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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12 22:3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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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褚潇白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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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堂新妇:中世纪女性文学精选

圣堂新妇:中世纪女性文学精选试读:

编译者序

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年仅六岁的末代皇帝被废黜,罗马帝国覆灭。历史学家通常将这一年认作“古代”与“中世纪”在时间上的分水岭。事实上,虽然作为一个历史阶段的“古代社会”在政治上已然完结,但是,罗马帝国的灭亡并未成为新精神诞生的契机。相反,公元五世纪的欧洲与古代罗马之间的以基督教信仰为主体的精神文化纽带依然维系着。从文化的角度看,“中世纪”的时间起点可以上溯至公元三世纪基督教胜利的前夜,而以宗教改革主义者们无情推翻中世纪神坛的公元十五世纪作结。据此,本书开篇撷取的公元三世纪初的裴百秋的《狱中日记》,本书末篇译出的是公元十五世纪的英格兰女隐士朱利安的作品。

就欧洲中世纪女性而言,图书馆是她们常去的所在。从现存科隆和魏森堡的图书馆的读者名册中可以看到:胖子查理国王的妻子理查蒂丝曾向有“古典作品宝库”之称的圣加尔图书馆借书;留特加特(Liutgart)夫人和格罗尔德的遗孀曾向魏森堡图书馆借阅《诗篇》;兰博的妻子厄玛向魏森堡图书馆借了一本《诗篇》,还借了一本《弥撒升阶圣歌集》……

中世纪留传下来的文本的插图中亦不乏女性读书的场景:某位王后正凭窗诵读或是正在接受作者的赠书;圣母马利亚正讶异于加百利天使给她的《祈祷书》;她在临产时读书;她靠在床上阅读,约瑟则在照料婴孩;她在去往埃及的途中伏在驴背上读书。

中世纪的女性还经常担任教师这一角色。母亲和外祖母往往是后辈学识的主要来源。亨利二世的妻子昆贡德(Cunegonde)常常埋头苦读,然后给她那即将担任女修道院院长的侄女乌塔(Uta)授课;安斯弗勒迪斯(Ansfledis)的那位名唤“休”的外孙将她描述为一个“在他心中培植了他对神圣知识的热爱,让他走上神职生涯”的人;多达和克莉丝汀都曾写作长篇的信函,作为她们的子女的人生指南。

由此推论,欧洲中世纪实不乏惯读善写的知识女性,只不过她们当中许多人的名字早已被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我们借着当时的记载,靠了现时代的学者持续的挖掘整理,才得以知晓她们当中的极少数人的名字。

中世纪女性不仅借书、读书、教书,而且还勤于创作。从体裁看,书信是她们的作品的主体部分。相比于男性而言,女性出行不便;为了维系与远方的教友、亲戚、情人之间的关系,传递对子女的舔犊之情,鱼雁传书倒不失为一种合宜的方式。本书第二章选译的埃吉里娅中东游记事实上便是埃吉里娅游历途中断续写成的一封长信,她承诺给教友带回去的珍宝,是埃吉里娅臆想中的耶稣与同时代的一位君王之间的通信;第五章当中恺撒利娅给拉德贡德去信,制定教规;第十四章和十五章当中都提到:十二世纪的神秘主义者——舍瑙的伊丽莎白,给宾根的希尔德加德去信,为她所经历的异象作辩解。当这些女性作者认为有必要让更多的读者看到她们的作品时,便往往会将其书信扩充为长篇幅的文章,恰如多达告诉她的儿子要与弟弟一起阅读她的信件,并希望有更多的读者时所做的那样。当十二世纪信函写作蔚然成风时,我们看到行吟诗人的抒情诗的称呼、恳请、结尾等处都打上了书信的印记。

本书译出的作品,书信是主体。值得一提的是,本书还选译了目前仅存的两首古英语爱情诗《妻子的哀恸》和《乌尔夫与伊瓦舍》。

读者不应忘记:一般而言,欧洲中世纪女性创作的作品往往都出于明确的动机。譬如书中第四章选译的阿马拉桑夏致查士丁尼和罗马元老院的信函,书中第十一章选译的女性行吟诗人戈尔蒙达创作的讽刺诗歌,显然出于政治动机;诸如第三章选译的拜占庭皇后优多西娅的作品、第九章当中选译的赫罗兹维萨的作品、第十二章当中选译的玛丽的作品、第十七章当中选译的克莉丝汀的作品等,则或是为了赞美取悦他人,或是为了消遣取乐。

欧洲中世纪女性的作品,对于我们了解当时女性的生活和她们生活的那个时代,乃至了解整个欧洲中世纪文学,应该都会有所助益。本书的编译工作得到了江西省社联、江西省民族宗教局及浙江大学章雪富先生、华东师范大学褚潇白女士、北京大学王潘潘先生、同济大学张尧均先生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在此谨致谢意。另外,我还要向浙江大学出版社谢焕先生的辛劳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谢。由于译者水平有限,错误之处,敬请读者批评指正。编译者2015年6月第一章 囚犯,梦想家,殉道者迦太基的裴百秋(Perpetua of Carthage)(殁于203年3月7日)

导读

三世纪初,正值迫害基督徒的狂潮似病毒般席卷着北非迦太基城时,一位名叫维比亚•裴百秋(Vibia Perpetua)的年轻妇女,还有她的四位密友,同遭逮捕。

二十二岁时,裴百秋便是他们的领导者和精神领袖,在最后的危难时刻,她振奋他们的精神,力促他们“在真道上站立得稳”。从裴百秋的狱中日记中可以见出,她是外省上层阶级家庭的女儿,那时她还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尚在哺育她的幼儿。但是她却甘愿承受苦难。随同她一起被捕的,还有奴隶费利西蒂(Felicity),以及三名青年男子。后来又有一位挚友自愿加入他们的行列。被捕时,这些年轻人还是基督教的新信徒,尚在领受教诲的初学者。他们在监牢受洗的事实,显出了他们较以往更加不妥协的态度,也使得形势于他们更为不利。经审讯,他们被判在竞技场与野兽搏斗(盖塔皇帝的生日庆典的一个节目)。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死于监狱,其余人则在竞技场遇害。

殉难意味着见证,一开始便属于基督教的活动。据说在升天的那日,基督曾晓谕门徒:“(你们)要在耶路撒冷、犹太全地和撒马利[1]亚,直到地极,作我的见证。”使徒只需为他们的所闻所见作见证,立定心意持续见证,即便他们被拖到列王诸侯跟前。“人要下手拿住你们,逼迫你们,把你们交给会堂,并且收在监里又为我的名拉你们到君主诸侯面前。但这些事终必为你们的见证……你们也有被他们害[2]死的。”由于基督以其宝血的证据,见证了他是世间的救世主,为了耶稣基督而将他(她)的生命置于险地的见证者,就是严格意义上的殉道者。

如此一来,那些为信仰而死的殉道者们受到尊崇便是可以理解的。基督教神学家德尔图良(Tertullian),这位出生于迦太基城的裴百秋的同代人,曾这样写道:殉道者的鲜血是教会的种子。已故殉道者的追随者们,通过收集和珍爱殉道者的遗骸,来表达这种尊崇之情,认为殉道者的骸骨“比珍宝还要昂贵,较黄金还更美好”。这些追随者的行为通常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国家按违法罪处决的罪犯是禁止下葬的。宣称自己是一名基督徒并不至于获罪。获罪的原因在于拒绝尊崇皇帝,不肯敬拜罗马国教:献祭、倾倒和品尝进献给迦太基/罗马众神祇的奠酒。最伟大的朱庇特(Jupiter Optimus Maximus)、天上的朱诺(Juno Caelestis)、携着镰刀与日盘的大胡子丰产神萨杜恩(Saturn)、巴克斯(Bacchus)、得墨忒耳(Demeter)和科瑞(Kore),都是在舒适的庭院和露台上、柱廊下、有棚的水池旁有着圣地和祭坛的神祇。裴百秋及其密友们的被捕地特白玻(Thuburbo)镇,一个迦太基城西南部约三十公里的地方,便以在广场上立有一座庄严的巴拉特(Baalat)神殿和一座墨丘利(Mercury)神殿为荣。与敬拜罗马诸神密不可分的,是杀婴献祭这一不祥的仪式。这种仪式传袭自腓尼基对巴力神(Baal)和莫洛克神(Moloch)的祭礼。非洲的罗马人将莫洛克神记为“MLK”。对于祭司以婴孩为祭品,德尔图良称,“时至今日,那种神圣的罪恶依旧隐秘地持续着”。

不敬众神之罪的严重性是显而易见的。众人以为,诸神会将饥荒、地震和其他灾难降临到那些漠视其祭仪的人身上。基督徒因为轻忽诸神的愤怒,从而危害了国家的福祉。

这些殉道者是基督教最早的英雄。不错,他们只不过是肉身凡胎,但在最后的危急关头,他们被赐予了异乎寻常的力量。即便基督徒们当时可以伪装——他们可以假作献祭的姿态,可以花钱请代理,或者购买参加过祭仪的假凭证——但是选择苦难与死亡者数量之众令人惊诧。他们的急切赴死之心,解释了罗马政府为什么最终会承认:靠烈火与利剑征服基督徒是不可能的。“利剑”一词是臭名昭著的角斗表演的象征。

在基督教成了威胁之前,角斗表演是公众事件,是有钱的贵族们为尊崇死者而举办的军事葬礼比赛。有名望的市民也可能被迫缴纳一种身份税金以资助斗兽表演。非洲的竞技场(“竞技场”一词意谓“沙子”,实际上,每次搏斗后,人们就将“沙子”撒在鲜血上面)可用小道具和布景装饰起来,模仿旷野的景象,装有野兽的笼子靠了滑轮降到场中。角斗士们便彼此相斗或与野兽搏击。饿兽会相互撕咬对方的咽喉。被判有罪的遭难人被放任于竞技场中,赤手空拳,有时也会获准使用一些粗劣武器如弓箭或火把防身。竞技时,被正式雇用的侍从和奴隶有时装扮成众神——墨丘利、冥王普路托(Pluto)、冥府渡神卡戎(Charon)——的模样。这一景象引得德尔图良将竞技场描绘成“群魔的会堂”。被判有罪的遭难者或战俘先被游斗,通常还被迫穿上罗马祭司和女祭司的装束,而后再被剥去衣物,被驱赶着与野兽搏斗。豹、狮、公牛、熊、象、羚羊,甚至鳄鱼都可能作为他们的对手出场。在遭难人不堪折磨时,或者由角斗士(其职责便是如此)给他们最后一击,或者扼住他们的喉管,或者切开他们的喉咙。

竞技赛不仅作为剧场表演形式广为流行,公民们还希望在家里也摆上竞赛的纪念品和昂贵装饰品。在北非接近大莱普提斯(Leptis Magna)的一栋别墅里发现的一幅镶嵌图,便描绘了那死亡游戏中的一幕场景。一头系绳的公牛与一只拴链的蛮熊扭斗,一个赤身的男子拿着一根带钩的棍棒发起对一匹公马的攻击,一位士兵用鞭子驱赶着另一个赤身者对抗一头迎面冲来的狮子。第二个赤身者还显出桀骜的神态。在斯密雷特(Smirat)的一处房屋的另一幅镶嵌图中,角斗士们的长枪刺穿了血淋淋的豹子,赞助人正捧着奖金从场外跑上前来。接近非洲东海岸的蒂斯德鲁斯(Thysdrus)城,有一间人称“机巧之屋”(Domus Sollertian)的房子,保存着一幅更加可怕的图画。艺术家描绘了一只黑豹爬到一个被缚的犯人身上,两只后爪钉入了他的一条蹒跚前行的腿,两只前掌抓牢他的肩膀和胸脯,这牲畜正啃食着犯人的眼和脸,画中鲜血喷涌。

剑客、角斗士(gladiators)和斗兽士(bestiarii)是赛事里的专业运动员。与那些赤手空拳的遭难者不同,他们全副武装。他们是公[3]众眼中的“明星”,其表演会得到丰厚的第纳尔和金币做报酬。这些运动员一般出身卑微,靠了蛮力赚得世间的俗名。据说他们富于魅力的一生既是暴虐的,通常也是短暂的。斗士一般被看作是在性方面和运动方面赋有高超技艺的英雄,颇具吸引妇人的魅力。拉丁词“gladius”(短剑),在俗语中也意味着阳具,斗士在绘画中也经常以阳具状战士的形象出现。

裴百秋的故事里出现了野兽和斗士的形象。她的男同伴们最后是被一只美洲豹撕碎的。他们浸在自己的血泊中,听着众人卖弄挖苦的才智似的吼叫:“洗得好!洗得好!(salvum lotum)”这话通常是洗浴后朋友间互道健康的问候语,可被发现镌刻于浴池或人工洞窟上。

众多古代的圆形竞技场点缀着北非,包括一个位于特白玻镇的圆形竞技场和一个位于蒂斯德鲁斯城的27000个席位的竞技场。这些竞技场提供了丰富的发掘地,其遗迹至今仍旧可以见到。那些角斗士镶嵌图描绘了三世纪早期的那个年代,即斐百秋死去的那个时期。

值得注意的是,斐百秋的日记和相关证词不是传奇故事,它们成为一种证明文献,散存于大量的拉丁语手稿中,有些是删节本,有一本手稿还是希腊语版本,最后一本拉丁语手稿是在耶路撒冷被发现的。在日记开始之前,有一位目击者给予人布道印象的引言,相比于斐百秋的朴实易懂的文字,其风格要学究得多,也啰唆得多。引言提到了文本的保存问题,口头提示了那些亲眼看见这一殉难事件的人,并向那些如今通过聆听了解这一事件的人(nunc cognoscitis per auditum)报道这一神圣事件。

日记开篇便说明这一文献的四重目的:证实上帝的作为,尊崇上帝,教诲男人和妇女,劝慰他们。引言提出了古史较近现代史更具权威性的问题。但是正如布道者指出的,这些现代的预言与异象,随着时间的流转,也会取得古史的权威。今日的消息将会变作伟大的历史。所以布道者规劝听者尊重新生事物,尤其是当新生事物与世界的“最后审判日”合一的时候。

与那布道者的包罗万象的、道德说教的、缓慢聚合(slow-gathering)的历史时间观不同,裴百秋的日记,是一个被判死罪的妇女,在临刑前的亲身痛苦经历:数着逐日流逝的时间。“日子”这个字像副歌一样反复鼓奏。裴百秋对监狱生活的记述听起来十分可信。虽然其中也有神秘的说法和省略的部分。她的丈夫在哪里?据她说,她父亲是唯一对她的处境感到不快的家庭成员,这是为什么?这些问题也许终有一天会有答案。

对裴百秋的追忆长盛不衰。迦太基的圣奥古斯丁(Saint Augustine)为了纪念他的同胞裴百秋和费利西蒂,写下了布道辞。她们也名列罗马圣人历中。以女主人和奴隶装束出现的这二人的镶嵌图,也得以在拉文纳(Ravenna)保存下来。在四世纪兴建教堂的伟大时期,一所被称作慈善之所(Damous-el-Karita)的拜占庭教堂在迦太基被奉为神圣。这是北非最大的教堂。教堂不远处,有一块宽敞的墓地,从铭文可以看出,这正是殉道者裴百秋之墓。有铭文记述,圣殉道者裴百秋与费利西蒂的埋骨处正在这座大教堂中。

九世纪中叶前,《古英格兰殉道史》中3月7日篇出现了此传奇的经过删节的内容,作者或许是在奥古斯丁的布道辞中发现了这个故事:

这个月的第七天是圣女圣裴百秋和圣费利西蒂的纪念日,她们的尸身停放在非洲迦太基的大城镇里。少女时期,裴百秋就梦想她是男人的样子,手中持剑英勇地战斗。所有的梦想,在她后来以男子气概的决断(werlice gejxhte)战胜魔鬼和不信教的迫害者,最终英勇殉教时一举实现。还有费利西蒂,一位女基督徒,当她因为基督的缘故被送进监狱时还怀着身孕。因此当迫害者打算释放她时,她哭着祈祷上帝不要让她受孩子的拖累,于是她连夜就把孩子生了下来,那是她怀孕的第七个月,她因为基督的缘故殉道。

裴百秋的殉教记录包含四个部分:第1—2节是引言和目击者的报道,报道者或许是德尔图良或德尔图良圈子里的某人;第3—10节是裴百秋本人的话,是她自己对死前监狱生活的讲述,是日记的主干;第11—13节转到一位狱友沙土鲁(Saturus)的叙述,他讲述了他自己的异象,并为裴百秋作证;第14—21节以一位目击者对裴百秋和她的同伴的死亡的说明与总结圆满结束日记。一位目击者的开场布道辞

1.从古代起,人们便记下宗教信仰的榜样,以便证实上帝的恩惠,为人类提供指引。通过书面文字追忆往事的目的,一直以来也是为了尊崇上帝,消除人们的疑虑。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应该为了实现这些目的而记录近期的事件呢?因为在来日这些事件也会变成久远的事件。未来的时代需要它们,即便它们在自己的时代里似乎不那么紧要,因为古史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那些认为永远只有一个圣灵的人,应该想到近期的事件意义更为重大。流溢的恩惠是应许在世界最后的日子里的。上帝说:“在末后的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他们的儿女要说预言,我要用我的灵浇灌仆人和使女,少年人要见异象,老年人要作异梦。”

恰如我们对那些预言的回应一样,我们也应该认可和尊崇那些被应许的新预言和新异象。我们深信圣灵具有的一切其他的美德都被授予了教会,以便教会可以将那些美德分发给所有人,就像上帝分发给所有人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为了上帝的荣耀,有必要将这些事情写下来,让它们通过这些文字为人所知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让信仰不坚定者或者绝望者不至于生出这样的念头:神圣恩典唯有古人能独享,不管他们是通过殉道还是通过异象得到这恩典。因为上帝总会实现他所应许的,既作为向不信上帝的人出示的证据,同时又作为赐给信仰者的福祉。

因此我的兄弟们,凡我们听到的,我们用手触到的,我们都要向你们宣告,以便你们中那些当时就在现场的人能够牢记上帝的荣耀,那些现在通过聆听从而获悉此事的人能够和那些圣殉道者为伴,并通过他们与主耶稣基督在一起,主耶稣基督永享荣耀与尊崇。阿门。

注释

[1]《使徒行传》(1:8)。本书所有关于《圣经》的注释均以中文和合本为准。

[2]《路加福音》(21:12—16)。

[3]罗马帝国货币单位。目击者的日记引言

2.几个年轻的新信徒被逮捕了:雷福嘉图斯(Revocatus)和费利西蒂,两人都是奴隶,在同一处服侍主人,然后是沙土宁(Saturninus)和赛贡都(Secundulus)。与他们一起的,是维比亚•[1]裴百秋。裴百秋出身高贵,教养良好,是一位体面的妇女。她父母双全,还有两位兄弟,其中一位兄弟也是一位新信徒。她年方二十二,怀中还哺育着一名婴儿。以下所述是裴百秋亲手写下的她所受的一系列磨难,还有原封不动的裴百秋对这磨难的思考。

注释

[1]这五个基督徒是一同被捕的。沙土鲁(Saturus),这一伙人中的第六个,他自愿加入这些犯人的行列。在裴百秋的异象中出现的就是沙土鲁。狱中日记与裴百秋的异梦

3.当我们还与押送官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父亲因了对我的爱,想劝我倾覆我的决心,放弃这一切。“父亲,”我说,“举例来讲,你看见放在这儿的那个容器了吗?它是一个陶罐,或者随它是什么吧。”他说:“是的,我看到了。”我说:“除了把它称为陶罐外,我们可以用其他的名字去称呼它吗?”他说:“不能,除了陶罐外,不能用其他的名字去称呼它。”“好,那么,我除了我之所是——一个基督徒——之外,也不能用其他名字称呼自己。”

这番话惹得我父亲勃然大怒,他瞪视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眼睛抠出来。不过他狂怒一阵后便离开了,与他恶魔般的言论一起遭受了挫败。父亲有几天的时间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身旁,我向上帝感恩,因为他不在身边,我才回复到平常的状态。在这短短几天里,我们受了洗,圣灵劝告我除了身体的耐受力外,不要向圣水索求任何东西。

几天后我们被关进了监牢。我以前从未身处过那样的一片漆黑当中,因此惊恐万分。多么可怕的一天!——拥挤导致的令人窒息的烦热,还有守卫粗暴的对待。最糟的是,我为了我的孩儿忧心如焚。

泰尔提乌斯(Tertius)和庞培尼乌斯(Pomponius),照拂我们的神圣执事,贿赂了某个人,以便我们可以转到好点儿的监房,去享受几个小时的清凉。一出地牢,我们便可以无拘束地照顾到自己的需求。我给我已经饿昏的婴孩喂了奶。因为忧虑的缘故,我与我的母亲说起了这孩子。我安慰我的兄弟,并把孩子托付给了他们。我精疲力竭,因为我看到他们因为我的缘故是怎样精疲力竭。有好几天的时间我都承受着这样的焦虑。后来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让我的孩子与我一起待在监牢里。我立刻变得坚强了,因为我消除了对我的孩子的担心和焦虑。陡然间,监牢对我而言像是一座宫殿。它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4.然后我的兄弟对我说,“我的姊妹,你已经赢得了如此巨大的荣耀,你当然可以要求一次异象,探知你是一定要受难,还是可以暂缓遭罚。”我知道我可以和上帝对话,我已经经受了上帝的大恩典,所以我诚心诚意地允诺他:“我明天告诉你。”

而后我便进行祈求,从而得到了以下呈现给我的异象。

第一异象[1]

我看到一架铜梯,高得令人难以置信,直达天庭,梯子很窄,一次仅容一人上去。梯子两旁附有各种铁器——剑、长矛、钩子、匕首、标枪。如果你胡乱爬上去,或者不专心,就要遭宰杀了,你的身体会黏在这些铁器上。

梯子脚下偷偷隐躲着一条巨蛇,它威吓那些试图爬升者,令他们不敢登攀。

但是沙土鲁第一个爬了上去。(当事态发生了变化,我们都被抓捕,正是这位沙土鲁主动自首,因为他担心我们。他令我们大为振奋。不过在我们被捕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在他到达梯子顶端时,回身对我说:“裴百秋!我等你,但你要当心,别让那蛇咬到。”我说:“它伤不到我,以耶稣基督之名!”那蛇仿佛怕了我似的,从梯子下探出它的头。我把它的头当作梯子的第一级,踏着它向上爬。我看见了一座广袤的花园。花园中间有个白头发的男子,高个,穿着牧羊人的斗篷,正在挤羊奶。他的周围站着成千上万穿着白得发亮的衣服的人。

这人抬起头,盯着我,说:“欢迎你,孩子。”他唤我上前,给了我一点看上去像是他在挤的乳酪之类的东西。我将手窝成杯状,接过来吃了。此时环坐着的人齐道:“阿门。”一听这话我便醒了,嘴里仍有甜品的味道,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立刻告诉我的兄弟,我们都知道,苦难就要降临了。我们都意识到,对于这尘世,我们不能再有更多指望了。

5.几天后,有传言称将有一场对我们的审讯。我的父亲也从城镇里赶来。他形容憔悴,走上前来打算劝诫我。“女儿,”他说,“怜惜一下白发苍苍的我吧。如果我还配得上你叫我做父亲,如果你顾念我亲手将你抚养到现在如花的年纪,如果你顾念我宠爱你胜过你的兄弟,就怜惜一下你的老父吧!别抛下我受众人的羞辱。想想你的兄弟,看看你的母亲和你的阿姨,看看你的婴孩,你死之后他也活不了。撇去你这傲慢的形态,否则你会把我们全都给毁了。如果你有什么事,从今后我们所有的人再也不能快意畅谈了!”

我的父亲出于对我的爱说了这席话。他跪在我的脚下,亲吻着我的手。他流着泪,不再喊我“女儿”,而称我为“女士”。我因为我父亲身处的惨境而心生悲苦,因为在我的家人中,唯有他不愿看到我现在的景况。我安慰他说:“一切都会按照上帝的意愿,在囚犯的断头台上解决。因为你要知道,我们做不了自己的主,我们都受着上帝的统领。”他离开我的身边,不胜凄苦。

6.又一天,我们的早餐吃得晚,突然有人催促我们去聆讯。我们来到法庭,流言很快在附近传开了,法庭挤得人山人海。我们爬上犯人的绞刑台。其他人接受讯问,他们认罪了。轮到我的时候,父亲带着我的孩子到场,在台阶处拉住我,流着泪道:“行了祭仪吧——可怜可怜你的幼子!”“已故司法官米奴修•提密年努(Minucius Timinianus)的继任者,接过司法大权的希拉利努(Hilarianus)总督,也催促道:“饶了你白发苍苍的老父,放过你襁褓中的幼子。行了敬颂君王安康的仪式吧!”

我答复道:“我不会这么做。”“你是基督徒吗?”希拉利努问。我说:“我是。”此时我的父亲还不甘心,试图逼我改变说法。希拉利努命人将他赶出去,用棍子打他。我心疼我父亲,仿佛自己被打了一般,我还为我父亲悲凄的暮年心感惨痛。

后来,希拉利努对我们所有人做了判决,他判处我们斗兽。我们喜气洋洋地回到监房。那时我仍在给我的婴孩喂奶,他也习惯于吮着乳头,所以我急忙打发执事庞培尼乌斯到我父亲那里去抱我的婴孩。我的父亲不肯将孩子交给他。而后按照上帝的意愿,孩子不再要求吮吸乳头了,我的胸部也不再发炎。于是我便不再为我的婴孩烦恼,胸部亦不再生痛患。

第二异象

7.过了几天,那时我们所有人都在做祈祷,我中途突然说出狄诺克拉底(Dinocrates)这个名字。我大吃一惊,因为以前我从未想起过他,当我记起他的命运,心中满是哀伤。而后我意识到,或许我得了许可,能为他祈祷,而且我有义务这样做。于是,我开始在主前专心致志地为他祈祷,为他深深悲悼。就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这个异象:我看见狄诺克拉底从幽暗处拥挤的人群中走来。他看上去又热又渴,衣服上满是污渍,脸色苍白。他脸上的溃疡还和他死时一模一样。

狄诺克拉底是我的亲生兄弟,但在七岁的时候,他因脸部患上了恶性疾病而悲惨地死去。他的死状令所有人作呕。

现在我为他祈祷,但在我们之间是如此浩瀚的虚空,以致彼此无法靠近。狄诺克拉底立在一个装满水的池子旁。池子边缘比他高,他不得不抻着身子,好像是要喝水的样子。我为他悲伤。尽管池子是满的,他却喝不了水,因为池子边缘高出他太多。

我醒了过来,意识到我的兄弟在受苦,但是我确信,在他受折磨时,我能够帮助他。我每天为他祈祷,直至我们被转到堡垒监狱。因为我们在盖塔皇帝生日那天举行的军事比赛中搏斗是已经安排好了的。我日夜为我的兄弟祈祷,洒泪叹息,为的是我的祈祷可以得到应允。

第三异象

8.还在他们用铁链锁住我们的那天,我经历了这个异象:我见到我以前看到过的同一个地方,不过这一次狄诺克拉底显得干净利索,穿着合适,也有了精神。原来溃疡的地方现在结了痂。上次我见到的池子的边缘降到了这孩子的肚脐的高度。池边放了个盛满水的金色饮具,水源源不断地由池子注入这饮器。狄诺克拉底走过去,开始就着那永不干涸的饮器喝水。喝够之后,他便像其他孩童那样,快乐地跑去玩耍。我醒过来,知道他已经从苦痛中得了解脱。

9.几天后,一位名叫普登斯(Pudens)的军官当监狱的看守,他开始以恭敬之心关注我们,因为他注意到在我们当中有某种伟力。他开始允许其他人进到我们的牢室,以便我们可以彼此安慰。格斗比赛的日子日益临近,我父亲来了,他形容枯槁,筋疲力尽。他开始撕扯他的胡须,撒在地上。他倒伏在我的跟前,咒骂他生命中的岁月,说着那种会感动所有活物的话。我为他凄惨的暮年而悲伤。

第四异象

10.就在我们即将参加搏斗的前一天,我看到执事庞培尼乌斯来到监狱大门口非常大力敲门的异象。我去为他开门。他穿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白色长袍,编织富丽的拖鞋。他说,“裴百秋,我们在等你。来吧。”他握住我的手,我们走过崎岖弯扭的小道,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竞技场,他引我来到斗技场的中央。“别怕,”他说,“我会在这儿陪你,我会在你身边战斗。”然后他便走开了。

我仰视着惊奇地注视着我的大群观众。我知道我被判与兽搏斗,但令我惊奇的是,他们没有放野兽来攻击我。后来一个面目可憎的埃及人向我走来。他带着助手,过来与我搏斗。英俊的后生们,还有我的助手和支持者在我的身边支持我。

我的衣服被剥去,我变成了一个男人。我的助手开始为我擦油,恰如他们惯常为一场体育赛事所做的那样。对面那个埃及人正在沙里打滚。

然后出来一位身形巨大的男子,他身材实在奇大无比,以至于高出竞技场的顶部。他穿着一件紫色无带的上衣,两道条纹横穿前胸中部,脚踩用金银精心装饰的拖鞋。他身佩像运动训练员那样的棍棒,还有一根沉甸甸的挂着金色苹果的绿色树枝。

他请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如果这个埃及人胜了她,他会用这把剑将她杀死。但是如果她赢了,就将得到这根树枝。”然后他便退走了。

我们相互靠近,开始用拳头痛殴对方。我的对手一直设法抓住我的双脚,我则不停地用脚后跟踢他的脸。我感到自己升到了高空,我就仿佛自己离地似的不停用拳头揍他。当我看到他有轻微的迟缓时,我将两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抓紧他的头部。他面朝下倒在地上,我用脚跟踩住他的头。众人开始高呼,我的助手吟唱胜利之歌。我走到训练员那里接受了那根树枝。他吻了我,说:“孩子,和平与你常[2]伴”。作为获胜者,我走向生还之门(Porta Sanaviva ria)。

那时候我醒了,知道我将要对抗的不是野兽,而是魔鬼,我将战胜他。

这是我到比赛的前夜为止所写下的。如果希望记下搏斗的结果,就让他们去做吧。(与裴百秋一起的殉道者沙土鲁的异象占据了第11—13节。第14节记录了赛贡都在监狱中的死亡。佚名讲述者记下了格斗的最后结果,首先介绍的是裴百秋的仆人费利西蒂。)

注释

[1]见《创世记》(28:12):“梦见一个梯子立在地上,梯子的头顶着天,有神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

[2]竞技场出口,胜者由此门退场。目击者的报告

15.正如即将表明的,上帝的恩典也降临到费利西蒂身上。被捕时她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公开表演的日子临近了,她开始变得忧虑重重,那严酷的考验可能会因为她的妊娠而被延期,因为处死孕妇是违法的。如果延期的话,她便只能在之后与普通罪犯一起抛洒热血。与她一起的殉道者,一想到不得不丢下这么好的一位同伴,让她孤独地踏上同一条希望大道的旅程,就心情沉重,他们在悲痛中共同向上帝祈祷。祈祷后不久,费利西蒂便感到分娩的阵痛来袭。因为在第八个月分娩的固有的艰难,在生孩子时她遭受了许多的苦痛。

一位监狱看守对她说:“如果你现在就痛苦到这种程度,到你进场与野兽搏斗时你又将如何呢?你在不愿举行仪式的时候没有想到它们吧。”

费利西蒂答道:“我现在是一个人忍受痛苦,过会儿在我里面会有另一个代我忍受痛苦,正如我现在为他承受痛苦一样。”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由她的一位姊妹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16.(在为他讲述的不够充分致歉之后,目击者继续叙述裴百秋的坚忍英勇的例子。)

有一次,当看守比往常更加粗暴地虐待犯人时(因为一些相当靠不住的人警告说,我们可能会利用某种咒语或魔法逃狱),裴百秋当着他的面说:“你为何不肯让我们恢复一下精力?我们是被告中最有名的。我们是恺撒的!我们会在恺撒的生日那天进行搏斗。如果在你带我们到那盛会上的时候,我们看上去身体健康,他们不会肯定你的成绩吗?”

守卫怒气冲冲,脸涨得通红。后来他下令,要更加人道地对待囚犯,并说可以允许裴百秋的兄弟和其他人探望裴百秋,与她一同进餐。如今那个主管监狱的看守已经是一位信徒。

17.比赛前一天,他们正在吃最后的晚餐,这顿晚餐通常被称为“自由宴”,尽管他们不这样称呼它,而是把它变成一次“agape”(早期基督徒的友爱餐)。他们坚定地向民众发表演说,向他们预告上帝的审判,证明他们在即将到来的苦难中享有的喜悦。他们嘲笑那些出于好奇之心跑来观看他们的人。沙土鲁说:“明天对你们还不够吗?你们为什么想看你们所厌恶的?我们今天是朋友,明天我们将是敌人。仔细看清我们的脸,到那天你们就会认识我们是谁了。”民众惊恐地离去,他们中许多人变成了信徒。

18.殉道者胜利的那天布满了光。他们情绪高昂,脸上神情自若,他们从监狱出发走向圆形竞技场,仿佛开赴天堂一样。如果说他们有些颤抖的话,那也是因为喜悦,而不是因为惧怕。

裴百秋安静地跟在后面,就像基督之妻和上帝之爱。她容光焕发,如炬的目光穿过所有人的注视。费利西蒂和他们一起,欣幸于她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所以她现在可以和野兽搏斗。她由产妇变为斗士,起先浸浴在分娩的鲜血中,现在打算经受一次新的鲜血的洗礼。

她们被带到门口,男人们被逼穿萨杜恩的祭司的礼服,女人们被逼穿长袍,打扮成刻瑞斯的女祭司的样子。但是裴百秋始终傲慢地反对这一点。“我们自甘自愿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我们的自由不受染污。只要我们不做这类事情,我们愿意交出我们的生命。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与你们订个约定。”

甚至这些不义者也认可了这些正义者。护民官作了让步。殉道者们没有穿上特别的服装,便被领了进去。裴百秋吟唱着圣歌,仿佛她已经将脚踏在了埃及人的头上,当进入希拉利努的视线范围之内时,其他人打着手势,转过头说:“你判我们的罪,上帝将判你的罪!”

人群爆发了狂怒,要求站列一排的斗士管理者们鞭打那些殉道者。这些基督徒们欣喜地接受,因为他们在仿效主的受难和死亡。(在第19节中,沙土鲁和雷福嘉图斯与豹、熊、野猪搏斗。)

20.恶魔为这些年轻妇女准备的是一头非常凶狠的小母牛。这是罕见的,不过之所以挑选这牲畜,是为了与她们的女性性别相匹配。她们被剥去衣物,置于网中,送上前来。民众惊骇地看到,一个是纤弱娇嫩的年轻女子,另一个是刚刚生完孩子的少妇,乳房还渗着乳汁。这两人被召回去穿上无带的束腰外衣。

一开始裴百秋便被小母牛抛了出去,仰天跌倒。她坐了起来,撕下外衣绑住大腿,因为腿旁边被撕破了。她关注自己的端庄甚于伤口。她找到了脱落的发簪,别住凌乱的头发,因为她认为披头散发地受难,不适合于一个殉道者。她不想在她荣耀的时刻显出肮脏的样子。

她站起身来,看到费利西蒂已经倒伏在地,她走到费利西蒂身旁,伸出手帮她站起来。她们站在那里,人们的热望似乎也弱了下去,所以这两人又被唤回到生还之门。

新信徒卢斯提库斯(Rusticus)在那儿照料裴百秋。她仿似由深度睡眠中醒来,因为灵已充满了她,令她出神。她开始四处张望,所有人听到她的问话都大吃一惊:“我们什么时候会被送去那儿,与那头小母牛或随便什么东西打斗?”当她听说这事已经发生时,起先她并不相信,直到她看到她的身体和束腰外衣上留下的搏斗的痕迹。而后她召唤她的兄弟,对他和那位新信徒说:“你们必须在真道上站立得稳,相亲相爱,别被我们的苦难击垮。”

21.然而裴百秋还须尝受更多的痛楚。她被彻底戳穿,高声尖叫。后来,她抓住那位新来的角斗士的颤抖的右手,引着它,切开了自己的咽喉。第二章 圣地的朝圣者西班牙的埃吉里娅(Egeria of Spain)(381—384年)

导读

310年,巴勒斯坦执行了最后一次有记载的基督徒殉道死刑,值此殉道者的最后一缕呻吟声几乎尚未消散之际,朝圣和寻找遗迹的伟大时代肇始了。四世纪晚期,一位活力充沛、身份高贵的有闲妇女,从西班牙西北部游历至小亚细亚、巴勒斯坦和埃及。她留下了用简明拉丁语写成的三年游历的记录,其语言自然通俗,直截了当,引人注目。同时游记中还显露出一种一望而知的虔诚,传达了具有宗教性质的地形的丰富信息。这本以写给修道院修女们的书信形式呈现的游记,展示了她对神圣处于地理空间之中这一观点的回应。

随着313年《米兰诏书》(the Edict of Milan)的颁布,对基督徒的迫害有所缓和;325年,尼西亚会议(the Council of Nicaea)召开,基督徒的信仰变成了罗马帝国的官方宗教。获胜的君士坦丁大帝(Emperor Constantine)发动了教堂修建计划,呼吁基督徒参观巴勒斯坦的圣所。

对于能够行走于《圣经》中记载的事件上演的圣地,几个早期的游历者兴致勃勃。二世纪,萨迪斯的墨利托(Melito of Sardis)曾写信给他的兄弟说,他希望看看“所有这一切发生的地方,这宣告真理的所在”。奥利金(Origen),这位生于埃及的神学家,《雅歌》的长篇注释作者,于230年参观了伯利恒等地。他这次旅行某种程度上是为了躲避他的敌人,不过他还怀着一个解经的目的:看看他打算写到的现场。那位波尔多(Bordeaux)的匿名朝圣者在333年留下了早于埃吉里娅的第一手报道,其中包括一些遗址的名册以及驻留点之间的距离。

君士坦丁大帝想要根除异教信仰,意图将他的教堂修建计划与他自己对基督教信仰的拥护联系起来。330年5月,他在古拜占庭帝国之上为他的“新罗马”——君士坦丁堡——奠基。在巴勒斯坦,他下令将圣窟改建为神圣教堂。既然有了他颁布的任务,这个时代于是便见证了坟墓、神龛和教堂、修道院与病患收容所的建造、修复和装饰,所有这一切吸引了大量的朝圣者。《旧约》中的人物(以及几个《新约》中的人物)的洞窟和住所、殉道者的坟墓及与耶稣布道有关的遗址,成为激发人们兴趣的场所。

埃吉里娅的游记记载她经过了果园、耕地与山谷、自喷井、肥沃的园圃、遗址、坟墓和宫殿,她把这些都列为《圣经》的古迹。罗马的道路固定了行走的路线,不过朝圣者们偶尔还是会偏离这条路线,她们会骑着骡子艰难地穿越砂质的荒地,有时又沿着套上鞍具的役畜越海时走的海岸线走上一段。有时这群人还需要罗马武装士兵的护送。她们通常都是徒步跋涉。埃吉里娅声称,西奈山(Mount Sinai)原来是不可能骑着上鞍的牲畜爬上去的,所以朝圣者们便徒步登山,径直走上去,不做任何盘旋。而到六世纪,当朝圣者们从圣山脚下的圣凯瑟琳修道院(原圣玛丽修道院)攀到圣山之巅时,看到的是西奈山上建起的三千多级石阶、两道大石门以及许许多多的朝圣“站”。埃吉尼娅在西奈山上的艰苦攀登,标志着一个攀登西奈山上的“通往上帝的天梯”的悠久传统的开端,在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艺术和建筑中,“通往上帝的阶梯”逐渐成为一个象征形象。

在忙于新建工程的人头攒动的耶路撒冷城,埃吉尼娅参观了一些尚处于质朴的清新状态中的建筑,其中设有回廊、喷泉、列柱,显得灿烂华丽。耶路撒冷城中的信徒已然是摩肩接踵,旅馆和客栈是他们的休憩容身之所。尽管385年就已移居到伯利恒的哲罗姆(Jerome)坚持认为,圣耶路撒冷就像所有其他都市一样,也有我们日常惯见的小偷、杀人犯、投毒者、偶像崇拜者、通奸者,但在尤西比乌(Eusebius)的眼中,耶路撒冷城却似乎是“新耶路撒冷”(new Jerusalem),是《圣经•启示录》中镶嵌珠宝的天国之城。

在保拉(Paula)于伯利恒创建的女修道院里,哲罗姆的两位密友——保拉和她的女儿欧多钦(Eustochium)——写信给在罗马寡居的玛塞拉(Marcella),催促她前来会合。母女俩也觉得耶路撒冷略嫌世俗,不太适合她们——太多的教堂,太多的外国人。她们更喜欢“耶稣村”(Christ's village)的乡村的宁静和轻柔的音乐,在那儿,甚至农夫也会吟唱圣歌和哈利路亚,农夫会在用弯刀修剪葡萄藤时颂咏《大卫圣歌》(David's psalms)。在耶路撒冷这个大都市的混乱中,她们评述道,圣歌手闹哄哄的情形,显示了当地唱诗班之多,直欲媲美诸国之盛。不过,圣歌的快乐的嘈杂声制造出的这个都市的欢庆气氛,引得埃吉里娅的一位同代人,阿玛西亚的阿斯特流斯(Asterius of Amasea)主教,惊呼“没有了坚持信仰的人,我们的生活就没有了节日”!

在这个繁忙的时节,人头攒动的地方,圣城里从事善工的女性是惹人注目的。君士坦丁堡的奥林匹娅丝(Olympias),出身于一个威势显赫的宫廷权贵之家,变成一个虔心修道的女执事,她用她的资财维持那里的教会。她分发救济品给穷人,写信激励君士坦丁堡的新任主教约翰•克里索斯托(John Chrysostom)。许多蜂拥来至圣徒坟墓与圣地的旅行者是女性。她们中有些人,我们仅限于知晓其名字,其他细节则所知甚少。虔诚的巴萨(Bassa),某个修道院的院长,或者弗拉维娅(Flavia)女士,橄榄山上的殉道者朱利安(Julian)的教堂的创建人。其他一些人则被详尽地记载下来。

早期游客中,声望最隆的可能要数君士坦丁大帝年迈的母亲海伦娜(Helena)。君士坦丁大帝于325或326年将海伦娜送到耶路撒冷,督造他的建筑计划。329年,海伦娜回到君士坦丁堡后不久即去世,随即海伦娜发现处死耶稣的真十字架的木头(lignum crucis)的传闻开始流传。至少有半打的证人证实这一事件,而他们的说法又来自于当时的恺撒里亚(Caesarea)的主教格拉西乌斯(Gelasius)。埃吉里娅报道说,在海伦娜的督造下,君士坦丁大帝建成耶路撒冷的圣墓教堂(the Church of the Holy Sepulchre),并饰以黄金、马赛克和珍贵的大理石。然而奇怪的是,她并未提到海伦娜的重要作用,优西比乌斯对于这项所谓的发现也未发一言。

但是米兰的安布罗斯(Ambrose)主教于395年完整地记述了海伦娜的“发现”,他在其中称赞海伦娜作为一个客栈老板(stabularia)的卑微出身,盛赞她讨上帝的欢喜。整个中世纪,这一发现真十字架的传奇故事一直铭刻在基督徒的想象力中。八世纪的古英语诗人埃琳娜(Elene)将海伦娜描绘成一个不懈探索的航海者、犹太人的挑战者。

尽管海伦娜的视察事实上是宗教性质的,但是她是以奥古斯塔(皇太后)的身份抵达的,她庄重地走遍了她儿子的辽阔领地,呈现的是皇室游行的体面和效果。她受到了极尽铺张的接待,访问了圣地之外的领域,赠予礼物,受理请愿,释放不幸者。她变成了范例,为其他由一个圣地到另一个圣地的有地位、有威望的妇女们奠定了基调,这些妇女抱有的更多是纯粹朝圣之类的目的,不过她们因为其高贵的谦逊品质,将会产生显著的影响。

保拉和欧多钦是来自西部的朝圣者。哲罗姆这样描写保拉:“她匍匐在十字架前膜拜,仿佛她就看见主高悬在那儿。进入耶稣复活的埋葬所后,她亲吻着天使从墓口移开的墓石。她用忠诚的口唇触碰上帝身体躺过的地方,仿佛干渴者喜饮清泉。”另一位妇女的例子可以说明朝圣者情感和身体的投入,在乌扎里斯(Uzalis)的一个圣地,默格西亚(Megetia)用力捶打防护栅,竟把它砸塌了。闯入之后,她趴在圣物上啜泣不止。

从西部过来的名门贵妇,有西尔维亚(Silvia,与一位执政长官有关系)、玻美尼娅(Poemenia,皇室成员)、老梅拉尼娅(Melania,一名高贵的主妇,奥林匹娅丝的良师益友)和她的孙女梅拉尼娅。玻美尼娅在橄榄山上创建了耶稣升天教堂。就在同一地点附近,老梅拉尼娅在377至400年间建造了她的修道院,为五十位贞女提供服务。与埃吉里娅一样,这位梅拉尼娅也是西班牙人。由于狄奥多西(Theodosius)大帝出生于塞哥维亚(Segovia)省,也来自于她们的祖国,所以这个妇人很可能在皇室有朋友,这位朋友可能是皇帝本人,也有可能皇帝的众多西班牙随从。

埃吉里娅的行程始自她于381年在君士坦丁堡庆祝复活节之时,这必定是个神圣的、上流社会的、重大的场合,因为381年5月至7月间,第二次全基督教大会也在那里召开以证实大公教会。尽管看起来显得有些奇怪,作者既未提到狄奥多西,又未提到皇室的其他名人,但是应该注意到的是,她也没有提到她的修道院的主人。《游记》(Itinerarium)中记载的名字和当世名人可谓少得可怜。

她也没有关注时事,没有关注野蛮人在所有边界上的放肆。“首先,必须认识到,”《论战事》(De rebus bellicis)的匿名著者在论述366年至375年间的形势时写道,“蛮国正在对罗马帝国施加压力,在帝国周围四处嚎叫,诡诈的野蛮人正在攻击所有的边界。”

保拉和哲罗姆的朋友玛塞拉,肯定要遭到洗劫其罗马住所的士兵的无情毒打了。哲罗姆写道:“在列举我们时代的这一切灾祸时我无法不惊恐。过去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罗马人的鲜血每日喷洒在君士坦丁堡与朱利安阿尔卑斯山、锡西厄、色雷斯、马其顿、达耳达尼亚、达西亚、塞萨利、亚该亚、伊庇鲁斯、达尔马提亚之间,两个潘诺尼亚(Pannonias)都深受哥特人、萨尔马提亚人、夸迪人、阿兰人、匈奴人、汪达尔人、马尔克曼人之害,这些人蹂躏、摧残和掠夺他们。”苏维汇人、阿兰人和汪达尔人不久就会侵犯埃吉里娅的祖国。

381年,君士坦丁堡教会会议的前几个月,罗马人的宿敌,西哥特人的老酋长阿塔纳里克(Athanaric)的政治生涯戏剧性地终结了。遭人民抛弃后,阿塔纳里克设法来到君士坦丁堡,向罗马投降。两周后他去世。为了展示罗马的实力和对和平的渴望,狄奥多西替阿塔纳里克举行了一次庄严的国葬。只要力所能及,狄奥多西便运用极端策略分化西哥特人的力量——滥赐一些人筵席和宠爱,邀请他们来他的庭帐,促使敌对状态暗中郁积,煽动势不两立的吵闹——即使在那时,西哥特人也还在饮宴,在狄奥多西的宫廷放纵。

所有这一切,埃吉里娅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依旧毫无旁骛地凝注于信徒的游历这一主题上。

谁是埃吉里娅?自1884年发现关于其游历的珍贵残稿以来,埃吉里娅身份的诸多细节经调查被揭示出来。约650年,西班牙隐居僧侣维尔左的瓦列利乌斯(Valerius of Vierzo),写信给他的兄弟,认为埃吉里娅是虔诚力量的楷模。尽管她是典型的“柔弱妇女”,他说,她的例子,应当令所有自认力量强大的人羞愧到脸红。他称赞这位几世纪前便记述下她的东方朝圣之旅的修女。瓦列利乌斯认为她的家乡与自己一样,是西班牙西北部边远地区维尔左:“来自西部最远的海滨。”

西班牙当时处于托莱多的西哥特国王治下,瓦列利乌斯是西班牙的拉丁基督教文化的遵守者。尽管西班牙早在三世纪中叶就有教堂,天主教也已经扎根,但是在乡村思想中顽固的异教信仰依然根深蒂固。狄奥多西本人可以在380年的法令(Codes of 380)中宣告异教习俗非法,可以下令摧毁异教的神殿,但是神秘祭仪终难消灭。占卜和赎罪仪式在家庭、聚会中心、泉水和河流之畔、神林与碑石旁举行。在乡村祭坛过于招摇时,仪式便转入地下,并在未来的几世纪里在那儿隐秘地兴旺繁荣。

与此同时,某种形式的基督教修道生活正在发展。埃吉里娅似乎属于加利西亚省的一个圣女所,它是一个团体,当时存在过许多种类和等级;它并不一定是修道院,而且还能够自由搬家。她可能曾经是位女执事,因为她曾经作为亲密的朋友在特克拉(Thecla)圣地欢迎女执事马尔塔纳(Marthana)。她将她的书寄给其本国的一些女士,[1]其中一位被特别称呼为“夫人”(affectio vestra)。尽管她在不同的时间被称呼为西凡尼娅(Silvania)、西尔维娅(Silvia)、伊克里娅(Echeria)或伊特里娅(Aetheria),学界观点通常一致称呼她为埃吉里娅。

一般认为,埃吉里娅的游历时间在381年至384年之间。她的游记可能始于381年在君士坦丁堡庆祝复活节之时。她由君士坦丁堡向南行至耶路撒冷,然后继续南行至埃及并拜访了底比斯的僧侣,这段旅行耗去了她在381年至383年之间的时光。383年回到加利利(Galilee)和耶路撒冷时,埃吉里娅可能已经记录下了礼拜仪式,然后她复又南行,于384年1月前到达西奈山。再次回到加利利地区之后,离开耶路撒冷北行至安条克(Antioch)之前,埃吉里娅还进行了几次附带的短途旅行。之后埃吉里娅从安条克向东北进发伊得撒(Edessa),于384年4月抵达。一个月后,即384年5月,她沿海岸向西旅行,访问塞琉西亚(Seleucia)省伊索里亚(Isauria)的圣特克拉圣地。在埃吉里娅最终抵达君士坦丁堡后,她于384年6月或7月写信给她的姐妹,说她动身去以弗所的圣约翰圣地。

相比于曲曲折折的旅行路线,《游记》这本书是按照它自身的逻辑构造起来的。其中有两大主要部分。此书的第一个部分,覆盖了广阔的区域,从西奈和埃及,循着《出埃及记》中古以色列人的足迹,向北穿越巴勒斯坦、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而后返回君士坦丁堡。第二部分集中于耶路撒冷这个城市的遗址、建筑和礼拜仪式。

第一部分的现存手稿始于一个句子的中间。首段在下面第一选段中给出。游历者对圣地的令人屏息的地形的文学描写在文学风格上堪称乏味。就像她几次写下的,地面显得“广漠无边而平滑如缎”。埃吉里娅的简单质朴的语句由前一句流畅地转入下一句,就像她觉察到的自己内心的各个苍白部分一般彼此相连。她的表达连续,分句更多地以“和”并列连接,而非以更能表达思想的复杂联系的主从连接词连接。

一个更为浪漫的或自负的游历者可能会经验到并努力表达的精神上的和句法上的复杂性,在这种观察者和地形的交相感应中似乎是不需要的。在此,需要的是卑微者的话语(sermo humilis),需要的是圣奥古斯丁注意到的朴实的话语,通过这种话语的清澈纯净,奇迹可以发光。在此古以色列人为他们的贪婪卖命;在此,他们崇拜的是金钱;在此,摩西听到上帝从尚在成长的燃烧的荆棘中对他说话。还要什么辞藻吗?文中以平实语言描绘的景致超越了时空,让一些事件永不消弭,这恐怕要比任何辞藻来得惊世骇俗吧!

埃吉里娅考察了罗得(Lot)的妻子变成盐柱的现场。她没有伪称那根盐柱仍在那里,它显然已经沉入死海。她经过克利斯玛(Clysma)的红海。在她北行时,她的驻留点包括约伯和摩西的墓地,撒冷(Salem)附近的施洗约翰的池子,亚伯拉罕在卡雷拉(Carrae)的住所。她对奥斯若恩(Osrhoene)省伊得撒的阿布加(Abgar)王宫的访问,以及对伊索利亚省塞琉西亚的特克拉圣地的访问——出现在游记的第一部分——是后面两个翻译过来的段落的源头。

阿布加书信是声名煊赫的基督教文献。尽管罗马教皇格拉修斯(Gelasius)于494年最终宣布它们是伪经,它们仍然不断被改写并堆加上新的圣迹。在其《教会史》中,尤西比乌记录了他在伊得撒发现的阿布加信函与耶稣信函的原文。阿布加邀请耶稣到他在伊得撒的宫殿,希望治好他的一种疾病。他听说救世主不用药草和药剂,只用话语,便能治愈病患,起死回生。

耶稣在信中回复道,他不能接受王室的邀请,因为他必须实现他的使命。他承诺派遣一名弟子:

你是有福的,没有看见我就信我!因为有人写到我说,那些看见我的人不会信我,那些未曾见过我的人却会信仰和实行。说到你要我到你那里去的要求,我必须完成我被派到这儿来要做的一切,一旦完成,必须立刻被接回派遣我的救世主那里。我被接纳时,我将派我的一名弟子来医治你的不适,为你和与你在一起的那些人带去活力。你的城堡将受庇佑,敌人永远不会统治它。

传说耶稣把他的信函和他自己的一幅肖像委托给信使亚拿尼亚(Ananias)。耶稣升天后,使徒多马(Thomas)派七十个指定弟子之一撒迪厄斯(Thaddeus)去到伊得撒。

这封信,类似于《约翰福音》,在八世纪的英格兰和爱尔兰被当作真本受到欢迎。一篇经文,一个特定日子的礼拜仪式的读物,包含了一份耶稣写给阿布加的信函。上面的红字标明“携带它的人不会被他的敌人或他们的符咒(carmina)、恶魔的圈套、冰雹或打雷所伤害,无论在家或在城市、由海路或由陆路、在白天或在夜里”。这篇经文解释了阿尔昆(Alcuin)对那些人的不满,他们把写在羊皮纸上的传播福音的话,围在颈项四周,而不是放在心里。

埃吉里娅保存了她对宫廷的访问的生动记录,在那里她了解到,就在二十年前,耶稣的书信不可思议地挫败了这座城市的敌人——波斯人。她从伊得撒的主教那里得到书信的副本;它们的真实性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相信她已经得到了最完整的版本。

离开伊得撒后不久,埃吉里娅前往特克拉圣地。一般认为,特克拉的墓地位于罗马的伊索里亚行省的莫里艾姆里克(Meriamlik),正好在塞琉西亚之外。这个伊索里亚的圣所是这位圣徒最主要的圣所;大批的朝圣者时常来访。特克拉有位身强力壮的追随者,正如关于她的许多版本的传记所呈示的,其中有希腊语版、拉丁语版、古叙利亚语版、亚美尼亚语版、斯拉夫语版和阿拉伯语版。塞琉西亚的巴兹尔(Basil)于五世纪著写的《特克拉传》是基于流行于二世纪的《保罗与特克拉行传》而成的。《特克拉传》讲述了小亚细亚依科尼雍(Iconium)的一位出身名门的贞女,偶然间听到圣保罗在一位邻居家中传道。被传道者的话语深深打动,怀揣对童贞与苦行的热情,特克拉拒绝与许配给她的男人成婚。当保罗因为妨碍年轻人的合法婚姻锒铛入狱时,特克拉到监狱探望保罗,表示对他极为钦佩,并为他的学说所吸引。保罗遭鞭笞并被逐出城市,姑娘则被下令要活活烧死。之后便是许多的逃难奇遇,有时也免不了与野兽遭遇,而特克拉寻找保罗的脚步却未曾停歇。传记中一个值得注意的特写是,特克拉剪去她的头发,穿戴上男性的服装。特克拉作为一位女隐士,住在靠近塞琉西亚的山洞里,度过了她最后的时光,她在生命的最后的日子为自己施洗。她的宗教节日是9月23或24日。

尽管,或者也许可是因为这本传记将这些清楚明白的传奇文学材料安排得稳妥整齐,对特克拉的崇拜持续存在。德尔图良、阿塔那修(Athanasius)、哲罗姆和安布罗斯都把她当作一位真实的人。四世纪的基督教诗人、著名的《普罗塞耳皮娜遇劫记》(Rape of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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