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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12 06:5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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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晓飞

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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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散文集(一)

中国古典散文集(一)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中国古典散文集(一)作者:吕晓飞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时间:2008-07-01ISBN:9787540219956本书由湖南省青苹果数据中心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让清扬与美丽伴随你(代前言)“生命之中本没有一成不变的风景,只要你的心永远向着太阳,那么每一个清晨就会向你展现出一个等待着由你来开启的美景。”当你远离喧嚣的城市,或者从繁杂的生活重负里走出来,沏上一杯清茶,静静地品读这段大卫·梭罗的美文时,在心灵的深处,你是否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静谧与安详……

一篇优美的散文散发的是清扬与美丽,品读优美的散文,与众多散文名家作心灵深处的交流;在优雅温馨的艺术享受中体味人生的哲理、感悟生活的真谛、陶冶性情、舒畅襟怀,如此这样你一定能缓解身心的疲惫,从中感受别样的清扬与美丽,带给你无限快意与乐趣。

众所周知,散文的题材最广泛,散文是“集诸美于一身”的文学体裁。

文学是表现人生和传达思想感情的。通常来说,小说、诗歌、戏剧无论是在结构上,或是在格律、剪裁、对话等安排布局上,都有很严格的要求。而散文,却可以随便自由些,看来只是不经意地抒写着一己的经历和感受,所表现的多是零星杂碎的片断人生。在这里,读者虽不能愉快地贪图到像在小说中所表现的一切可歌可泣、可爱可悯的有系统的人生断面,却能出其不意地找到在人生里随处都散布着的每颗沙砾的闪光,使你惊叹,使你欣喜,以之为不易掘得的宝藏。所以读散文要用心来读,用心来体会。当你的心和作者的心达到真正相接的那一刻,你才算是真正地透过散文那五彩缤纷的“形”,体会到它那凝而不散的“神”。此时你所体会到的就是散文灵魂的真善美,那就是作者通过散文表达出的内心深处的宁静与思索;那就是能带你通向更远的有着万千风景的世界的道路;那就是可以让你的心灵进入片刻小憩的乐园。

散文是美的,它能给人以美的享受,然而什么样的散文才是最美的散文呢?秦牧曾说:“精粹警辟的、谈笑风生的、亲切感人的、玲珑剔透的,使你读时入了神、读后印象久久不会消失的好散文,还是不多。”他还说:“一篇好的散文,应该通过各种各样的内容给人以思想的启发、美的感受、情操的陶冶。”

品读精美的散文,宛如清风般涤荡沐浴;让散文的清扬与美丽永远地伴随你。编者2008·4·20礼记《礼记》是一部儒家资料杂编性质的书。《汉书·艺文志》称它是七十子后学所记。它记录了战国秦汉儒家的言论,特别是关于礼制方面的论述,包含了丰富的儒家思想史料,是研究早期儒家思想的重要著作。《礼记》有两种本子,都是汉人辑录的。戴德辑录的称《大戴礼记》,现存三十九篇。戴圣辑录的称《小戴礼记》,现存四十九篇,由于东汉郑玄给它作了注,唐孔颖达又作了疏,成了最通行的本子。礼运(节选)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执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鉴赏】

这篇文章选自《礼记·礼运篇》开头三章。《礼记》中的“礼”原指《仪礼》,“记”则是对经文(《仪礼》)的解释说明和补充。《礼记》就是阐明解释《仪礼》的作用和意义的,有资料性质,因此没有什么体例可言,实际上是一部儒家学说的杂编。它详尽地论述了各种典礼的意义和制礼的精神,也记载了许多生活中实用性较大的细仪末节,极透彻地宣扬了儒家的礼治思想。东汉学者郑玄给《小戴礼记》作了出色的注解,《礼记》才摆脱了从属《仪礼》的地位而独立成书。到唐代时,《礼记》与《左传》一起取得了“大经”的地位。千百年来,它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仪礼》,由一部杂编而上升为一部重要经典。

本文就是借孔子之口描绘出一幅大同世界的蓝图,这也是儒家宣传的理想社会。它的核心是“天下为公”,只要天下成为公共的了,那么天下就可以非常太平,人人安居乐业。这实际上表现的是理想化了的原始共产社会的局面和准则,是当时知识分子出于对现实不满而产生的复古思想,但它客观上反映了作者所处时代的广大人民的一种愿望,因此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千百年来,这种理想社会深深地印在人们头脑中,许多仁人志士常常扯起“世界大同”、“天下为公”的旗帜,作为反抗黑暗腐朽社会的号角,为理想社会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可见其对人们思想影响之深。

在语言方面,文章辞气很足,一气贯注,犹如高屋建瓴,势如破竹,极具慑服人的力量。在句式方面,大量采用排比和对偶,使文章波澜起伏,生气勃勃,富有战国游说之士的文风。

在论证方面采用了对比论证的手法,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和说服力。把“天下为公”与“天下为私”的不同标准相比较,以强烈的反差表现出作者对“大同”和“小康”优劣的鲜明态度和立场。但它表现的思想与儒家的传统观点不太一致,显而易见,这是融合了老庄哲学和《易经》精髓而形成的一种思想。(钟维克)老子

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又称老聃。老子系尊称。东周时楚国苦县(今河南鹿邑东)人。初为东周史官,后为隐民。著有《老子》,又称《道德经》,凡五千言。历代多有注释,世传本有西汉河上公与魏王弼二家注。1973年长沙马王堆出土有帛书《老子》甲本争乙本。现有多种注本行世。小国寡民

小国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鉴赏】

这篇短文选自《老子》八十章,题目为编者所加。《老子》一书是一部哲学著作,但这一章写得非常生动,对他理想中的社会生活,做了具体的描绘。全文只有七十六字,形象地表达了老子的政治思想。

老子理想中的社会,国家要小,人民要少,这其实就是回到原始部落状态。让人民所拥有的功效十倍百倍的器具不要使用(如车船弓矢之类)。为什么不使用呢?《庄子·天地篇》中记载着这样一件事:汉水南岸有一位老农种菜,自己凿一地道下井,用瓦罐取水浇园,而不肯用桔槔汲水。因为那是机械(也就是什伯之器)。这位老农认为:“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这里的机事是指技巧手段,机心是指智慧、计谋。老子也认为:“智慧出,有大伪。”人有了技巧智慧,就会制造事端,出现纷争。这实际是说,文明进步带来了动乱,要想天下太平,只好“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这样一来,其结果自然是生产力的降低,没有多余的财物可供私人占有和交换。老子认为,这样才正合适,“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就不会“有大伪”了。让人民重视死亡,不要冒险轻生,就定居在一处,不要迁到远方去,这样也就能避免侵扰和与别的国家发生冲突,即使有车有船,也没有地方可用,因为“不远徙”;即使有武器,也没有敌人可以对阵,因为“重死”。既然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争,也就用不着文字书籍,用不着去动脑筋,出智慧了。只要恢复结绳的方法来记事,也就够用了。到了这一步,人们就会觉得吃的食物是香甜可口的,穿的衣服是美好合身的,住的地方是舒适安宁的,风俗习惯又使人民感到欢乐喜悦,也就是要人民满足于这种原始简朴的生活,而不去胡思乱想。“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最后这几句,把前面所写的社会特点化为形象。望、闻二字,极为传神。小国寡民,地域不大,人口又少,离得很近,互相望得见,听得见鸡犬之声,而且只限于望、闻,没有别的表示,人民的神情显得无知无欲,永不来往。因为“什伯之器”,“无所用之”,“无所陈之”,而人民又“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还来往做什么?老子认为这样的社会就没有不安和不幸了。

老子的时代是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动荡年代,战争频仍,兼并不断,国家之间、阶级之间、集团之间的斗争,异常激烈,老子把这种社会动乱和苦难,归因于人类文明进步,因而主张回到古代去。这篇短文所表达的政治思想,就是复古和愚民。他所描绘的社会情景,实际上是理想化了的原始部落生活。按照他的想法,只能采取愚民政策。这是倒退的,也是行不通的。不过,他的复古倒退,也包含着否定压迫剥削,否定侵略战争的成分,这一点往往引起后代作家的共鸣。“鸡犬之声相闻”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重现,就可以看出它的影响。刘勰说:“五千精妙非美而何?”五千,即指《老子》五千字,这一篇更显得精妙。(邱崇丙)孔子

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孔子系尊称。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少贫。曾问礼于老子。中年后始授徒讲学。孔子及弟子的言行,被辑录为《论语》,凡二十章,一万两千余字。语录体。常见版本有清康熙内府刻本、《十三经经文》刻本。现通行的注本有三国魏何晏《集解》、宋邢昺《论语注疏》、宋朱熹《论语集解》、清刘宝楠《论语正义》。新注本有中华书局1980年杨伯峻译注本。论语侍坐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以使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

相:“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鉴赏】

此文选自《论语》先进篇,题名取自首句。

这篇文章类似今之“座谈纪实”,记述孔子师生坐而言志,反映儒家礼乐治国的思想,同时也表现了孔子循循善诱的教学精神以及师生间的亲密关系。语言精练,颇能表现人物的神态和思想。

开头先介绍人物,四个学生陪坐。孔子首先发问,打消学生顾虑,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启发他们谈谈自己的志向。

子路第一个回答:“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意思是:一个方圆百里的国家,被大国包围,有军事、饥饿的威胁,让他治理三年,就可以有抵抗的武装力量,人民也会懂得礼法。此人比较直率,他抢先回答,几乎不加考虑,有什么说什么,急于从政,非常自负。因为好武,想到的主要是军事。孔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明确表态。这一个“哂”字,为后文学生的追问,留下伏笔,接着他又点名要其他学生发言,显示了老师的身份。

冉有回答: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国家,我去治理三年,可使人民富足,至于礼乐方面,还要等别人去做。他的口气比子路谦虚。不仅国家小些,而且只能治理经济。公西华回答:不要说我能干什么,不过愿意学习。祭祀、盟会这一类事,我愿做一个小司仪官。他的口气更加谦虚谨慎,只说愿意学习礼仪。

此时曾皙正在鼓瑟,可见这不是正式座谈,而比较随便。当孔子问到他时,他停下来表示,与他们三位不同。说道:“暮春三月,做好了春装,跟几位青年和少年朋友,到沂水去沐浴,登上求雨台吹吹风,唱着歌回家。”

孔子对前面三位学生的发言,均未表态。听了曾皙的话,长叹一声,表示赞同。曾皙的表现,说明他的兴趣在文化教育这一方面。鼓瑟唱歌是礼乐的一部分,也是教育的一部分。所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也是指教学活动。曾皙虽然最后发言,开始时一边鼓瑟,一边也留心谈话动态。结束时,他故意留下,追问孔子对前三位同学的看法。文章也因此生出一点波澜。孔子没有当场评论,而与曾皙单独交谈,这就把前面不明朗的态度点明,重申为国以礼的主张。

文章主要记述人物对话,对话简要而精彩。发言的次序、态度、口气、内容,均能刻画人物性格特点。子路直率、自负,志在军事。冉有谦虚,志在经济。公西华谨慎,志在政治。曾皙高雅细心,志在文化教育。孔子对学生亲切关怀,善于启发,诲人不倦,重视礼乐,表现出师长和思想家的风度。(邱崇丙)季氏将伐颛臾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鉴赏】

此文选自《论语》季氏篇,题名取自首句。

鲁哀公时,鲁国处于分裂状态。季孙、孟孙、叔孙三家大夫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朝政又被季孙氏把持。鲁君不满,想要收拾季氏以收回主权。颛臾是鲁国的一个属国,季氏担心颛臾帮助鲁君,就想先下手为强,去侵占颛臾。孔子的学生冉有,这时是季氏的家臣。他和子路来见孔子,谈起这事。孔子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文章由三组对话组成。开始冉有只是将这事通知孔子,自己并未表态。看来他自己就有些心虚,似乎是在试探孔子的态度,希望得到孔子的默认。孔子立刻表示反对,责问冉有:颛臾受封于先王,又在疆域之中,是鲁国的属国,为什么要攻打他?

冉有见孔子明确表示反对,便想推脱责任。说这是季氏的打算,他们并不同意。孔子引用名言驳斥,能出力,就上任,做不到,就辞职。言外之意,既为家臣,就不能推脱责任。又用反诘的语气设喻,来增加说服力。瞎子遇险不去拉,跌倒不去扶,要助手何用?老虎犀牛跑出笼外,龟壳美玉毁在盒中,是谁的过错?意即助手、看守人不能辞其咎。

冉有见推脱不了责任,又找了一个借口,说颛臾城郭坚固,靠近季氏私邑,不占领必有后患。这表明他还是同意占领的。孔子先指出他强词夺理,并就此阐述了自己的主张。他认为统治者应该修文德来吸引人民,不应该使用武力去征服。这一段有些话说得很精辟。如:“不患寡贫而患不均,不患贫寡而患不安。”这是反映农业经济社会的政治思想。对于反对惨重的剥削、反对军事扩张来说,具有人道主义色彩和进步意义,另一方面又具有平均主义倾向。这一思想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再如,“既来之,则安之”,“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已经成为经常引用的典故。

这三组对话,冉有始则不敢明说,继则推卸责任,末则寻找借口,理屈词穷。孔子始则追问理由,继则追究责任,末则阐述主张,提出警告,义正词严。语言锋利,步步紧逼,使对方无招架之力,直至彻底驳倒。(邱崇丙)长沮桀溺耦而耕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援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鉴赏】

此文选自《论语》微子篇。题名取自首句。

孔子为了推行他的政治理想,曾离开鲁国去周游。此文记叙的事情,可能就发生在周游的路上。长沮、桀溺两人一起耕地。孔子路过这里,让子路向他们打听渡口。长沮没有回答,反而问子路:“在车上拿着缰绳的是谁?”子路说是孔丘。他又问:“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他说:“他知道渡口了!”这些问答极为简单,却包含着丰富的内容。其时不仅鲁国知道孔丘,鲁境之外,也有人知道孔丘,而这些知道的人,大约不是一般的百姓。长沮肯定不是农夫,而是一位隐士。他不回答子路的问话,已很不友好,“是知津矣”,更语带讽刺,意思是说,这么一个大学者知道路怎么走,何必来问。这又是双关语。兼指社会政治之路,他之所以如此反感,是基于思想的不同,反对儒家的政治态度。下面的问答,更清楚地表现了这一点。

子路得不到回答,又问桀溺。桀溺也没回答,而反问子路:“你是谁?”子路告诉了他。他又问:“是孔丘的门徒吗?”子路说是的。他说:“洪水滔滔,天下都是这样,谁能改变呢?与其跟着躲避坏人的人,不如跟着躲避乱世的人。”说完就不停地培土。他的态度也很冷淡,不仅没有告诉渡口,反而暗示子路离开孔丘,来当隐士。这就说明他们与孔丘不是一路人。这些隐士的思想是道家学说形成的社会基础。

子路没有问到渡口,把遇到的情况告诉了孔子。孔子有些失望,说:“不能在山林与鸟兽为伍。我不与这些人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呢?天下安定,我就不参与改变了。”孔子看出了这两个人是隐士,不赞成他们避世的态度,仍坚定地要从政。简短的记叙,鲜明地表现了两种不同的人物和思想态度。而干着农活儿的隐士形象,勾画得更是惟妙惟肖。(邱崇丙)子路从而后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

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

子路拱而立。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鉴赏】

此文选自《论语》微子篇,题名取自首句。

此篇与前篇相接,也是写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隐者。子路跟着孔子走,落在后面。遇到一位老人,老人用棍担着除草农具。子路问道:“你看见夫子了吗?”老人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谁是夫子?”说着就插好棍除草。子路碰了钉子,知道这不是等闲之辈,又是一位隐居者,便不敢怠慢,拱手而立。从老人的话中,不难看出,他对儒家这些学而优则仕的人,是非常看不起的。但他终究是有修养的人,便留子路住下,杀鸡做饭款待,让两个儿子拜见子路。交代这一点,看似闲笔,实为结尾的伏笔。

次日,子路赶上孔子,告诉了这件事。孔子说这人是隐者,让子路回去见他。到了那里,隐者已出门了。子路因而发了一通感慨,说:“不出来做官是不对的。长幼的礼节,不可不要(隐者曾使儿子拜见他);君臣的道义,怎能废除呢?这样自身高洁却乱了君臣大义。君子出来做官,是为了实现政治理想。至于学说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那是早已知道的。”

这篇短文主要写子路从伦理方面表现儒、道不同的观点。子路的感慨,并不是凭空产生,是针对隐者不仕,而还保持长幼有序的礼节而发的。这就使文章内容既具体又深刻。(邱崇丙)墨子

墨子(前4687—前3767)名翟,鲁国人。出身微贱,曾为木匠。宋昭公时曾任大夫。后长期居住鲁国。所著《墨子》一书,原为七十一篇,现存五十三篇。清孙诒让《墨子闲诂》是《墨子》的最好注本。现有中华书局《诸子集成》本。墨子非攻(节选)

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仁义又甚入人团圃窃桃李。是何敌也?以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入人栏厩,取人马牛者,其不仁义又甚攘人犬豕鸡豚。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罪益厚。至杀不辜人也,扡其衣裘,取戈剑者,其不义又甚入人栏厩,取人马牛。此何故也?以其亏人愈多。苟亏人愈多,其不仁兹甚矣,罪益厚。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别乎?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

令有人于此,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白黑之辩矣;少尝苦日苦,多尝苦日甘,则必以此人为不知甘苦之辩矣。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此可谓知义与不义之辩乎?是以知天下之君子也,辩义与不义之乱也。【鉴赏】

此篇选自《墨子》,为《非攻》上篇。

春秋战国时期,战争频繁。墨子在这篇文章中,反对侵略战争,反映了人民的愿望和要求。这是一篇典型的用类比方法推论的文章。

文章先分析一个简单的事例。“入人园圃,窃其桃李”,此事大家都知道不对,因为他“亏人自利”。然后由小到大,一步步推论,性质越来越严重,由攘人犬豕鸡豚,取人马牛,杀无辜之人,一直到“至大为不义攻国”,确立了攻国不义的论题。这是从性质(质量)上作类比推理,对那些赞扬战争的人士,予以驳斥。

在前面推论的基础上,又进一步从数量上作类比推理。杀一人,一死罪;杀十人,十死罪;杀百人,百死罪。以此类推,攻国杀人无数,则罪大恶极。对那些赞扬战争的人,再次进行严厉的驳斥。

最后又把数量和性质结合起来作类比推理。“少见黑曰黑,多见黑曰白”,这是明显的认识上的错误。“今小为非,则知而非之;大为非攻国,则不知非,从而誉之,谓之义”,其错误到了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程度。这不仅是批驳认识上的错误,也是对侵略战争杀害无辜人民的揭露。

墨子不仅是一位思想家,他对自然科学也有所研究。这使他的文章具有独特的风格:朴实无华,逻辑严密。(邱崇丙)佚名《左传》,相传春秋末年鲁国太史左丘明作,实出于战国人之手。据考订约成书于公元前375年至前351年之间。凡三十卷,十九万字。用夏历,依鲁君隐、桓、庄、闵、僖、文、宣、成、襄、昭、定、哀十二公世次记事。始于隐公元年,终于哀公二十七年。上溯周宣王二十三年,下及于周贞定十六年。汉儒以此文为解释《春秋》之“经”的“传文”,故称《春秋左氏传》、《春秋传》、《左氏传》。有四部丛刊、四部备要本。1981年杨伯峻注释的《春秋左传注》,中华书局本较为通行。左传曹刿论战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曾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

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鉴赏】

此文选自《左传》庄公十年。记述了齐鲁两国在长勺的一次战争。标题是编者依普通选本加的。

曹刿,是鲁国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却在齐国背弃盟约,以强凌弱之时,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挺身而出,毛遂自荐,以奇谋战胜齐师,立下赫赫战功。面对强大的齐师他毫不畏缩,积极请战,面对别人的讥讽他毫不在意,甚而发表了“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的独特见解,可见他胸怀大志和超人的胆略。

当他见到鲁庄公时,并没有急于献出什么计谋,而是变被动为主动地反问鲁庄公“何以战”。鲁庄公自恃平时有恩于人民,曹刿却认为这种小恩小惠根本不能使大部分的人民心服,不能恃以为战。鲁庄公又拿神的赐福来证明自己具备作战的优势,曹刿则认为神未必会因普通的虔诚而保佑作战的胜利。最后,鲁庄公又表示自己能体察民情,秉公处理各种案件,曹刿对此则加以肯定,认为只有诚心待民,才能取得人民的忠心,也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曹刿这种注重人民群众的民本思想,被后世无数战役证明,是胜利的必要保证,是战争中把握优势的基础,是永恒的规律,具有非常高的理论价值,也是《左传》中反复强调的战争理论。

战斗开始后,曹刿一再阻止鲁庄公发出进攻的命令,而是等到齐人“三鼓”之后,才让将士发动攻势,一举战胜了齐师。鲁庄公正要乘胜追击,又被曹刿拦住,在仔细地察看了敌情,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曹刿才允许将士追杀敌人,并彻底赶走了来犯的齐师。战斗结束后,面对鲁庄公的询问,曹刿道出了缘由,并由此总结出一条流传至今的经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作者在这篇短文中不仅为我们塑造了曹刿这位历史上的军事奇才,更以精确传神之笔描述了一场以弱胜强的古代战争,虽然着墨不多,却揭示了战争的胜败最根本的是民心取向这一个世代相传的真理。(魏小薇)介之推不言禄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

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元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汝偕隐。”遂隐而死。

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鉴赏】

这篇文章选自《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公子重耳,受他父亲献公宠爱的骊姬的迫害,流亡在外。十九年后回到晋国即位,这就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晋文公在流亡中,有一批贵族跟随着他,为他出谋划策,其中就有介之推。文公即位后,赏赐这些跟他一起流亡的人。别人都居功邀赏,唯有介之推“不言禄”。所谓“禄”,是指古代统治者赏赐给官吏的一种政治和物质待遇。介之推不说话,晋文公也就没有想到他,他也就没有得到应有的俸禄。“不言禄”,说明介之推与其他“从亡者”不同,他不争利;而“禄亦弗及”,说明晋文公考虑欠周。文章开头,交代了这个“不言”,“弗及”,很自然地就展开下文。

介之推既然不言禄,朝廷上也就无人知道,但他回家对母亲说了一番话,表明他对此事是有看法的,而且深为不满。他这一番话,有两处值得注意。“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这就是说,文公即位是天意的安排,这显然是儒家的“君权神授”思想。“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如果文公赐禄于他,恐怕他不会拒绝,他不言禄,不等于不要禄,只是不主动要禄,而等待文公赐禄。“禄亦弗及”,使他失望不满,而且对自己曾与之共过患难的晋国君臣,改变了看法。认为他们上下相蒙,无法相处了。这一番话流露出不满情绪,但介之推究竟想怎样,并不明确。所以下文写他母亲三次设问,来逐步表明介之推的心迹。

他母亲第一次设问:“盍亦求之,以死谁怼?”意思是:你何不也去求赏呢?这样死了怨谁?这表明她听出了儿子的话音,以为也许他是一时气愤,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因而拿话去试探他。介之推回答道:“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他自己也承认是“怨言”,表示不能要俸禄。但语气较为勉强,并不坚决。于是他母亲又第二次设问:“亦使知之,若何?”意思是“不要俸禄,也让晋文公知道这件事,怎样?”这表明他母亲看出他为难的心情,以为他内心矛盾,不好改口,纵不要利,也许要图名,所以又用话去为他解脱。介之推答道:“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他这几句话的态度明朗了,既不言禄,也不求显。他母亲听出了他的意思,又第三次设问:“能如是乎?与汝偕隐。”表明她由怀疑到相信,表示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介之推和他母亲的这三次对话,细致入微地表达了人物的思想心理。介之推开始语气激烈,有埋怨情绪,接着语气缓和,有为难情绪,最后态度明朗,不言禄也不求显。他母亲也针对他的心理设问,逐步展现人物的心理。看来他母亲既不是劝他争禄,也不是劝他隐居,而是揣摩儿子的心意,为他解难分忧,尊重他自己的选择,是出于一种母爱的关怀。但她同时又是有政治眼光的,最后“与汝偕隐”,就不仅是关怀,也是一种支持。作者写介母的三次设问,增加了文章的波澜,提高了表达能力。介之推开始说的那一段话,是“画龙”之文,介母的三次设问,才是“点睛”之笔。“遂隐而死”,这里用“死”字,而未用“卒”或“终”,这是因为,晋文公后来派人找他找不到,就放火烧山,想逼他出来,但他仍不出来,结果被火烧死。晋文公用绵上的土地作为介之推的祭田。文章最后以晋文公的话结束:“以志吾过,且旌善人。”这样,就照应了开头的“不言”“弗及”,结构完整,又突出了主题,赞扬了介之推的不争利不求名的正直品格。

提起隐居,很容易想起道家,其实儒道在这一点上有相通之处。儒家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争取做官,官没法做了,就隐居,以保持自己的气节。道家则拒绝做官,他们隐居,是为了养生,终其天年。其实不同,其隐则一。儒家的隐士,也称处士,不一定终身隐居。不过既然过隐居生活,也就有可能接受道家的思想影响。这是中国古代历史上不少知识分子所走过的道路。介之推的思想是儒家的。他的隐居也是儒家型的。他的形象有一定的代表性,体现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正直和清高。我们从“不食嗟来之食”而死的“饿者”身上,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身上,能够看到某些类似之处。作者在介之推母子三次对答上下功夫,逐步揭示人物的思想心理,并以他们的行动来印证。这样,不到二百字的短文,就把人物形象写活了。可见,《左传》为中国古代散文典范,名不虚传。(邱崇丙)殽之战

三十二年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奉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

秦师遂东。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幼,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

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敞邑,敢犒从者。不腆敞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

郑穆公使视客馆,则束载厉兵秣马矣。使皇武子辞焉,曰:“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麇鹿,以问敞邑,若何?”杞子奔齐,逢孙、扬孙奔宋。

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晋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子墨衰短,梁弘御戎,莱驹为右。

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

文赢请三帅,曰:“彼实构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

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不顾而唾。

公使阳处父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以公命赠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衅鼓,使归就戳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

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曰:“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鉴赏】

此文选自《左传》僖公三十二年、三十三年。题目是编者依普通选本加的。

鲁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28年)冬天,晋文公去世了,此时秦国正出师袭击郑国,途经晋国,晋军在殽出其不意地伏兵狙击秦师,本文即是记载秦晋两国战于殽的经过。

文章先从为晋文公出殡开始,假借卜者之口,申明晋袭秦是文公之命,为此次战斗寻找合理的借口。然后,又转到了秦国,秦穆公得到特使杞子的报告,准备出师伐郑,在征求秦国老臣蹇叔的意见时遭到了蹇叔的强烈反对,穆公置蹇叔的劝告于不顾,执意攻郑,蹇叔先哭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这是出于公,再哭自己的儿子“余收尔骨焉”,这是出于私。结果却遭到了穆公的诅咒。

秦师行军途中路过周天子都城洛阳的北门,按礼节士兵应卸甲束兵表示恭敬,但秦军士兵表现出轻率无礼的态度,年幼的王孙满见了断言,“秦师轻而无礼,必败。”秦军到了滑,被郑国商人弦高婉转有礼地警告说,郑国早已有了防备,希望秦师不要轻举战旗。同时郑穆公也派人通知驻郑的秦国使者,告诉他们袭郑的计划已不是秘密,不如尽早撤兵。杞人等见事已泄露,匆忙各自逃命。而另一方面,秦师中的一员大将孟明也认清了不利的战局,径自灭滑而还。晋国的大臣经过争论,认为秦不听蹇叔“劳师以袭远”,“师劳力竭”的劝告,“以贪勤民”,这是打击秦师的一个绝好的机会,为世代子孙计,应该出师伐秦。这样,晋国“兴姜戎”、“墨衰经”,大败秦师于殽。

还朝后,晋襄公经不住夫人文赢的恳求,轻率地释放了俘获的秦朝大将,被大臣先轸指责后又派人去追,却不获而返。另一方面,知错的秦穆公却素服而哭,检讨自己的失误,并对阵亡的将士表示哀悼,表现了一位明君知错必改的宽阔胸怀,与轻信而没有主见的晋襄公形成鲜明对照。

此文虽是讲述一场战争的成败,却是将重点放在战前的起因、准备和战后的结果上,而对这次战斗只是一笔带过,这充分体现了作者善于纵观战争全局,借战争这一外在的形势反映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揭示与之相关的政治、外交活动,揭示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在写作手法上,作者以时间为顺序,以人物为焦点,选取富有戏剧化的场面,运用性格化的语言,通过“晋文公出殡”、“秦穆公拒谏”、“蹇叔哭师”、“王孙满观礼”、“弦高犒师”、“原轸论战”、“文赢释囚”、“穆公悔过”等典型事例,生动地刻画出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为我们勾勒出一幅逼真的战争画卷。同时,本文也集中体现了作者的民本思想,批判了“劳师以袭远”、“以贪勤民”的行为,并通过对战后结局的描述,辩证地揭示出胜者无常胜,败者无常败的战争规律,巧妙地预示了下一次斗争的开始和不同人物的命运。(魏小薇)季札观周乐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深思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

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

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

见舞《象箾》、《南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箭》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鉴赏】

这篇文章选自《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这一年,吴国公子季札到鲁国访问。鲁国是当时保存周朝文物较多,文化发展程度较高的国家,因而季札特地请求观赏“周乐”。孔子也说过:“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可见周朝的文化,在那时人们心目中处于突出的地位。周乐就是周朝的乐曲。乐工们为季札演奏,他随观随评,大加赞赏,并叹为“观止”。观止,意思是观赏的这些乐曲,水平最高了。到此为止,无须再看别的了。《古文观止》的书名,即来源于此。文章记述了演奏的顺序和季札的评论,反映了春秋时代艺术欣赏的水平和特点,且对后世极有影响。

文中记述演奏的顺序是《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郐》;《小雅》、《大雅》、《颂》;最后是舞蹈。这里的乐名、顺序,与现存的《诗经》大体上相同,只是《豳》提前,自《郐》以下,没有评论,省记了《曹》。季札观周乐这一年,孔子尚幼,大约只有七八岁,这就是说,在孔子以前,《诗经》已有雏形。后来孔子用“诗三百”作为教材,可以肯定是在周乐的基础上,精选而成。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可分为这样几种情况:一种是赞美的,这是绝大多数;一种是褒贬不明的,如《陈》;一种是没有评论的,“自《郐》以下,无讥焉”。在赞美的评论中,往往以“美哉”的赞语开头,句式虽然近似,但并无重复雷同之感。因为他的评论,着眼各国的历史政治,能联系不同的情况来谈。他评论《周南》、《召南》,着眼于文王的教化,说道:“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评论《邶》、《鄘》、《卫》,着眼于卫康叔武公的德政,说道:“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评论《王》,联系周室东迁的历史,说道:“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评论《郑》,联系苛政,说道:“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评论《齐》,联系姜太公的功绩和地理位置,说道:“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评论《豳》,联系周公东征的历史,说道:“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评论《秦》,联系周发祥地,说道:“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评论《魏》,考虑到政治上的需要,说道:“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评论《唐》,联想到唐尧的历史传统,说道:“深思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对于《雅》、《颂》的评论,也是如此。这些评论,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联系、思考,仍然表现了季札的智慧,它符合艺术反映现实,表达思想感情这一根本原理。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赞语“美哉”并不是指政治情况的好坏,而是指反映现实的艺术效果。尽管他认为《郑》“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仍然用“美哉”加以赞赏,这表明他并没有把政治和艺术混为一谈。他对周乐的评论,说明他不仅有丰富的历史知识,而且有很高的艺术修养。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并不是一种理论分析,它偏重于描述观赏者的经验和感受。他对《颂》下这样的评语:“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这就是一种笼统的、比喻式的感受,而不是具体的、可以捉摸的理论分析。这一方面与乐曲这种艺术偏重于内心感受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当时的欣赏水平、欣赏习惯有关。这一特色,对后世影响甚大,而且不限于音乐,还直接影响到文学批评。甚至像《文心雕龙》、《诗品》这样的专著,以及众多的诗话词话,都保持着这一特色,成为中国文学批评的一种传统。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以对《颂》的评价为最高。先以“至矣哉”作一总评,然后用了十四个“……而不……”句式来描述他的感受。这一段话从语言的运用上看,的确写的不错,十四句排列在一起,显得整齐有力,令人觉得《颂》的水平高不可及。接着又用四个“三字句”来舒缓语气,最后归结为“盛德之所同也”。这一段话也像一首乐曲一样,节奏鲜明,流畅悦耳,但从内容上看,却反映了他艺术眼光的局限性。他的评语,归结起来,也就是说它“四平八稳”。《诗经》中的《颂》,不过是贵族的颂祖耀德之词,而乐曲演奏得“四平八稳”,在季札看来,却如此高雅,这说明他仍然未脱离贵族的艺术趣味。(邱崇丙)佚名《国语》,旧以此书系《左传》材料之余编成,故又名《春秋外传》。相传出于左丘明,实成书于战国时期。凡二十一卷,七万字,分别记载西周末年至春秋时期,约公元前967至公元前453年之间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国的史事。可补《左传》之缺。近人徐元诰《国语集解》本为现存最详注本。197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标点本较为流行。国语叔向贺贫

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

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

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宫不备其宗器。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於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贫欲无艺,略则行志,假货居贿,宜及於难;而赖武之德,以没其身。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於国。其身尸於朝,其宗灭於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荚之哀也,惟无德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

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鉴赏】

这篇文章选自《国语·晋语》。晋国的正卿韩宣子,财富不多,为此发愁。晋国大夫叔向却为他贺“贫”。俗话说:人敬富的,狗咬破的。春秋时代的叔向,却能贺“贫”,可见他的见解非同一般。文章这样开头,可算惊世骇俗之笔。

韩宣子对于叔向的祝贺,不能理解,这也反映了社会上一般的看法。他觉得自己有正卿之名位,而无足够的财富收入,以与晋国的贵族官员交往,这有什么可贺之处呢?他的发问,正好成为文章的过渡,引出下面叔向的一番议论。

叔向解答韩宣子的疑问,并没有旁征博引,既未上涉远古,也没有远及他国,而是就近取材,只以晋国的历史人物为例。这就使这番议论,易于为对方所理解,口气也显得亲切,有说服力。

叔向先谈栾武子。这位栾氏也曾是晋国的正卿,与韩宣子地位相同,便于说明问题。“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宫不备其宗器”,正卿应有五百顷田,而连他上大夫的一百顷田都不够。这两句说明“贫”。“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栾武子能发扬德行,遵守法度,声誉传播至诸侯各国。诸侯亲近,少数民族拥戴,晋国搞得很好。这几句说明可“贺”。而可贺之中心问题,在于有“德”。“行刑不疚,以免于难。”栾武子曾杀晋厉公而立悼公,因执法公正,未受到弑君的责难。有德不仅可以立功,还可以免难。这是栾武子这一代人的情况。第二代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假货居贿”,本应有难,只因上一代人有“德”,才得寿终正寝。到了第三代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本应无难,只因前辈人无德有罪,终不免受到连累。栾氏三代的情况,说明“德”之有无,不仅涉及自身安危,亦且影响后代。以上主要从正面来说明贫而有德之可贺。

接着叔向又举郤氏为例。“夫郤昭子,其富有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郤昭子富而无德,结果身死族灭。栾,邰二氏,正反对照,判如泾渭,黑白分明。文章写到此处,顺理成章,得出结论:“今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用肯定的语气解答了韩宣子的疑惑。他贺贫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不贪财而能有德,并用否定的语气来加强这一结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

韩宣子听了这一番话,受到了启发,茅塞顿开,稽首称谢。结尾交代这一笔,更衬出叔向见地非凡。

叔向这一番言论,虽然主要还是为这些卿大夫的利益着想,但确具政治远见。他能看出,不搜刮财富的人,可能有德,而贪财恃富的人,往往无德有难。这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统治者贪婪地掠夺财富的罪行。这和阳虎所说的“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颇有相通之处。他不仅看到德之有无,对自身有影响,还能指出对下一代人,对整个家族有影响。他看得比较深,比较远。贺贫之说,在当时堪称远见卓识。《国语》是一部记言之作,这篇文章也以叔向的言论为主。开头交代起因,中间写叔向的议论,结尾写效果和影响。结构完整,层次清楚,栾,郤相比,正反对照,说理充分,结论有力,短小精悍,一气呵成。(邱崇丙)王孙圉论楚宝

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简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简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

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日云,连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龟珠角齿,皮革羽毛,所以备赋用以戒不虞者也,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若诸侯之好币具,而导之以训辞,有不虞之备,而皇神相之,寡君其可以免罪于诸侯,而国民像焉。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之焉。”“圉闻国之宝,六而已。明王圣人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龟足以宪臧否,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若夫哗嚣之美,楚虽蛮夷,不能宝也。”【鉴赏】

这篇文章选自《国语·楚语》。楚国大夫王孙圉,到晋国访问,晋定公设宴招待。席间,晋国大夫赵简子相陪。赵简子很阔气,他故意使身上的佩玉叮咚作响,以引起客人的注意,并趁机问王孙圉:“楚之白珩犹在乎?”“其为宝也几何矣(多长时间了)?”这种口气十分傲慢,而且说明他是一个讲究奢华享受的人。这样席间就暗暗形成一种不友好的气氛。文章开头写出了这种气氛,王孙圉如何回答,不仅有关个人荣辱,也将涉及到楚国的威望,令人关注。“未尝为宝”,四字极为重要,它奠定了全文的基调,表示王孙圉跟赵简子的看法截然不同。既然白珩不是宝,那么楚国有宝没有呢?当然有宝。事关楚国的尊严,不能仅作否定回答,必须进一步陈述。于是王孙圉便列举三件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能作训辞,以行事于诸侯,使无以寡君为口实。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又有薮日云,连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龟珠齿角,皮革羽毛,所以备赋用以戒不虞者也。所以共币帛以宾享于诸侯者也。”这三件宝,人二,地一。人有外交内政之才能,地有丰富之物产,着眼点在对国家和人民有利,这是正确的。有了人和物,可以发挥军事外交之大用,楚国也就安然无恙了。王孙圉以人才和物产为宝,并着眼于对国家和人民有利,这就与赵简子以玉为宝,讲阔气,正好相反。“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宝之焉!”这里又照应前文的“未尝为宝”,回到白珩上来,指出白珩是“玩物”不是“宝物”。玩与宝的区别,更明确地表现了王孙圉同赵简子观点的不同。王孙圉重视人才和物产,反映了有作为的进取精神;赵简子以玩物为宝,反映了玩物丧志去追求奢华享受的倾向。

文章到此,本已意尽。作者没有去写赵简子的反应,却又写王孙圉对“宝”作了进一步的发挥。这就如同击败对手以后,又乘胜追击,以夺取彻底胜利。他不再限于楚宝,而是纵论国宝。

文中写王孙圉的回答,从容机智。不仅在观点上与赵简子对立,态度上也大不相同。他既维护了楚国的尊严,也批评了对方。不过,他不是直接批评对方,而是以谦逊的口气,谈自己的看法,却又处处对立。虽是反驳,却委婉得体,不失外交风度。结尾写道:“若夫哗嚣之美,楚虽蛮夷,不能宝也。”这里的“哗嚣之美”,正是指文章开头写到的赵简子“鸣玉”。“美”而“哗嚣”,褒而含贬,他甚至自称“楚虽蛮夷”可谓谦逊至极。而蛮夷之楚,尚“不能宝也”,堂堂晋国却以为宝,不是连蛮夷也不如了么?其软中带硬,柔中有刚,可以显示全篇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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