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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0 06: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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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吉川英治

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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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1:大乱之兆(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

三国1:大乱之兆(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三国1:大乱之兆(日本三国文化的奠基之作)作者:(日)吉川英治排版:skip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出版时间:2019-06-01ISBN:9787547314227本书由北京时代华语国际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大乱之兆第一卷桃园之卷第一章 黄巾党人(1)

话说此时正是距今一千多年前,东汉末年,建宁元年之际。

有一位旅人缓步而来。

只见他腰佩一柄长剑,着装质朴,长衣泛白。但看他生得一副唇红齿白、剑眉星眸的模样,而且两腮丰润,唇边带笑,毫无卑怯之意。他年纪有二十四五岁,正是一派青年不俗的气质。

只见这位青年走了一程,便随意坐在草地上歇息一下,任河岸清爽的微风吹拂他的发丝。

看时节大约正是凉秋农历八月时分,此地是黄河之畔,一处黄土断崖所在。“喂——”

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呼喊。黄河上一叶小渔舟划过。渔夫一边划船一边高声呼喊:“那位后生——你在此处做甚?莫不是在等着渡船?那里可不是渡口,等也等不到船来哟!”

青年微微一笑,颔首答道:“承蒙提醒!”

渔舟顺水而行,渐行渐远,这位青年仍然端坐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浩瀚的滚滚河水。“哎!哎!那个年轻人!”

从他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喊,两个村民模样的人路过。他们一人拎着鸡,一人扛着锹:“我们打从晌午前就看见你在这里,你是不是在等人啊?最近这里有黄巾贼人作乱,你要小心别被官府的人盯上啊!”

青年回首示意:“我知道了,多谢您提醒。”

但他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仍然出神地凝望着浑浊的河水,似乎要将这千万年来流淌不息的黄河望穿。

——为何黄河之水呈现如此浊黄之色呢?

如果细细观察这黄河之水,便可知道并非河水浑黄,而是水中夹裹着黄土沙砾。这些沙砾随着水波浮沉,河水便呈现出一片浊黄之色。

青年俯首掬起一捧黄土:“哦,果然这土色亦是如此。”

他放眼西眺,遥望着河水来处,陷入沉思。

正是这些黄土沙砾,造就了茫茫中华大地,也浸染了滚滚黄河;正是这些黄土沙砾,自人类历史尚未开始的几万年前而始,从遥远的中亚沙漠随风而来;也正是这些黄土沙砾,堆积成了绵延不久的黄土高原,染黄了滚滚而下的黄河之水。

他不禁喃喃自语:“我的先人也是顺着这河水而来的……”。

青年默默感受着自己体内奔涌的血流,暗暗思忖着这一脉血统是从何而来。在很久以前,大汉民族跋山涉水,随着黄沙滚滚,翻越了亚细亚山脉的崇山峻岭,沿着黄河繁衍生息,在黄土高原上生根发芽。他们驱逐了未开化的苗人,开荒务农,振兴产业,从此奠定了千百年中华文明的根基。“列祖列宗在上,请佑我刘备,护我苍生,光复大汉,重铸和平!”

青年刘备俯首长拜,对天起誓。

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呔!你是何人?如此形迹可疑!莫不是黄巾贼人的同伙?”

刘备闻言一惊,赶忙回头观瞧。

来人不容分说,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好小子,说!你是打哪来的?”

刘备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官差,他们胸前绣着县衙的吏章。如今时局动荡,就连地方小吏也严加戒备。只见其中一人手擎一把铁弓,另一人手执一柄半月枪。“在下是从涿县来的。”刘备从容地答道。“涿县?你到底是从涿县哪里来的?”官差继续盘问。“回这位官差大人,鄙舍在涿县的楼桑村(今河北省,涿州市),在下现在与家母同住一处。”“哦?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家中编制草席,打制草帘,聊以为生。”“哦哟,原来你还是个手艺人呐。”“正是!”

薅住刘备领襟的官差正待再细细盘问,陡然撤了手,双目圆睁地死死盯住他腰侧的佩剑:“你休得胡言!你这腰上配的这把剑镶金戴玉的,一个卖草席的怎么有钱买如此好剑?想必是你偷来的!”

刘备的态度谦恭有礼,又落落大方:“您有所不知,这把剑乃是家父遗物,并非盗窃所得。”

官差一时被他的气势所迫,上下打量了一眼,又问道:“话虽如此,你在这个地方一坐就是大半天,究竟想要干什么?昨晚有一伙黄巾贼子洗劫了附近的村子,卷款而逃。你这小子看样子倒算老实,但是我们难免怀疑,自然要细细盘问一番。”“在下绝非偷盗之徒,今日在此,只是想等候船家。听说洛阳船今日会顺流而下,路过此处。”“哦?难道你有亲人在那船中?”“非也。在下只是想等着与船家买些茶叶罢了。”“买茶叶?”

两位官差面面相觑。以他们的阶品和月俸是买不起茶叶,更是从未尝过茶叶的滋味的。在当时茶叶的价格十分昂贵,只有达官显贵喝得起。平常人家也就只给危重病人时,才能筹资买上一点茶叶治病。他们小心翼翼地问:“哎哟,你买茶叶做甚,莫不是家里有病人啊?”“并非如此。只因家母嗜爱饮茶,但儿子不孝,因家境拮据不能常常为母亲买茶。在下这两年凭着手艺攒下一点银子,想着这次出门买点茶叶,献于母亲,聊尽孝道。”

刘备的回答滴水不漏。“嗯,闹了半天原来咱们碰着个大孝子啊!唉,瞧瞧人家的出息,我们家那个混账儿子什么时候能想着给我买点茶叶,孝敬孝敬我呀?真是的!”

两名官差听了刘备一番解释,打消了疑虑。于是摆摆手,边嘟囔边走了。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在傍晚绯色晚霞的映衬下,黄河也被染就一片红色。刘备怔怔地望着这片红霞赤水,又陷入了良久沉默。“哎!黄河来处似乎显露出船旗的模样,莫不是洛阳船到了?”

刘备说着,翻身站起,手搭凉棚,眺望上游。

此时夕阳已渐渐落山,巨大的船影映着红彤彤的晚霞,徐徐靠岸。洛阳船与其他普通船只不同,船桅上无数通红的龙舌旗,随着江风不断飘扬。船身上下油满彩漆,显得绚烂夺目。“喂——”

刘备挥手高喊,但洛阳船却视若无睹。只见船身慢慢转舵,刷刷落帆,顺着河水的走势停靠在稍远的下游河岸之畔。那里正是一个百十来户人的水村所在。

看来今天等着洛阳船的不止刘备一人。此时,岸上已是挤满熙熙攘攘的人,有赶着骡马招揽生意的掮客;有推着俗称“鸡车”的农民,小推车上堆满了当地产的绒线和棉花;还有吆喝卖干鲜果品、肉蛋食品的小贩……洛阳船靠岸的大日子,水村里也自发形成了一个大集市。

洛阳都城位于黄河上游,目前正是东汉第十一代皇帝灵帝的宫殿所在。当时的京师洛阳繁华无比,天下的奇珍异宝、文化精品都先汇聚于此,再行销各地。

洛阳船每隔几个月就会顺河而下,将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行销至沿河各地。这个小小的临河村也是其中的一站。

伴着夕阳的余晖,喧闹的集市开场了。刘备沿着河边小路赶来,贸然置身于这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几乎迷失了方向。他隐隐担心茶叶一旦落到二道贩子的手中,价码就会被抬得虚高,自己囊中羞涩,恐怕难以负担得起。

集市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聚集起的人群似乎一眨眼工夫就散去了。掮客、小贩和农夫们纷纷推着车,挑着扁担,三三两两地消失在暮霭之中。

刘备与一位商人模样的人擦肩而过,他连忙凑上前去问道:“请问您这里有茶叶么?在下很想买些茶叶。”“哦?你要买茶叶么?”

洛阳商人倨傲地回身打量了一番,说道:“小伙子,我倒是有茶叶,但恐怕没有便宜茶叶能给你。我这儿的茶叶都是按一片一片称重的名贵上等货哟。”“那也没问题,请您给我称一些就可以了。”

商人并不称茶,仍旧站在原地问他:“小伙子,你喝过茶么?这地方好像很多人只是煮些树叶子充茶水,但那些可不算真正的茶叶啊。”“您说的正是,我正是想买一些真正的茶叶。”

刘备语气诚恳,神色急切。他完全了解茶叶有多么宝贵,价格有多么昂贵,确实不是这些地方的乡下人能够随意买得起的。

据说茶叶的种子是从遥远的热带国家传来的。到周朝时,茶叶为数稀少,仅为皇室特供。到了汉朝,茶叶的产量也很少,历代皇帝都在后宫花园中种植茶叶,聊以御用。而民间也只有一些达官显贵能获取些茶种,在私有土地上少量种植。

此外,还流传着一个传说,相传神农氏日尝百草,经常误服毒草被伤,当发现茶叶之后,他发现只要一嚼茶叶就可解毒,如获至宝。

无论如何,以刘备这样的身份求购茶叶,实属不易。见他语气迫切,态度真诚,洛阳商人似乎被打动了,接着说:“既然如此,我就卖给你些茶叶也未尝不可。不过小伙子,你带的银两可够啊?”“银两是够了的。”

刘备忙从怀里掏出皮囊,把里面的银子和散碎黄金倒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一股脑放到商人的手中。“嚯!”

洛阳商人掂了掂手中银两的分量:“没想到你还真有点银两啊。不过啊小伙子,你的这些银子要想买上等的好茶,恐怕也买不了多少啊。”“能买多少我就买多少。”“哟,你为什么这么想买茶叶啊?”商人疑惑地问道。“请您谅我想在家母床前尽孝。家母嗜爱饮茶,就算再贵我也是要买的。”“小伙子,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家中靠编制草席,勉强度日。”“哦!原来你是个手艺人家啊!恕我直言,你要想攒这么些银子恐怕不容易吧?”“实不相瞒,这些银两是在下花费两年的时间,省吃俭用攒下的。”

洛阳商人闻言很是感动:“既然你这么说,我倒确实不能拒绝你了。不过就这点银两,不够半两的茶叶钱。你再添点我就卖你了。”“既然如此,请您收下这个。”刘备拿起佩剑,解下剑穗上的琅玕珠子,递与商人。

商人看了一眼,露出一丝不甚稀罕的神色,但仍对刘备说:“好吧!看在你这一片孝心的分儿上,我就把茶叶卖给你吧。”

说罢转身回到舱内,拿出一个装满茶叶的小锡壶,交与刘备。

此时天色渐晚,黄河也融入一片茫茫夜色之中。西南方的夜空中有星星闪烁,好似妖猫的瞳仁。仔细观瞧,会发现星星的光芒蒙着一层昏暗的红色——妖星如虹,此乃世间大乱的凶兆。如今妖星闪耀,令众人见之无不胆战心惊。“承蒙割爱,在下谢过!”

青年刘备手捧小锡壶,对渐渐远去的船影拜了一拜。心中浮现出母亲饮茶时的笑脸,不禁心中一暖。

只是这临河村距离他的老家涿县楼桑村路途遥远,尚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赶百里的路。如今天色已晚,刘备思量着:“就在此处歇息一晚再赶路吧。”

他举头观瞧,只见不远处水村中闪着两三点灯光,于是去村里的小客栈投宿。

刚到夜半时分,刘备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小客栈的老板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把他摇醒。刘备坐起来定睛一看,窗外一片火海,灼人的火焰炙烤着小客栈,不时还传来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响。“店家!怎么失火了?”“客官,这是招贼啦!黄巾贼来了!今天和洛阳船做生意的买卖人都住在村里,一定是被贼人盯上了!”“什么?是黄巾贼?”“客官啊,您是不是今天也跟洛阳船上买了东西了?这些贼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可能下一个就轮到咱们啦。你快点从后门逃了吧。”

刘备匆忙套上衣衫,把佩剑紧紧握在手中。待他走出后门,才发现四周都已陷入一片火海。牲口哀鸣,妇人哭闹,村民四散,慌不择路。大地被火光照得通明,恍如白昼一般。

火光中闪现无数人影,如同恶鬼出山,挥舞着刀枪剑戟,逢人必砍。尸殍满地,哀号震天,俨然一派地狱般的惨烈光景。

如果是在白天,就能看出这些恶鬼每人头上都裹着一条黄色头巾——黄巾贼之名即如此而来。黄色象征皇天后土,原本是中国最尊贵的颜色,如今却变成老百姓闻之变色的恶魔象征。“啊!怎么会如此这般?”刘备暗暗愤恨。“难道这是天意?让我住于此处,睹此惨状,让我在此替天行道,解黎民于水火?这些贼子,实在可恶!”

刘备手持利剑,正待将门一脚踢开,杀将出去,但忽然心头一动,且慢!

我如何能忘,家中尚有老母在上!如若我此番贸然行事,那母亲该如何是好?这黄巾贼子遍布天下,如蝗虫过境,肆虐成灾。单凭我刘备一剑之勇,尚不能以一顶百,难以为民除害。我又怎能拯救天下苍生!如果我此番逞强上阵,与贼人拼个你死我活,倘若就此身亡,那么有谁能去床前为母亲尽孝?即使我以一命拼上百命,又有什么意思?“我今日在黄河岸边起誓,护我苍生,光复大汉,重铸和平。既然立此重誓,必当忍辱负重,以图大业。”

一念至此,刘备暗下决心,一把拭去眦裂眼角的泪水,又用衣袖捂住口鼻,在滚滚火光烟雾中掉头离去。

刘备在星夜中奋力前行,终于离开了村落,来到了一处山路之上,才停下来稍事休息。他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水,一边回头遥望,心想:“我已逃至此处,应该无碍了。”

被纵火烧毁的临河水村已被远远落在后面,只隐约可见,如同旷野尽头的一点萤火一般。四下空寂,他不禁抬头仰望苍穹,只见一道白虹般的银河跨越天际,横亘于夜空上。与这浩瀚的银河对比,这人世间的巍峨山岳、滚滚黄河,甚至这绵延不绝的中原大地都显得如此渺小,何况人类,更是微不足道。

人啊,是多么渺小!我啊,更是多么渺小!刘备在这苍天大地之中,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浑然不觉,仰天长啸:“非也!非也!有人才有宇宙,没有人,宇宙只不过是一片空寂!人比宇宙更加伟大!”

旷野中响起他的回音,风声中似乎传来应答:“然也!然也!”

刘备四顾而视,不见人影,只有夜色中树影丛丛。他仿佛看见树影之后显现一座破旧的孔庙。于是他信步而前,对孔庙深施一礼:“是的,早在七百多年前,孔子生于鲁国(今山东省),起于乱世。其儒家思想流传于世,孔夫子正是人世间名扬千古的圣贤!昔孔子以文励世,我则不妨以武济民。如今天下大乱,黄魔当道,鬼魅作怪,民不聊生。当今之计正乃不宜德化,只宜武平!”

刘备只道四下无人,不禁慷慨激昂,在孔庙前立下豪言壮语。

谁料突然从庙中传来一阵大笑:“哇哈哈哈!”

刘备一惊,刚要起身踢开庙门。霎时之间,只见一名壮汉虎跃而出,一把按住刘备的后颈,大喝一声:“嘿嘿!休想逃走!”

这时,庙里又走出一名彪形大汉,他把孔子木像一脚踢倒,大声咒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个破木头你倒来拜,哪有什么稀罕的!”

孔子的木像被他一踢,齐颈折断,身首异处,滚落于地上。

刘备暗道不妙,想必是遇到了歹人。

只见这两名彪形大汉,头裹黄巾,身披铠甲,脚踏兽皮靴,腰挂三尺剑。不用问,想必就是那黄巾贼人,而且其中一人看衣着打扮,身形面相,俨然一个小头目。“我说大方啊,你看咱们拿这小子怎么处置?”拎着刘备脖领子的那名壮汉回头询问。

踢倒孔子木像的那人回答:“你把他松开吧,我谅他也不敢逃跑!要是这小子胆敢逃跑,咱们就一刀宰了他!”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庙前的石墩子上。

在黄巾贼的组织里,这所谓大方、小方,指的是小头目的品阶。这个称谓是从方士(术士、祈祷师)而来,在黄巾贼的部将彼此之间都是如此相称。不过被尊奉为大贤良师的总将军张角另有称谓。张角和他的两个胞弟被特别地尊称为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以及人公将军张梁。在他们之下设所谓大方、小方的各位武将,领兵作战。

此番坐在刘备面前的大汉就是天公将军张角手下的一名干将,名叫马元义。抓住刘备的是他的手下,名叫甘洪。马元义见手下有些担忧的样子,就喝道:“喂,甘洪!你把那小子给我押过来!”

甘洪立刻一个推搡,揪着刘备的脖领子就把他押到马元义面前。“好啊你小子!”

马元义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你刚才在庙门口胡言乱语些什么?又是发重誓,又是要动武的。你是当真还是说胡话呢?”“正是。”“什么就正是的!休想搪塞我!你刚才说什么黄魔当道,民不聊生,还说要以武济民,以武安天下。你倒说说,到底谁是黄魔?你指的是谁呀?”“我并没有什么意思。”“那你什么意思?自言自语说胡话么?”马元义追问道。“我不过是一个人走山路有些害怕,为了壮胆才信口胡说的罢了。”“你说的可是实情?”“确是实情。”“哦!那你倒说说,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走山路是要去哪啊?”“我要回故乡涿县。”“哟,那你还要赶上老远的路呢。正好我们等天一亮也要去北边的镇子,被你小子一闹想必也睡不了了。对了!你看我这里行李太多,你正好和我们一道,就给我担着行李吧。我说甘洪啊!”马元义说道。“在!”“咱们的行李就交给这小子担着,你就帮我拿着半月枪吧!”“我们现在即刻上路是么?”“等咱们翻过山岭,就差不多天亮了。到时候,那路人马也差不多忙完今晚的活儿,自然就会赶上我们了。”“得令!待末将沿途留下暗号,给来人指路。”

甘洪说罢在庙墙外画下暗号。每走半里路又在路边的树枝上系上杭锦。

大方马元义则稳稳骑在骡子背上,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第二章 童谣之兴

骡子一路向北而行。

马元义端坐在鞍子上时不时地回首南望,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事?那路人马怎么这么慢,这么久还没赶上来。”

甘洪扛着半月枪,跟在骡子后面,接话道:“他们是不是路上走岔了?等我们到了冀州就能会合了。”

刘备扛着行李跟在一旁,闻言心中暗想,估计他们在说黄巾贼人同伙的事。他们要等着会合的,应该就是昨晚袭击黄河岸边临河水村的那批贼人吧。我现在不妨假意顺从,然后见机行事,伺机而逃。

于是刘备沉默不语,默默背着贼人的行李,行走在马元义的骡子与甘洪的半月枪之间。就这样三人一走就是四天四夜,翻山越岭,涉水渡河,越过平原。所幸连日无雨,万里无云,一派秋高气爽的景象。浓密的庄稼长得齐人高,三人一骡的身影时不时掩映其中。“哈欠——”

马元义旅途劳顿,坐在骡子上打了个哈欠,跟在一旁的甘洪也困顿不堪,半梦半醒地挪动前行。

刘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心想:“现在正是逃跑的良机!”

他几次伺机出剑,但每当念至堂前老母,以及未竟的大业,终究还是按捺下来。“我说,甘洪啊!”马元义忽然出声。“是!”“你看!前面好像有座小庙!咱们这下可以吃上一口热乎饭,喝上一口水了。”“小庙!哪呢?”

甘洪立刻精神了,他伸长脖子探出庄稼的麦穗向前张望。“太好啦!大方,咱们这下还能喝上点小酒呢。那个和尚庙里肯定藏着酒!”

这几天来日夜跋涉,白天烈日当头,走得口干舌燥的。所以一听到有水,刘备不禁为之一震。

他忍不住也长身而望。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山前长满茂密的树林,林间有一泓清池,红白莲花点缀其中,开得正艳。这里确是一个好去处。

他们一行三人匆匆走过庙前石桥,来至庙门之前。马元义翻身下了骡子,伸手欲推门时才发现庙门早已破败不堪。一扇门不时嘎嘎作响,另一扇也早已不知去向。就在这破门之上,还贴着一张黄纸,上书一首: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大贤良师张角

甘洪见之大喜,忙招呼马元义:“大方,您快来看!此地也贴着我党的盟符呢。看来这座庙也加入了咱们黄巾一伙了!”

他乐得大喊大叫:“有人吗?快出来啊!”

马元义纳闷:“这么叫了半天,没人出来啊!你再叫叫门!”

甘洪又喊:“喂!我说这庙里有喘气的没?”

他一边大喊一边迈步向庙里走。昏暗的大殿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他的声音回响隆隆。忽然他发现在堂后的椅子上,蜷缩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和尚。只见那老和尚一动不动仰着头,仿佛盯穿了屋顶一样,不知是生是死。“嘿!你个老秃驴!”

甘洪用半月枪的枪杆去扒拉老和尚。

老和尚这才仿佛苏醒过来一般,抬起混沌的双眼,打量眼前众人。“你这有吃的吧。我们要在你这吃饱肚子。你快去给我们准备酒菜!”“没有……”

老和尚脸色蜡白,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什么没有!你这么大的庙怎么能没点吃的?”马元义上前一步,“你以为我们是谁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们头上缠的是黄巾!我可是大贤良师张角的方将马元义!你等着,待我到你庙里搜一搜,要是发现你私藏粮草,我就要了你的脑袋!”“你搜吧……”老和尚微微地点头。

马元义见状,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甘洪:“看这老秃驴木呆呆的样子,这儿没准还真没吃的。”

老和尚干瘪见骨的胳膊突然举了起来,宛如枯枝一般指着身后的佛坛和墙壁:“没了!没了!都没了!这庙里连佛像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浑浊的双眼满是怨恨,激愤的声音在大殿中反复回响着——没了,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你们的同伙抢走了!就像蝗虫过境一般,全抢没了。”“总能剩点东西吧,有点吃的就行了。”马元义讪讪地问。“什么都没了!”“没有吃的就算了,你去给我们打点水来喝。”“井里已经被投了毒,没法喝了。喝了就要死人的。”“谁给投的毒?”“还不是你们这帮戴黄巾的同伙干的!他们去抢前面的村子,为了把人都赶尽杀绝,在所有的井里都投了毒。”老和尚愤愤地说。“没有井水也罢,你这里总还有泉水吧。我看庙前不是有个水池么,还开着不少好看的莲花。那个水池里是不是有泉水啊?”“你说那些莲花?你们觉得很美么?在我眼中,这些红白莲花都是无辜百姓的幽魂啊。每一朵莲花都在诅咒你们,每一朵都在哭泣,每一朵都是仇恨……”“好你个老秃驴,少在那里胡言乱语!”“你道我是在胡言乱语么?你们不妨自己去看看水池底下,那里面堆积了上百具的尸体啊!那些被你们的同伙虐杀的老弱妇孺,那些不愿入伙而被吊死的村民百姓,还有那些奋战而死的官吏都堆于池底。那些莲花就长在那数百具腐朽的尸身之上,你还觉得那莲花好看么?”

马元义清清嗓子又说:“那是自然的!凡是反抗大贤良师张角将军的人,都是如此下场!”

老和尚沉默不答。“废话少说!你这和尚竟说没吃没喝的,那你自己吃的什么?”“哼,不就是这些。”老和尚随手向地上一指。

只见地上零星散落些嚼过的草根、虫腿和鼠骨之类的东西。马元义恶心地直摆手:“真是服了你这老秃驴了。看来我们指不上你给张罗吃喝了。那个刘备、甘洪啊,咱们走吧。”

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直到这时,老和尚才注意到站在贼人身后的刘备。他直勾勾地盯着刘备半晌,仿佛要看穿他的脸。突然,他哇地大叫一声,骇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和尚那双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眶里面,此刻却瞪得溜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备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哼了一声,好似回过魂来似的连声大叫:“啊!啊!原来是你!”

说罢翻身跪倒在地,叩拜不止,仿佛见到了菩萨显灵。

刘备大惑不解,连忙上前一步,扶起对方问道:“老方丈,您行此大礼,究竟为何?”

当老和尚触碰到刘备的双手时,竟激动得老泪纵横,浑身颤动。他低下头来,用额头触碰刘备的手背,含泪说道:“年轻人啊!我这么久以来苦苦等待,我要等的人就是你啊!只有你才能驱除鬼魅跳梁,只有你才能扫荡暗世,只有你才能开辟乐土!如今这乱世如麻,生灵涂炭,也只有你才能救百姓于疾苦之中啊!”“你何出此言。在下只不过是一个卖草席的穷小子,从涿县稀里糊涂地流落于此。老师父,请您起来吧!”“非也!我看你吉人天相,骨骼清癯,绝非寻常人等。年轻人,你快告诉我,你的祖上如非帝王之族,也是王侯血脉。”“这怎么可能!”刘备连忙摇头。“先父和祖父不过是楼桑村的农户罢了。”“那么再早一辈的先人呢?”“这个在下就有所不知了。”“你若不知,不妨一听老衲所言。我来问你,你这佩剑是何人所赠?”“这柄佩剑么,乃是先父遗物。”“那么这柄佩剑想必是很早就在你家里保管了,对不对?从剑鞘上的配饰花纹来看,虽已磨损,但这绝非一把常人所佩之剑。剑穗上原本该配有上好的琅玕玉珠,剑带上的皮革也原本配着皇室锦绣。至于剑身,必定是举世无双的宝剑。年轻人,你有没有曾经出剑一试呢?”

刘备闻言心中大惑,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厢马元义和甘洪原本已经走出庙外,但见刘备迟迟未跟上来,便停住脚步。他们回头见那老和尚拉着刘备滔滔不绝地说话,忍不住高声叫骂:“喂!姓刘的!你跟他啰唆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扛行李!”

老和尚本欲多说,闻言一惊,忽然语顿。刘备趁机放手,连忙走出殿外。

马元义待刘备刚刚跨出庙门,便吩咐甘洪暂时不用解下骡马,他对着刘备一指门外的大树墩,说道:“刘备,你给我坐下。”

说罢自己也大摇大摆地坐在门口石阶之上,对着刘备说道:“我刚才听老和尚说什么来着,说你小子有吉人天相,将来恐怕会当上王侯将相吧。依我说,我看你小子挺有前途,不如跟我干吧。裹上黄巾,做我的手下,你看如何?”“多谢您的错爱,”刘备佯装老实,“只是我堂上尚有老母待养,承蒙您抬举,在下恐怕难以两全。”“有老母待养啊,这也不成问题。你只要给她寄些饭钱不就行了。”“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家母生性老实,常为儿子担忧。在下此番出门在外良久,想必母亲日夜思念,身体也会消瘦许多。在下实在于心不忍啊。”

马元义挥挥手,打断刘备的话:“话虽如此,你母亲消瘦也是因为你家贫寒。要是你加入我们黄巾党,就能衣食无忧啦,你母亲也不用再跟着你吃苦。你现在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她不会太担心的。”

马元义一心想将刘备招致麾下,于是坐在庙前石阶上侃侃而谈。他对黄巾党的势力夸夸其谈,想要激起年轻人急功近利之心。“有些人眼光短浅,会觉得我们在欺压百姓。但是有很多地方的人都赞赏我们,把我们的主将张角奉如神祇一般。”

以此为开场白,马元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黄巾党的发祥之初。

在距今十几年前,张角还只是个无名之辈,他在巨鹿郡(今河北省)算得上难得的秀才。

有一天,他上山采药,遇到了一个长相奇特、手拄藜杖的老道。道士向他招手道:“贫道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角上前,随老道来至一处白云深处的洞窟之中。老道在洞中赠书三卷,并再三叮嘱:“此书乃是《太平要术》,你须得悉心详读,体味其中奥妙,便可拯救天下苍生,兴道施善。若你痴迷私欲,心生恶念,则定会遭天谴而亡。”

张角手握此书,再三揖拜,上前询问老道尊号。道士答道:“贫道乃南华老仙是也!”

语毕,随即化身为一朵祥云,飘然而去。

张角下得山来,便将此番奇遇告诉乡民。巨鹿郡的乡民生性淳朴,立刻信以为真,皆言张角入山得到仙人指点,暗授真经,现已是仙人附体之身。故尊称张角为救世方师。乡民每逢大事小情,都会向他讨教。

张角从此闭门谢客。他身着道袍,吃斋持戒,并将南华老仙所赠之书随时带在身边,日夜详读,潜心琢磨。有一年,天降大疫,死殍遍野。张角暗暗思想:“正是此时,此乃上天示我出关之日!”

于是张角整理衣冠,素正颜色,推开大门,意欲出关救人。据说,当时他的门前已经聚集五百之众,全部匍匐在地,叩求张角收为弟子。

张角遂令五百弟子奉他之令,携金银赤三色仙丹秘药,布施天下,传颂功德。弟子们深入疫区,广施善行,将金色仙丹赠予男人,银色仙丹赠予女人,赤色仙丹赠予儿童。这三色丹药的药效显著,一众患者服下,不日痊愈。

如果仍有病人服药后未有痊愈,张角便会亲自上门医治。他在患者家中高颂咒语,要将病魔从家中驱除,同时施以符水。他的这种方法颇见奇效,很多重病者自此可以下床了。

张角从此声名远扬,身患重疾者不远万里前去投医,就连一些患有心病的人也云集而来,欲在张角面前忏悔过错。聚集的人中有贫瘠之人也有富贵之人,有婀娜美女也有堂堂壮汉。他们争先恐后地拜在张角的帐下,哪怕是做些厨房的杂役,或者伺候在身旁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够被张角收入门下,大家都喜不自胜。

转眼之间,张角的势力已经遍布全国各州。他将弟子严格编制,设三十六方,划分严密的等级和官职。领头的成为军师,或被称为“方士”。颁授为大方者,可号令万人部众,小方则率六七千人。在部众中再设部将、方兵等职位。另外张角的两个胞弟张宝和张梁被尊奉为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手握重权。而张角自己则君临最上,人称“大贤良师张角”。

由于张角本人常常头裹黄巾,这个做法也风靡全军,不知何时起,黄巾成为张角党人的象征符号。这就是黄巾党之由来。

另外,黄巾党的旗帜也皆为黄色大旗,旗上有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巾党徒中有善音律之人,他们将此宣文配以动听的曲调,令党徒传唱。这简单优美的小曲连儿童也可朗朗上口,一时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各村各镇,无所不闻。

——大贤良师张角!

——大贤良师张角!

如今这名号连三岁稚子也都知晓。

在民间,每当唱完“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童谣,党众便高呼张角之名。如此声势让人无不以为,那天上乐园即刻便降临人世。

地方官员对黄巾党人的侵扰防不胜防,频频向洛阳王城告急。可目前汉室朝廷腐败,内争不堪,无力自保,哪里还能有余力派兵镇压。自汉光武帝统一天下,建立东汉以来已近一百五十年之久,朝野内外分崩离析,一触即溃。

汉朝第十代恒帝驾崩之后,由年仅十二三岁的灵帝继位。辅佐众臣欺灵帝年幼,猥琐朝纲,奸人得势,而有真才实学之人却被摒弃在外,放逐山野。

有心之人不禁忧患:“这世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正当此忧患满怀之时,各地揭竿而起的黄巾军又将“苍天已死”的童谣传唱天下。这个暗指东汉末世的声音,传唱至皇都洛阳的大街小巷。

此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搅得人心惶惶。

某年,幼年灵帝驾临温德殿,突然狂风大作,一条两丈余长的大青蛇自梁上落下,正好落在灵帝的龙椅之侧。幼帝骇得大喊一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遇此情形,温德殿内一片大乱,禁军急忙执弓拿枪冲进殿来,意图救驾,斩杀青蛇。谁料此时又一阵狂风呼啸,大块冰雹砸得王城地动山摇。那条惊驾的青蛇却在狂风中化为云雾,升腾而去。自此之后,洛阳城中连下三天三夜的倾盆大雨,城中两万户居民被淹,数千栋民房被毁。溺死和受伤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简直是一场人间浩劫!

此外,红色彗星现世,被世人认为大凶之兆。在无风的白昼刮起一阵黑色旋风,吹走皇宫望楼,亦是凶兆。甚至五原山在一夜之间山崩地裂,将数十个村落埋入地下,更是大凶之兆。

如此凶兆连发,搅得人心动荡,朝野难安。

每当凶兆出现之时,百姓便不自觉地传唱“苍天已死……”的黄巾童谣。在此鼓动之下,各地民众纷纷揭竿而起,加入黄巾一党,其势力日益加强。

这厢思想陈腐,纲纪紊乱,道德腐朽的东汉王朝对此却难以招架。那厢黄巾党以星火燎原之势,不断扩大战果,如今已将青州、幽州、徐州、冀州、邢州、扬州、兖州、豫州等地逐一括入囊中。

各州诸侯、郡县长官及各地官吏全无作为,要么四散而逃,要么投降黄巾。百姓无人顾及,死伤无数。有钱的富豪尚可奉上财宝,乞求活命;而贫寒的乡民只得在寺庙、民宅上贴着大贤良师的黄符,发誓效忠,才可免于一死。一时之间,民众敬畏黄巾,如同祭奉鬼神一般。

话题再回到当下——

滔滔不绝讲述黄巾发家史的马元义顿了一顿,他仍坐在破庙门前的石阶之上,用下巴一指寺门说道:“刘备啊,我料你必定看见那门上贴的黄符了,读了符上所写的字了吧。就连这个地方也是属于我们黄巾党的势力范围。”

刘备默而不答,从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

马元义又道:“不只是这八州,当今天下都将成为黄巾党的天下。汉室要亡了,要改朝换代了。”

听到这里,刘备才第一次开口问道:“在灭亡汉室之后,良师张角就会自己登基吧?”“非也!良师张角并非有如此打算。”“那么,由谁来当下一个皇帝呢?”“这个嘛……刘备啊,若你肯做我的属下,我自然会讲与你听。”“嗯,在下会考虑的。”“你此话当真?”“家母若允许,在下自然不敢不从。”“如此甚好。那我就明说了吧。这下一个皇帝由谁来当,那得容我们和匈奴慢慢协商之后才能定夺。”“什么?凭什么汉朝的皇帝要与匈奴协商?历朝历代匈奴与我为敌,年年犯我边境,秦、赵、燕等国边境年年告急。凭什么中国的皇帝要外族来定?”“这个嘛,自然是有原因的,”马元义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黄巾党就算势力再强,本领再大,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提供军费和兵器,自然是不行的。要不我们怎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搅得汉室天下大乱呢?”“哦!那么就是说,黄巾党的背后是靠外族匈奴撑腰了?”“嘿嘿,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们黄巾党是绝对不会失败的。怎么样啊,刘备?你也来加入我们黄巾党吧。只要为党众效力,就能谋个将来出人头地的机会!”“如您所言,确是一件好事。家母听到想必也会欣喜的。不过请您念我想礼数周全,容我回禀了母亲之后,再正式加入吧……”

刘备一言未尽,马元义却忽然起身。只见他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说道:“哎哟!他们来啦!”第三章 白色芙蓉

不远处,正走来一伙五十人上下的黄巾党人的小队伍。为首有三两个部将,手执铁鞭,跨坐骡背,懒懒散散地闲聊。没过一会儿,他们望见了马元义的身影,匆忙快马加鞭,向破庙赶了过来。“哎哟!我说李朱范啊!你小子走得可够慢的!”马元义笑呵呵地说道。

名叫李朱范的部将连忙接口道:“我的大方,原来您在这儿呐!”

他和其他同伙一边应着,一边从骡背上跳下来,埋怨道:“大方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在山上的孔庙会合么。谁知我们一去就扑了空,大伙儿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兜着圈子找。这不就来迟了。”

一众汉子擦着满头大汗,七嘴八舌地抱怨,嘻嘻哈哈地打闹,马元义也不觉得受责怪,跟着哈哈大笑。“说说吧,那天的收成怎么样?各地商人都去等着洛阳船,应该都住在临河村了吧?”“其实也没什么。我们烧了个临河村,得来的财物都打了包,按例送到咱们仓里去了。”“也是。近来财主们都学得机灵,把金银财宝藏得没了影儿,咱们搜来搜去也找不到。商人也大多结伴而行,逃也逃得快,让我们越来越不好下手了。咱们以前一出手一个准儿,可现在的日子难过喽!”“可不是么。那天晚上在临河村,我们还让一个家伙逃跑了,实在可惜!”“哦?此话怎讲?是不是那人身上藏有重金?”“那人倒不是身藏金银珠宝,只是听说那天他特地去找洛阳商人买茶叶。我想着咱们盟主张角将军最好饮茶么,我们就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抢了茶叶来孝敬给他老人家。兄弟们还特地在那小子住的店家前头做了记号,谁知等我们点起火来闯进去却不见他的踪影。真是太失算了!”

李朱范就站在刘备身旁,大声咒骂。刘备闻言大惊,忍不住偷偷伸手入怀,暗自摸了摸装茶叶的小锡罐儿。

马元义鼻子轻哼了一声,回头打量了一下刘备,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有多大年纪?”“人没见着,多大年纪我倒不太清楚。听咱们兄弟说,买茶叶的人是个衣着朴素的青年。听说他颇有一番凛然之气,说不定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呢。”“你且看看,是不是这个人?”马元义回身指向刘备。“咦?”李朱范满脸诧异的神情,再听马元义解释详情后,更加觉得奇怪,“没准儿还真是他!那个,丁峰啊!你快过来!”

李朱范抬高声音,挥手叫池畔歇息的部下过来。

那个叫丁峰的闻言立刻跑来。李朱范指着刘备问,那个在黄河边和洛阳商人买茶的青年是不是就是此人。

丁峰定睛一看,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错!就是他!我看得很清楚!”“这就好办了!”

李朱范斥退了丁峰,和马元义一起上前,扭住了刘备的左膀右臂。“好小子!原来你还藏着好东西呢!赶快把茶叶给我交出来!”马元义一边反剪刘备的右手,一边威胁。“如果你胆敢不交出来,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咱们良师张角最爱饮茶,但纵是大贤良师也难以觅到茶叶。你这贱民要茶叶做甚?倒不如交了我们,献与良师为礼!”

刘备自知难过此关,早已断念。只是一想到千辛万苦所得之茶,难以奉给堂前老母尽孝,刘备真是心如刀割一般。他强忍双臂剧痛,暗自思忖,能否有办法逃脱此劫。未等他说话,李朱范就重重地一脚踹上他的后腰,并大声叫骂:“你少在这儿给我装聋作哑!”

刘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李朱范又上前一步,一把扯起他的领襟,中气十足地叫骂:“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边有咱们五十多兄弟呢。大家饿了几天,正等着把你扒皮削肉,拿你当下酒菜呢!你还不赶快乖乖把茶叶交出来!”

刘备被推搡在地,俯倒在两人脚下。他满心不甘,明知交出茶叶就可脱离险境,却不甘心舍弃为母亲尽孝的心意。他挣扎着抬起头来,观察四周寻找机会。却发现先前那个老和尚正躲在庙门之内,朝外面窥探。老和尚使劲给他打手势,催他赶快舍财保命,隐隐说道:“物不足惜,他们想要,便给他们就是!”

刘备立刻顿悟:“正是!那些皆是身外之物,如若在此丧命,才是对母亲的大不孝。”

他虽已暗下决心,但仍迟迟不肯舍弃怀中的茶叶锡罐儿。他先解下腰中佩剑,对二人哀求:“此乃家父遗物,在下将此物爱之如命。今日愿将此剑奉上,恳请二位准我将茶叶留下。”

马元义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剑来,乐道:“甚好甚好!我早就看上这把剑啦。那这剑我便收下了!至于茶叶不茶叶的,我就不管啦!”

李朱范被抢了先机,颇为恼怒。他大声责问刘备为何只将佩剑交予他人,不将茶叶给自己。形势危急,刘备被逼迫之下,万般无奈,只得掏出怀中深藏的茶叶锡罐儿。李朱范如获至宝,双手捧着小锡罐儿,大声叫嚷:“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茶叶!待我献给良师,定会受到张角将军的赞赏。”

这一队黄巾贼人原本准备立刻启程,但这时闻得探子来报,说前方十里开外有一小河,河边驻扎五百官兵,似乎在搜索这一路黄巾党人。因此临时改变计划,就地扎营,度过此夜。于是五十名贼人以破庙的大殿为营,纷纷解衣休息,还拿出自带的干粮埋火造饭。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在众人一片忙碌之中,刘备瞅了个机会,就趁乱逃了出去。“呔!你小子往哪跑?”

谁料刘备刚一出门,就立刻被放哨的黄巾发现,给马元义和李朱范捆了过去。

此刻,刘备被五花大绑,捆在斋堂立柱上。

这间斋堂是个石室,地上铺着硬砖。环顾四周,除了粗大的圆柱外四面空空,屋里仅有一扇小窗。“好你个姓刘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跑!我看你不会是官府的探子吧!是不是?一看你准是县里的密探!你是不是听说十里开外有官军扎营,想跑过去给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马元义和李朱范气急败坏,轮番拷问。“难怪我们瞧你面相不像寻常人,我看你若不是县军派来的探子,就是洛阳派来的密探!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们兄弟么?你赶快给我从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啊!”

两人联手对刘备拳打脚踢。

刘备却一言不发,似乎已看破生死,听天由命了。“看样子,我们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开口了!”李朱范无计可施,只得向马元义建议道,“我本打算明天一早便动身,前往张角良师的大本营,献茶请安。不如我们把这家伙押回大营交给本部军法处理,说不定还可论功行赏呢。你道如何?”

马元义颔首应允。

夜阑人静时分,斋堂门扉紧闭。刘备努力抬头,从唯一的高高窗口,可以望见今夜的银河依旧澄净,秋夜凉爽。可怜我刘备今夜被困于此,终究难以逃脱。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刘备心头一动,以为是县兵至此剿匪。但再细听,不过是三两名返营的贼兵而已。四下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毫无人声。“想我刘备,本只想买些茶叶献于母亲,以尽孝道。谁曾想被贼人所害,竟然落得如此地步。我死不足惜,但家中老母无人照料,徒增悲伤。若我这不孝之身横尸荒野,却又怎生是好?可悲可恼啊!”

刘备仰望窗外星空,嗟叹不已。只怪自己想买茶奉母,总痴想些与身份不符的奢望,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暗自思量,与其被拉入贼窝受尽欺凌而死,倒不如自绝于此!想到这里,他四下环顾,如今他身上无剑,看来只能以头撞柱而死,或是咬舌自尽而亡。想来这自行了断的方法也难求痛快,只能在这浩瀚星空下,慢慢煎熬而终吧。

刘备正暗自苦恼,闷闷不乐之时,忽然眼前景物一晃。只见有一条绳索从高高的窗口之下,垂了下来,犹如神遣。“咦?是何人相助?”

刘备抬眼观望,却不见人影,只有面前垂下的绳索,和一方窄窄的星空。他试图站起来,使劲扭动身体,却难以从五花大绑的捆缚中脱身。急得他满头大汗。

听得窗外有衣衫瑟瑟作响之声,刘备料的是有人相救,正在高墙外等候。忽见眼前绳索也颤颤地抖动起来,刘备这才发现,原来在绳索末端绑着一把匕首,吧嗒吧嗒地敲打在地砖上,如白鱼翻跳。

刘备心中大喜。他连忙用脚尖将匕首拨弄过来,再扭动身体,好不容易把匕首握在手中。他立刻割断捆绑的绳索,来至窗下。

墙外营救之人不便说话,只是不断地摇晃绳索,仿佛在说“快点!快点啊”!

刘备二话不说,双手握绳,踏石墙而上。当他终于手扶窗框,能向外张望时,忍不住“噢”了一声。原来临危搭救之人正是白天那位骨瘦如柴的老和尚。他那枯槁的身影在月色之下,被拉出一个细长的身影。“快点跑吧!”

老和尚在窗下向他举手示意。刘备立刻跳到地上,随老僧一起向外跑去。他们二人一言不发,跑至寺外一处小树林。只见林间有一条小路,在夜色下显得分外清晰。“老师父,老师父!请问我们要逃往何处?”“请你在此稍候片刻。”“哦?我们要等什么?”“你先到那座塔那边去!”

老和尚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用手指点前方。只见树林深处果然耸立着一座古塔,塔尖略高于树梢。老和尚急急上前,推开塔门,他的身影立刻隐于其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备见四下寂静,不禁心头惴惴不安。他生怕有贼人追来,不断四下张望。“年轻人!你来这里!”

不过多时,老和尚倏地从塔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嚯!”

刘备不禁睁大了双眼,只见随老和尚从塔中走出来的,竟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好家伙!只见这匹白马的毛色油亮,身上的马鞍尤其华贵。但更令人吃惊的是,紧随马后出现的竟是一位绝色美人。她步履婀娜,身姿楚楚,看似不食人间烟火。这位佳人更是生得美貌无比,眼波流转间,如愁似怨,自是一派风流韵味。或许是夜色迷蒙,在刘备眼中,这座古塔中的白马和美女现身,竟如同天女下凡一般。

老和尚将马的缰绳交到刘备手中,吩咐道:“年轻人,如果你念在我救你一命,有恩于你的情分上,就请答应我,带上这个姑娘一起逃走吧。以此向北十里开外驻有官兵的营寨,你把她送到那里就行了。只需快马加鞭,很快就可抵达。”

刘备本该对此请求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可他一时之间却有些恍惚。倒不是因为这个要求太过分,只因这位佳人十分动人。见他有一丝迟疑,老和尚会错了意。“是啊,你怕是在顾虑这位姑娘的来历不明吧。请不必担心,她是此地县城里城主的女儿。只因黄巾贼人来袭,县城被烧毁,父亲被贼人所害,家人失联。这位姑娘流离失所,投奔到我这破庙中,我才将她藏于此古塔之处的。”

老和尚说着说着,忽然抬头望向塔尖树梢之处。在秋风吹拂过的树林之外,竟隐隐传来一阵人马嘈杂之声。

刘备正待回头观望,老和尚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且慢!此时还是不动为妙。咱们暂时静静地躲在此处,反倒安全些。”

虽然情势危急,但老和尚不为所动,继续说了下去。原来这位佳人姓鸿,名芙蓉。今夜在北方十里外河畔驻扎的官军,可能就是城主之前四散的残兵,集结起来追剿黄巾贼人的。“年轻人啊,只要你把芙蓉送至营寨,那些官兵自会保护她的。你们二人赶紧共乘一骑,抄近道逃吧。”老和尚边说,边口诵佛号。

听闻此言,刘备也壮了胆量,应允下来。“老师父,可是您该如何是好?”“至于我么……”老和尚轻叹。“是啊!老师父,若是让贼人发现是你放走我的,他们定不会轻饶于你啊!”“这个么,你就不必多虑了。即使我今日躲得过贼人,又能多活几日?其实这十几天来,我每日以鼠骨草根度日,生不如死。只不过一心想苟延残喘,救得鸿家小姐逃得生天。如今我将她交付于你,已是完成了使命,对人间再无半点留恋了。”

言必,老和尚转身进入塔门,身影如风。

芙蓉姑娘见此状不禁惊呼一声,赶忙跟上,哪知塔门却从里面反锁。任她反复捶打却纹丝不动。“老方丈!老方丈!求您开门啊!”

芙蓉潸然泪下,痛哭着摇晃着塔门。自她与家人离散之后,全凭老和尚照料才能活到今日。芙蓉敬他如敬自己的父亲一样。

这时,从古塔高处传来了老和尚的声音:“年轻人,你来看!看我手指的方向!在那树林的西北方向,有北斗七星在闪耀。你们可以向北斗星所指的北方而行。至于南面、东面、莲花池畔、寺庙附近,还有其他的道路上都有贼兵拦路。你们只能向西北方向逃走。现在就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明白了!”

刘备应着,抬头望去,只见老和尚的身影伫立在古塔顶端的石栏边,手指坚定地指向西北方向。他立刻转身对芙蓉姑娘说:“小姐,请你快些上马!现在没有哭泣的时间了!”

刘备扶着姑娘的纤腰,助她坐上马鞍。芙蓉姑娘身轻如燕,身上散发着柔和高贵的气质。她将双手搭在刘备的肩上上马,飘扬的发梢不经意地触到他的面颊。年纪方少的刘备并非草木,他只觉心头一动,热血沸腾。但这所有的念头都只限于扶姑娘上马的一瞬间而已。他口称一声:“在下失礼。”

翻身上马,坐在芙蓉姑娘后面。他单手持缰绳,另一只手护住姑娘,拨转马头朝西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老和尚在塔顶目睹着这一切,似乎心愿已了,纵情喊道:“看吧!看吧!凶云没,明星出。白马翔,黄巾灭。用不了几个年头啦!年轻人!快去吧!自己多保重啊!”

说罢,他咬断舌根,纵身一跃,坠落百尺塔下,摔得粉身碎骨。第四章 小兵张飞

一骑白马在树林间的小路上疾驰而去。在秋风的吹拂下,林间树叶如箭矢一般掠过鞍上刘备和芙蓉姑娘的身影。

不过多时,两人便来至一处旷野。但仍有箭矢从两人身旁掠过,这就不是树叶了,而是来自于敌人铁弓的夺命箭头。“呔!你们哪里跑?”“兄弟们,你看那马上怎么还有个女的?”“难道那逃走的不是刘备?”“不对!肯定是刘备!”“嘿嘿,管他是谁呢,都别想跑了!那个女的也跑不了!”

只听身后纷纷扰扰传来黄巾的呼喝之声。原来刘备二人跑出树林之时,就被一队黄巾军发现行踪,发出野兽般的怪叫声,向二人的身影扑了上来!

刘备边在马上奔驰,边回头张望,心说糟糕!一直俯在马鞍上的芙蓉姑娘,也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发出颤抖的悲鸣哭声。

刘备心里明白,这次可能难逃生天了,但仍对姑娘好言相劝,他柔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一定要抓紧马鬃和我的腰带,千万小心别落马受伤。”

然后奋力挥鞭,催马前行。

芙蓉姑娘却不答话,她紧咬下唇,筋疲力尽地将脸埋在马鬃里。她苍白的面孔简直如一朵雪白的芙蓉花一般,凄美绝艳。“只要我们能跑到河畔,到了官兵驻扎的营帐,我们就能得救了!”

刘备用随手折的树枝为马鞭,奋力抽打白马奔驰。树枝已经被抽得外皮剥落,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木质实心。

他们奋力穿过了起伏的山坡,忽然远处出现一条白练般的河流。刘备心中大喜,连忙快马加鞭赶至河畔。谁知河畔之上,一片寂静,毫无人影。昨夜驻扎在此的官军可能是惧怕贼兵人多势众,早已撤退得不知去向了。“你们快给我停下!”

刘备的前后左右被几名骑着骡子的壮汉团团围住,看样子他们应该是黄巾里的小头目。

那些没有骡子的小兵脚力有限,一时追赶不上刘备胯下的骏马。但是以李朱范为首的小方,仗着有坐骑立刻围捕了上来。他们怒喝道:“站住!”“再跑我们就放箭啦!”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射出来一支铁箭,正扎在白马的颈部。马儿中箭吃痛,昂起前蹄,一声悲鸣就轰然倒地。刘备和芙蓉姑娘也随之滚落一旁。

芙蓉姑娘这么一摔,便昏了过去,纤细的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刘备却蓦然起身,对着来人,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在此之前,刘备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此洪亮。这一声大吼,力发丹田,声传百里,令百兽俯首。

来人也不由得一愣,他们被刘备的气势所慑,都不敢动弹。连胯下的骡马也被吼声喝住,止步不前。

可这短暂的平静瞬间就被打破。“你瞎嚷嚷什么!”“你小子活腻歪了!”

黄巾兵纷纷跳下骡马,手持利刃,挥舞刀剑,如同猛虎野兽一般向刘备扑来。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刘备陷入一盘死局之中。

自从黄河岸边到此地,刘备不知有多少次徘徊在鬼门关前。他面临了种种考验,经过千难万险,如今再次陷入险境之中。“我命休矣!”

刘备早已视死如归,眼看敌人包围而上难以逃脱,他誓要同贼兵决一死战。只可惜他如今手无寸铁。那柄亡父遗剑自刘备幼年起便从不离身,但却在不久前被部将马元义强行夺去。

刘备思忖道,我决不能白白送死!他猫腰捡起一块大石,猛地砸向近来的贼兵脸上。这个贼兵原本没有提防,一个躲闪不及被石头正中鼻梁,他怪叫连连,捂住脸倒下。

刘备乘机夺过贼兵的长剑,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贼人!我刘备如今是饶你们不得!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涿县刘备刘玄德的武功!”说罢他挥舞长剑,以死相拼。

小方李朱范忍不住嘲笑起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

说罢提起半月枪来战。

刘备本非习武之人。虽然他在老家楼桑村里学过一点武功,但水平有限。他一向认为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多编制些草席,赚得银两来孝顺母亲,而并非习武打仗。如今刘备背水一战,与几个贼兵纠缠在一起,还能抵挡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刘备手上的兵器就被打落一旁,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李朱范上前一脚将他踩住,把长剑抵在他的胸口之上。

在此危急险要的关头,只听远处旷野之上,传来了阵阵呼喊之声。“喂!刀下留人!”

声音由远及近,犹如野人的嚎叫一般刺耳。贼人们也不禁住了手,回头观望。

只见有一个人影飞奔而来,他边跑边挥舞双手,高声呼喝,来势汹汹。待那人跑近时,大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名身高丈七的巨汉。“哟!那不就是张飞么?”“可不是,那就是最近刚入伙的小兵张飞啊!”

贼兵们一见来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面面相觑。跑来之人正是他们自己黄巾之中的一员小兵,名叫张飞。张飞原本和那些徒步的兵卒一道追赶,只是其他人不胜辛苦,纷纷掉队。而张飞仅凭脚力就追上了骡马的脚程,真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这厢李朱范正将刘备压在膝下,右手掌剑抵住他的胸口。他转过头来问道:“张飞,你要干什么啊?”

张飞跑至身前,答道:“小方!这人不能杀!您把他交给我吧!”“什么?是谁命你这么做的?”“这个啊,是俺张飞下的命令!”“混账东西!你不就是张飞么,你一个小兵如此胆大包天!”

话还没说完,李朱范的身子就已经被抡起两丈高,飞了起来。

张飞走到跟前,抓着李朱范的脖领子,二话不说就给他抡到半空中。“好小子!你要造反啊!”

众兵将见势不妙,把刘备扔到一边,围上了张飞。“喂!张飞!你干吗呢?你干吗自己人打自己人啊?捣什么乱?”“你小子别胡闹了,小心我们饶不了你啊!”“大家赶快把他拿下,军法从事!大家快上啊!”

黄巾党七嘴八舌地叫嚷着,而张飞却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叫吧叫吧!你们这些只会乱叫的野狗,有胆子就来试试吧!”“什么!你敢骂我们是野狗!”“我就骂了!怎么样吧!你们几个哪有个人样儿!”“哼哼,你不过就是个新来的小兵!”

众人叫嚣着,持枪扑了上来。只见张飞用蒲扇般的巨手,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同时一把夺过对方的长枪,照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抡了上去。只听咔吧一声,枪柄顿时断成两节,挨打的贼人更是腰骨粉碎,哇的一声惨叫,倒在一旁。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黄巾众人都有些惶惶,不知所措。他们原本轻视张飞只是一员小兵,只当他是个鲁莽大汉,没想到今日目睹他大发神力。一时之间,大家都难以相信,原来这是他的真正实力。

张飞挺起那石壁一样的胸膛,蔑视道:“你们还要上么?我告诉你们,今日要想活命,就乖乖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鸿家小姐和刘备是我张飞救走的。我本是鸿家旧将,与家主失散之时诈降于黄巾的。”“什么?原来你是鸿家旧将!”“正是!现在你们知道我是谁了吧。我乃鸿家部将,任县城南门卫少督,名张飞,字翼德。此前在我外出公干之时,县城被你们这伙儿黄巾党人烧毁。主公遇刺,百姓被害,家园毁于一旦。此仇此恨必报!我张飞誓与黄巾贼不共戴天。我佯装败兵混入你们贼窝,只为寻机报仇。你们这帮小贼听好了!回去好好禀报你们的大方马元义,还有贼首张角!我张翼德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他们报仇雪恨的!”

张飞声如炸雷,豹头圆眼,怒视贼兵,吓得这伙儿黄巾党人魂飞魄散。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还一时没有撤逃,反而声色俱厉地叫嚣着:“嘿嘿,好你个鸿家的散兵败将,我们绝不能留你这条活命!”说罢,挥舞着刀剑想捉拿张飞。

只见这猛张飞毫不在意。他连腰剑也不拔,赤手空拳地将欺近身旁的士兵来一个抓一个,都随手抛出去,摔得一众士兵头破血流,动弹不得。不多时,满地躺满了伤军败将,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刘备站在张飞身后,看到他与敌人拼杀的场景,只觉得他是一位燕飞龙翔、踢云啸风的人物。不禁心中暗赞:“好一个英雄真豪杰!”

剩下几个轻伤侥幸不死的贼人匆忙跳上骡马,落败而逃。张飞哧之一笑,并不追赶。他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转过身来,对刘备说道:“这位公子,让你受惊啦。”

张飞伸手从腰中的两柄佩剑中解下其中的一柄,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小锡罐递与刘备手上,说道:“这些都是你被贼人抢走的东西吧,请收好了。”“不错!正是在下的东西。”

刘备的宝物失而复得,不禁大喜过望。他再三向张飞道谢,说道:“承蒙英雄搭救,又将宝物送还,在下心中不胜感激。适才听闻英雄的名讳,在下一定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张飞摇了摇头,说道:“哪里,哪里!所谓德不孤,必有邻。公子将鸿家小姐舍命相救,我不过是报答了公子的恩情。刚才听到贼人的哨兵通报,有人从林中古塔乘快马逃跑了,黄巾贼人一片大乱。我就趁乱从马元义和李朱范的歇息之处夺回了公子的两样宝物,然后随着追捕兵卒赶来此地。想来上天也为公子的孝心所感,才让你遇难成祥,物归原主。”

张飞态度谦逊,毫不夸耀自己的骁勇,刘备闻言大为感动。他将刚刚归还的宝剑双手奉上,交予张飞,说道:“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收下在下这区区谢礼。这锡罐中的茶叶是奉与母亲的,不能献给恩公。宝剑配英雄,这柄宝剑只有拿在您这样侠肝义胆的英雄手里,才是正途。”

张飞接过剑来瞪大双眼,深感意外:“当真?你要把这柄宝剑赠我?”“区区谢礼,聊表心意,请英雄务必收下。”“果然当真?老实说我也是练武之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此宝剑乃是稀世名剑,很是稀罕。但是我也听说了公子的来历,这个可使不得,我是万万不敢收下啊。”“不不不!英雄的救命之恩,刘备无以为报。既然恩公了解这把宝剑的真正价值,那更是慧眼识珠。请务必笑纳,在下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此说来,我就愧领了。”

张飞迫不及待地解下自己腰中佩剑,扔在一边,立刻将那把梦寐以求的宝剑系在腰际,喜形于色。他对刘备说道:“这帮贼人一定是搬救兵去了,他们肯定会立刻杀回来。我这厢拥立鸿家小姐,召集旧部将使,共谋重振鸿家之事。请公子也速速启程,赶快回到老家去吧。”

刘备闻言颔首:“英雄所言极是。”

他将芙蓉姑娘扶起,托付给张飞照应,自己则挑了匹黄巾党人扔下的骡马,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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