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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09 02: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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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毅(赫连勃勃大王)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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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辽金夏:刀锋上的文明

宋辽金夏:刀锋上的文明试读:

名家评论

李国文(著名作家)

梅毅在评骘论定某段历史事实、审知识鉴某个历史人物时,与时下某些史学家、某些文学家,刻意要将历史写成某种样子,以达到取悦谁,讨好谁,达到获取更大利益的个人目的,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他宁愿坐冷板凳,啃硬骨头,溯本追源,寻出真情,回顾返视,以求真知。有什么说什么,秉持史学家的直笔;有多少说多少,体现文学家的良知,这是难能可贵的治学精神。

蒋子龙(著名作家)

梅毅英美文学专业出身,毕业后即入金融界工作,浸淫资本市场二十余载,风华正茂之年,信笔游缰,以“赫连勃勃大王”名头驰骋互联网,大哉壮哉!吾尝细谈其历史小说《南北英雄志》第一部《驺虞幡》,英伟雄健,如此笔力如此才,“茅盾文学奖”,不亦易乎!

高洪波(著名作家)“梅毅说中华英雄史”的出现,让我们中国作家这个群体感到欣喜:因为,梅毅让我们看到了作为作家自我扩展的无限可能性,认识到,作家书写历史,其实是自司马迁以来的传统!而作家梅毅所撰写的历史著作,无论从文笔还是史实,都可以称之为“好的”。一部“好的”历史书与“坏的”历史书的区别,就在于好的历史学家能够运用他自己独特的判断力去解析历史。

阎连科(著名作家)

从文学的角度讲,梅毅的作品对我最大的印象和最主要的启发,就是他跨文体的写作。其实梅毅的作品既不是散文也不是随笔,它们包罗万象,什么都有。梅毅写作自由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21世纪的时候,我们说要以自己的形式发出自己的声音。其实,读了梅毅的作品,我有一个新想法,就是面对21世纪各种“主义”不断的产生,我们的文学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把二者综合起来,就是以自己的形式发出自己的声音。

沈渭滨(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

要写活历史,除了扎实的史学功底和睿智的识见外,生动的文笔当不可少。我详读了“梅毅说中华英雄史”,感到梅毅的文笔确实生动,具有亦庄亦谐的感人魅力。他的一系列历史纪实体作品,似乎有着共同的写作风格:他力图继承太史公开创的历史文学余绪和评判史实的精神,努力效法历史演义家的结构布局和善于演绎的流风,倾心于散文、小说家捕捉细节、铺叙感受的技巧,试图熔于一炉。

王学泰(中国社会学科院文学研究所古代史研究员)

梅毅没有像过去历史学家那样,只要不利的资料,都否定。梅毅的书附的史料也很多,包括一些当时人的记载,包括内部文件,还包括一些外国人的记载,给我们开阔了眼界,为我们理解某一段历史提供了一个评价平台。

雷颐(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梅毅说中华英雄史”有很重要的意义,他把史学界的成果大众化了。从前教条主义的教育,对梅毅来说没有形成一个框架,没有形成一个偏见。他的书里面的很多东西,虽然是近代史学界已经研究过的,已经谈得很多了,但是他的突出意义在于把它大众化。

张鸣(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梅毅虽然写得很通俗,有点像小说,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下狠工夫看过史料的,跟那些网络上完全演绎、完全口语化、变成现代化的历史叙述、根据一点东西进行演绎的东西,还是很不一样的。……梅毅很注意那种历史细微的细节,你一看就感觉挺有趣的,实际上史料都有,但是过去没有人揭示这个。

杨念群(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

梅毅的书比较可贵的地方在于,在整个的叙事过程中,历史人物的悲欢离合和成败得失,是在历史的叙述中一环环展现出来,没有马上就进入一种历史判断。……按照历史情景的本身来展现双方的对垒的过程,实事求是地,可以说是相对平实地去展示历史。这样出来的效果,相对来说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钱文忠(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

像梅先生这一批具有金融背景的人,可能更了解现代人在想什么。……梅先生“一方面沉醉于纸醉金迷的生活,一方面留恋于历史的幽暗光线”,这种生活状态,这么一种冲突,在一个写作人身上体现出来,经过微妙的递嬗后,又去影响他们的文字,而这种文字,以其独特的韵味来影响现代人的心志。

雷达(著名评论家)

梅毅高产,又有见解,而且能辩证地看时代、文学的发展,这一点非常的棒。最近这些年,我们国内关于历史方面非常地“热”,电视热播、网络热聊、影院热映、图书热销。而他2003年底就已经开始写中国大历史,可见他极富预见性。

白烨(著名评论家)

梅毅的历史写作,基本上还是正史的写法,同时有天马行空的很多杂史、野史的感觉,所以让人印象深刻。梅毅的大手笔,是他能在写事件时突出人物,以点带面,这种写法是他的首创。梅毅与众不同的历史写作,还在于他能用现代意识回顾以前的历史,他从人性角度细腻观察历史。

肖复兴(《人民文学》副主编)

梅毅讲述历史一点也不枯燥,正因为他是以人来贯穿的,并不是我们以从前传统的方式来进行断代史的研究。形象演绎是梅毅书写历史的专长,他写起历史来不仅好看,而且能活灵活现地把过去的历史再现于我们面前。

叶延滨(《诗刊》主编)

梅毅的历史写作有两大优点,第一,他确实有见识,他的历史观察力非常奇特。如果讲历史史学的真实性,人们宁肯去相信枯燥的教科书,但是人们读梅毅的历史著作,主要是想读作者的见识。第二个优点,梅毅的历史写作以文笔取胜。

刘鸿儒(中国证监会首任主席)

我看“梅毅说中华英雄史”的时候,符契相合,感到由衷的欣喜。在我们证券监管单位的梅毅,竟然打着一面“赫连勃勃大王”的大旗,成为声名显赫的历史学家,而且风生水起,已成“中国互联网历史写作先行者”。他不仅写出了几百万字的中国历史作品,可谓“著作等身”,而且坊内畅销,洛阳纸贵。从2010年开始,他又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节目开讲《鲜为人知的杨家将》《隋唐英雄志》,好奇之余,我更多感到的还是欣喜。

朱伟一(证监会研究员、社科院法学所兼职教授)

读了梅毅的历史书,我觉得历史比小说更深刻。……梅毅的视角独特,让人读之津津有味。

曹可凡(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

他(梅毅)发现了很多别人没有发现的材料,当然他更多是在现有平凡的材料当中可以找出历史的端倪,这些可能显而易见,但是有时对显而易见的东西不忽略,反而可以找出历史的真谛,这是梅先生的书突出的地方。……作为一个传媒从业者或者一个普通的读者,通过这个书,我可以获得很多知识。自序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

2016年11月30日,我作为中国作协九大代表,在人民大会堂,亲耳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绵延发展、饱受挫折又不断浴火重生,都离不开中华文化的有力支撑。中华文化独一无二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增添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内心深处的自信和自豪。”

话语入心,感受颇深!

联想到我本人的创作,从2003年到2015年,12年时间,正是为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为了找回中华民族那份沉甸甸的文化自信和历史自信,在中国最物质的南方城市深圳,我坐着冷板凳,独立完成了10卷本、500多万字的《帝国真史》系列丛书。

抚今追昔,纵观历史,如今,我静下心来,俯首思之,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这个民族之所以伟大,就在于我们是一个历史上有无数英雄的民族!

回望中国历史数千年进程,特别是朝代更迭的那些铁血岁月,英雄鹰扬,豪杰虎跳,确确实实让后人无限神往!在每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伟大时代中,各类英雄横空出世,他们之间的纠葛、交结、争斗,无不充满了动人心魄的感人故事,处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荡溢着历史的波谲云诡,迸发出惊人的感动力!即使在今天,无数中华历史英雄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肝肠寸断的瞬间,那些汗与泪倾泻而成的故事,依旧晶莹闪耀……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可想象的!物质时代,我们对中华民族的英雄崇拜,可以治疗拜金主义的“软骨症”,可以治愈蝇营狗苟的精神瘫痪,可以让我们在庸常生活中重新体味诗性的、崇高的人性大美与激情,可以一砖一瓦地重新建砌我们民族精神的巍峨华殿,可以让我们在对英雄人物的遭遇中感同身受的同时,细细咀嚼诗性而永恒的苦难、孤独与崇高——一切的一切,就是要进一步提升和重铸我们伟大民族的精神风骨!

我在“以人为本”“以人带史”的独特历史讲述中,总会给大家展示历史洪流中那些血肉英雄的一生传奇。大哉英雄,他们离奇跌宕的命运和令人扼腕叹息的结局,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和恩义散场,连我这样冷静的写作者都每每为之流泪动容。我希望能够以客观的、现场感的讲述,消除流水账式干巴巴教科书的平铺直叙,一改宫廷史书荒诞不经的星宿下凡式的神化,一改旧时代民间叙事中英雄故事天命巧合的际遇铺陈,泯除昔日怪力乱神的“超现实”力量冲突——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重力突破传统中国通史写作那种老旧的格套,从崭新的、完全的、人性义理的角度,去描写、描摹历史中的“人”在乱世之中生存挣扎所遇到的矛盾、痛苦,从而进一步展示出那些伟大时代伟大英雄的反省、发愤、坚忍,展现乱世之中人性的恢宏壮美和平凡生命力的顽强不屈。

在两千多年中华帝国历史的宏大画幅中,我们面对灿若群星的历史人物,有时候,确实不能以成败论英雄。波澜壮阔之间,我总会发现那些欢乐或悲伤英雄身上的熠熠闪光,他们高尚的友情、撼天动地的义气、深沉的亲情,以及奋不顾身的勇气——所有这些,无不具体而形象地展现出我们国人一直以来崇尚的价值观,体现出我们最原始、传统的道德。他们的英雄传奇,他们的侠义勇武,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无不与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道德观相契合,故而历久弥新!

以历史的逻辑和历史的纵轴、横轴构建传奇化的个人经历,确实非常不容易。为此,如同入群山寻宝,我只能对史料细细爬梳,从汗牛充栋的史料中仔细挖掘,以历史真实为基础,增添合理想象,还原历史,润饰附会,撷取那些细微、深刻而又不经意处的细节,继而细细雕琢,默默推想,最终来张扬我们心目中的历史英雄楷模,体现出那些英雄们平凡中自然而然的感人情怀,挖掘出埋藏于历史深处的复杂而伟大的人性!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祖国是人民最坚实的依靠,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歌唱祖国、礼赞英雄从来都是文艺创作的永恒主题,也是最动人的篇章。……对中华民族的英雄,要心怀崇敬,浓墨重彩记录英雄、塑造英雄,让英雄在文艺作品中得到传扬,引导人民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绝不做亵渎祖先、亵渎经典、亵渎英雄的事情。”

在十多年的写作过程中,我力避当下坊间最流行的群氓庸俗搞笑史观,扬沙弃砾,以历史守护者的角度,切入中华大历史活生生的血肉肌体之中,从中发现每个伟大时代各路英雄的英伟、自我突破,甚至是狂狷的人格状态,探究辉煌乱世大时代中作为个体的“英雄”的挣扎过程。

看啊,这些人,有血有泪,有悲伤有欢乐,有飞扬有落魄。看啊,这些历史长河中伟大英雄们短暂而辉煌、悲伤的人生历程,真实而丰沛的情感。今天的人们,肯定能够在谛听和仰视中,深刻感受我们伟大历史嬗变无常的命运,沉浸于历史戏剧性的快感中,体悟那些英雄在困境中的抉择和成长。

在我们为泪水所溅湿的笑声中,在惊回首的历史探望中,那些具有冰山大漠魂魄的英雄雕像,在中华民族雄浑壮美的历史背景映衬下,会越来越清晰而丰满!2017年8月6日于深圳导读不朽的斑斓回忆 说不尽的两宋文明

宋人笔记《蓼花洲闲录》中,有这样一则记载:

宋神宗因陕西方面对西夏用兵失利,迁怒于一个主管运粮的漕官。愤愤之下,他亲自书写御批,命令中书处斩此人。转日,宰相蔡确率群臣上朝。宋神宗问:“昨日御批斩人,今已行否?”蔡确回答:“为臣我正想向陛下奏告此事。”宋神宗闻言不悦:“又有何疑?”蔡确回答:“祖宗以来,未曾杀士人,臣等不欲陛下开此先例。”神宗皇帝沉吟半晌,说:“那就把此人刺面,流放偏远恶地。”时任门下侍郎的章惇当廷接言:“如此,不如杀掉此人。”宋神宗感到奇怪,问:“卿何出此言?”章惇回言:“士可杀不可辱!”一句话,激得神宗皇帝勃然大怒,声色俱厉道:“朕快意事一件也不得做!”

龙颜雷霆大怒下,当朝的宰相、群臣不仅没有在“天威”震慑下惶恐,傲然顶嘴的章惇反而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如此快意事,不做得也好。”宋神宗默然。

这样的场景,只是大宋王朝三百多年间一个小小的片断和插曲,但它包含着无尽的寓意。

首先,可以见出,大宋王朝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开明的王朝。即使口含天宪的帝王,也并非能够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其次,时为侍郎的章惇,日后被史臣赫然列入《奸臣传》,说此人党同伐异,“老奸擅国”。同时,他又是大文豪苏东坡最好的朋友之一。这证明了历史人物的多面性:“坏人”不一定全坏,“好人”也不一定是完人。

当然,时人谈起宋朝,首先会想起“靖康之难”的奇辱和“厓山之役”的惨败。相较大汉盛唐、朱明大清,两宋的领土小得可怜,北宋最盛时也只有25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特别是赵匡胤开国以来“重文抑武”的国策,使得宋朝长期陷于“防御”的狼狈境地,积弱至亡,甚至出现同样的悲剧上演两次这种超级奇怪的现象。

其实,在我们抚膺叹息之时,大多数人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自晚唐以来,中原王朝的崩溃所导致的大分裂,致使北中国一直战乱频频。沙陀人石敬瑭更是把燕云十六州献奉给契丹人,深植下其后北宋王朝的滔天祸端。而后,契丹、党项、女真、蒙古诸族相继登上历史舞台,刀光闪闪,血肉翻飞。

以现在的眼光看,残杀、争斗自然是波澜壮阔的“民族大融合”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就当时来讲,宋代前所未有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皆在刀光剑影之下遭受了毁灭性的摧残。

连年不断的战争所造成的巨大消耗,以及两次亡国的痛苦过程,使得宋朝人民辛勤创造出的财富一而再地化为乌有。最重要的是,战争使无数百姓死于非命。13世纪初,金朝占据的北中国有五千多万人口,南宋所占的南中国有六千多万人口。蒙古号角吹响后,经过七八十年的杀伐,至南宋灭亡时,江南及中原地区的人口竟然从原来的一亿多变成只剩下不到六千万,这还有赖于元臣耶律楚材的一句劝说,蒙古大汗才没有施行把北中国“汉人”杀尽、以其地尽做牧场的政策。

由此可见,文明,尤其是刀锋之上的文明,是何等的脆弱!

汉文明自身的发展总是依据“盛极而衰”的规律脉动,宋王朝也避免不了这种悲剧。它的文化水平在当时来讲太先进,文明程度太容易让人陶醉其中。即使囿于一隅,士大夫们仍觉得自己所居之地才是世界文明的中心。所以,自恋至极的宋朝人(当然他们有理由因自己文明的高度发展而自恋),像极了一个酒足饭饱、事业有成而又身体虚弱的中年男人。他太关注自身精神层面的至高享受,全然忘记体内的衰落和“高度发展”所引致的迟钝。

最让人恐惧的是,野心勃勃、充满活力的游牧民族垂涎于宋朝人创造的物质财富,逐水草而居之余,他们如同窥视猎物的群狼,随时会蹴然一跃,扑向这些定居的、文明的、软弱的好邻居。

野蛮毁灭文明,于野蛮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成长;于文明而言,却是万劫不复的、可悲的停滞。

暂时忘却那些宿命般的悲剧历史,回顾三百余年的文明成就,确实让我们对伟大的宋朝有慨然惊叹之感。遥想先辈,他们高度发展的文明一次又一次被摧毁,国家一次又一次遭受惨烈的灾难,但华夏人民充满激情的创造力以及百折不挠的意志力,给我们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物质遗产和精神遗产。

昔日的繁华,早已成为深埋于地下的废墟;从前的风华,也化为过眼烟云。我们却无法否认那个灿烂时代的不朽与光荣。往事越千年,我们的鼻子仍能嗅到那三个多世纪汴梁与临安传来的梅花香气,还能依稀听闻诗人词家那一唱三叹的华丽吟咏。

伟大的宋朝,即使它崩溃的瞬间,也如流星陨落一般,照亮了黑暗,驱散了恐惧,足以启发后人的心智。在我们民族的记忆中,宋朝,伟大的宋朝,已成为永恒。

在慨叹了宋朝的辉煌成就之后,我们不得不回到沉重而不能回避的话题,即两宋惊人相似的灭亡。“本朝(宋朝)惩五季(五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虽足以矫尾大之弊,然国以浸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破,中原陆沉,痛悔何及!”

文天祥之语,触及的正是宋初矫枉过正的“抑武”国策。当然,王朝灭亡的原因多种多样,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某个领袖人物的死亡甚至会改变整个历史进程,比如钓鱼城上飞掷而下的那块击中蒙哥汗的石块,它就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轨道。但除却天时、地利以外,人是历史行为的最关键因素。正是人为的懈怠、文恬武嬉、不思进取,最终导致了两宋的灭亡。

南宋亡国有三要素:民穷、兵弱、财匮。正如王应麟分析的那样,皆源自当国士大夫的无耻。特别是,大敌当前,南宋朝野上下那种怡然自得的苟安心态,让人切齿扼腕。

作为一个甘于坐“冷板凳”的历史守望者,笔者试图突破“历史样板戏”写作的桎梏,仔细钩沉,复活那些淹没于茫茫时光中的血肉人生,把已被“格式化”的历史文字,转化为鲜活的、生动的,甚至是“现场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恢复我们民族伟大的、不朽的记忆!

最后,我想以南宋遗民林景熙一首《京口月夕书怀》作结:山风吹酒醒,秋入夜灯凉。万事已华发,百年多异乡。远城江气白,高树月痕苍。忽忆凭楼处,淮天雁叫霜。不老实的“厚道人”宋太祖化家为国的事迹“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此句俗谚的出处及传播时期,如今已不是特别清楚。笔者估计是在清末流行。何者?北京多油滑狡诈的官吏,天津多兴风作浪、爱白话的码头青皮,保定多出太监及看家护院的武卫。

对于“京油子”“卫嘴子”,京津两地人士皆一笑释然,说保定人“狗腿子”,则会在当地激起众怒。保定民间“保名”人士经过“钩沉”,认为“狗腿子”乃“勾腿子”之误传,以讹传讹,把保定人武功盖世的“勾腿子”误传为“狗腿子”。话似有理,但也是一厢情愿。“京油子”“卫嘴子”皆是贬义词,怎会把一个褒义的“勾腿子”与之并列?明眼人一看,自然一笑哂之。其实,保定人大可不必因“狗腿子”一词气馁。现在的保定,辖区甚广,上至战国下迄抗战时期的名胜古迹众多,包括满城汉墓、燕下都遗址、紫荆关、定窑遗址、涞源阁院寺、曲阳北岳庙、古莲花池、清西陵、直隶总督府、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曹锟故居、冉庄地道战旧址等。

说到人物,保定更是风云际会,人才辈出。特别是姓刘的:满城是大名鼎鼎的汉中山王刘胜的封地,此君儿子就有一百多个;涿州也是英雄发迹地,出过三国英雄“刘皇叔”刘备。

2005年春,我出游北京,正好闲暇,便借了一辆路虎吉普,与友人兴高采烈地去涿州探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地。到达之后,由失望转为气愤:完全是人工假造的“古迹”,大瓦房似的庙宇虽不失庄严,年头却还不如我脚上的一双皮鞋久远。特别是号称张飞卖肉时使用的一口“古井”,简直就是平地掏个土窟窿,只作骗游客门票用。

气闷之余,我开着车往城外赶路。忽然,前面一辆面包车一个急刹车,我下意识狠踩刹车,仍旧“吻”在了“小面包”的屁股上一点点。面包车车门“呼啦”大开,一左一右下来两个人。右手边一人满脸胡楂儿,八尺身材,环眼怒睁,甭说,还真像猛张飞;左手边一人乃一浊黑胖子,乍看很厚道,说话时小眼缝里却凶光四射,虽然看不清眼白眼黑,却透露着无比的阴险……

最终,小面包车诈去我们“大路虎“1000元,得意而去。

车开数里,恍然大悟。我说那个浊黑胖子怎么那么面熟,那厮长相颇似赵匡胤!只是胖子当时穿了件对襟褂子,没有戴冠帽,穿的不是朝服。

同行友人哂笑,说,赵匡胤是开封人吧,北宋皇陵均在开封的巩义,连赵匡胤他爸赵弘殷的墓也在那里。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友人还加上一句:“我两个月前到洛阳出差,有人专门接我们去游览过巩义宋陵,除了被金人俘掠的宋徽宗、宋钦宗,北宋七帝八陵,都在那里趴着。”

我也笑,反唇相讥友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开讲赵匡胤祖上乃“涿郡人也”,其人虽出生于洛阳夹马营,籍贯却是涿郡,慎终追远,北宋有两座“祖陵”一直在涿郡未迁。由于当时涿郡一带是北宋与辽国的主要战场,赵氏两个“先祖”又埋在平民的乱坟岗中,难以择认,故一直未迁葬。此外,还有一说,认为宋太祖先人墓应在与保定更近的清苑,文天祥被俘后由元人押送大都(今北京),曾作诗:我行保州塞,御河直其东。山川犹有灵,佳气何郁葱。顾我巾车囚,厉气转秋蓬。瓣香欲往拜,惆怅临长空。

现今,各地为了支持本地经济发展,获取门票收入,大打名人争夺战,最有名的当属诸葛亮“躬耕”地的襄阳、南阳,其次为争西施故里的萧山、诸暨,还有山东几个县为争“孙武出生地”也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宋太祖赵匡胤的老家是涿州还是清苑却不重要,两地现在均属保定市。两个小地方“有话好好说”,大可择一地弄成一处人工景观,雕几个石人石马,通廊环绕,表一表开三百年大宋基业的赵匡胤,肯定能挣不少银子,也许还会慢慢消去“保定狗腿子”的不雅之名。英雄出于乱世赵匡胤的青年时代

观《宋史·太祖本纪》,赵匡胤高祖赵朓直至其祖父赵敬等人,自唐代起都是县令、刺史类的文官。直到其父赵弘殷,才在后周年间因军功显贵,后周世宗柴荣追赠赵敬为“左骁骑卫上将军”。

五代乱世,赵弘殷因受当时的大军阀“赵王”王镕指派,率五百铁骑驰援后唐庄宗,为庄宗所爱,荣升为禁卫军军官。此后,五代数姓更迭,赵弘殷依恃有马有枪,不仅没有在改朝换代的过程中被“清洗”,官还越做越大。后周显德年间,赵弘殷已“累官检校司徒、天水县男”,与其子赵匡胤共同掌管禁兵。老赵后来暴病而死,获赠“武清军节度使、太尉”荣衔。

可以想见,赵弘殷以上数世祖曾为县市级文官的历史也可能是编派出来的。五代乱世纷纭,英雄切莫问出处,只要力气大、脑子活、能上马抡刀使大枪,封王封侯倒是件容易的事情。

赵弘殷在长年的军人生涯中,不仅自己靠一刀一枪博得功名,也带携儿子辈在“革命”的大熔炉中健康成长,成为将才。最最关键的是,赵匡胤、赵匡义(光义)兄弟自幼在禁军中长大,叔叔大爷、兄弟辈的军中同袍情谊,成为日后“陈桥兵变”中最有力的人员基础。

赵匡胤乃赵弘殷第二子,生于洛阳夹马营,其母杜氏。不必细说,真龙诞生,自然是“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就连娃娃得的新生儿黄疸,也被史家绘声绘色描述为“体有金色,三日不变”。搁现在,如此严重的黄疸,得让父母愁死。待赵匡胤得了天下,老妈一叨咕昔日情景,才知道儿子是“金龙”转世投胎。

青少年时代,赵匡胤还有两件事让时人称异:一是曾身骑一匹烈马,不施衔勒,疾驰于城上斜道,“额触门楣坠地,人以为(赵匡胤)首必碎”,不料小伙子拍拍身上土,一跃而起,毫发无伤;二是与战友在房中赌钱,有两只鸟在外面啼鸣。赵匡胤想吃烤雀,出门捉鸟。刚刚出门,房子忽然倒塌——两件“传奇”,细分析也是稀松平常:骑马头碰门楣,可能是武将头盔上的铁尖绊挡,让赵匡胤跌落于地,否则,其人再神,也逃不过物理定律;人刚出屋墙就塌,虽属小概率事件,但相信会有一些人遇到。

无论如何,人要成了名,啥事都可以凭空附会,何况是开三百多年宋国基业的君王。

赵匡胤青年时代,英雄逢时,正赶上五代最后一位英明君主周世宗,有幸跟从这位伟大的皇帝东征西讨,得显威名。

其成名一战,当属周世宗登基后御驾亲征北汉刘崇的巴公原之役。当时,北汉军人数占优,后周军中又有右翼战阵的军将逃跑、投降。万分危急时刻,当时的赵匡胤虽只是禁卫军中级将官,表现却十分英勇,他向同伴大呼:“主危如此,吾辈怎能不誓死以战!”并与当时禁卫军统将张永德各率两千兵马,奋勇破敌。关键之时,周世宗柴荣亦临危不惧,手下又有赵匡胤、张永德这样的军将,最终大败北汉军,使得一旁观战的北汉“盟军”契丹军见景夺气,也逃遁而去。后周军队终于取得此次战役的全胜。赵弘殷像

战后,周世宗立封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而后,赵匡胤跟从周世宗征讨南唐,平扬州、下寿春、得泗州,威震江南。周世宗北征,赵匡胤也是一马当先,踏平关南之地。

眼看后周军就要收复燕云之地,天不佑人,周世宗柴荣忽得暴疾,不得不拥众返回汴京。英雄大业,半途而废。

回军途中,周世宗支撑病躯阅示文件,忽然发现一个苇编袋子,里面有一块三尺长的木板,上有“点检作天子”五个字。

古人迷信,周世宗认为这是“天示”,马上想到自己的姐夫——时任禁军统帅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立马下诏免去姐夫的点检一职,转委平时看上去老实厚道又曾立战功的赵匡胤为殿前禁军统帅。

周世宗姐夫张永德军内外党羽众多,周世宗怀疑他可能在自己死后危及儿子的帝位。而赵匡胤寒门出身,应该没有人拥戴其篡位。周世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了五代数位皇帝皆是军头出身,其养父(亦即其姑父)郭威也是由军士拥戴而移后汉国祚。“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应该是赵匡胤等人制作。不过,他们当初可能只是想“陷害”张永德,免得周世宗死后他因手中有禁兵而于宫中坐大。至于后来“赵点检”终做天子,倒是“弄拙成巧”的稀罕事。

周世宗死后,其第四子梁王柴宗训即位,是为后周恭帝,时年七岁。转年春天,周恭帝还未及改元,周世宗棺柩刚刚入土两个多月,真正尸骨未寒,本来要率兵北征契丹的赵匡胤兄弟自导自演大戏,在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赵点检”果真做了天子。

在宋朝史官笔下,赵匡胤的帝位完全是天上掉下来的,事先毫不知情:北汉结契丹入寇,命(赵匡胤)出师御之。次陈桥驿,军中知星者苗训引门吏楚昭辅视日下复有一日,黑光摩荡者久之。夜五鼓,军士集驿门,宣言策点检为天子,或止之,众不听。迟明,逼寝所,太宗(赵光义)入白,太祖(赵匡胤)起。诸校露刃列于庭,曰:“诸军无主,愿策太尉(赵匡胤)为天子。”未及对,有以黄衣加太祖身,众皆罗拜,呼万岁,即掖太祖乘马。太祖揽辔谓诸将曰:“我有号令,尔能从乎?”皆下马曰:“唯命。”太祖曰:“太后、主上,吾皆北面事之,汝辈不得惊犯;大臣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廷府库、士庶之家,不得侵掠。用令有重赏,违即孥戮汝。”诸将皆载拜,肃队以入。副都指挥使韩通谋御之,王彦昇遽杀通于其第。太祖进登明德门,令甲士归营,乃退居公署。有顷,诸将拥宰相范质等至,太祖见之,呜咽流涕曰:“违负天地,今至于此!”(范)质等未及对,列校罗彦瑰按剑厉声谓(范)质等曰:“我辈无主,今日须得天子。”(范)质等相顾,计无从出,乃降阶列拜。召文武百僚,至晡,班定。翰林承旨陶谷出周恭帝禅位制书于袖中,宣徽使引太祖(赵匡胤)就庭,北面拜受已,乃掖太祖升崇元殿,服衮冕,即皇帝位。迁恭帝及符(皇)后于西宫,易其(恭帝)帝号曰郑王,而尊符(皇)后为周太后。

仔细推敲陈桥兵变,其中秘密其实很好破解:其一,出京大军忽然返回,赵匡胤的好哥们儿、时任殿前指挥使的石守信大开城门,众人顺利入城。如果真是没有预谋的“事起仓促”,不会有哪个将军这么大胆,不顾九族性命开城纳“叛军”。其二,后周朝中大臣范质等人被胁迫拜见“新天子”,赵匡胤还指天划地表示自己“冤大头”,周世宗昔日的得力文臣陶谷却能即时从袖中拿出早就写好的“禅位诏”,语意清晰,文采斑斓。没有军头们事先许诺给美官做,陶学士不会这么从容不迫。

当然,毕竟后来两宋帝君待人不薄,后世才没怎么拿此事铺陈做文章。

由于赵匡胤在后周曾任归德军节度使,治所在宋州(今河南商丘),因而定国号为“宋”。

后周恭帝被宋朝改封为“郑王”。13年后,柴宗训20岁出头,“发病”而死,估计是被宋室暗害。赵匡胤又演一出“闻之震恸”,谥曰“恭皇帝”,把小伙儿葬在其父陵侧。周世宗有7个儿子,除老大、老二、老三被后汉隐帝杀掉,老六柴熙谨已在宋初不明不白死掉,老五柴熙让、老七柴熙诲皆“不知其所终”,估计也都被赵宋派人弄死。直到宋仁宗嘉祐四年,才下诏有司取阅柴氏谱系,“于诸房中推最长一人,令岁时奉(后)周祀”。所以,一般人皆为《水浒传》或其他民间演义所误导,以为柴进是后周皇帝的嫡系子孙,还一直获封“一字并肩王”什么的,其实柴荣并无直系后代得活世上。

当初,为了防止唐末以及五代诸朝藩镇推翻皇帝的“悲剧”重演,周世宗想方设法削弱藩镇的兵力,重金招募强兵猛将入京城守卫帝室。结果,柴世宗死后,帝位未失于强藩,却被禁卫军头子捡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防不胜防。可悲!可叹!

富贵险中求,赵匡胤一念成福,造就两宋三百余年基业,确是个人奋斗史上一个大大的“佳话”。

推论“翊戴”之功,石守信、高怀德、张令铎、王审琦、张光翰、赵彦徽皆得授节度使位号。细究这些“功臣”的原职,皆是殿前都指挥使、殿前都虞候这样的京城禁军官职。所有这一切,均明白无误地透露着一个信息:陈桥兵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不折不扣的政变!

建隆二年,赵匡胤罢去慕容延钊的“殿前都点检”一职,以免“点检作天子”的谶言重演。历史上的“大事”,往往前一出是“正剧”,后一出模仿的是“喜剧”,偏偏“黄袍加身”此等大戏,郭威和赵匡胤,两出都是“正剧”,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石守信兵取北津关图出《新镌玉茗堂批评按鉴参补出像南宋志传》兵权释于杯酒宋太祖“一手硬、一手软”的对内统治方针

登基不久,赵匡胤两次亲征,干掉和他叫板的两个人:镇守泽潞的后周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和驻地在扬州的淮南节度使李重进。

赵匡胤建立宋朝后,本来先送李筠和李重进一人一顶“中书令”的高帽子,就怕他们两个首先捣乱。

封官的使臣到了潞州(今山西长治),李筠根本不见,马上要起兵。李筠左右切谏,这些人倒不是害怕主公“造反”,五代时换“皇帝”如走马灯一样,一家换予另一家并不稀奇,参谋们的本意是让他缓缓神再观察一下,不要轻举妄动。

李筠之子李守节泣谏父亲不要给“大宋”添乱,新君即位,最恨的就是首先出头的前朝“忠臣”。起先,李筠听劝,置酒张乐,大摆宴席,请宋朝使臣相见。但双方刚刚落座,李筠忽然命人于壁上高悬后周太祖郭威的画像,并亲到像前下拜,悲不自胜,泪下如雨。

如此,李筠左右谋士一时皆惶恐不安,忙向赵匡胤的来使解释:“李令公饮酒过多,表现失常,请勿怪罪。”

宋使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太监就胆小,特别是出使到“敌营”的太监,自然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赵匡胤听得使臣回来一五一十地禀报,仍不想直接兴兵,亲自写诏“慰抚”,并召李筠之子李守节为皇城使(寄禄官,类似内务部管事的虚衔),以示对李氏父子的“无猜”。

李筠得诏,即遣其子李守节入朝,本意实为派儿子入朝侦伺情报。此招甚怪,既然反心已定,何苦要搭上儿子一条性命,亲送其入虎口?

得知李守节入朝,赵匡胤也出乎意料,迎头就问:“太子,你怎么来了!”

李守节大惊失色,忙跪地叩头,哭诉道:“陛下您怎么这样称呼我,朝中肯定有人讲我父子的坏话!”

赵匡胤倒有帝王气度,徐徐言曰:“我听闻你数次劝谏你父亲,皆不为其所听。你父亲遣你来京,是想让我杀掉你,彰显我的不仁,他也好有借口起兵。你回去吧,转告你父亲:我未为天子的时候,你父亲想做就做;既然现在我已为天子,他何不为了我而做出小小的退让呢?”

赵皇帝此语,语重心长,既无威胁,也无要挟,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在里面。

当时,北汉“皇帝”是刘钧,他家的“后汉”天下原为“后周”所夺,因此一直与中原政权为敌。听闻李筠要造反,他马上派人秘密联系,相约共同举兵。

再说李筠听了儿子回来后的一番汇报,又知北汉将派兵马来援,遂下决心,马上命幕府文士书写檄文,四处散发,历数赵匡胤“篡位罪状”,同时遣人到北汉求兵,正式起兵。

李筠精兵奇袭泽州,旗开得胜,杀掉留守的宋朝刺史,占领州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匡胤不得不硬着头皮,派手下得力大将石守信、高怀德等人率大军进讨。临行,他心急火燎地嘱诫道:“千万别让李筠率军西下太行,要立刻引兵扼其关隘,否则,不能破敌!”

做皇帝后的第一仗,赵匡胤自然是用心谋划。

本来,李筠起兵之初,其手下谋士就劝他:“您孤军举事,其势甚危,虽倚河东(北汉军)之援,恐亦不得其力。大梁(宋军)兵甲精锐,难与争锋。不如西下太行,塞虎牢,据洛邑,东向而争天下,此乃上计。”

李筠不听。他觉得自己也有理:“我乃周朝宿将,与世宗(柴荣)义同兄弟。禁卫之士,皆我昔日属下,闻知我起兵,他们肯定临阵倒戈,何患不成功!”

大将有此书生气,不败也难。赵匡胤新朝甫建,大肆封官行赏。京城内定,大臣、兵头有名有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五代末的军将大都是名利之辈,谁还会响应李筠这位“老上级”做贼!

北汉“皇帝”刘钧深觉复国有望,就约契丹兵一起来援李筠。李筠“民族气节”倒保持得不错,婉拒契丹兵入境。于是,刘钧御驾亲征,“倾国自将”而来。临行,刘钧的大臣劝谏:“李筠举事轻易,事必无成。陛下扫境内赴之,臣未见其可也。”刘钧不听。

待到两方“友军”相会于太平驿,刘钧马上封李筠为“西平王”,位在其宰相卫融之上。吵吵半天真见面,李筠暗悔——北汉“皇帝”太名不副实,不仅仅“仪卫寡弱”,举止言谈也看不出有“真命天子”的样子。

李筠不爽,刘钧也不高兴。宴谈期间,李筠一口一个“不忍辜负周朝旧恩”,讲个不停。而后周郭威“黄袍加身”,篡的就是刘钧堂兄的后汉。汉与周是世仇,李筠如此表功言忠心,明摆着是不给自己面子。

虽如此,覆水难收,双方不得不联军,刘钧留宣徽使卢赞做监军,李筠心中恼怒,很讨厌这个友军派来的“监事长”。听闻李筠与卢赞不和,刘钧赶快派宰相卫融做和事佬前往调解。

眼见北汉军派不上什么用场,李筠悒郁之下,留下其长子李守节据守上党,自率三万军马南出,与宋朝争锋。

宋军大将石守信为百战良将,又欲在新朝立大功,勇谋兼施,两军在长平一照面,就大败李筠,斩首三千级。而后,石守信在泽州城外大破李筠大军,杀掉李筠手下大将范守图以及北汉的监军卢赞。

北汉援军数千人急匆匆赶到泽州,正赶上李筠兵大败,这些人不发一矢,均放仗投降。

石守信图省事,索性下令把这几千名降军杀个干干净净,既立威,又警示北汉不要没事派人来找死。

李筠大败之后,只能逃入泽州城内,凭城固守。不久,御驾亲征的赵匡胤赶至城下,他很想亲眼观看自己当皇帝后的第一次胜利。

皇帝亲自督战,宋军士气倍增,肉搏登城,终于攻陷泽州。李筠长叹一声,投火而死。

宋军入城后,顺便还生俘了北汉的宰相卫融。泽州已下,守卫潞州老巢的李筠之子李守节马上投降。其父不为宋朝“忠臣”,其子却甘为新朝“顺子”。

赵匡胤心情很好,赦之不杀,委任李守节为单州团练使(小伙子没过几年不明不白就死了,年仅三十出头,也不是什么善终)。

攻杀李筠,确实起到了“杀鸡给猴看”的作用。后周原先占据一方的节度使们,如成德节度使郭崇、保义节度使袁彦、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安国节度使李继勋等人,纷纷单骑来朝,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得不向大宋称臣。

收拾完李筠,赵匡胤的目光马上转向下一个目标:淮南节度使李重进。

李重进是后周太祖郭威的亲外甥,从血统上讲,他实际比周世宗柴荣更接近“帝系”。因为柴荣只是郭威妻子的侄子,与老郭没有血缘关系。

后周世宗柴荣在世时,李重进就与柴荣的姐夫张永德争权,二人明争暗斗,搞得不亦乐乎。“点检作天子”那块木牌,当时很多人都怀疑是李重进派人放置以陷害张永德。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张永德被削夺禁军职权,李重进也没捞到大便宜。后周小皇帝刚上台,大臣范质等人就一纸诏书把他打发到了京城以外的扬州做节度使。

李重进折腾半天,与张永德争权夺利,反而最终让“赵点检”做了天子,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然,到底是老李还是老赵鼓捣的那块“点检作天子”木牌,也是千古之谜。诬陷他人的匿名信,自古至今,谁都不会主动承认。

赵匡胤称帝后,马上下诏,准备让老战友韩令坤取代李重进的位置。“(李)重进请入朝,帝(赵匡胤)赐诏止之”,老李心中愈加犯疑。

李筠起兵,李重进派帐下亲吏翟守珣怀密信前往交结。翟守珣没去见李筠,反而拿着密信到汴梁见赵匡胤。当时,赵匡胤唯恐“二凶并发”,两条战线上打仗,任谁都心中无底。于是,赵匡胤便厚赐翟守珣,让他回去劝说李重进不要轻举妄动。李重进犹疑之间,李筠已被平灭。

平李筠之后,赵匡胤就不再客气,正式下诏徙李重进为平卢节度使,并派中使陈思诲带着铁券赐予老李,以示安慰之情。李重进这才回过味来,软禁陈思诲,扯旗举兵。

同时,他派人向南唐求援。可惜,南唐中主李璟先前被周世宗柴荣打怕了,从心理上畏惧中原政权,不敢掺和造反,李重进只得孤军起事。

有了上次平定李筠的胜利,赵匡胤胆气倍增,再一次御驾亲征。

建隆元年(960年)十一月,宋太祖率百官六军,乘舟东下。

首攻扬州,即日拔之。扬州如此牢固坚城,竟然一天就被攻下,可见李重进起兵是多么仓促。

城陷后,有人劝李重进杀掉中使陈思诲,老李也不失厚道,“吾今举族将赴火死,杀此何益!”言毕,阖家自焚。陈思诲旋为乱兵所杀。

赵匡胤君临扬州,人主之气顿浓,露出狰狞面目,杀掉李重进同谋者数百人,把没有自焚而死的李重进兄弟和儿子皆送闹市砍头。

杀了李重进之后,宋太祖当时还真想一鼓作气,平灭南唐。

南唐中主李璟非常害怕,忙遣其重臣严续、冯延鲁等人分数批来“犒师”“买宴”,大献殷勤。

赵匡胤在扬州接见南唐使臣冯延鲁,鸡蛋里挑骨头,找碴儿寻衅,厉声责问:“汝国主(李璟)何故与叛臣(李重进)交通?”

冯延鲁不卑不亢,回答说:“李重进当时派密使,就住在我家。我们国主派人对他说:‘大丈夫失意而反,世亦有之,但应视地利天时。当初中朝皇帝(赵匡胤)受禅之际,人心未定。上党乱起(指李筠起兵),您应该彼时作反。如今,人心已定,却想以数千乌合之众抵抗天下精兵,即使韩信、白起复生,也无成功之理。因此,唐国有兵有粮,不敢相资。’正因为我们国主不出援兵,李重进才这么快就兵败。”

赵匡胤碰了个软钉子,低首沉吟片刻,又蛮横言道:“虽如此,诸将皆劝吾乘胜渡江,你以为如何?”

冯延鲁躬身又是一礼,朗言道:“李重进自谓天下雄杰,陛下您神威一至,一战即灭;南唐小国,确实难敌天威神军。但是,本国侍卫数万,皆先主(李昇)亲兵,誓同生死,陛下如不惜数万将士性命与之血战,可能会成功。此外,大江天堑,风涛不测,假如大宋天兵进不能克城,退又缺军资,想必事情不是特别好办。”

一席话,貌似谦恭,实则凛然不屈。言外之意,你老赵别太得势不饶人,你有天时我有地利,万众一心,胜负还真说不定。

赵匡胤也笑道:“朕聊戏卿耳,岂听卿游说耶!”

他审时度势,国家新建,攻打南唐确实还没有把握,于是暂时打消了一鼓作气攻下南唐的念头。

虽如此,忧惧之下,加上先前周世宗在世时被迫“蹙国降号”,南唐中主李璟过了半年多就“殂”了,其子李从嘉袭位,改名李煜,是为大名鼎鼎的南唐李后主。

虽然搞掂了二李之叛,宋太祖心中仍旧嘀咕。老赵人是宋朝开国君主,精神上还带着五代乱世的深深烙印,对于帝王易姓,他本人比谁都有更切身的感受。

一日闲暇,他召智囊赵普,问道:“自唐末至今数十年,帝王换了八家,战斗不息,生民涂炭,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欲息天下之兵,立国家长久之计,又怎样入手去做呢?”

赵普虽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并不是什么大儒,可乱世之中他这种半吊子知识分子最切实际,进言道:“陛下您能言及此事,真乃天下苍生之福!世道纷乱,皆因方镇太重,君弱臣强。如果想安定天下,只有先从方镇大将下手,收其兵,夺其权,制其钱粮,如此,天下自安!”

赵匡胤不停点头。

一日,赵匡胤召集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等军中老哥们儿于内廷欢饮。酒酣,宋太祖屏去左右,对几个老友说掏心窝子的实话:“没有你们,我今天不会坐在皇帝宝座上。但是,贵为天子,我还不如从前当节度使时快乐,可以这么说,我是终夕未尝安枕而卧!”

石守信等人虽美酒数杯下肚,脑子都还十分清醒,听皇上如此说,均离座下跪,叩首而言:“今天命已定,谁复敢有异心,陛下何为出此言耶?”“人孰不欲富贵,一旦有(人)以黄袍加汝之身,虽欲不为,岂可得乎!”

老赵一句话,吓得跪于当地的石守信等人如五雷轰顶。要知道,内廷宴饮,只要皇帝一个眼神,在座数人的脑袋就可能瞬间搬家。

老石连吓带惊,诚惶诚恐:“臣等愚钝,万望陛下哀怜,指条生路。”

赵匡胤长叹一声,好言好语道:“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众爱卿不如多积金宝,广置良田美宅,歌儿舞女以终天年。如此,君臣之间再无嫌猜,可以两全。”

石守信等人听此言,冷汗稍收,忙不迭地叩首连连,拜谢说:“陛下能这样替我们着想,真是给我们这些该死的人一条生路!”“明日,(石守信等)皆称病,乞解实权。帝(赵匡胤)从之,皆以散官就第,赏赉甚厚。”

诏旨一下,石守信等人各为大镇节度使(虚衔),皆罢军职,优游于家,全得善终。特别是石守信,晚年好佛,积财巨万,但全都拿去兴建佛寺,死后被追封为“威武郡王”。

比起日后的朱元璋,老赵“杯酒释兵权”,真是忠厚无比了。

罢去石守信等人的军权后,宋太祖想召符彦卿掌统军队大权。符彦卿,乃已故后周世宗柴荣的老丈人,是五代百战名将。很久以前,他就曾令契丹人闻风丧胆。其父符存审,也是当时名将。符彦卿13岁即精晓骑射,由于是老符第四子,当时人称“符第四”,骁勇无双。

符彦卿是后周世宗老丈人,按理讲宋太祖最应猜忌他,但这位老将军命好,其长女是周世宗皇后,小女又嫁给了宋太祖之弟赵光义,不知不觉中给自己上了政治方面的“双保险”,故而赵氏兄弟待之甚厚。

对于赵匡胤想让符彦卿领军一事,赵普不同意,押下任命诏书不发,力劝宋太祖深思利害。太祖皇帝不高兴,说:“我待符彦卿甚厚,他日后岂能负我!”

赵普马上回言:“周世宗待陛下也厚,陛下何以能负周世宗!”

一句话,赵匡胤默然,马上收回委任诏命。

符彦卿也算真正好命,宋太祖未让他掌军,其实最终也是保护了他,老爷子得以优游岁月,以78岁高寿善终于家。

另一个值得一表的,当属“点检作天子”谣言事件中的冤大头张永德。

张永德,字抱一,出身并州富豪世家。他24岁时,迎娶后周太祖郭威之女晋国公主为妻,得封驸马都尉,并任禁军要职殿前都指挥使。后周世宗首战北汉,张永德居功甚伟。世宗伐江南,驸马爷屡立战功,并被擢升为殿前都检点(皇家禁卫军司令)。世宗病危,“点检作天子”木牌突现,张永德大受其害,被解除兵柄。

后周恭帝这个小孩子即位后,张永德被朝中文臣外派为忠武军节度使。

宋太祖即位后,马上授予这位老上司侍中的高职。估计张永德一直认为那块木牌是李重进所为,对赵匡胤心中并无怨恨,很听话地入朝晋见,被宋廷改授为武胜军节度使。

宋太祖征伐李重进,他还连出数条妙计,对老李的怨毒之意,溢于言表。

想当初,张永德对赵匡胤这位手下非常好。赵匡胤的第一个妻子去世后,续娶王氏,张永德赠予这个“听话”的下属大量钱财。所以,在政治方面,张永德可能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当然,或许由于心内有愧,赵匡胤一直厚待张永德,君臣二人常于禁苑欢饮,太祖每以巨觥赐酒,呼为“驸马”而不称呼他的名字。

张永德对赵家也始终尽忠,为之东征西讨出谋划策。厚道人毕竟有好报,老张73岁时善终于府内。

软硬兼施之下,宋太祖终于坐稳了皇位。后来,他采用“更戍法”,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并把“抑武重文”作为基本国策确定下来。

重文事,抑武将,守内虚外,强干弱枝,虽然从根本上消除了内部对赵氏皇权的威胁,却也种下了日后两宋亡国的种子。

赵匡胤建宋之时,德不足以绥万邦,功不足以戡大乱,确实无大功大德积于世间。相比之下,曹操扫黄巾、击董卓、救献帝、夷平二袁,刘裕灭后秦、擒慕容、诛灭桓玄、击平卢循,此二人功劳显赫。而赵匡胤一乱世军头忽然建立一个王朝,可以想见当时他内心之中有多么不安。所以,他一定要建功立业,打好开国基础,才能使天下人心畏服。先南后北定统疆宋太祖的赫赫武功

后周世宗柴荣生前,采纳大臣王朴的建议,定收拾天下的方针为“先南后北,先易后难”。赵匡胤建立宋朝后,基本上仍沿袭后周的统一计划。

最根本的原因是,杮子先拣软的捏。削平江南和蜀地,一方面在政治上实现最低层次上的“大一统”,另一方面,江浙地区以及蜀地的经济力量,将来可以成为中原王朝用兵北方的巨大支撑。

战争就是无限的消耗,没有经济基础,都是纸上谈兵。当时,盘踞山西一隅的北汉虽是弹丸小国,仰契丹人鼻息苟延残喘,但它身后的契丹才是中原王朝最凶恶的敌人。至于南方,共有南唐、吴越、南平、南汉、后蜀这五个小国,加上福建一隅的军阀陈洪进和湖南一带的军阀周行逢。

怎样把这些小邦解决掉,是宋太祖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天假其便,宋太祖登基不久,湖南的军阀头子周行逢病死。其子周保权是个11岁的小娃娃,继位之后,其属下衡州刺史张文表反叛,也想割据一方。由此,宋朝打着“救援”的旗号,要借道荆南(南平)。

师行一半,张文表已经被杀,宋军仍强行前驱,派出一股奇军直驱江陵。南平嗣主高继冲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举族“入朝”,献出高家割据数十年的三州十七县。

不久,宋军一路横进,攻克潭州(今湖南长沙),进围朗州(今湖南常德),最终把先前向宋朝求救的周保权也一并生俘,尽取湖南十四州土地。

至此,荆湖之地全入宋土,成为宋朝一个大粮仓,从物质上保障了宋军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乾德二年(964年)年底,宋太祖诏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武信节度使崔彦进为正副元帅,进讨蜀地的后主孟昶。

蜀后主孟昶在位期间,正值五代后唐、后晋更迭之际。中原多事,但在三十年左右的时间内,孟昶的后蜀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964年11月,宋太祖命忠武节度使王全斌为主帅,率六路大军分路进讨。同时,他下令在汴梁的右掖门为蜀主孟昶修建宅邸,以待其归降,显示伐蜀的必克之心。

孟昶浑然不知灾祸将至,做了近三十年太平天子,总以为天佑神庇,加之蜀道险远,定能使宋师无功而返。

没有料到,宋军战斗力太强,连连克捷。

王全斌大军攻至成都升仙桥,孟昶只得备齐亡国之礼,跪于军门上献降表。

自宋军从汴京发兵,到孟昶归降,总共才66天。宋朝共得46州,240县,53.4万户。后蜀亡。

965年1月,孟昶家族至汴京,于明德门外素服待罪。宋太祖下诏释罪,赐孟昶冠带、袭衣,并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秦国公。7天后,这位蜀降王就暴卒于家,估计是宋太祖知晓孟昶年轻时勇毅英果,恐为后患,派人用毒酒毒药什么的暗害了他。

蜀地入宋,自然南汉也要接着扫平。开宝三年(970年)十月,这个蕞尔小国竟然首先进攻宋朝的道州(今湖南道县),太祖不怒反喜,立刻命潘美、尹崇珂二人总领人马,进攻南汉。

此前,南唐后主李煜写信劝南汉主刘鋹向赵匡胤归附,刘鋹囚使回书,言辞不逊。为讨好宋太祖,南唐后主把刘鋹的无礼回信交出,宋太祖大怒,找到了攻伐的借口。

南汉刘鋹继位的时候才17岁。他认为群臣因各有家室不能尽忠于他,因此一切政务皆委以太监。发现有才的读书人,都要阉割后才任命。所以,南汉的士子最倒霉,考取了前三甲,只有“金榜题名时”,再无“洞房花烛夜”。

刘鋹平日最信任的是太监许彦真、女巫樊胡子以及一个波斯舞女。大臣得罪这几个人,下场只有一个——族诛。宦官还劝刘鋹:“先帝所以得宝位传陛下,正因尽杀群弟。您也应该效法先帝。”刘鋹大以为然,把几个弟弟杀个干净。这么一个酷虐的王朝,由于山高皇帝远,悬隔岭南,自刘隐至刘鋹也经四世五主,近六十年。

宋军进攻,南汉唯一像样一点儿的抵抗,是都统李承渥在韶州带领十多万兵士摆大象阵。不料,宋将潘美令军士将劲弩集结在一起齐射大象,皮糙肉厚的大象先前未挨过如此粗劲的弩箭,狂奔折返,反而踩死了不少南汉军士。大败之下,南汉军十多万人被杀的杀,擒的擒,韶州又失。

宋军乘胜前进,连克英州(今广东英德)、雄州(今广东南雄)。

眼见宋军兵临城下,南汉主刘鋹派人网罗十几艘巨舰,先把美妃、金宝塞满其中,准备从海上逃跑。但这个“皇帝”自己还没上船,一名叫乐范的太监率一千多名禁卫军先走一步,盗走了满装美女和金银财宝的大船,不知到哪个野岛做岛主快活去了,留下南汉主叫苦不迭。

情势如此危急,南汉宠臣龚澄枢等人不思如何集军退敌,反而在宫中商量:“北兵此来,主要贪图我国的财宝,不如把城内库藏一把火都烧掉,敌人占据空城,必不能久驻,肯定很快就回军撤走。”于是,哥儿几个找来一帮军士,纵火焚烧库府、宫殿,一夕皆尽。

城中大火刚灭,潘美的宋军已攻入城中,南汉主刘鋹只得率众臣投降。潘美软禁南汉皇帝、宗室及高官97人,下令杀掉平日作威作福的宦官一百多人。

南汉平,宋朝又得60州境土,共240县。

开宝四年(971年)正月,宋太祖在汴京的明德门受俘,遣使臣斥责刘鋹反复不臣以及焚烧府库之罪。

刘鋹是个很会巧辩的人,这时候他临危不乱,辩称:“为臣我17岁时承继伪位,朝权皆由龚澄枢等人把持,他才是真正的国主,为臣我万事仰其鼻息。”

宋太祖不管那么多,反正最后广州城内烧宫殿、焚宝物是龚澄枢等人的主意,罪不容诛。于是,宋太祖马上派人把几个佞臣推出去杀了,宽释刘鋹,赐其衣服冠带,并授金紫光禄大夫等职位,封为“恩赦侯”。

之所以不杀刘鋹这个亡国之主,宋太祖的目的在于招抚未平之国,拿他先做个榜样,以示大宋的“天恩厚泽”。

刘鋹这位小伙子“有口辩,性绝巧”,归降后,曾以留存的一批大颗珍珠扎制一个有二龙相戏装饰的超豪华马鞍,上献宋太祖。此马鞍做工极其精妙,宫中匠人看毕,都大相骇伏。

宋太祖也很高兴,赐钱150万。他对左右叹道:“刘鋹喜好工巧,习以成性,假如他能以习巧之勤移于治国之道,何能亡国呢!”此叹,与隋文帝杨坚叹息陈后主作诗的巧思,如出一辙。

这位刘鋹“高工”不仅手艺好,而且性好佞上。每次宴集,他都是第一个到,积极得不行。一次,宋太祖宴群臣于讲武池,刘鋹又率先迎候,太祖一高兴,命人以金杯赐酒一杯。

刘鋹见此,不喜反惊。他在南汉当土皇帝时,常常以赐酒为名毒杀自己的大臣,见太祖赐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赶忙跪伏在地,泪下如雨,哀乞道:“臣承祖父基业,违拒朝廷,劳王师致讨,罪固当死,陛下先不杀臣,今见太平,为大梁布衣足矣。愿延(我)旦夕之命,以全陛下生成之恩,臣未敢饮此酒。”

情急智生,伶牙俐齿。

宋太祖见小伙子吓成这样,也笑了,说:“朕待人推心置腹,安有害人之意!”言毕,取金杯一饮而尽,命人再进一杯与刘鋹。刘鋹大惭,顿首谢恩。

后来,宋太宗继位后,聚群臣商议讨伐北汉一事。

刘鋹起座,大声嚷嚷:“朝廷威德遍及,四方僭窃之主,今日尽在座中,太原(北汉)不日可平,刘继元(北汉主)马上要来,为臣我率先来朝,到时候,我希望能执棒站在皇帝殿上,充当诸降王之班首。”

一席话,说得宋太宗大喜,对他赏赐甚厚。

当然,太宗赵光义当时欢喜,并不代表他会一直欢喜。

刘鋹于太平兴国五年(980年)病死,时年39岁,似乎不是善终。其子刘守节、刘守正均是宋朝崇仪副使一类的清贵之官,后皆家贫。宋帝每每下诏,月给万钱,供这些败家子使用。

不过,给钱归给钱,连宋真宗也对大臣感慨:“诸伪主子孙,大多不免贫寒,皆是因其父祖辈穷奢极欲的家风感染,后代不知稼穑艰难,挥霍无度而致啊。”

端掉南汉,自然就轮到南唐。

起先,赵匡胤对这个一直送钱送物帮助自己打仗的“江南国主”李煜还真下不了手。南唐长期以来,奉贡甚谨,从未失礼。

思来想去,老赵便下诏招李煜至开封来朝见。接诏后,李煜还真想去,其大臣陈乔、张洎皆劝阻,认为李煜此行,必为宋朝扣留。于是,李煜推称自己有病,不能上路。

宋太祖早就揣知李煜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借口说南唐违命,命大将曹彬、潘美率军前往征讨。鉴于王全斌克蜀后部众滥杀人引起大乱,宋太祖严嘱曹彬“切勿暴掠生民”,并赐宝剑一口,“副将以下,不听令者皆可斩杀!”。

开宝七年(974年)秋,宋朝征伐南唐。

曹彬不负使命,破铜陵、克当涂,并于采石矶(今安徽马鞍山)歼灭两万多名南唐军。

本来,采石矶一带江水湍急,北来军队至此往往为江水所阻。可巧的是,一年多以前,南唐国内有个书生樊若水,屡举进士不第,上书言事又不被采纳,怨恨之余,天天假装渔夫钓鱼,用丝绳坠铁等工具把采石矶一带的水面、水底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然后,他潜往汴京,自称有取江南奇策。宋太祖很高兴,赐其进士及第并予以官职,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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