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卿君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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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两贱试读:
第一贱
时值九月,天气闷热,虽夏天早已离去,仍旧热烘烘,秋老虎比往年更厉害,外头的日头早已高高挂,站在楼上看下去,几乎没人走在路上。
偶尔间或两个撑着伞走过,也是一头大汗,毕然也没撑伞,抱着大西瓜哼哧哼哧跑下台阶,再爬上台阶,早已一头大汗,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沾在脑门上,白嫩嫩的小脸被晒得通红,鼻尖上还挂着几滴可爱的汗珠,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终于爬上高高的台阶,弯腰放下大西瓜狠狠喘口气,每次爬上来都想谩骂一句,到底谁设计的建筑,非弄个这么高的台阶,当祭奠啊,A大什么都好,就是女生宿舍不太好,离校门口太远。
远就算了啊,又非弄个这么高的台阶,踩滑了一脚的话,一世英名可就毁了,从她入校以来,从这楼梯上摔下去的美女帅哥一个巴掌数不过来。
五分钟之后,毕然终于抱着大西瓜回到宿舍,一脚踹开110宿舍门,正在画眼线的鱿鱼被吓得手一滑,画出来了。
忙抽纸擦,一边擦一边问:“就你回来了,苏苏呢?”
毕然搁下西瓜立马找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掀起衣服扇风:“被叫兽抓去当壮丁了。”
躺在床上看小黄书的毛毛诧异“咦”了声:“你怎么没被抓去?”
毕然休息够了,就要脱衣服去洗澡:“当然是我跑得快啊,不然我们这对小鸳鸯都要受苦了。”
毛毛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毕然已经把长裤扒下来,穿着小内内一蹦一跳进了浴室,鱿鱼在她进去之后,抱着西瓜去水池边上洗,准备切西瓜。
毕然今天流了不少汗,身上湿答答的难受,在里面美美洗了个澡,将一头长发也洗的香喷喷,还没洗好就听外面毛毛兴奋地喊她。“六六,你快出来啊,你家孟大仙来了。”
六六是她在宿舍的外号,因为她考试分数都是低分越过,卡在六十这道线上,才会得此光荣称号。
一般人想要做到她这样,也是不容易的。
昨晚跟孟安约好时间,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忙冲冲就出去,抓过搁在床上的干毛巾裹着脑袋就冲到阳台上,朝下面站在车前的孟安招手。
第二贱
还没招完就被毛毛粗鲁的拉进去:“六六,你这样对着我们就算了,见你家梦大仙最好打扮打扮,多少人瞅着他呢,我们宿舍光明的未来就靠你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毕然在心里默默地地为毛毛的机智点了32个赞,找出吹风机,快速将头发吹成半干,在柜子里找了套衣服穿上,脸上拍了点爽肤水就要出来,又被鱿鱼拉住:“这样不行,得画个淡妆,我给你画。”
毕然哭笑不得,跟她们说过不止一次,她跟孟安只是朋友,不,更准确的说是青梅竹马。
她穿着开裆裤时就认识孟安,那会他也才刚告别开裆裤,也不比她高多少,结果经过这些年,他就跟吃了人参般,“蹭蹭蹭”的长,硬是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
她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了,一站在他面前就矮了。
毕然顶了把遮阳伞下楼,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蹦下去,他已经拉开车门,她忙收了伞弯腰进去。
里面开了冷气,和外面比起来,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孟安看着后视镜开始倒车,毕然虚心看着,见他两下子就倒完,车子顺利开出去,竖起一个大拇指。“然然,你也是有证的人,就是开的少,放心吧,我肯定会是你的好老师。”
毕然摩拳擦掌了,等他车子开出校门,两人立马对换。
她的驾驶证上个星期刚拿到手,为了这个证,可谓是牺牲了无数个周末,考试那几天更是起早贪黑,总算是弄到手。“别紧张,系上安全带,调下座椅。”
毕然按照他说的做,侧头瞥了眼穿着白衬衫的孟安,还真有点样子呢。“打方向灯,挂挡,拉手刹,走。”
车子顺利出发,毕然是新手,见到车子多心里有些慌张,一想到旁边还坐着孟安,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加点油。”“车子这么多,咱们还是慢点吧。”
毕然眼睛紧盯着前方看,难得见到她如此高度集中的样子,孟安一手支在窗子上,嘴角微翘,侧头望着她白皙的侧脸。
细心的发现她今天画了淡妆,睫毛刷了淡淡的一层,眼睛看起来更有神,她其实真没必要刷睫毛,明明睫毛就很长,经常困扰因为掉进眼睛里,嚷嚷着要去拔光了。“前面红灯,减速。”“嗯,我已经减了。”
前面长长的车队,毕然跟在后面慢慢摞动,第一个绿灯因为车子多没过去,等到第二个绿灯之后才过去。
第三贱
低头看了眼挂挡,忽然旁边窜出来一辆黑色轿车,毕然大惊,忙往旁边打方向盘,只听见“嘭”一声,她狠狠撞到方向盘上。
孟安大惊失色,忙解开安全带来检查她的伤势,毕然在心里默默念,孟安你这个大骗子,竟然让她撞车了。
抬头对上他焦急的神色,毕然摸摸脑袋,十分沮丧:“我没事,可是你的小老婆有事了。”
孟安见她没事,心里的大石头放下,让她别下来,自己推开车门下去。
前面车子已经有人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指着车子屁股,那里凹进去一大块,好好一辆车有些惨不忍睹。
毕然瞅了眼车牌号,都是6,又瞅了眼车标志,顿时不那么淡定了,她这一撞,要损失多少啊。
忙推开车门下来,孟安和中年男人说话扭头见她下来摆手让她进去,毕然站在一边,看着后面因为车祸而堵塞的车龙,心里一阵呐喊,都是马路杀手造的孽啊。
头顶的阳光火辣辣,晒得口干舌燥,她目光落在车子后座上,隔着玻璃,只知道里面坐着个男人,静静地坐着,外面发生大事似乎也无关紧要。
她走到孟安身边,只听见中年男人说还是私了,随后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会。“可以,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孟安修长的手指递过去一张名片,金色的名片上写着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一场车祸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扯着嗓门的争吵,也没有叫来交警叔叔。
这次回到车上,毕然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再也不敢开车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孟安安慰地拍拍她肩膀:“没事的,刚才不是你的问题,忽然冒出来一辆车,你反应很快。”
尽管如此,毕然不开心地搓搓爪子,小脸皱成一团,窝在副驾驶上,她觉得自己刚经历过那段,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以后还敢开车吗?
孟安要送车子去修理,先带她去吃饭,吃完饭后送她回去。“然然,你研究生马上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想到苏苏已经开始投简历,她也打算投投看:“我应该先去实习吧,看哪家公司愿意要我。”“嗯,这样也好,毕叔叔知道吗?”“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也都同意了。”
孟安觉得这样也好,留在A市发展,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发,让她回去吧。
毕然一路一蹦一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刚才撞车的那点心理阴影在孟安的一顿饭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贱
一脚踹开110宿舍门,苏苏已经回来了,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见她回来了,一个驴打滚起来:“六六,你跑的也太快了吧,也不拉我一把。”“怎么样,叫兽的厚爱舒服吧。”
苏苏扔了一个枕头过来,正好被她接住:“得了吧,又跟孟大仙出去,我们刚才还打赌你今晚回不回来,哎,都输了。”
毛毛伸手去拿椅子上的黄瓜,往嘴里一塞,那是她的赌资,鱿鱼是一个香瓜,苏苏是一颗茶叶蛋。
毕然无语地看着她的奇葩舍友们,坐在椅子上晃腿:“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孟安只是朋友,要是真有什么,我还会住在这儿。”
毛毛忙放下小黄书,眼睛睁得老大老大:“你们打算同居?”
毕然气噎,一巴掌拍过去。
已经不想解释了,在她们眼里,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在这样一个夜晚,被提及感情,毕然竟觉得心口有那么点不太顺畅,若说到感情,回忆起的是那段不为人知的初恋,青涩的年纪,张扬的个性,竟将那个比她大三届的男生拦在路上,气势汹汹的表白。
记得当时是夏初,雨后天气潮湿,地上坑坑洼洼的水坑,她背着书包追上前面穿白色T恤的男生,气喘吁吁站在他面前,一只手还拦在他前面。
女孩留着厚厚齐刘海,极力仰着脖子,也只到男生下巴处,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头顶是棵老槐树,簌簌落下白色花瓣,带着雨后特有的香气,沾湿在水泥地上。
树下男孩清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红晕,在女孩表白之后。“喂,我说喜欢你,你别走啊。”“容小火,你喜欢我吗?要是不喜欢的话,也要慢慢喜欢。”“哎呀,容小火,你等等我,我请你吃雪糕……”
昨夜没睡好,毕然起来哼唧两声,恨恨地将床头的娃娃捏成一团扔一边去,穿着小内内爬下床。她们是混合宿舍,早上就她和苏苏有课,毛毛和鱿鱼还在呼呼大睡,她抱了两本书从食堂出来,A大的食堂近来是越来越坑爹了,包子越做越小,价格是越涨越高,大一刚进校,早上吃两个包子就饱了,现在要吃六个。
早上第一节,翘课的颇多,她和苏苏坐在中间,昏昏欲睡,一上午四节课,浑浑噩噩过去,苏苏最近被毛毛带的,喜欢上课看小说,看到精彩的地方,高兴的跺脚,一脚踩在她脚上,还不自知的又跺了两下。
毕然龇牙:“……”
下午没课,她下午还有事情,在食堂吃完饭之后,把书给她带回宿舍,自己朝大门口走去。
第五贱
等到中介已经是一点多,热的一头汗,中介的黄阿姨给她倒了杯白开水,让她歇歇。“我帮你联系了,是给一个七岁的孩子上美术课,可能有些大材小用,但家长给的报酬很可观。”
毕然很喜欢,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话,爽快地答应了。“这个是地址和电话,你到时候联系下。”“好,谢谢,黄阿姨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吃饭。”“不用了,好好干,要是不喜欢,我这里在给你找找。”“行,先谢谢了。”
毕然解决了事情,只觉得身心都轻飘飘,走在大马路上别提多开心,一想到可以自己赚钱买东西,心情大好,都琢磨好第一份工资要给毕江阳买条领带,给杜宁买围巾,给孟安买什么呢,就买手机壳吧。
回去之后,毕然联系了孩子的家长,站在浴室里打电话,外面毛毛在鬼哭狼嚎,已经好几个宿舍过来投诉。“你好,请问是容止的家长吗?”
那头很安静,一时间没有言语,毕然也不着急,等了会才听见一道温润清雅的男声:“对,我是。”
隔着话筒,男子温润的声音在耳膜放大,只觉得这道声音异常舒心,似有电流从身上滑过,毕然是声音控,能有这样好听的声音,也丑不到哪里去吧。
思绪纷飞间,话筒里再次传来温润声:“你是?”
毕然惊醒,立马自报家门。
等了很久,那头只剩下呼吸声,浅浅的,却又真实存在,毕然的心就像是被发丝悬起来般,心跳加速,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喂,先生你还在听吗?”
她问完之后,那头声音清冽:“后天早上九点过来。”
丢下这么句话后利索的挂断,毕然也收线拉开门出来,毛毛依旧在声嘶力竭的吼歌,捂着耳朵踹了她一脚,从苏苏桌上拿了耳塞塞住耳朵。“六六,晚上经济系有篮球比赛,去不去啊?”“去啊,当然去。”
毛毛一听有篮球比赛,也不吼了,嚷嚷着要去:“肯定很多小鲜肉。”“大概还有很多猪头肉。”“有总比没有好,咱经济系虽比不上你们建筑系小鲜肉多,但系草还是惊为天人的。”
毛毛是经济系,系草毕然有幸见过一次,但过程不是那么美好,也就不提了。
鱿鱼不在宿舍,三人吃了晚饭之后,摇摇摆摆往体育馆走,进了体育馆,在中间位置坐下,来的人还是很多,毕然捏着手机给孟安发信息,孟安也是A大经济系,这些都算是他的同门学弟。“六六,你去哪里啊?”“去买瓶水。”
第六贱
毕然一边跟孟安发信息,一边往前走,夜晚的A大,安静而美丽,笼罩在朦朦胧胧夜色中,从体育馆出来,两排柳树如军人般矗立着,垂下的柳枝湿答答地伸进河水里,随风荡漾。“叮——”的一声,孟安微信进来,毕然看着手机回过去。
拱桥上过来一辆黑色轿车,毕然从柳树下冲过去,司机猛踩下刹车,依旧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毕然几乎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她就已经趴在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疼,不远处她的手机静静躺在地上,借着暗淡的灯光,屏幕碎了。
后座的容燚在车子猛的刹住后,淡然睁眼,司机忙推开车门下去,只看见女人跪在车前,一阵心惊,幸好没出人命。“小姐,你没事吧。”
毕然捧着她的小老婆一阵心疼,这可是她去年自己打工赚来的,一个子都没要毕江阳的,当时还被杜宁夸说有骨气。“有事,我小老婆都被你撞坏了。”
她站起来气势汹汹将手机举到他跟前,林从明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熟悉,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毕然却已认出他来,不就是被她撞到的那个。
顿时在心里“嗷嗷嗷”几声,好心虚啊!
又瞅了眼车牌好,都是6,确定自己没看错。“你的手机坏了,但是刚才是你自己冲出来,我是正常行驶。”“这里是校园,到处都是学生,你开那么快,就是你的错。”若是搁在以前,她气势还能更足点,眼下,并不想跟他在做纠缠,就当自己倒霉,回去自己修吧,去电子一条街换个屏。
说话间,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阵关门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后座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好像上次也是他坐在后面。
手机又“叮——”的一声,孟安的微信进来,毕然捏着手机,昂着脑袋,借着暗淡的灯光瞅着男人一步步走来。
清冷月光下,他身影颀长,影子模模糊糊打在地上,远看个子高,近看觉得更高,带着几分清瘦,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略显几分瘦削的肩膀上,整个人仿佛是浸在月光里,等看清他面容,毕然紧紧捏着手机,带着几分不确定,又有几分激动和雀跃,就连说话音都有丝颤抖:“容小火,是你吗?”
容燚站立在车前,下巴略抬,漆黑的眸子微动:“抱歉,你看错了。”“容小火,我是毕然啊。”
毕然不死心,绕过中年男人站立在他面前,这次挨得更近,看得更清楚,男人有着一张清俊的面容,和十年前海棠树下面容清秀的男生很像,一样的气质,只是那会容小火没这么冷。“我不是。”“真的不是吗?”
毕然语音降了一个调,眼睛还粘在容燚身上,企图看出什么来,最后发现大概是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吧,都十年没见,保不准当初的男神早就长残了。
悻悻然退回去,站在台阶下,林从明赶紧将事情处理了,毕然拿着几百块大洋站在夜风中,黑色轿车渐渐驶远。
第七贱
眨巴下眼睛,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摸摸手,差点触碰到男人衣角。
回到体育馆比赛已经开始,毛毛接过水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比赛都开始了。”
毕然咧着嘴笑:“遇到熟人聊了两句。”“刚才你走后,系草过来这边,可惜你没看见。”
毕然心里庆幸,自己刚才幸好不在,不然就麻烦了,看向下面,比赛已经开始,并且十分激烈。
毛毛掏了瓜子出来,一边看一边评价:“小鲜肉啊小鲜肉,当年学姐还是学妹的时候,怎么没遇见呢?”
年龄永远是硬伤,作为研二的学生,坐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学弟学妹们,姐弟恋毛毛不喜欢,说自己牙老了吃不动。“六六,看来看去,还是孟大仙最帅,你好好把握,我等着喝你们喜酒。”
话题忽然扯到她身上,毕然差点一口水喷出去,前面坐着两个低年级的学妹,穿着粉色的外套,到底是嫩了不少。“我跟孟大仙要是可能的话,你跟系草说不准都能结婚。”“那我可得天天烧香保佑你俩天长地久。”
“……”
什么叫中国好室友,这就是。
一场比赛在磕话中结束,系草毫无悬念赢了,比分拉开三十多分。“最后一个篮板球真帅气。”苏苏指着下面在擦汗的一个学弟说。
毛毛立马伸头过去感慨:“要是我能重生,也要做男人!!!”
毕然立马接了句“土肥圆吗?”
苏苏神补刀:“矮矬穷。”
毛毛倒地不起,这才是中国好室友。
出了篮球场,外面起了风,吹在身上正舒服,前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正好看见系草杨牧和朋友往这边走,毕然也看见他,忙心虚地别过脸去。
杨牧也看见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装作没看见就要过去被毛毛叫住。“学弟,今晚表现真不错,下次学姐在来捧场。”
毛毛和杨牧是一个系,认识无可厚非,杨牧回头说了句“谢谢。”又被毛毛拉过来介绍,当介绍到她时:“这是我们宿舍的毕然,外号六六,也是单身。”
毕然觉得脸火辣辣的,不知是因为杨牧灼热的视线,还是因为单身两字。
杨牧也将他朋友一一介绍,然后两拨人一起向宿舍走,男女生宿舍方向不同,最后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等他们一走,苏苏立马凑过来问:“六六,你认识系草?”“不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第八贱
那件事情毕然真的不愿意在提起,她和杨牧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太糟糕,而且荒诞、滑稽,她下课尿急跑错厕所,匆匆忙忙进了男厕就看见他提着裤子站在小便池前,因为她忽然冲进来,急忙提裤子,大惊失色间将那东西塞进去,结果不小心卡到蛋了。
现在回想起他当时的脸色,实在是精彩,瞬息万变,卡到蛋的痛苦程度不知道,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很疼、很疼、很疼。
那样站在神坛上被人仰慕的人,在她面前一下在掉下神坛,而且摔个狗吃屎,曾有一度,毕然就怕在学校里遇见他,后来真的没遇见,也就释怀了。
往事被勾起,毕然有几分惆怅,杨牧不会来灭口吧。
忐忑在心里没回荡多久就被周公赶走,毕然早上没课,睡到近中午才悠悠醒来,苏苏坐在床上弄十字绣,说要给她们一人绣一个红盖头,结婚用,上面的鸳鸯怎么看怎么像山鸡。
草草洗漱完去楼下吃饭,一直忙碌到晚上才回来,明天要去做家教,想想都兴奋,毕然开始查地址,本打算节省一回坐公交去,发现那里附近根本就没有站台,索性打车去吧。
抱着零食爬上床看小说去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隔天,毕然早早起床,第一次做家教,十分重视,在柜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几套衣服,都觉得不太合适,教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不是该穿的幼稚点,才能玩到一起去。
抱着这么个想法,毕然穿了件卡通白T恤,上面一只大猫,底下是蓝色牛仔裤,脚踩帆布鞋,扎着高高的马尾,哼着曲子出门。
按照纸上写的地址,毕然终于到了小区,站在门口和门卫对峙了十来分钟,竟然不让她进去。头顶阳光浓烈,她就像是要被晒化的冰淇淋,路上来时的新鲜劲过去,耷拉着脑袋给家长打了电话,很快那头一个中年妇女接电话。
不一会,门卫大叔终于略带歉意的放她进去,毕然昂着下巴,快速按照地址找过去。
一排排白色小洋房,整整齐齐排列,十分可爱,每家门前都有个院子,白色的小栅栏,不少人家养了狗,就拴在院子里,路过偶尔会朝她叫。
毕然穿过院子,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走上台阶站在门口,按下门铃。
很快有人来开门,见到来人便知是刚才接电话的妇女,身上系着围裙,将她迎进来。“毕小姐,先坐会,我上去叫先生下来。”
第九贱
毕然换了鞋子,柔软的拖鞋踩在米色毯子上,屋子里陈设很大气,但从设计上来看,设计者很聪明,将屋子四周的采光算的十分精确。
往前看过去,是偏厅,明明已经是死角,硬是被巧妙的设计出偏厅来,旁边的窗户使得屋子里更亮。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毕然真心佩服设计者的巧妙心思,回到正厅,听见楼上传来错落不一的脚步声,该是男主人下来。
第一次做家教,扯扯身上的衣服,总该给人留下好印象。
脚步声越来越近,妇女低低的说话声,男人低沉而清雅的嗓音,抬头,男人已经从楼梯处出来。毕然看着男人穿着居家白色棉衫,黑色裤子一步步走来,觉得这世界真小,这样也能遇到。
几分意外,一眨不眨盯着男人清俊沉着的面容,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那天在朦朦胧胧灯光下不敢确定,但现在她无比确定,分明就是她的容小火。
还装作不认识她,真是矫情!“先生,这是毕老师。”
容燚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叉放着,骨节分明的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抬头静静看着她,深邃而安静的眸子,带着隐隐的冷意。
毕然忽然没了勇气,有些垂头丧气,时隔这么久,他难道忘记她了?
那个天天追在他身后,放学将他拦下来表白的女生,转念一想,那会追他的女生那么多,忘记也是正常。
空气里安安静静,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静,蓦地一阵急促脚步声,楼梯口蹦出来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毕然看看沙发上的男人,再看看小男孩,一阵痛心疾首,她曾经的初恋男神竟然已经结婚,还生了这么大的儿子。“这就是我新来的老师?”
容止穿着拖鞋一蹦一跳到容燚旁边,挨着他坐下,大眼睛一直打量着新老师。“嗯,我是你的新老师,毕然,毕加索的毕,然后的然。”
容止呵呵笑了两声,歪着小脑袋问:“你是毕加索的亲戚吗?”
毕然觉得这孩子真有趣,长的又好看,关键是她初恋男神的儿子,故意点点头。
容止不相信,扭头问:“是真的吗?”
容燚并不理会他,清澈的眸子半敛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毕然一直盯着他下巴看,真是好看的下巴,比手术做出来的还完美。
第十贱
也摸摸自己下巴,她的婴儿肥早在时光岁月里消失,现在是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容止,以后她是你的新老师,跟着她好好学习,不准调皮。”
容止不高兴地噘着嘴巴,小手搓着,咧着一张嘴,看起来真像个淘气的孩子。
七岁已经上一年级,毕然坐在画室里,一间采光极好的屋子,容止坐在椅子上画画,她在一边看着,屋子里贴了不少画,都是容止小朋友的杰作。
看样子他学画画很久了,还有不少获奖的,奖杯摆在桌子上,男神基因果真优良,就连下一代也如此给力。
毕然看着面前的小脑袋瓜子,思考他的母亲该是怎样的女人,竟然能让容小火折服,当初她可是天天追在屁股后面,也没让他屈服啊。
脑子里幻想,肯定是个绝世大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种。
容止抬头,瞅瞅神思不知去哪的老师,小嘴一撇,哼,又一个花痴,一定是拜倒在容燚的西装裤下。
毕然回过神来问了句:“怎么啦?”
容止小嘴还在撇着,很是可爱,粉粉嫩嫩,跟个面团子一般:“老师,你多大?”
毕然觉得这孩子有趣得紧,告诉他正好25。“25,真老。”
“……”
毕然一颗心摔得碎碎的,25很老吗?当然不能跟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比。“我哥哥才不会喜欢老女人呢。”
容止说完气呼呼的搁下画笔,拉开门跑出去,毕然在消化哥哥两字,原来是弟弟,不是儿子,也忙跟着跑出去,容止已经跑到走廊尽头了,小身子趴在门上敲。
毕然也跑过去,门“啪嗒”一声开了,容燚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俯视面前的一男一女,眉头微微地皱着。“不画画到这里来做什么?”
容止见哥哥皱着眉头,也不敢放肆,搓着小手把毕然推出去:“是毕老师要找你。”
毕然不可置信,她竟然被个七岁的孩子阴了。“你找我?”
容燚站在门口,门全部打开,可以看清里面的部分陈设,应该是他的书房,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他淡然的语气让她有些迟疑着靠近,又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把他推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容止小朋友被关在门外,生气的用脚踢了一下。
因为她的大力,容燚被推的往后退了两步,略显瘦削的身体依旧高大,伟岸。
第十一贱
毕然昂着下巴,在身后搓着爪子:“容小火,我是毕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拽,这次又低了一个调:“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在一起春游过,烧烤过,还一起钓鱼,一起骑单车,这些你都忘记了?”
容燚眸子平静无波,只是在说到最后,微微眨了下,落在毕然眼里,些许的调皮。“记得。”
听见他的回答,毕然总算是呼了口气,也不在紧张:“高考之后你就走了,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没想到又遇见了。”
毕然是个话篓子,容燚几乎不说话,坐在一边听着她唠唠叨叨,将他们的过去一点一滴说出来,屋外阳光灿烂,细碎的光铺在地板上,屋子里开了冷气,呼呼地出着风。
容燚清浅的目光落在对面女孩毛茸茸的发上,一撮微微的翘起,几分淘气,目光并没有下移,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脑袋瓜子。
毕然说了那么久也不见他“嗯”一声,扭头看他,只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方向,心口一甜。“容小火,我那天跟你表白,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她一下子跳到他跟前,跟只大狗一般蹲下来,等容燚察觉到时,温热的小手已经握住他的大手,滑溜溜地搁在手心,一个冰,一个热。
毕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做的这么自然,就像是这些年的光阴并没有过去,他还是十年前的容小火,她也还是十年前的毕然。“抱歉,我不喜欢你。”
容燚的手抽出,毕然看着自己孤零零的手,一阵无力,十年,他们间隔着十年的光阴,他难道有喜欢的人了?
她照旧蹲在面前,仰着头不确定地问:“容小火,你有喜欢的人了?”
容燚低头:“没有。”“那我追你吧。”
“……”“容小火,这些年,我都没有找到第二个容小火。”
毕然知道,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又沦陷了,就像是十年前,每天追在他身后跑,他不爱说话,独来独往,永远一个人,年少清秀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照旧是一个人。
容燚没开口,从她的眼里看见类似坚定的东西,穿过漫长的岁月,她再次言笑晏晏地站在他面前,一如记忆里的样子。
毕然脚步轻快地出去,容止在屋子里偷偷玩手机被她没收,昂着小脑袋跟她理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玩手机,你们大人都可以?”“等你成为大人在来问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容止不满地哼了声,别扭地拿着画笔,在纸上乱花一通,毕然也不说,随他发泄心里的不满。
第十二贱
过了一会,小脑袋瓜子终于垂下来,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想出去玩?”
容止“哼”了声,算是回答。
毕然知道孩子的心思,也琢磨着怎么和容小火拉近关系:“老师带你出去玩怎样啊?”“真的?”“嗯,当然是真的,不过也要看你的表现。”
容止是个脑袋聪明的孩子,于是两人开始狼狈为奸。
到了中午,家里的保姆留她下来吃饭,她一口答应了,容止很高兴,两人坐在楼下的毯子上打游戏,虽然他才七岁,智商不止七岁。
容燚下楼就看见两人坐在毯子上打游戏,容止几乎是靠在毕然怀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李妈觉得这老师不错,能制服那个小魔头。“先生,现在可以上菜吗?”“嗯,上吧。”
毕然扭头见他已经下来,拍拍旁边的容止,容止见到容燚,有点猫见到老鼠的感觉,关了游戏。
一张长长的桌子,象牙白的碗具,整整齐齐摆放着,毕然就坐在容燚旁边,手一伸就触碰到他修长的手指。
容燚始终面容沉静,看不出情绪,对于这场重逢,毕然满心欢喜,尽管他表现得并不那么欢喜,毕然也理解,他原本就是个清冷寡淡的人。“哥,下午老师带我去滑冰,一起去吧。”
容燚手里捏着筷子,闻言放在碗枕上:“作业都写完了?”
容止忙点头:“都写了,毕老师也看过了。”
容燚没急着给答案,似是在沉思什么,正好毕然口袋里的手机响。“孟安,我在外面呢,不在学校。”
孟安的车子已经进了校门,听闻电话那头不在学校,猛地刹车,停在边上。“嗯,你先回去吧。”
毕然在饭桌上接电话,容燚面无表情的给容止夹菜,等毕然挂了电话之后,他不紧不慢开口:“下午好好复习,不是说要考试了。”
容止一张笑脸瞬间皱巴巴,举着筷子要反抗不敢反抗,可怜兮兮地望着毕然,毕然也没想到他会拒绝,低头戳着碗里的饭,过了会娇笑着抬头:“那就听你哥哥的,下次老师带你出去玩。”
容止一张脸更是皱巴巴了,不满地哼了声,埋头吃饭。
一顿饭除了刚开始的交流外,之后再无人说话,容止小朋友在生气,一个人埋头吃饭,谁也不搭理,毕然不知说些什么好,索性不说话,容燚更是不会说话。
饭后,毕然要走,容止眼巴巴地揪着她的衣服,毕然也不想走啊,最后掰开他的小手,告诉他明天早上在来。
第十三贱
出了院子,外面艳阳高照,晒在肌肤上火辣辣的,毕然没带伞,一路小跑着,站在茂盛的梧桐树下,抹着额上的汗珠。
不远处慢慢驶近一辆黑色轿车,她视力好,早看清上面的车牌号,车子停在路边,毕然开心地跑过去拉开车门。
容燚坐在后面,换了居家服,身上是衬衫西裤,一直都觉得穿白衬衫的男人最帅气,容燚这一身,怎么看怎么好看,毕然喜欢的就差流哈喇子。
美色啊,容燚那张脸,是她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看的。“容小火,你真好看。”
容燚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又很快敛去,他的手边搁着一堆文件资料,还有一个打开搁在膝盖上,毕然凑过脑袋:“容小火,你都看懂?”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她完全看不懂,甚至不知是什么语言。
容燚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看懂,认真看着文件,毕然心里一阵佩服,学霸依旧是学霸,他到底会几国语言?
车子平稳行驶,容燚安静看资料,偶尔蹙着眉头,毕然侧着脑袋,打量他的容颜,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些年,像条跨不过去的鸿沟,不过她有信心战胜。“容小火,从现在起,我要重新追求你。”
这是她下车前放下的豪言,容燚揉着太阳穴,文件扔在一边,车窗外一蹦一跳的身影已经走远,车厢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留下的味道,甜甜的,她喜欢吃糖,尤其是奶糖。
司机回头看了眼,小心翼翼开口:“先生,现在去公司?”
容燚闭眼,清俊的面容有丝淡淡的红晕,过了许久:“回家吧。”
毕然心情大好,几乎是一蹦一跳进了宿舍,宿舍人都在,毛毛照旧在看小黄书,鱿鱼在打游戏,群战,苏苏在剪指甲,挫了一次又一次。
她桌上搁着一个盒子,里面是A市最有名的蛋糕,戳戳盒子,在看看她们,肯定不是她们买。“别看了,你家孟大仙走了,送完蛋糕就走了。”
毕然也猜到了,只有他会买,蛋糕一点大,就靠毕江阳给的生活费,她是消费不起。“四块,一人一块。”
毛毛从床上爬起来:“你们啥时结婚啊,这个妹夫我认了。”“我也好奇呢,啥时结婚啊?”苏苏接过来一句,毕然也不理她们,呼哧呼哧爬上床,捏着手机,临下车前抢了容小火的手机,拨了自己电话,捧着手机小心翼翼保存,就叫亲爱的火先森。
第十四贱
保存好之后,拿个枕头垫在身后抱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说什么好呢,琢磨了半晌,发了条:“我已经到了,今天谢谢了,么么哒!”后面跟个卖萌的表情。
毕然知道他不会回过来,也觉得甜蜜到不行,就那样抱着手机。
春初,天气回暖,许久未放晴的天空终于挂着太阳,春意融融,七岁的毕然穿着不厚不薄的棉衣,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毕江阳给的一块钱去路口的小卖部买话梅,五毛钱一袋,一块钱可以买两袋。
下过雪的地面,在阳光下,微微的刺眼,坑坑洼洼,毕然穿着暗红色的保暖鞋一蹦一跳,在路口被骑单车的男孩子撞到,直接趴在在脏兮兮的地面上,等爬起来一身衣服脏的惨不忍睹。
黑色的自行车倒在地上,男孩子站在一边,穿着黑色的外套,静静地看着她。
毕然将她黑乎乎的小手举到他跟前:“我手掌破了,疼。”
十岁的容燚一双眸子如小鹿般,里面盛着一弯泉水,也不言语,脸色微红的看着比她矮的小姑娘。
毕然的手更近一步,带着那个年纪的蛮横:“疼,要呼呼。”
容燚一张脸憋得通红,望着面前黑乎乎的小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愣了许久,慢慢地吹了两口气。“疼,还要呼呼。”
容燚一张脸更红,看看她,不得已低头又吹了两口气,黑乎乎的小手总算是收回去,在衣服上蹭着,蹭去大块污渍,毕然才发现原本捏在手心的钢镚不见了,弯腰怎么找也找不到。
容燚推着自行车要走,被毕然拦住,让他赔一块钱,容燚身上没有钱,脸更红的了,一言不发地盯着小女孩,最后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巧克力。
毕然是个小吃货,巧克力只吃过一次,看见眼睛直发光,跟在容燚身后吃巧克力,容燚身上的巧克力有限,吃完之后毕然水汪汪的大眼睛渴望地望着他,就这样,容燚把脏兮兮的毕然领回家。
回忆到这里,毕然睁眼,若是当初他没把她领回去,她以后也不会天天追在他身后,从最开始只为了巧克力,到最后只为一个人,容小火,我们终究还是有缘分。
第十五贱
毕然这些天心里就跟揣了个小鸭子般欢快,每天照旧给容小火短信,他很少回,有时候等到一条,比中奖还开心,要反反复复独上好几遍,最后窃喜地保存下来。
他是个外冷心热的男人,不爱说话,没关系,她可以说给他听。
苏苏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经常一个人抱着手机笑,笑得莫名其妙。“六六,你恋爱了?”
她试探性地问,毕然扭过脑袋,继续看着手机,毛毛要过来抢,被她立马塞进兜里。“小孩子一边看黄书去,别来捣乱。”
毛毛嘴里还叼着长鼻王:“六六,不得了,我看你要红杏出墙了。”
毕然往后退一步,得意洋洋:“我一直都蹲在墙头上呢。”
总有一天,要把容小火带到她们跟前来,自豪地说,这是我的男票。
但现在还是保密,她要制定初步计划,将他慢慢攻陷。
为此,毕然制定一系列计划,什么柔情攻陷,什么传统攻略,发现不太对,直接上网找教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追求里面有这么多学问,她像是块海绵,全力吸收。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毕然直接打车去了别墅,她到的时候是李妈给她开的门,屋子里安安静静,落地钟滴答滴答,一下下敲击在心口,最后一抹夕阳斜斜挂在天空中,红色霞光笼罩着白色洋房,镀上一层艳丽的光。
毕然换了鞋子直接上楼,还没到上面,容止稚嫩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毕老师,你终于来啦。”“嗯,这么欢迎我啊。”
此刻她站在容燚的书房外,容止小手拉着她的手,仰着脑袋,让她往里面走,她看了眼紧闭的书房,不知道他在不在。
容止人小鬼大看出她的想法,垫着脚尖轻声说:“刚回来,估计在冲澡。”
毕然嘴角一抹灿烂的笑,就被容止拉进画室,去看他这两天画的东西。
一张张递给她,这小子天分高,想当初她学画画,真没他画的一半好。“容止,你学了几年?”
他掰着手指头,告诉她三年了,四岁开始学。
毕然知道,不只容止画画上有天分,容燚画画也很好,她当初学这个就是为了他,为了跟他一起上绘画班,哭着喊着要毕江阳给她报名。“毕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小家伙一脸的渴望和期待,毕然摸摸他脑袋瓜子,语重心长:“当然要得到你哥哥同意。”
容止闻言立马耷拉着脑袋,恨恨地跺脚,小孩子嘛,情绪来得快。
第十六贱
毕然让他开始练习,自己给容燚发了条短信,那头一直没回复,也不知看见没,心里就跟有爪子在挠一般,刚才容止说他在冲澡,好一幅美男出浴图,肯定很赞,毕然在心里已经默默点了32个赞。“毕老师,你喜欢我哥哥吗?”
毕然摸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很明显吗?”
容止小嘴一撇:“就跟狗看见骨头一样。”
毕然嘴巴“O”型,看来他们是天生一对。“好好画,老师去趟洗手间,一会回来。”
毕然搁下话一溜烟小跑出去,她特意问过容止容燚的房间在哪,就在书房对面。
站在黑色的大门外,毕然心潮澎湃,琢磨了会伸手敲门,她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只是想见见。
若是搁在以前,她会没羞没臊地追在他身后跑,但现在她也有了女孩子的羞涩,也想矜持些。
敲门声落下,里面丝毫没有声音,毕然又敲了一次,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这次听见轻轻的脚步声,顿时站直身体,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她觉得自己侧脸最美,所以特意稍稍侧了侧脸。
容燚穿着浴袍站在门口,一身水汽,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滴着水,水洗过的眸子更亮,好一副美男出浴图,真的被她看见了。
在她看来,容燚长相俊逸,似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而他身上清冷的气质,又像是青竹,毅力在劲风中。“嗨,容小火。”
毕然举着爪子打招呼,容燚的手还搭在门上,为了防止她下一秒关门,特意往前近了一步,几乎要靠到他胸前,容燚不露痕迹后退一步,忽然转身进去。
她也赶紧关上门进去,这是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进他的卧室,环顾一圈,发现尽管过了这些年,他很多习惯依旧没有改变,喜欢在床头放上几本书,台灯习惯性放在右手矮柜上,还有喜欢白色的床套,就连地板的颜色也固执的不曾改变。
毕然见他进了衣帽间,大概在里面换衣服,琢磨着要是她现在冲进去,他会不会吓得尖叫,然后捂着胸口说“不要、不要”。
立马拍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的容燚怎么会这么娘炮,肯定是淡定地穿好衣服,问她有何贵干,这才是他一贯的风格,冷漠、孤傲。
毕然趁他换衣服时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十分肯定这里没有女人留宿,没有丝毫女人存在的痕迹。
第十七贱
容燚换好衣服出来,她站在露台上,站在一片娇花之中,穿了件酒红色衬衫,短裙,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双腿,和十年前个性张扬的女孩子有丝差异,却一样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毕然。”“到。”
毕然回头,巧笑言兮,一只手还搭在花朵上,差点辣手摧花,悻悻然收回手,别在身后搓着。“容小火,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好开心。”
容燚脸色微转,清澈的眸子敛了敛,黑发依旧些许的湿,贴着头皮,一滴水顺着发丝滴落在脖颈里,毕然眼尖看见,那滴水就像是滴落在她心间,悄无声息,却泛起丝丝涟漪。
她喜欢容燚,从一开始的容颜,到最后喜欢他的淡然,就连冷漠和孤僻都觉得调皮。
自己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才会这样不理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容小火,吹风机在哪?”
毕然已经进来,拉起欧式玻璃门,娇小的身体先一步拿到吹风机,高高举在手里。
容燚修长的手伸过去,低沉的嗓音些许嘶哑,沙哑如大提琴声,毕然喜欢,但也喜欢他清润的声音,就像是上次电话里的温润。“你感冒了?”
容燚低低“嗯”了声,转身往旁边走去,毕然赶紧跟上,跟小媳妇似的跟在身后,一只手还揪着容燚的衣角,也只是轻轻地,容燚也看见了,淡淡扫了一眼。
屋子里响起吹风机呼呼声,有些吵,第一次看他吹头发的样子,举止间真是好看,在她看来,容燚每一处都好看,她当初就是被这张脸迷惑的,这么多年都没彻底清醒过来。“外面有人找你。”
毕然这才想起容止,赶紧跑出去,门外果真是容止,手里还拿着画笔,撅着嘴看看她,在看看他哥哥,最后头一扭出去。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吹风机声也消失,容燚揉揉酸涩的眼角,深呼吸。
走到抽屉前拉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老照片,上了年限,保存的还不错,只是一角有火烧过的痕迹。
毕然跟容止小朋友十分投缘,容止现在已经一口一个毕老师,嚷嚷着要跟她去爬山。“等天气凉快些,我们去爬山,正好可以看枫叶。”“太好了。”
容燚和容止的性格相差甚远,一个几乎不说话,一个话太多,容止很活泼,好动,坐在椅子上认真画画。
毕然查看之前走时留下的作业,看看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第十八贱
天色一点点沉下来,窗外最后一道霞光消失,黑色的夜幕笼罩着小洋房,毕然和容止的肚子都咕咕叫,两人都下楼,李妈还在厨房忙碌,容止进去端了甜点屁颠屁颠跑出来。“毕老师,我们快吃。”“嗯,不留给容小火。”
两人都喜欢吃甜食,毕然更甚,从小到大这个毛病都没改掉,甚至愈演愈烈,喝水也喜欢加勺蜂蜜。“毕老师,你真的要追我哥哥吗?”容止吃完一个夹心蛋糕舔着手指问。
毕然晃着两条白腿,也吮了下食指:“你小孩子懂什么追求不追求。”
容止气呼呼地抢过蛋糕反驳:“我都知道,我追过我们班的班花。”
毕然乐了,弹了下他光溜溜的小脑门:“追上了?”
不说还好,一说容止气咻咻的“哼”了声:“是她没眼光,竟然嫌弃我没房子,说她以后结婚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
毕然真的给逗乐了,现在孩子真是搞笑,这么小就考虑到结婚买房的事情,一代更比一代现实!
容燚站在楼梯口,微翘着嘴角,没急着出来,听了会才出来,毕然看见他立马正襟危坐,扮作淑女,百度上说了,男人喜欢端庄些的女人。
容小火清冷的性格,定也是这样的。“毕老师,你腰不舒服吗?”
容止小手去碰碰她绷得笔直的腰,毕然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这个拆台的臭小子,用眼神示意他一边玩去。“毕老师,你眼睛怎么了,进东西了吗?”
毕然:“……”
小笨蛋!
喜欢一个人,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统统展现给他看,毕然曾花了一晚上时间总结自己的优点,比如性格好、颜不错、善良、孝顺父母、乐于之人之类的,还有很多,她都打算一一展现。
晚饭之后,容止被容燚叫上去洗澡,她站在门口,不要脸邀请他以吃多了为由出去散步。“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毕然不死心:“我们一起去散步,散步到小区门口啊。”找了这么个蹩脚借口,容燚站在灯光下,眉头微蹙。
她就是故意的,所以出门特意没带包,准备再回来一趟,被他洞悉:“毕然,你的包没拿。”
毕然只好灰溜溜地去拿,跟着他出门。
他穿了一套白色休闲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影在影影绰绰灯光下更显瘦削,但她知道只是表面,脱去这层衣服,身下是怎样的健硕,她曾偷偷在心里数过,1、2、3、4……哇哦,一共有八块,好可爱的八块。
毕然走在身后,狠狠打量会后背影,一蹦一跳到他旁边,和他并肩走。
第十九贱
高档小区,环境好,间或听见虫鸣,躲藏在草丛里,空气里有着淡淡的青草味,该是刚修剪过草坪。
头顶清冷的月光,在这样宁和的岁月里,他们并肩走在小道上。
毕然清清嗓子先打破安静:“容小火,万一这个时候遇到劫匪怎么办?”
容燚嘴角一抽:“不会遇到,这里治安很好。”“我是说万一,万一遇到怎么办,你会保护我吗?”
容燚侧头瞥了她一眼,灯光下的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企图听到答案:“会。”“哼,还不承认你心里有我。”
毕然心情好,一只手伸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被容燚抽开,再次挽过去,照旧抽开,毕然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再次挽着,这次容燚没抽出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容燚耳朵微微红了。
细细的指尖,轻轻揪着白色的衣衫,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沐浴之后的清香。“容小火,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容燚迟疑了下,说了一个牌子,毕然高兴地一蹦一跳:“我回去也要用这个牌子,这样我们身上的味道就一样啦。”
她笑容太过灿烂,如三月桃花,容燚些许的恍惚,回过神来,挽着他胳膊一蹦一跳的女人忽然不见了。
毕然蹲在坑里仰着脑袋,容燚站在上面,一阵懊恼。
明明前一秒还是很美好,下一秒上帝就把她遗弃。
容燚蹲下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毕然将手搭在他手心,一只脚蹬着旁边,狗刨姿势,终于从坑里上来了。
拍拍脏兮兮的衣服,刚才上来的姿势太过猥琐,现在有些不好意思,容燚的手还被她握着,暖暖的,在这样宁和的夜晚,万家灯火,好像过了很多年,他们依旧在一起。“腿受伤了?”“嗯。”
毕然小声哼着,有些撒娇的意味,容燚松开她的手,在前面蹲下:“上来吧。”
夜色里,男人的声音清浅圆润,眸子被月色浸泡过后的明亮,毕然没有丝毫犹豫爬上去,手紧紧环着他脖子,趴在他后背上,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容燚起身,背着她一步步回去,毕然只希望这条路永永远远走下去,不要有尽头。“不要乱动。”
容燚出声,他的大手托着她圆润的屁股,感觉那块慢慢似有东西在燃烧,脸色微红,凑到容燚前面,絮絮叨叨说话。
第二十贱
容燚耳朵慢慢红起来,她说话的气息喷薄在上面,幸好有夜色的遮掩。“容小火,我重吗?”“不重。”
毕然喜滋滋的,越发激动,在他背上又动了两下。“容小火,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多年。”
容燚默默无言,毕然也不介意他不说话,自顾说起来,将他们的过去一点一滴忆起。“容小火,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不回来,天天去你家等,后来梁阿姨跟我说你不回来了,我就再也没去过。”
容燚喉咙微动,背着她步伐不减,多么希望他走慢点,但后来是越走越快,最后到了家门口。
李妈出来倒垃圾,看见容燚背着她,表情相当丰富,还有就是洗完澡的容止,惊悚地看着他们。
容燚把她背上楼,自己的房间,容止在后面拎着急救箱,跟着进来。
毕然坐在容燚的床上,恨不得在上面滚两圈,就像小狗跷腿撒尿圈土地一般,略有些红肿的脚踝搁在床边上,鞋子被她脱了,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容止看看毕然,再瞅瞅容燚,颇有几分小大人的味道:“你们怎么弄成这样,遭劫匪了?”
毕然跟着附和:“是啊,劫匪要劫你哥哥的色,我就以身相搏,然后就这样了。”“哼,我哥哥才不会这么弱呢。”“难道你不知道,在猛的男人也会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看来劫色的人是你。”容止白着一张小脸,被她脏兮兮的手一捏,脸上一个黑印子,气呼呼地跑去洗脸。
容燚打了水给她洗手,然后在面前蹲下,捏了捏脚踝,给她上药。
只是扭了下,没多大事情,她以前也扭过,那会孟安给她上了药没几天就好了。“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没事的,没伤到骨头。”
容燚不再说话,食指沾了药膏抹在上面,轻轻地揉着,毕然脚踝那里酥酥痒痒,被他揉着的那块简直开始发烫。
直直盯着他峻冷的侧脸,形如流水的下巴,微薄的唇,高挺的鼻,清澈的眸,接着往上被容止打断。
他站在一旁嚷嚷着自己屁股疼,也要容燚给他揉揉,毕然真想把这个捣蛋的混小子赶出去。
许久之后,他起身,进去洗手,她看看自己脚踝,得意地笑,容止过来戳了下:“毕老师,这不是装的吧?”“你小孩子懂什么啊,一边玩泥巴去。”
容止:“……”
第二十一贱
那天晚上,她最后被容燚送了回去,站在宿舍楼下,当时正是晚自习下课时间,她和容燚站在梅树下,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视线。
甚至后来贴吧上爆出照片,她兴致勃勃地去看,发现拍照的也太不厚道了,竟然只有容燚的脸,她连块衣角也没有,生气得让学计算机的鱿鱼把帖子删了。
这几天,她扭到的腿早好了,又可以上下蹦跳,不过烦心的事情也有,容燚这几天都没回她短信,让她心里痒痒的,只好找容止那个小鬼打探情况,说是在忙工作。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容燚的工作呢,决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六六,我们去逛街你去不去啊?”
苏苏在找衣服,准备出门,毕然从床上爬起来,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立马举手也要去。
和容燚重逢,怎么也要把自己好好打扮,尽管他似乎从来没对她的着装表示过什么,甚至连目光都没多停留。
想到不免有些气馁,无精打采地跟着苏苏出了宿舍。
毛毛最近不知跟谁勾搭上了,边走边发短信,她们俩的手机声音一样,每次都以为是自己的,看了几次,容燚的信息也没过来,更是气馁了。
琢磨着要不要打过去,正好苏苏在前面叫她。“六六,过两天有个演讲,你去不去啊?”“不去。”
这类的演讲,她一般都不去参加,所以才会是名副其实的学渣,她当初进来的成绩都是靠着孟安的补习,后来,在大学期间,孟安和她读的不是一个专业,加上自己的懒惰,她彻底沦落为学渣。
苏苏虽算不上学霸,但也是差不多,这类的演讲她一贯喜欢参加,也甚得叫兽的心,经常被叫兽叫去奴隶。“我一个人去太没劲。”“让毛毛陪你去,反正她那天有空。”
毛毛立马抬头,问了句:“有帅哥吗?”
苏苏点头:“很多帅哥哥。”“好,成交。”
苏苏没敢再看毛毛,忙别过脸,毕然知道肯定是苏苏骗了她,反正人都过去了。
等车时,毕然继续瞅着手机,容燚照旧没有信息过来,不死心又发了条过去,这次变为:“容小火,我发烧了。”
她以为这次会很快过来,照旧没有回,这下子彻底死心,上车逛街去了。
那头容燚是收到短信时正在外地,车子还在高速上,盯着手机屏幕,一条条短信,目光落在最后一条上,嘴角挂着丝微笑。
他知道,她肯定没发烧,因为若是发烧,她肯定会自己扛着,谁也不告诉。
琢磨了许久,一段话删删减减,一直到车子下高速还没编辑好,等车子进了市区,短信发送成功。
第二十二贱
毕然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坐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计算机,算自己这个月还剩下多少银子,等算完之后发现还剩下不到一百块,这个月还剩下一个星期,是天要亡她啊!“六六,地主家没粮了?”“嗯,你家还有粮?”
苏苏算完之后也大叫一声:“我家还剩79。”“毛毛你呢?”“我还欠苏苏300。”
现在大家没粮了,鱿鱼上个星期就靠他们接济了,现在一个宿舍四个人都没了粮食,晚饭毕然决定吃泡面,在箱子里挖出屯的最后一袋脑残酸菜。“六六,带我喝一口汤。”
毛毛可怜兮兮地伸出指头,苏苏也眼巴巴瞅着这袋泡面,最后一袋泡面三个人分,吃完都捂着肚子,还想吃。
毕然后悔自己买了这条红裙子,打完折还两千多,搞的自己现在断粮,而且连个蹭吃的也没有,以前还有孟安,孟安现在也毕业了。
三两下爬到床上,惊喜地发现容燚回了短信过来,简短的几个字。
她高兴地跑下来,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远远看见他的车停在树下,她知道此刻的他定是闭眼坐在里面,手机攥在手里轻轻摩挲,几乎能感受到他说话的温度,看了眼马路,直接飞奔过去。
毕然站在车外,整理好衣服,弯腰小心翼翼敲了下玻璃门,车门打开,容燚的长腿跨出来,她眉眼间都是笑意,几乎在他站定的瞬间,手就拉上他的衣角。
白衬衫,她的手轻轻地地捏着衣角,容燚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要去扒拉开她的手,已经被她握住。
面前的女人仰着一张满是喜悦的脸,眉眼弯弯,眸子晶亮,甜腻着声音:“容小火,你最近都不理我,不过容止那个小鬼说你在忙工作,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次不准了。”
容燚神色寻常,只是被她握住的手,微微地沁出些汗丝,最后抽了出来,别在身后。“毕然,吃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毕然忙小鸡啄米般点头说自己没吃,好饿好饿滴。
容燚带她去附近的一家小炒,在大学城里算是不错的,现在这个时间,不少人都在外面,要过去最近的路就是穿过夜市,从那边过去。
她一蹦一跳走在容燚旁边,夜市上人多,不少情侣亲密地搂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毕然的手也一点点伸过去,嘿嘿,成功够到一只小拇指,继续够无名指,然后是中指,成功握住三根手指头,容燚忽然停下来。
第二十三贱
“怎么了?”毕然迷茫地仰头问,容燚没吱声,继续走,只是还剩下的两根手指头,主动放进她掌心,那一瞬间,毕然恨不得跳的老高,她这算是追到他了吗?
另一只手挽着他手臂,往怀里带:“容小火,你的手真暖,等冬天到了,你要给我捂手哦!”
容燚轻轻点头,他本就长的极好看,加上一身昂贵的衬衫西裤,一副都市精英的模样,不少走过的学姐学妹都看过来,此刻的毕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走近路了,白白让他们看了去,容小火是她一个人的。“容小火,你长的真好看,真想把你藏起来。”
容燚耳朵微微发红,将她的手握紧,带着她穿梭在人群里,差点忘记,他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现在这样,难怪会加速。
等出了夜市,后面一片喧嚣,前面一片寂静,这里人来的少,两边昏暗的路灯,建筑物整整齐齐,容燚这才放缓了步子,慢了下来。“容小火,你大学是在哪个学校啊?”“A大。”
毕然有些不可置信,他们竟然是校友,高兴地摇着他的胳膊:“你是哪个系的?”“建筑系。”
毕然一声“学长”已经脱口而出,难道这就是缘分,她考到A大,读了建筑系,他也是,只不过是在前几年,时光啊时光,你就不能走的慢一些。“我们是校友,我是你同门师妹,你以后可要罩着我。”
容燚将她的手握得更加紧,却没了言语,清冷的脸上晕出一抹笑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毕然,到了。”
难怪他会如此熟悉,都不需要她带路,带着她上楼,要了个包间,她只知道年少的容小火不喜欢公共场合,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也不喜欢交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如此,却又固执地保留些习惯。
她坐在软沙发上,而他坐在对面,扒拉开碗具,用水洗过之后给她,再把她面前的拿走,用热水一遍遍洗,他手指骨节分明,衬着白色的碗,总觉得十分好看,似是艺术品。“毕然,我脸上有东西?”“不是,你很好看,我喜欢看着你。”
年少时,容燚也曾问过这样的话,那次他们在河边钓鱼,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水面,而她则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侧脸,一点点的在脑子里回想,若是把这样一张脸画在纸上,该从哪里下手。
没琢磨出答案来,他蓦地扭头,淡淡地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那会,她是这样回答:“嗯,你嘴巴上有东西。”
他将信将疑,仍用手去擦,她骗他没擦干净,最后自己伸手过去,趁机把他整张脸都摸了遍,尤其是那张嘴,尤记得自己当时也脸红。
第二十四贱
“你怎么不吃?”菜上来,毕然开心的大口大口吃起来,三分之一的老残酸菜不足以填饱她的肚子,面前容燚点了好多菜,都是她爱吃的。
容燚这才夹了块笋片,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和自己的狼吞虎咽比起来,他实在是太温柔了,幸好这里是包间,没人看见,更没人拿来做比较。“我之前吃过了,你这么晚还没吃?”
毕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地主家没粮了,而且还是为了买一条裙子,要是让毕江阳知道,她家闺女为了一个男人,连饭都可以不吃,估计会仰天长叹,生你作何啊!!!“今天叫兽布置了些作业,我一直做到现在,忘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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