章回段落被后世改编成多种剧目上演,广受欢迎。

本书此次再版,我们对原著中一些生僻、缺漏、笔误之处进行了校勘、订正和释义,以扫除阅读障碍,对原书原来缺字的地方用□表示了出来,方便广大读者阅读欣赏。因时间仓促,难免有疏失、遗漏,望专家和读者予以指正。编 者2015年5月狄青平西前传第一回 赈民饥包公奉旨 图谋害庞相施计

诗曰:圣主登基天下宁,万民欢乐兆升平。妒贤国贼开端舋,导引君王费钩兵。

话说大宋开基之主太祖赵匡胤,此位天子,原乃上界赤龙临凡,英雄猛勇,豪侠情怀,创开四百年天下。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位[1]于后周而归一统。前书已有《两宋》表明,兹不絮谈。

且说大宋相传继统四世仁宗嘉佑王,当时天子英明,群臣为国,[2]四方宁靖,百姓安康。前者宋太祖既殁之后,杨家父子众英雄相继[3]而亡。今者人得五虎,英雄佐弼,保护江山,扫除国敌。后话休提多表。

忽一日,仁宗天子临朝。但见祥光灿烂,瑞色辉煌。是时众文武百官员朝参已毕,文归文位,武列武班。有值殿传宣官说:“万岁有旨,众臣有事启奏,无事卷帘退班。”不一会,有陕西本章一道启奏天子,奏本官呈上奏表,天子展开御案看罢,只为着陕西地禾稻失收,[4][5]十分饥馑之岁,万民冻馁,苦楚难堪。天子看罢一想,复又开言[6]呼声:“包卿啊,此一段忙劳,又要你代朕施行。只为陕西饥年,延缠不得,不要准日起程,到此开仓以救众民。”包爷说:“臣沐我主隆恩,虽粉身难报,何独小小之劳!”天子大悦,拂袖退班,众官归府。

次日,天子降旨:金銮殿大排筵宴,与包爷饯行。众大臣俱到金[7]銮,与包龙图饯别之际,百官各敬三觞,也有一番行别之言,不须细表。宴毕,包爷众官谢过君恩退朝。

单说包爷回转府中不敢停留,即要登程,有夫人早已安排饯别宴,夫妻对酌。夫人说:“愿相公一路平安,完了公务,及早回来。”包爷称是。吃酒数盅,抽身辞别,即日行程。众文武官员俱来送别,包爷一一辞谢。相别众官,三声炮响,一路渡水登舟而去。所有城郭内外众百姓,一闻包爷起程,水陆一路,俱有香花焚烛送行。这包公,非是汴京众民知他是个铁面无私的忠臣,就是普天下,也知他断明多少疑案奇冤事,救尽不堪枉屈被陷人。或有鬼魂告状,或夜梦诉冤情——有传说他日断阳间屈,夜察阴府冤,倘枉死尸骸未腐,还能救活回阳。此话也难辨真是否。但当时百姓知他是个大忠臣,是以恭敬如神,一路香烟不绝,不多烦说。这包公一路而去,有各地方上文官武职迎送纷纷,包爷倒觉安然,径往陕西延安府去了。

非只一日程途,暂且不表。再说此时大宋朝内九王八侯以下文武官员,忠臣为国君多,独有一党权官居群上,位压百僚。此人姓庞名洪,仁宗王选了他的大女儿为贵妃,侍御宫中,隆宠非凡。他正是仁宗王的国丈,现为宰相钧衡之位。他之为人,立着妒贤嫉能的狠心,怀着诡计凶谋的恶念。在朝所惧包公一人,与着狄青素不相睦。又有二女婿姓孙名秀,此人也为兵部之职,与狄青有杀父宿仇。这狄青何故与他结下此仇?只因狄青之父狄广在朝与孙秀父亲不睦,后被狄广所杀,是故孙秀怨恨狄青。所以翁婿串通一党,二人独畏包公。当日见他领旨馑饥去了,却中二人陷害之怀思。

一日,孙兵部摆道,来到相府,家人传进,这庞洪吩咐请进相见。孙兵部下轿走入中堂,见礼毕,吃过香茗。这二人闲谈一会,庞国丈叫一声:“孙贤婿啊!想起三关狄青这小畜生,与老夫作对,贤婿你也尽知。前者西辽国王兴兵侵犯瓦桥关,包拯这老儿保举他提兵前往救瓦桥关。此时老夫与王天化女婿商酌要夺此功劳,当殿比武,王天化死在他金刀之下。此女婿身亡,皆因这小畜生而来。圣上怒责他误伤之罪,又被狄太后救了他,赦其斩罪,领了兵马大破辽兵。后来西辽复兴兵犯境,所以老夫仍荐他出敌,料知此日兵强,辽将勇猛,意欲借刀杀人,消了胸中忿恨。不想这小畜生本事果然厉害,更有一班小狗才亦是凶狠不过的,西辽兵将依然又被他杀得大败,杀却赞天王、[8]子牙猜。大孟洋、小孟洋、薛德礼等,辽兵数十万杀个尽罄尽绝。圣上十分大悦,封他为平西总镇大元帅,镇守三关,威风显耀,隆宠非凡,其实想来气他不过。前时包黑子在朝害手害脚,不能计算得他。如今黑子去了,我想下一计摆布他了。”

孙兵部说道:“岳父,小婿原为着狄青这小畜生,故此特来商议。不知岳父有何妙计摆布他,说与小婿得知。”国丈说:“贤婿,明日只消如此如此,上本奏闻圣上,必然准奏。那时岂怕狄青好汉,四将英雄,管叫他身丧番邦之地!他纵是三头六臂的英雄,焉能保全?”孙秀说:“岳父且慢快情!倘若西辽国果然兵微将寡,杀他不过,情愿投降,岂非他的功劳又更大了?此一节也要算到,方为妙用。”国丈说道:“若然狄青一去,则三关必调别人镇守。待老夫在圣上驾前保举贤婿调往三关,如此如此摆布他,你道如何?”孙兵部这才大悦,说道:“岳父果然好妙计!待我明日奏知圣上罢了。”此时,孙兵部告别出了相府,转归府中,不表。[9]

且说次日天色黎明,五更鸡报晓,百官谒龙颜,文武官员叙集朝房内。少停间,万岁登了金銮殿,排开龙案,文武朝参已毕,分列两行。有值官传旨说:“万岁有旨说,众文武有事启奏,无事卷帘退班。”旨意一传,忽左班者闪出庞太师,俯伏金阶说:“陛下,臣有事启奏天颜。”万岁开言说:“庞卿有何事,且奏上来。”国丈奏说:“臣因西辽国去年曾经兴兵侵犯我中国,全亏得五虎将军英雄,尽把他人马杀得大败而去。虽然目下安然无事,想来这辽王念头不少,一时未必肯倾心归服,恐防有再起风波。况西辽乃偏邦小国,理合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岂敢擅动干戈,兴兵犯境,有损天威,与叛逆可比。虽经狄青杀退,不过暂解一时之患耳。望陛下龙心详察。”万岁开言说:“依卿主见若何?”庞国丈说:“陛下在上,臣思下国冒犯天朝,律该兴兵问罪,岂容轻恕!依臣愚见,莫若及早兴师问罪,使各番王知道陛下天威,严御强立中国,则我中国永无侵凌之患。臣虽不才,但忧国之心太重,伏乞陛下准臣所奏,天下安宁,臣之愿也。”

嘉佑王闻奏,开言说:“卿所奏者,无非使各异邦畏服,知道大宋有人故耳。依卿主见,保举何人提兵前往?”庞洪说:“臣思西辽国雄兵猛将尚还不少,我邦虽有几家武将,奈何不堪往的。呼千岁、高

[10]千岁已经年迈,以下看来亦无可当此任之人。况且目前杨宗保如此英雄,尚且亡于此地。如今无佞府,只剩得这些寡妇,孤零的裙衩。杨元帅虽有子文广,奈他年少,武艺未精,舍此之外,别无可往之人。想来除非雄关狄元帅与四虎将。若然差他前往征剿,必然成功。”万岁听罢,就开言叫一声:“庞卿,朕思这西辽小国虽然无礼,他还为一国之主。一时愚见,兴兵犯界,朕意想他败去以后,未必敢再来了,可略宽饶。且命狄青提兵前向西辽去,见景生情便了。”庞洪说:“抚恤小邦,仰见陛下圣德仁慈。但国法森严,焉可草草宽恕!将来各小邦见陛下国法从宽,效着西辽,终为不美。代国问罪,乃照律而行,以正国法,为何陛下命狄青前往见景生情?微臣所不解,伏乞圣上谕臣知之。”万岁说:“庞卿有所未知朕意。差狄青前往,如若西辽王畏罪求降,则准其年年献贡,岁岁来朝;若不畏服求降,然后征讨便了。”这等吩咐,原是嘉佑王一点仁慈不忍之心。庞洪听了,也不敢多言再奏,俯首不言,又生一计,奏说:“陛下,臣问西辽国曾有一榻珍珠烈火旗,乃是人间至宝。如若归服求降,需要此旗贡献,方可准其投降。若无此旗,不准他降,仍以兵征伐。伏乞陛下准臣所奏。”万岁说:“依所奏。但思三关要地,狄青五将提兵去了,差何人前去镇守才好?”庞洪说:“臣思兵部尚书孙秀可往。此人足智多谋,用他[11]守此关,万无一失。”万岁开言点头说:“卿是朕的御连襟,他去守关,朕才放心。”即忙降旨杨户部,往三关调取狄青,孙兵部奉旨守关。二人领旨谢恩既讫。万岁拂袖退朝,各臣回府。此时庞洪得计,孙秀也要打点行程,前往三关代守。此回有分教:英雄虎将边关去,嫉妒奸臣陷害来。[1]前书句——《两宋》,盖指明人熊大木所撰《南北两宋南传》。《北宋志传》又名《杨家将传》、《北宋金枪传》,《南宋志传》又名《飞龙传》、《飞龙全传》。《北宋》叙杨业一门忠烈匡扶大宋,《南宋》叙赵匡胤开创宋江朝天下。兹,现在。[2]殁(mò)——死。[3]弼(bì)——辅佐、辅助。[4]饥馑(jǐn)——灾荒。《尔雅·释天》:“谷不熟为饥,蔬不熟为馑。”[5]馁(něi)——饿。[6]包卿——包卿即包拯,字文正。西周春秋时天子、诸侯所属的高级长官都称卿,古代君对臣、长辈对晚辈亦此称。[7]觞(shānɡ)——古代饮酒器。[8]罄(qìng)——尽,完。[9]谒(yè)——下级僚属晋见上级官员。[10]呼千岁、高千岁——指宋朝老将呼延赞、高庞。[11]连襟(jīn)——姊妹的丈夫互称或合称。襟,衣裳的带子。第二回 孙兵部到关权理 狄元帅奉旨征西

诗曰:忠佞从来各异途,一人误国一人劳。[1]奸谋啜主干戈动,五虎兴师枉用劳。

且说三关狄元帅平生耿直,铁面无私,智勇双全。自从幼年山西家乡遭逢水难,王禅老祖救了他,带上水帘洞传授兵书武略,知他仙道无缘,王侯有位。学艺数年,命他下山扶助宋君,原是一条国栋金梁,与单单赛花公主有宿世良缘。自从押送征衣,上年大破西辽,仁宗天子知他英勇,杨宗保败亡,便封他镇守此关。号令威严,兵遵将应,就是朝中文武,何人不看重这小英雄?又是狄太后娘娘的侄儿,外有包拯、潞花王提弼,所以庞、孙屡害不遂。这狄元帅不独一人镇守此关,还收得四位英雄与他结义拜为兄弟,如同亲情手足。一名张忠,一名李义,一名刘庆,一名石玉,四位英雄与狄元帅为五虎将。若各小邦闻得五虎将之名,闻风而惧。帐下又有二位英雄,一姓焦名廷贵,他是焦赞之后;一孟定国,是孟良之后,二人亦在狄元帅帐下,多是情投意合。自从前时狄元帅箭杀了赞大王等,大破辽兵之后,狄元帅仍令四虎将天天哨探,以防辽兵复作。忽一天,元帅升帐,与范仲淹、老将杨青谈言,一会二人辞别去了。原来范仲淹、杨青御史,仁宗任命他们到此同守雄关。老将军杨青是当日杨延昭的家将,跟随守关,立了多少汗马功劳。二人在此与狄元帅同志合心,是以常常在此叙谈国务。当时元帅独自静坐,计念前时,叹声说:“可惜杨宗保[2]元帅当世英雄,沙场丧命,化血身亡,忆想此,实乃惨伤也!本帅叨蒙圣上洪恩浩荡,简授都总戎,已守边关三载了。细想本帅前时当殿考武,只为伤了王天化,几乎身亡。幸亏狄太后救了性命,死里逃生。不想这庞洪与孙秀二人结为一党,计害多般。幸托上苍庇佑,屡害本帅不成,皆吾之造化。又思前日西辽国兴兵犯界,难得杀他大败逃回,犹恐这辽王一时未必肯倾心畏服,还有防干戈之患,是以本帅天天令四位贤弟前往哨探,日日操习军兵以防不测之虞。又得兄弟四人不惜心劳,与本帅分忧,真难得也。但愿得四海升平,君民安泰,本帅深[3]望也。所虑者庞、孙二人,贪婪财贿,播吝朝纲,久后犹恐国家不宁。”

狄元帅正在计思,忽有小军进来说:“启上元帅,四位将军进来交令。候元帅爷将令。”元帅吩咐进来,不一刻,四虎将军一齐到了,来至帐前,参见元帅说道:“启上元帅,末将等奉令操军已毕,如今来交令了。”元帅说:“众位将军多受辛劳了!”传令各将士兵丁俱有犒赏酒筵。出令毕,又说:“你们众兄弟且往后堂吃酒罢。”四将与焦、孟六人谢过元帅往后营而去,卸下盔甲兵器有小军拾去,牵出马匹喂料,六位将军然后开怀畅饮。当时元帅又请至杨、范二人同酌。此夜关内众将大小三军一同吃酒。这狄元帅缘何忽又犒赏众军?只因众军奉令操军,乃军情过于劳苦,故有此犒劳,乃元帅一点爱将恤兵之心。当晚众将欣欢,各无挂念。独有石玉小将军一心怀念母亲,思念妻子,二人在汴京城岳丈赵千岁府安身。自从随着元帅在此关三载有余,不[4]知母亲身体安康否,思妻郡主身怀六甲,未卜生女生男,身心两地,好不愁烦。

慢言石玉是夜思念着母亲及妻子,却说狄元帅威镇三关,名扬敌国,不独边夷畏服,就是关城内外鼠辈毛盗也不敢动兴,众百姓安靖。此日闲中无事,这狄元帅与杨老将军、范大人对坐,说起西辽王屡次兴兵侵犯,有四将说与元帅:“小将想这西辽国人马已经杀得片甲不回,未必敢复来侵犯了。”元帅听罢,微笑说:“众位将军有所不知,凡事备求未至,况乎为将用兵!必以慎重为先。且西辽乃强悍蛮邦,彼虽一时败去,雄兵猛将还多,焉肯罢休侵凌之念!本帅既领君命把守边疆,倘有疏虞,恐有丧师辱国,罪极非轻了!”众将闻言齐说:“元帅高见不差,非末将等所及也!”众将言毕。帐下忽闪出一人高声呼:“元帅勿忧!若防番狗再来,我们何不先点齐人马,做个先动手为强,直攻进西辽,索性杀他一个尽罄尽绝,斩草除根。省得零零琐琐,杀得这班番奴不爽不快,元帅又防他复兵侵扰的!”你看那将是谁?原来是焦廷贵。此人生来品质鲁莽,是粗心愚蠢之徒。当下元帅闻他说,喝声:“胡说!这辽王虽是一时犯界,妄想天朝,但如今圣上也宽恕了他,又何用你多言!倘若兴兵征伐,未奉圣旨,怎生前往?二者辽王原为一国之君,他若不来就罢了,再来时奏知圣上,请旨征讨才是。”焦廷贵说:“元帅到底是个善良人,造化这番奴了。”言谈之际,不觉[5]金乌飞坠,玉兔升空。晚膳毕,各归营帐不表。

次日,狄元帅仍令四将出关抄探,是日闲暇,把兵书观看。忽有小军报:“圣旨到!”元帅吩咐大开中门,恭迎到中堂,排开香案。元帅俯伏阶下,钦差开读:旨到跪下听宣。诏曰:兹有首相庞卿,陈奏西辽兵犯中原,虽经狄卿杀退,但这西辽既为一小国之君,焉敢兴兵犯上!即同叛逆相等,重罪非轻,岂可宽恕!今命狄卿率同众将统领精兵,前往西辽征伐问罪。若辽王畏罪求降,彼邦有一镇国之宝,名曰珍珠烈火旗,要将此旗贡献,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如其不顺,即行征讨平定,班师回朝,论功重赏以报卿劳。但因三关无主,今差兵部孙秀来权理。毋违朕意,即日提兵,肃此钦哉。

元帅谢过君恩起来,与杨钦差见礼毕。杨户部不敢久留,连忙辞别。元帅送出关外,杨钦差回朝复旨不表。

再说关中众将尽知,各个咬牙切齿,骂道:“庞洪这老狗才哄奏圣上,轻动干戈,差遣元帅及我等,真乃令人可恼!将他一刀两段方消此恨!”元帅说:“你们不必多言。虽庞洪所奏,然今圣上所差,你等不可独怪着庞洪。待等孙兵部到来,即要起兵前往了。”范大人说:“元帅,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乃奸臣只为奸计。那贼心狠,那里改得?这场干戈之患,又是由他来的!”杨青老将军说:“我想这庞洪忽奏圣上,要差元帅出师,料必有什么奸计,元帅须要提防他为妙。”元帅说:“老将军,目下兵权多在下官秉持,谅他有计难以施行,何足为惧!老将军但请放心!”焦廷贵说:“元帅!小将前日曾讲过这西辽兴兵前去,杀个爽快才是。元帅说没有圣旨不能前往。如今奉了圣旨,前去西辽,见一个杀一个,杀得这些番狗干干净净,方才晓得焦将军的本事!”元帅闻言大喝:“好匹夫,何用你多言!还不速退!”焦廷贵说:“元帅不必动怒,小将说差了。”即忙往内去了。

是夜,元帅暗说道:“我想那珍珠旗,乃是西辽传国之宝,如何圣上听信庞洪之言,要他贡献起来?倘或西辽吝惜不肯,下官难以复旨,眼见得干戈不息,奏凯难期,如何是好?”此夜元帅闷闷不乐,惆怅一夜,直至大明。

再候三天,孙兵部才到。原来这孙秀是个贪财好酒之徒,一路而来,有地方官迎接他,请他吃酒礼,一概收领。此有缠延,所以杨钦差先到了,数日他方才得到。狄元帅原与他不相善,此时闻报,只得同杨、范二人与众将大开关门出迎,同至帅府。四人分宾主坐下,两行立着四虎将军,不免四人客中闲话。一杯香茶饮过,兵部开言说:“元帅既领王命征伐西辽,为何至今尚未起程?”元帅说:“孙大人有所不知,只为此关乃边疆要地,岂可一天无主!大人一日不到,下官一日不离。大人今既到了,下官明日即便兴兵。”孙秀不答,点头辞过元帅,与范、杨二人进关内去了。

是夜,元帅查点明兵粮马匹及平西所用一切之外,其余的即晚造成册子交付孙兵部权掌。此日,元帅对范大人、杨将军说:“奸臣孙秀在此,二位须当留心打点侍候,本帅托圣上洪福,平西回来再与二位大人叙首。”二人听了,点头说:“但愿元帅此去一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及早回来再叙。”元帅微笑称谢。此日元帅升堂,便问众将中何人熟识西辽道程,可为向导官。焦廷贵说:“元帅,小将前者与父亲曾到过西辽,熟识此程。”元帅说:“既如此,点你为先锋,孟定国解粮。”当时元帅与四将领兵五万,分开队伍,别过孙、范、杨三人,祭了帅旗,高高树起一扇大幡,上书着“五虎平西”四字。三声炮响,马壮人雄,威威武武,出关望西而去。关外众居民香烟不断,齐齐跪送,元帅大悦。

只说西辽犯界,狄青杀败了不敢再来侵犯,此乃君王坐享民安逸。不料被庞洪哄奏君王,行伐西辽问罪,需要献出珍珠旗,自愿投降。这西辽国乃强悍之邦,焉肯献旗?这场干戈杀戮只为庞洪、孙秀算计狄青之由,究竟不知征战何时得息,真乃:家生逆子家颠倒,国出奸臣国不宁。[1]啜(chuò)——哄弄,哄骗。[2]叨(tāo)——承受好处,客套话。[3]播吝——摆布,支配。[4]六甲——指妇女怀孕。[5]金乌飞坠,玉兔升空——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指时间由昼入夜。金乌,指太阳。玉兔,指月亮。第三回 火叉岗焦先锋问路 安平关秃总兵阵亡

诗曰:向导先锋焦莽夫,火叉岗上错程途。从今单单干戈动,虎战龙争枉用劳。

话说狄元帅奉旨征伐西辽,以为本事高强,所以只带得五万雄兵、四员虎将。点兵三千,令焦廷贵为前部先锋,点孟定国领兵三千为后队解粮官,大队人马排开行伍向西辽大道而行。且喜天色晴明,风和日暖,正是行兵的时候。一自出了雄关,行有十余天,人烟稠密地方还属中原辖管,也有文官武职接送,纷纷不绝不断。元帅一路甚是安然,日行程夜睡宿,不再烦谈。

又已行得了半月,人居渐渐稀疏了,多是荒郊野地,但看高山迭迭,古树森森,虎啸猿啼,禽鸣兽聚,却是凄凉枯槁的光景了。焦廷贵为向导官,带领三千人马,逢山便要开山岭,遇水还须搭水桥。一路行走了三十余天,到了一个地方,名为火叉岗。一条道路分出两条来,一路向西北,一路向东北,中央一带是高山,走不通路的。两条大路如此光景,焦廷贵一见,便有军士禀知。他想一会,说道:“俺认不来的,但不知这条大路为何分作两路,不知从哪一方走才是。”呆想一会,说:“罢了!待等一个乡民到来,问个明白。”遂吩咐众兵暂住。岂知地方上乃是人烟疏稀之所,等望半日不见一人来,此时焦廷贵等得十分烦恼,急起来。再等一会,方才有个白发公公,七十开[1]外的年纪,远远而来。焦廷贵一见,忙忙催开坐骑,飞马赶去,急急加鞭赶近这老人,向他对面冲来,勒住坐骑,摆开铁棍横拦住去路,大喝道:“你这老头儿,俺家问你西辽国两条大路从哪一条去的?若说得明明白白,饶你老狗命;若不速急说明,俺将军就照头一棍,把你的脑浆打出来,无处讨命!”[2]

当时那乡民是本处山上人,看见这位马上将军恶狼似的形容,暗说:“从来问路没有这样问法,你看这人是难以言语相争的。罢了!待我捉弄他错走别国便了。”此时这老人叫一声:“将军爷,你且耐着性子,既然问路,何必动怒!你且望着那东北上这条大路,八十里之外乃是孩儿岗,再过一百五十里便是棋盘岭,又行一百二十里是麒麟埔,又过一百五十里之外是安平关,就是西辽地面。”焦廷贵大喝一声:“你这老狗才,俺问到西辽国去,因何说得许多的岗岭、许多里来!”原来这焦廷贵是个粗心愚蠢之人,听闻那老者说得几个地名,就恐要忘记了,所以动恼起来。此时焦廷贵说:“老头儿,你不必多言得许多支吾,此去向那东北上还有多少路方得到西辽?”那老者又说:“将军,小民指引这路途,说得明明白白,为何这等着忙?向此东北至西辽境界,还有四百余里,到安平关是西辽头座关了!”这焦廷贵信以为真,老者退去,吩咐众兵起程,望着东北大路而行,不觉又是红日归西明月上,安扎营盘,埋锅造饭。次日拔队起程。此回不独焦廷贵一人走错了国度,狄元帅大兵在着后队,多随错路而行。一路旗幡招展,剑戟如林。一连走了七八天,已到了安平关。一口难分两处事,按下宋军慢表。

且说安平关乃单单国头座关,守将名唤秃天龙,国王封他为总兵之职,命他镇守此关。那一日,在关中吃酒,半酣之际,忽有小军报说:“宋朝天子不知什么缘故,差遣大队人马,移山倒海地杀奔来了!”秃将军听罢说:“有这等事!离关还有多少路程?”小番禀道:“只有三十余里。”秃天龙喝声:“再去打听!”心中大怒,气冲云霄,立起身[3]来说道:“我那狼主是个顺大知命之君,自数十年来归服宋朝,岁岁贡献无亏,为何忽然无事兴兵,前来惹气,是何道理!若不出关与他理论,不算本帅英雄!”此时这秃天龙,一来是饮酒半酣之际,因他也是性急之徒,不待宋兵安营下寨,投递战书,急忙顶盔贯甲,上马提刀,带领一千精壮人马,炮响一声,大开关门,一马当先冲出关外。此时宋兵正在安营之间,有番将秃天龙带兵杀来,高声大喝:“宋将有能者快来纳命!”早有军士报知。焦廷贵闻报,不觉吃了一惊,说:“可恶番奴,尚未安营就来讨战,待俺前往,送他到阎王老子去处罢!”连忙飞马冲去。一见番兵,一字排开,杀气腾腾。来将脸如朱砂,眉浓眼大,赤发红鬓。焦廷贵一见,大喝道:“番奴,你且通名来!”禿天龙说:“俺乃安平关总兵秃天龙是也!但上邦下国久已相和,为何忽地兴兵犯界,是何道理?你且快快通上名来,待本将军取你首级!”焦廷贵大喝一声:“谁教你狼主从前无国法,兵犯上邦!所以兴兵征伐你国,早献上头来,待俺老爷立头功!”只因秃天龙此时酒已醉了,听得焦廷贵之言糊糊涂涂两处未曾说明,所以秃天龙大怒,喝声道:“胡说!你宋王昏君也!我狼主归顺宋朝数十年,你邦无故兴兵,贪利忘义,好生可恶!”提起大刀,当头就劈。焦廷贵全然不惧,呵呵发笑,把铁棍往上架开,二人杀起来。一场龙争虎斗,有三十回合。

再说狄元帅后队大兵已到,早有军士报知。元帅大怒,说:“尚未安营,这焦廷贵不奉军令,怎敢私自开兵!”传令速速鸣金收军,把焦廷贵捆绑起来。令已出,即时不住地鸣金。谁知焦廷贵杀出了神,由他连连不住地鸣金收军,只是不听,说道:“我焦廷贵不挑得番将下马,不为好汉!”果然秃天龙被酒醉了,招架不住,却被焦廷贵铁棍削开大刀,拦腰捣去,打翻了跌下马,割取首级,以为头功。焦廷贵满心欢喜,提起铁棍,踢开大步,把番兵乱扫,打得七零八落,各自逃生,四散东西,多往正平关飞报去了。焦廷贵哈哈大笑,回顾后队高叫道:“安平关已到手了,众人快些来进关!”他一马当先,抢入关中去了。狄元帅又恼又喜,只得传令众兵丁挨次而来。元帅大兵进了城中,这些番兵走散,百姓一并逃生,只剩得一座空城。

元帅进到关中,升了帅堂,众将兵参见毕,又到了焦廷贵,要报头关功劳,走到帅堂元帅跟前,提过首级来请功。元帅一见大怒,喝道:“焦廷贵,你好生大胆!因何不奉军令,私自开兵?本帅传令,还不收兵;不从将令,军法难容!”喝声:“刀斧手斩讫,以正军法!”两旁刀斧手一声答应,正要动手,焦廷贵急称一声:“元帅你在后队,不知前队事情。小将正在安营间,忽有番将秃天龙带兵杀来,不许安营,即要交锋踹营,来势十分凶勇。若被他踏破营盘,元帅的威风减尽;若请得军令来,已不及了。方与他交战,正在性命相关之际,顾不得鸣金了。若然元帅要杀我焦廷贵,分明要赖我功劳的了。得了安平关,我焦廷贵原有功无罪,如何元帅要杀我?你好不公心!”这几句话,倒说得元帅顿口无言。忽闪出四虎将军,上前一同力保焦廷贵,说:“元帅!这焦廷贵不奉军令,私自开兵,虽然有罪,但番将不投递战书,即日杀来,亦是凶狠之辈。焦廷贵原是不得已开兵,望乞元帅念他取关有功,赦其斩罪罢。”元帅见四虎将军保他,便说:“焦廷贵虽取关有功,但不遵军令,功罪两消。”焦廷贵起来谢过元帅,又谢四位将军保救。此时元帅吩咐,将人马安顿关中,所有粮草马匹,金银什物,查点分明。一面出榜安民,又将秃天龙的首级尸骸埋葬了。暂停三天,留偏将二员、三千兵丁守关,元帅与众兵将又要西行。按下慢表。

再说正平关主将,名唤秃天虎,他生得身高一丈,勇力异常,使一把丈八蛇矛,万人莫敌,秃天龙是他胞兄,年纪只得三十光景。原来这正平关与安平关离有二百五十里路程,所以此时并不知道失关之由。且岁岁平宁,并无探子在外。这一天关中无事,夫妇正在闲谈,忽有安平关上奔来了几个官儿、几百兵丁,慌慌忙忙前来一一报知。秃天虎吃了一大惊,怒气冲冠,咬牙切齿,说:“罢了!我邦与宋朝,未曾动过一兵一卒,两国久已相和,狼主岁岁入贡,天朝为何突然起兵前来征伐?破了关,把我哥哥伤害,此恨如何得消!待我带兵前去,见一个捉一个,拿回关砍为肉泥,方泄我胸中之恨!”多花夫人说道:“无事兴兵,果然无理。但大宋五虎,威名素重,相公需要小心。”秃总兵应允,又连忙写表,即差小番奏达狼主。次日天明,点齐人马,[4]放炮出关,带了五千惯战貔貅士卒,杀往安平关而来。此时若不是这焦廷贵问路不得,走错此路,如何战杀伤害这许多生灵?这也原是狄元帅、八宝公主有宿世良缘,合着:气运道送开劫杀,姻缘会合应佳期。[1]坐骑(jì)——武将的战马。[2]形容——面目、容颜。[3]狼主——古时对外族首领的称呼。书中秃将军不当以此称,这里流露出书作者的痕迹。亦作“郎主”。[4]貔貅(píxiū)——古时书中常提到的一种猛兽,后以此比喻勇猛的军队。第四回 正平关焦廷贵大败 单单国秃天虎原因

诗曰:莽汉先锋逞勇刚,岂知番将更猖狂。沙场大败奔逃窜,方信强中复有强。

却说秃天虎带兵出关要与哥哥报仇。此日天气晴明,狄元帅正要催兵前进,忽有探子报进,说:“启上元帅,今有正平关番将秃天虎领兵前来,要与元帅爷答话,请令定夺。”元帅说:“再去探来!”探子说声“得令”去了。不多一会,小军又来报:“番将讨战!”元帅正要点将出马,旁边闪出焦廷贵。因他前日杀了秃天龙,自道英雄,不知厉害,连忙上前说:“元帅,不怕死的番奴又来送命,且容小将出关,将他首级取来报功!”元帅说:“上阵交锋,休得轻狂,小心才是。”焦廷贵说:“元帅勿忧!想那秃天龙尚且死于小将之手,谅这秃天虎本事也不过如此。小将也不伤他,待我活捉他回关,献与元帅看看。”元帅说:“既然如此,你领兵一千出关会战,需要小心。”

焦廷贵忙说声:“得令!”即时上了花鬃马,提了镔铁棍,耀武扬威,带领一千精兵,一声炮响,一马飞出,来到阵中。只见番将生得凶恶异常,人高马骏,番兵列成阵势。焦廷贵便高声大骂:“番狗乌龟,快来纳命!你可是秃天虎么?”秃天虎怒道:“正是。你这南蛮,狗头狗脑,口出大言,且通过名来!”焦廷贵说:“爷爷老子乃大宋狄元帅麾下前部先锋焦廷贵,你若献关投降,饶你狗命;如若半个不字,多照着秃天龙榜样的,死在俺铁棍之下了!你好不怕死的狗番奴,不以性命为重,看棍!”提起铁棍打去。秃天虎大怒:“原来是你这狗南蛮伤害我哥哥,极大冤仇,不取你命,誓不为人!”把长枪架住铁棍,回枪当心就刺。二人兵刃交加,大战三五合。这秃天虎的本事果然高强,杀得焦廷贵浑身冷汗,招架不住,看看不好,架开长枪,大喝一声,拨马就走,败入关中,秃天虎追赶不上,只得勒马回营。

且说焦廷贵败进关来交令,说:“元帅在上,这番将秃天虎果然厉害,小将杀他不过,捉他不得,求元帅宽限一天,明日准拿来!”元帅说:“你且退去,休得多言。”焦廷贵退去。到次日,有小军报说:“秃天虎讨战!”元帅即令石玉出马,带领精兵一千,大开关门,一马当先。二将会面,各通姓名。秃天虎一见来将不是焦廷贵,便开言说:“石南蛮,你且听着!我邦狼主,最是英明。有道两国久已相和,未曾动过刀兵,年年入贡天朝,为何上国白白兴无名之师,前来征伐,不知何故?古人有言:日月虽明,难照覆盆之下;钢刀虽利,不斩无罪之人。你兵犯安平关,杀害我胞兄,从此冤如深海。快些献出焦廷贵,待俺将他心肝来祭了兄长,消了仇恨,再作道理!但你师出无名,犯我边疆,其中必有个缘故,也要说个明白。”

石玉听了番将之言,冷笑说道:“秃天虎!依你说来,句句有理之言。但你邦狼主,好无分晓,妄想天朝锦绣江山,几次兴兵侵犯上国,岂不罪名深重!故我主万岁,命狄元帅提兵到来征伐,问个犯上之罪,何谓出师无名?”秃天虎说:“石玉,休得胡说!我邦数十年来,归顺天朝,从不曾兴过一兵一卒。怎说起屡次兴兵犯上之言?”石玉说:“秃天虎,你休得巧言,怎不认罪名?前数年屡次兴兵侵扰,幸得杨元帅屡屡杀退你邦人马,不计其多少。自去年秋季,你狼主大兴人马,赞天王、子牙猜等围困瓦桥关,声声要夺取中原,全亏得我狄元帅杀得你邦人马大败,雄兵猛将一齐消灭,至今才得干戈止息,怎言并不兴过一兵一卒?莫不是你初到番邦,新做官的不成?故不晓得从前缘故,胡说无理之言?”

秃天虎听罢,哈哈笑起来,说:“如此是你们走差了路,这里不是西辽地方。”石玉说:“既不是西辽,是什么地方?”秃天虎说:“我这里是单单国,与你大宋无仇,忽然兴兵前来,夺关斩将,令人可恼。既然西辽国犯了你们,也该前去征伐西辽才是。为何不去寻它,反来兵犯我国?这是宋王的主意,还是狄青胆怯了西辽,欺侮我单单国中无雄兵猛将的不成!”石将军听了,心中明白,连忙欠身打躬,叫道:“秃将军!如此说来,是我们走差了路?”秃天虎说:“不是你差是我差么!”石玉说:“将军请息怒,待小将回关禀知狄元帅,前来与将军赔罪便了。”秃天虎说:“石南蛮,休得胡思乱想!杀我胞兄,赔罪也消不了我的怒气。”喝声:“南蛮看枪!”石将军见他动手,也把银枪架开,自知理亏,不与交锋,带转马如飞奔过关去。番将赶他不上,住马带怒,仰天长叹说:“哥哥呵!大宋要去征伐西辽,误来我国,可怜把你一条性命白白送了,如今他肯干休退兵,但害了我哥哥。必要拿住焦廷贵碎尸万段,方消我恨!但正平关兵微将寡,不免通知吉林关添兵相助,再上本章,奏知狼主,打点迎敌罢了。”不表番将回营。

且说石玉回到关中,低头丧气,面色无光。元帅见此光景,即问胜败如何,石玉说:“启上元帅,这场事情错了!此处不是西辽,乃是单单国,走差国度了。杀错这番将,这秃天虎声声要报仇,原来是我们的不是。故小将不好与他交战,奔回关来,禀知元帅,商量如何定夺才好。”元帅听罢说道:“怎见得这里是单单国?”石将军说:“方才小将与秃天虎答话,他说这番王最是英明有道,数十年来归顺天朝,从不曾兴过一兵一卒,何故上邦忽兴人马前来征伐?小将又说起西辽侵扰缘故,这秃天虎说明此去乃单单国,不是西辽。他口口声声与胞兄报仇,不肯干休之言,必要拿捉焦廷贵,想来此事如何是好?”

元帅听罢,怔呆了一会,还是将信将疑,吩咐传令焦廷贵来。不一会,焦廷贵来见元帅,说:“元帅在上,呼唤小将有何差遣?”元帅说:“焦廷贵,你说熟识西辽路途,故本帅点你为向导官。你因何不走西辽邦,来单单国是何缘故?”焦廷贵闻言,吃了一惊。想一会,呆一时,叫声:“元帅,这话哪里来的?”元帅说:“今日石将军出战,秃天虎说此处不是西辽,乃是单单国。这便如何?”焦廷贵说:“元帅不要信他,这番奴自知杀我们不过,故虚言哄弄的。”元帅喝道:“胡说!你走差了别国,还说强言,欺着本帅!”焦廷贵说:“元帅,小将实认得路途,明明白白,哪有此事!若果走差别处,小将理当军法。”这焦廷贵一口咬定不差,元帅听得心中疑疑惑惑,说:“且罢了,待本帅来朝亲自出马,便知明白了。”吩咐是夜埋锅造饭。

到来日天明,有小军报上元帅说:“番将秃天虎,坐名要焦廷贵出马。”元帅喝声:“再去打听!”自己连忙穿过黄金甲,戴上紫金盔,上了现月龙驹,手执定唐金刀,气宇轩昂,真好一位少年英雄!扶助宋室江山,乃社稷所重之臣。点了五千人马,带了四虎英雄,分为左右,随后有铁甲步军五百。三声炮响,冲关而出,旗幡招展,来至关处,队伍摆开。秃天虎一见来将,比众不同,真乃威风凛凛,杀气森森,便把枪一摆,喝声:“来将通上名来!”狄元帅说:“本帅乃大宋天子驾下、敕封平西元帅狄青是也。你可是秃天虎么?”秃天虎说:“既晓得本总兵威名,何劳动问!”元帅叫声:“秃天虎,你邦原是西辽国,因何称为单单?莫不是你邦原无雄兵猛将,怕死贪生,虚言哄着本帅不成!”秃天虎说:“狄南蛮!我邦猛将如云,雄兵如雨,狼主驾下尽是英雄豪杰,哪有诈言贪生畏死之理!本总可笑你身为主帅之职,统六师重任,做事甚是糊涂,以桃为李,以羊为牛,出无名之师,侵犯我国。你官又杀害我哥哥性命,全无道理。掌什么兵权,何不及早回头,做一个农夫罢了!”元帅说:“秃天虎,据你如此说来,此地既不是西辽,有何为凭?”秃天虎说:“我也知你等必从火叉岗走差路的。”元帅说:“怎见得在火叉岗走差的?”秃天虎说:“你一定到了火叉岗不向西北而去,却到东北而来,岂不是走错了路,到我邦单单国么?”元帅闻言,暗说道:“曾记得到了火叉岗有两条大路,向导官从东北方而走,此事乃焦廷贵这匹夫弄坏了本帅也。欠主张点错这鲁莽之徒为向导官,走差别国,惹起祸殃,圣上必然归罪于本帅,无可分[1]辩。”想罢,即欠身打躬说:“秃将军,请息平空之怒,听本帅奉告一言。”秃天虎说:“狄南蛮,有何话说,慢慢讲来!”不知狄元帅说出什么言语劝解他,且听下回分解。正所谓:不是英雄真长敬,却缘莽将便差途。[1]分辩——辩解。第五回 秃番兵生擒二将 狄元帅认错求和

诗曰:天朝虎将被擒拿,只为当时走路差。逞勇以强终自失,偏邦到底弱中华。

当日狄元帅自知理亏,在马上欠身打躬说:“秃将军,向导官走差路途,误来贵国,错犯你关,原乃本帅之失。秃将军且请息怒,待本帅来日亲到贵关,赔了错失之罪,即日收兵前往西辽便了。”秃天虎说:“狄青,你休得妄想!你身为主将,执掌兵符,事事全凭你指挥,差使向导,如何走差得路程?不到西辽,反侵我邦,无端杀害了我哥哥,说什么赔罪息怒之话,于情理上断难容你这匹夫!”说罢,把手中丈八长矛向心窝刺来。狄元帅急忙把金刀架开,放下笑脸,叫声:“秃将军,本帅已走差了,赔罪也罢了,因何你还不干休?到底主意若何?”秃天虎喝声:“狄青!你若误走国度,不伤我邦人口,还情有可原。你兵一到,便夺关斩将,伤了我哥哥,此仇此恨,与你冤如深[1]海,今朝与你必要见个雌雄!”又是一枪刺来,元帅又用金刀枭在一旁,复开言说道:“秃天虎,你全不依理论定,如此凶狠。只为本帅一时走差了你国,误伤了你兄,乃本帅差错,所以三番两次即你动手也不较量。若问误伤你兄,今既死,已不能复活,本帅已经殓殡埋葬,待平定西辽,回朝奏知圣上,超度他的灵魂,封坟墓以补报也。我劝秃将军休得认真起来,古言山水也有相逢,将军你可想得来!”秃天虎喝声:“胡说!无辜侵犯,你把我兄杀害了,就是这等罢了不成!若要[2]俺的干休,除哥哥复活还可,休想别的求和。有仇不报枉英雄!”说声:“看枪!”又刺过来。

元帅金刀架住,暗想:“看他如此硬性,料想以善言相劝未必和谐,不免与他交战,杀败了他,方知我兵厉害,然后讲话自然允诺了。”复高声说:“秃天虎!今本帅自知理亏,以理而言。你却执一之[3]见,不听本帅之言,如若必要交兵,倘有差池,悔之晚矣!”秃天虎说:“狄青!你既伤我胞兄,俺便与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何悔恨之理!”元帅听罢,回顾左右说:“哪一位将军与他交手?”闪出扒山虎张忠说:“元帅,待小将拿他!”元帅与三将一起退后,此时张忠一马当先,提起大刀砍去,秃天虎长枪急架相合。二将交锋,杀到六十余合。秃天虎果然武艺高强,张忠抵挡不住,却被他拦开大刀生擒过马,喝令众兵丁捆绑了。元帅一见大怒,正要出马,旁边又闪出一将,是李义,说:“元帅不必心烦,待小将拿这个番奴!”说罢一马飞出,提起长枪当心就刺。秃天虎把长矛架开,大杀一阵,战有五十个回合,李义招架不住,又被秃天虎活捉捆绑了。

石玉心中大怒,不待元帅将令,拍马上前,舞起双枪乱刺。秃天虎连拿二将,哪里看得石将军在眼,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原来这石郡马乃是王禅鬼谷的徒弟,与元帅同拜一师。前者老祖把枪法传授与他,比众不同。因赞天王部将薛德礼混元锤厉害,故赐他风云扇破他混元锤立功。但风云扇只破得混元锤,别样物件破不来的。况且此时乃用力战斗,纵有法宝也不中用的。秃天虎实有万夫不当之勇,石玉哪里是他的对手?但他是仙传枪法,所以还抵挡得住。此时沙场内杀得烟尘滚滚,日色无光。冲锋到八十个回合,元帅见二将杀得难解难分,恐防石玉有失,传令鸣金收军,二将退回。

秃天虎得胜回营坐下,吩咐小番绑过二员宋将。张忠、李义二人英姿勃勃立在一边。秃天虎叫声:“二南蛮,你既已被擒,何不下跪?”二英雄喝声:“秃天虎,休得大言!俺乃天朝上将,焉肯屈膝跪你!”秃天虎说:“我且问你,两国从来相和,为何兴兵侵犯,恃勇逞强,夺关斩将,是何道理?今日被擒,尚且强项!”张忠听了冷笑一声说:“秃天虎!这是你的糊涂,反说俺的无理。”秃天虎喝声:“好花言的南蛮!你们无礼,反来说俺的不是。”张忠说:“秃天虎!可见你外国之人,不读孔圣之书,不达周公之礼,古云:正理一条,蛮行千样。你的强蛮令人可杀。”秃天虎听罢,气得火烟直冒,怒跳如雷,立起身来,须眉倒上,双眼圆睁,喝声:“你这等说,难道本总差了么!”张忠说:“为何不差?”秃天虎说:“俺怎生差处?你且说来!”张忠说:“我们奉旨征伐西辽,误走路程到来你国,也是平常之事。我兵初到来,营寨尚未安扎,你的哥哥秃天龙若问明情由,说明此处不是西辽,自然即日收兵前往西辽,如何不好!谁由他恃着强蛮,领兵杀来,把天兵看得如同儿戏,定要即刻交锋。岂不晓得刀枪乃是无情之物,二虎相争必伤其一。论起来,不说明即要战杀,还是你来犯上,还是你兄自来寻死,叫哪人偿他的命?俺今日好言问道,你不明白细细思量得来。俺二人乃是顶天立地的硬汉,既被擒拿,要斩就斩,要杀就杀,何惧之有!”

李义在旁,见他说此硬话,连忙说道:“张哥哥何必教导这番奴,既被擒来,谅情要做刀头之鬼,何必与他较量许多言词!”秃天虎听了喝道:“要杀也不为难!”二将说:“秃天虎!你可晓得我邦元帅为人有大将之才,前者一人杀败西辽数十万雄兵,你邦纵有雄兵猛将,哪里是俺元帅的对手!征灭扫平你邦,有何为难!若杀了我二人,就是狼主求降也难依了。况且焦廷贵误伤你兄,与我二人何干!”原来这些外国之人,虽是强蛮,到底愚直。这秃天虎听了二将之言,不觉想了一会,暗说道:“俺听这回南将之言,也觉有理。论起来我哥哥好不狂莽,俺与他原有几分不合之处,但无事被杀,总要报仇的。既然焦廷贵杀我哥哥,想来哪里要他二人偿命!罢了,待明日拿了焦廷贵,然后放还他二人便了。”秃天虎主意已定,吩咐小番:“张忠、李义二犯打入囚车,押在后营好生看守。待等拿了焦廷贵,然后放他们回去。”二将听了秃天虎不杀之言,方才安心,只虑不拿得焦廷贵,一人也放不成了。在下不表番营二将。

且说狄元帅收兵到关坐下,传今吩咐焦廷贵来见本帅。不一时,[4]焦廷贵得令,还不知元帅何事,立刻上前说:“元帅在上,末将打恭。不知呼唤有何吩咐?”元帅大喝一声:“匹夫!你说到过西辽地,熟识路途,故此本帅点你为向导官。你行到了火叉岗,不向西北而走,却从东北而行,混来单单,走差国度,罪于本帅。你又不问明缘由,便杀无辜的秃天龙,怪不得秃天虎不肯甘休!”焦廷贵说:“狄元帅当真走差了么?”元帅喝声:“该死的匹夫!若不走差了,本帅焉能怪着你!单单国向来与我国相和,如今忽动起这场刀兵,祸端皆由你这匹夫之人!刀斧手上来,拿去斩讫!”两旁一声答应。

这焦廷贵心中着急起来,倒身跪下,说:“元帅请息怒,末将还有辩言。”元帅大喝:“匹夫有何辩言,快快说来!”焦廷贵说:“元帅,你为一个千军万马之主,事事多要听从元帅,选他的才干调用。你用末将为向导官,若是末将不从,又恐违了军令。元帅应该查明果[5]然谁人熟识西辽路途,为何乌乌糟糟点小将做个向导官,开路先锋?大兵一到了火叉岗地方,小将就有些疑惑起来,两条大路像个火叉的形状,想去思来,记得不清,不知哪条路是走西辽。只见山脚下有一老乡民,故小将随即问他,这老人指点的路,我一一照依而行。就是走差了国度,乃元帅错用了人之过。若将我焦廷贵斩首,甚是不公平。”元帅听了高声说道:“本帅怎样不公平?你且说来!”焦廷贵说:“方才说过,大凡行兵调将,统凭元帅量才拨用,末将做不来的,元帅不该点我为向导官。”元帅喝声:“匹夫!你说到过西辽,故此本帅才点你的!”焦廷贵说:“元帅,我虽然到过一次,只因月久年多,就忘记了。走差国度,乃平常事,难道将末将斩首!”元帅大喝道:“好[6]利口的匹夫!走差国度,本帅已有欺君不小之罪;妄杀秃天龙,他的兄弟不肯甘休,本帅再三赔罪,他却执一之见不肯依允。况且二将被擒,不知性命如何,皆因你断送了。照依军法,断难宽恕!”喝令:“刀斧手斩讫来!”刀斧手一声答应,登时把焦廷贵捆绑,推下阶来。不知焦廷贵性命如何,正是:莽将难逃严法律,阴魂从此绕边疆。[1]枭(xiāo)——挡,推。[2]干(ɡān)休——罢了,了事。[3]差(chā)池——差错,意外。[4]打恭——作揖行礼。[5]乌乌糟糟——原意指脏。此处指随意,草率。[6]利口——能言善辩,口齿伶俐。第六回 石郡马沙场斩将 多花女雪恨兴兵

诗曰:烈烈轰轰逞勇强,番军难免阵中亡。与夫雪恨多花女,未报夫仇先被伤。

当下狄元帅将焦廷贵推出关外斩首,焦廷贵心下着急,高声说:“元帅请息雷霆之怒,末将还有分辩!”元帅吩咐推他转来,大喝道:“有辩快些讲来!”焦廷贵说:“元帅,你责小将走差了路途,元帅与四虎将军还有多少兵丁在后,难道内中没有一人惯熟路途的?若内有知者,应该说一声不是这条路上走的。为何号炮一声不响,随着这条错路而来?若说众将兵皆不熟路途,众人多要杀了,连元帅也要斩首。此时到了安平关,营尚未安,就有秃天龙杀到营来,也不问明缘故,难道此时由他割去首级不成!他又不说这里是单单国,不是西辽。此时他不说明,小将哪里知道?所以大战起来,斩了秃天龙。元帅说小将不奉将令,私自开兵,赖了我的头功。次日应该差末将前去建二功才是,为何元帅差张忠、李义去出马?这两人又不是真材实料的英雄,自然一并拿去。此乃元帅行兵不通、调将不是之故。若今朝杀了我焦廷贵,众夷邦外国闻知,也耻笑着元帅屈杀将士的了。”

狄元帅听了他这些七颠八倒的鬼话,不觉呆了,答应不来。旁边闪出笑面虎石玉、飞山虎刘庆,上前打拱说:“元帅在上,焦将军走差路途,理该问罪,但秃天龙不说明缘故,混行交战,也难分辨谁是谁非。错走路途,望元帅法外从宽,饶他初次犯界,留在军中将功赎罪,望乞元帅准末将之言。”元帅见二将讨饶,便喝道:“饶了匹夫死罪,活罪难饶!”吩咐捆打四十大棍。小军领令,把他打了四十。焦廷贵起来谢了元帅不斩之恩,往后营去了。

且说元帅十分烦闷,只因误杀秃天龙,几番劝解,自认差错,秃天虎总是不允相和,反被他捉去了张忠、李义,倘有差池,失了英雄两弟兄,如何是好?便与刘庆、石玉商议此事。二将同声说:“元帅今日阵上认了多少差处,秃天虎总是不依,如今没有别的什么打算,且到来天待小弟二人杀败秃天虎,他自然和服了。”元帅说:“二位兄弟,算来实是我们理亏,杀了秃天龙,怪不得秃天虎不允。虽然焦廷贵这匹夫走差了国度,算来原乃本帅之过,不该点这鲁莽之夫为向导。如今主上得知,本帅罪已非轻。”二将说:“依元帅的主意如何?”狄元帅说:“本帅欲意修书一封,着人送与秃天虎,再依理讲。他如若允从,便收兵往西辽;若不允从,另行计较便了。”二将说:“元帅之意不差。”此时元帅定了主意,即日修书一封,连忙差军士送到番营。秃天虎接过书一看,上写:平西总帅狄青书拜秃总戎麾下:伏以大宋、单单,天朝偏国,向日相和,[1]毫无构怨。缘因征伐西辽,误来贵国,乃本帅之差错。杀无辜将士,乃本帅之失,追悔无及。将军胞兄与各番兵皆非可杀之人,本帅好生不忍。既死难生,平西还国之日,奏闻我主,墓顶前封,以偿无辜被陷;免贡三年,以修向日相和。伏望将军海涵允诺,不较前非,足见情长。肃参投达,翘望好音。

秃天虎细细看罢来书,不觉呵呵冷笑说:“这狄青如此胆怯,哪里做得主帅!”就在书后批回:哥哥复活,两国相和;既然不若,永动于戈。

写罢打发来军回复狄元帅去了。原来这狄青乃是依理而行,所以修书讲和;岂知这秃天虎说他胆怯,也是意思会差了。

且说狄元帅见回书大怒,说道:“秃天虎如此狂妄,全无一些理律之言。本帅只为自知理亏,所以忍气求和。谁知他执一不悟,无理逞强,我何惧也!也罢,明日必要与他见雌雄。但得张忠、李义二将无害,本帅才得放心。”是夜不必细表。

且说次日各将士饱餐战饭,又有秃天虎前来讨战。元帅命石玉领兵出马,笑面虎便一马当先,冲到番军阵前,把双枪一起,喝声:“番奴看枪!”秃天虎闪回,举手急架相迎。二人犹如龙争虎斗,杀得天昏地暗,沙卷尘飞。战了八十余回,石将军看看抵敌不住,败将下来,飞马逃走。秃天虎拍马赶去,喝声:“你哪里走!”紧紧追上。早有飞山虎在关前看见,连忙驾上席云帕,看定一箭射去,正中秃天虎的左颊,负痛一声,转马逃走。石玉在马上一枪刺去,中他肋下,疼痛难当,翻身跌落马下。石将军拔剑取了首级。刘庆叫声:“石四弟,趁此打破营盘,杀散番兵,放了张忠、李义,去见元帅罢!”石将军说声:“有理!”喝令众兵杀上前去,二虎将一同杀去,把番兵犹如砍瓜,各自逃生四散。二将打入番营,放出张、李二人,说明缘故,四人哈哈大笑,命军士放火把番营烧得干干净净。张忠说:“众哥弟,趁此天色尚早,我们带兵去赚了正平关,你道如何?”石玉说:“不奉元帅将令,不可妄动。且自收兵交令,再行去处才好。”三将说道:“即然如此,且收兵罢了。”众将收兵回关,下马人见元帅交令,说明杀了秃天龙情由。

元帅听了纳闷昏昏,说:“走差国度,妄动刀兵,连伤两员番将,只怕番国君臣怀恨,不肯休息干戈。本帅千军万马,何足畏惧!只忧征错无辜单单国,纵然得胜还朝,本帅终须有罪。想到其间,实难处置。”说罢,低首不言。无奈只得吩咐秃天虎首级不必号令,配尸骸备棺盛殓,与秃天虎的棺柩安放在一处,杀的番兵好生掩埋。等候三天,如若番兵没有动静,然后回兵,复往西辽;若他又有兵马到来,再作道理。

闲话休提。再说正平关秃天虎的夫人名唤多花女,在关内心中不安,说:“狄青兴无名之师,杀害我邦兵将,相公起兵前往进敌报仇,不知胜败如何?”夫人在关正在思想,只见众小军报说秃总兵阵亡。夫人一闻此报,悲哀大哭,骂声:“狄青,杀害我亲夫,我与你势不两立!”原来这多花女是番王驾下兵部尚书脱伦之女,也有些武略。她闻得丈夫阵亡,要报仇雪恨,等不到明日,连夜点齐人马杀奔安平关而去。两关相隔有一百五十里之程,一夜不能得到。

且说狄元帅在安平关候了几天,忽有探子报知多花女杀奔前来。元帅闻报,长叹一声,传令四虎弟兄且不必开兵,以礼讲和为妙。四虎将齐说:“元帅之言有理,末将等焉敢不遵!”忽闻号炮震响连天,停一会有小军报上:“元帅爷,多花女讨战!”元帅即差石玉出马,吩咐先以礼讲和为是。石玉得令,连忙上马提刀,英气凛凛,领兵杀出关前。跑到阵中,看见这番女手持双刀,满面怒容,石将军暗说道:“元帅叫我与她讲和,料想杀她丈夫,焉能听从?说之无益,不必讲,不免与她见个高低罢。”提起手中双枪刺过去。多花女双刀架开,一男一女战杀,一去一来,胜负不分。这多花女虽然是将门之女,有些本事,到底不是石将军的对手。这石玉一则见她丈夫已亡,二则她是女流之辈,所以让她几分。岂知这番女要报夫仇心急,认做石玉本事平常,被她舞起双刀战到六十余合。石将军一想,如此看来,让她不得了。忙把双枪一连挑了几枪,多花女两臂酸麻,眼花力微,却难抵挡,被石玉一枪正中心窝,翻身落马而亡。李义、张忠大喜,假传元帅有令,快些前往抢关。三将喝令众兵杀上前来,把番兵大杀一阵,四散奔逃,尸横遍野,满地鲜血成河,死者甚多。大小三军进了关中,满城百姓四散逃生,不必多谈。

石玉连忙安了众民,然后恭迎元帅进关,要把金银粮草点查。元帅说道:“错杀番邦无辜将士,抢占他的城池,本帅已经差之万倍,悔之不及。关内之物,不可妄动,尽数交还才是。”元帅军令森严,谁敢不遵!此时元帅心下十分烦恼,双眉紧皱,面带忧容,说道:“如此罪名越大了,如何是好?种下祸根,乃是这莽夫弄来的,纵将他斩首,也不中用的。本帅之罪,仍复不免,好不令人烦难也。”只得吩咐将番兵尸首好生埋葬,又把多花女的尸首一体备棺盛殓,与秃天虎的安放在一方,待等干戈平定,再行超度灵魂,稍尽本帅之心。是夜,狄元帅闷闷不乐,不知后事如何,正是:胜败已分终有碍,战征虽是不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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