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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2 03:4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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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江户川乱步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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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魔术师

海底魔术师试读:

沉船里的怪物

日东海难搜救公司的沉船打捞工作正在房总半岛东面的大户村洋面上进行着。沉船是东洋汽船公司的一千五百吨货轮“悠远丸”。一个月前的暴风雨之夜,悠远丸偏离了航线,撞上海里的礁石,船底撞破沉入大海。

为寻求打捞方案,接到打捞任务的搜救公司作业船行驶到悠远丸沉没的海域,派出两位潜水员深入海底调查沉船情况。两名潜水员身穿厚厚的橡胶潜水服,头戴圆形铁制面罩,脚踩装有重铅的潜水鞋,沿着作业船外侧的扶梯下到海面,吐出串串水泡潜入了蔚蓝的大海。从作业船放下的空气输送管和救生索随着他们的下潜而越伸越长。

大海深处有许多礁石群,大块的礁石自海底隆起,令人意外的是这片海域并不深,从海平面到海底仅三十米。

潜水员下到水深三十米处,周围已如黄昏般幽暗。他们佩戴着潜水电筒,电筒光线明亮,电线与救生索相连直通到作业船上。潜水员们打着电筒,拨开一人多高、随波摇摆的海带丛径直前行。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那就是沉没的货轮。两名潜水员从铁甲面罩后面一边缓缓拖着氧气管和救生索,一边朝沉船靠过去。就在他们头上的玻璃眼罩前方,各种小鱼游来游去。偶尔还有鲨鱼乘人不备钻出来,撞向玻璃眼罩。

两名潜水员来到沉船跟前,开始检查船体的受损情况。他们用电筒照明,在横卧的沉船边顺着船尾一步一步向船头走去。沉船好似一个搁在海底的大铁皮房子,他们沿着长长的“铁墙”前进。走了一会儿,先头的潜水员上下摇动电筒发出信号,说他已经找到沉船的受损部位。

船舱底部的一处铁板如巨人舌头般翻卷着,豁口大得可容两个人进出。海水瀑布似的从豁口涌向船舱,真让人无从下手。两名潜水员将电筒靠近豁口,打算测量一下豁口的大小,却发现有东西在豁口处一晃而过,起先他们以为是一条大鱼,其实不然。那东西的模样居然有点像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它的脸大得有些超乎想象。

然而,这艘沉船里不应该还有尸体了,所有船员均已获救。况且刚才一晃而过的面孔也并非死人,而是一个活着的人,不,是一个类似人的怪物。潜水员们在海底遭遇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一般情况下他们并不害怕。可刚才那家伙着实奇怪,连胆大的潜水员们也不禁心生怯意。

他们俩站在原地不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位将右手放在电筒光线前晃了晃,他在以手势说话。虽然在他们的面罩里装备着电话,可随时与作业船上的工作人员通话,但潜水员之间没法使用。如果在他们的手里装设电线,那么通过握手也可以交流,可通常他们没有这样的装备。日本潜水员很早以前就精通潜水,当时还没有今天这样先进的潜水服,所以他们早已习惯通过打手势进行对话。就像聋哑人打手语一样,潜水员之间通过手势也能沟通。“你害怕吗?”一个潜水员做出这样的手势。被问的一方怎么好意思承认自己胆怯,他打着手势回答道:“谁怕了?进去瞧瞧。”“你先进去。”“不,你离洞口近,你先进。”两个人之所以互相谦让,实则是因为害怕。只是日本海难救助人员的勇气世界闻名,关系到日本救生员名誉的问题,大家谁都不愿轻言害怕。一旦他们因为害怕而逃跑的事被同行知道那非成笑柄不可。“我们牵着手,一块儿进去。”“嗯,可以。”

两名潜水员手牵手从船底的豁口钻了进去。里面是一间类似存放行李的大舱房,电筒的光线不够强,房间顶头还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放了些什么。

两人跨过豁口,滑进船舱,踩着倾斜的舱底向船舱深处走去。船舱里散落着箱子和麻袋包,比较轻的行李被水浸得漂起来,贴到了天花板上,还有一些小物品轻轻漂浮在两个人的眼前。大大小小的鱼自由穿梭在行李和货物之间,当它们靠近电筒时,电筒光将它们身上的鱼鳞照得闪闪发亮,有金里带红的,也有银里带青的。

海底的两位都是资深潜水员,他们见过不少漂浮在船舱里的死尸,有的被水泡肿了,有的只剩下了骸骨,对那些恶心的东西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因此他们很清楚地知道刚才从洞口闪过的绝不是死人,当然也不是鱼,实在弄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一想到那家伙也许马上就会从舱内的货堆后边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出来,这两位勇敢的潜水员也不禁后背发凉,心生恐惧。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船舱里发现什么古怪。墙上直通隔壁舱房的一扇门开着,门内就是机房。“进机房看看吧。”“好。”

两名潜水员打了个手势,进了门。

大型蒸汽机静静地沉在淤泥中,仿佛一具机器的尸骸。机器正常工作时生机勃勃,如今它死一般地沉寂着,倒叫人好生畏惧。他们俩朝机器的方向走了两三步,怪事发生了。原本“死去”的机器上某个部位竟然动了起来。

两名潜水员惊呆了,沉入海底已一个月之久的机器怎么可能发动呢?他们观察了一会儿,没想到机器上的一部分设备真的在工作。

看着看着,这部分设备脱离了机身,正一点点地向潜水员站着的方向移动。机器成精了。两名潜水员在面罩里惊得叫出了声,转身就跑。两个人双手划着水,发疯似的往外跑。这时他们看清了妖怪的模样,长相实在太吓人了,简直就是一台活着的机器,不,是一个类似机器的生物。它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身后还拖着一条鳄鱼似的尾巴,而且全是铁制的。

黑咕隆咚的铁头大小是普通人的两倍,差不多和潜水员戴的面罩一样大,双眼大而深陷,在海底的幽暗中闪闪发光。一张大口咧到耳边,里面长着尖锐的牙齿。怪物挥动着铁棒似的双手,做出叫人“过来”的手势,铁手指类似鹰的利爪。身体和尾巴似乎也都是铁制的,从后背到尾部长着既似鸡冠又像鬃毛的突出锯齿。总之这怪物有如人与鳄鱼的混合体,而且整个身体都由钢铁制成,说不出有多奇怪。

两名潜水员失魂落魄地逃出舱底的豁口就立刻用面罩里的电话向作业船上的人员呼叫:“出事了,快,快把我们拉上去。”

两名潜水员回到作业船上,将怪物的事讲述了一遍,大家都暗暗吃惊。第二天海上自卫队便出动支援,展开了海底的大搜索。可他们在沉船中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怪物的踪影。最后大家只能认定是两名潜水员在海底出现了幻觉。“那怎么能是幻觉呢?我可不承认。我们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家伙的样貌。如果是幻觉,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幻觉?”无论他们怎么争辩,也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话。于是两名潜水员决定再下潜一次,亲自寻找。然而这一次他们把沉船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

铁人鱼

最近几天,在潜水作业附近水域的大户村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户村是一个渔民集中的偏僻村庄,村子里住着一个名叫真田一郎的少年,他也是村中渔民的儿子。他父亲有一艘带发动机的渔轮,捕鱼技术在村中堪称一流。一郎是镇上中学的初一学生,他梦想着长大以后超过父亲,能成为一名去远洋捕鱼的优秀渔夫。为此他已经决定以后要进专业学校学习了。

一郎就是这么一个孩子。他从心底喜欢着大海,水性也不错,轻轻松松就能游个四公里。每到放假,他最开心的事就是乘上渔船,和父亲一起出海打鱼。平时没法登船也不能游泳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去村尾最高的礁石上眺望太平洋。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礁石顶上,双手托着下巴,长久地望着海面。在他眼里,那一望无际一直可以延伸到美洲大陆的大海是任何风景都无法比拟的。即使是同一片海域,它的风光每时每刻也不尽相同。大海平静时有如一面镜子,遇到暴风雨时又惊涛拍岸,咆哮不止。在晨曦里、暮色中,大海被霞光染得通红;满月的夜色笼罩下的大海又银光闪闪。一时一景,大海之美令人陶醉。

那天傍晚,一郎放学回家,做好了要紧的功课,就照例跑出家门,爬上礁石,坐在最高处凝视着母亲般温柔的大海。不一会儿,天空中垂挂的长云变成了黄色,慢慢又染成了红色,就像是彩色玻璃一样红彤彤的。这抹红紧接着又晕红了广阔的海面。极目所见海水像调开了的水彩颜料似的,绚烂地闪着光亮。调转视线再看看圆盘似的红太阳,它正一点点地躲向山后。

就在这时,一郎低头看了看礁石脚下的海滩,那片岩石上有一个黑魆魆的奇怪物体正在蠕动。一郎吃了一惊,又定睛看了看。因为岩石距离海岸大约有二十米,他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可以肯定有一个以前从没见到过的物体正蹲伏在岩石上。“哇,是一个黑色的人鱼。”一郎不禁叫出声来。那家伙就像是在鱼尾巴上长出了一个人的身体,浑身黑乎乎的,凹凸不平,但样子跟画上见过的人鱼十分相似。画上的人鱼是一个在有鱼鳞的鱼尾上长着漂亮裸体的美女,长长的黑发垂在背上。而眼下的这个人鱼全身发黑,好像是铁打的,四四方方非常结实。此外,它的鱼尾也并非闪着银色的鳞光,而更像是鳄鱼的尾巴,又硬又吓人。

一郎坚信现实中不可能有人鱼存在,现在他居然看见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鱼,并且是钢铁做的人鱼,就在他眼下的岩石上蠕动,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难道是脑袋出毛病了吗?他越想越害怕。

可一郎毕竟是一个勇敢的少年,不是一个一看到怪物就逃跑的胆小鬼。相反的,他决定走近一些,去把那个东西的真相搞清楚。他抄近路下了礁石,躲在海滩上一个隧道似的岩石后边,向怪物张望,与怪物栖身的岩石相距不过十米。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呈现一片灰色,大海也黑漆漆的。白色的浪涛猛烈地拍打着岩石林立的海滩。黑铁似的怪物就在其中的一块岩石上静静地待着,脸朝着和一郎相反的方向。从相距十米的地方看这个怪物,它的样子的确恐怖。它背上那些鸡冠似的东西,就像一排突出的利剑,巨大的尾巴和鳄鱼一样,一动就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一郎的呼吸急促起来。这吓人的怪物是生活在太平洋里的吗?据说在深深的海底栖息着连动物学家也不熟悉的怪物,难道就是这种怪物突然出现在了日本的海岸上?就在一郎竭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心跳,思考种种问题的时候,怪物的身体动了起来。它突然转向了一郎这边。一郎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天啊,怪物的脸,一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它背上尖尖的鸡冠一直排到头上,两只眼睛像两个深陷的大洞,闪着幽幽的蓝光,一张大嘴咧到耳边,利齿自双唇间龇出。

一郎看到这个情形立刻朝岩石后躲了躲,却已经被怪物发觉了。“嚓、嚓、嚓”,对方发出钢铁摩擦时才会产生的难听声音。一郎后来才知道这是怪物的笑声。“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然后好好地听我说。”怪物说。这个海底的妖怪居然会说日语,不过发音十分含糊,到底是钢铁摩擦产生的声音,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懂。一郎感觉自己要完蛋了。他估计怪物会把他抓到海底去,于是大着胆子从岩石后走了出来,瞪大眼睛盯着对方。“你好勇敢啊,是个棒小伙,你一定能把我说的话带到。好吧,你听着。我是住在海底的妖魔,我不会到你们村里来了。但是整个日本将会发生大骚乱,因为我马上就要开始动手了。你就跟大家这么说,说海底的妖魔就要登陆日本了,听懂了吗?”紧接着钢铁摩擦出的笑声又响起来,转眼间只听见扑通一声,怪物不见了,它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小铁箱

话分两头,再说东京这边发生的事,事情就发生在大户村发现了铁人鱼后的第十天。

有位家住世田谷区的初二学生,名字叫宫田贤吉。一天晚上他从朋友家回去,为抄近路走进了神社的树林中。树林外面是条僻静的马路,天一黑就没有了行人。倘是寻常的孩子准会害怕,可宫田贤吉是少年侦探团的成员,独自行走在黑暗的树林里反而让他感到格外有趣。

神社的树林占地广阔,大树林立,枝繁叶茂遮住了整片天空,即使白天光线也十分昏暗,到了夜晚更是连星星也看不见,漆黑一片。虽然街道上有一些路灯,但灯光被树叶遮挡,照不了很远。昏暗中,路边的几处石灯笼看上去就像几个秃头妖怪似的,阴气十足。

贤吉吹着口哨快步走着,当他走进树林中央却隐约听见周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他暗自吃惊,停下口哨,侧耳细听,果然听见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脚步在树林里产生的回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很急促,像是在跑。

贤吉试着站住不动,可那急促的脚步声仍在继续,应该是有人从他身后跑了上来。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只见一个黑影从两个石灯笼之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是个成年人。也许是坏人,也可能是追着贤吉准备抢些钱财的人。“喂,叫你呢。我有事麻烦你,很重要的事,你听我说啊。”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是叫我吗?”“是,就是叫你。有坏人在追我,这个东西托你保管一下,它比我的生命还宝贵。你家就在附近吧?”“嗯,就在附近。”“好,那你把它带回去,藏在家里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这箱子里封存着天大的秘密。那些坏人为了窃取这里面的秘密也许会杀了我,万一我死了,你就把箱子扔到河里去。不过只要我没死,你千万不能扔掉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来之前,你一定要把它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听明白了吗?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明白吗?”

黑暗中他们说着话,贤吉模糊地看到了男人的长相。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西装,脏兮兮的。年龄五十朝上,脸上长着皱纹,胡子拉碴的。看样子他不是故意在蓄胡子,而是很多天没有刮了。两鬓因为长满胡子而显得黑黢黢的。这位相貌丑陋的男人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递了过来。贤吉不知道是否应该接下,正犹豫不决没有作声。男人却频频回头看着身后,说:“快,快接住呀。坏人正在追我,兴许马上就要追到这儿来了,被他们追来可就糟了,他们正在找这个箱子呢。快,快点。”男人说着又往身后看了看,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呼一声:“来了,他们来了,糟糕。拜托你了,拿着它,把它藏好,千万不能让坏人得到它。快,接着。然后躲到那棵大树后面去。千万别跑,对方是大人,你一跑肯定会被抓住的。明白了吗?”

说话间箱子就到了贤吉的手上。箱子是铁制的,尽管不大却非常沉。男人猛地推了他一把,贤吉不由得踉踉跄跄地躲到了一棵大树的背后。树后面一点灯光也照不到,黑漆漆的,坏人绝对发现不了。

男人看到贤吉已经藏好,就立刻跑开。他看上去已经很疲惫了,跑得并不快。而他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气势汹汹,速度快得惊人。

贤吉躲在树后向外观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风一般地跑了过来,他身上穿一件花哨的条纹西装,样子有点像社会上的混混。他紧紧地追赶着逃跑的男人。“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知道你把铁箱子拿走了。快,交出来。”听见小混混毫不客气的怒吼声,五十岁的男人软弱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箱子。你看,我手上什么也没有。”小混混将男人身上搜了个遍,但箱子早交给贤吉了,他当然一无所获。“你一定是藏起来了,快说,藏哪儿了?不说实话,可要吃苦头的。”小混混把男人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可男人不但一个字也没说,反而拼尽全力猛地甩开了那双手,并揪住了混混。

激烈的打斗开始了。黑暗中他们俩扭打在一起,倒在地上,又起来,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两个人滚成一团。然而男人毕竟敌不过混混,不一会儿就被按倒在地,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小混混骑在男人身上,两手掐住他的脖子。男人大概要被掐死了,他瘫软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贤吉很想从树后冲出来,帮男人一把,可他绝不是小混混的对手,相反还有可能把箱子弄丢。如果箱子丢了可就没法交代了。这可是那男人哪怕丢了性命也要保护的箱子呀,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箱子交给小混混。贤吉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小混混已经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先饶你一命。在找到箱子之前,如果不保住你的性命恐怕老大也不会饶了我。我先回去跟老大商量一下,回头再找你算账。总之这个铁箱子我势在必得,你给我记住了。”小混混说完走了。贤吉担心他是不是假装走开,而实际上却是躲在附近某个地方,所以藏在树后又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小混混真的走了。贤吉这时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出来,走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旁。男人好像死了似的,贤吉看看他的脸,拍了几下,他才睁开眼,痛苦不堪地说:“哦,是你啊。我受伤了,快不行了。箱子交给你了。如果我死了就把它扔到河里。到时候警察肯定会出面,不过箱子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能说。我不想让警察知道,也别告诉你家里的人。我什么坏事也没干,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听明白了吗?拜托了。”男人说完这话已经筋疲力尽,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瘫在地上。

贤吉觉得这个问题他无法独自解决,就飞快地冲出树林,一口气跑回家,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他把铁箱藏在了自己房中书箱的抽屉里,这事他跟父亲一个字也没提。父亲报了警,然后跟着贤吉一起向树林走去。

窗户上的脸

将小铁箱托付给贤吉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四五天后死在了警察医院里。据调查,他曾当过水手,居无定所且孤身一人。警察将他送进医院抢救,可他原本身体就弱终于没能救活。男人已死,按照他们的约定,贤吉必须将小铁箱扔进河里。然而一想到箱子里可能藏着天大的秘密,贤吉便无法下决心扔掉它。他想偷偷留下这个箱子,自己去寻找箱子里的秘密。虽然这有违当初他们的约定,但他还是决定暂且留下箱子。

铁箱长十五厘米,宽九厘米,厚度在六厘米左右,箱上有藤蔓图案的雕刻,是一个黑色铁皮箱子。箱子上没有接缝,不知道该如何打开。为知道箱内装着什么,贤吉把它抱起来试着摇晃了几下,可箱内一点动静也没有。贤吉觉得箱子里可能装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如果莽撞地砸开反而得不偿失。为了将来能仔细检查这个箱子,必须先把它藏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贤吉想来想去决定把它藏在院里假山的石头下面。于是树林里发生打斗的那个晚上,他趁大家都睡熟以后,悄悄地从窗口溜了出去,用玩具铁锹在石头底下挖了个坑,把箱子放了进去。

接到男人在医院死亡消息的那天,晚上贤吉还搬开石头检查了一下箱子,铁箱仍在老地方。让贤吉感到不安的是树林里发生打斗之后,他回到家发现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小刀不见了。刀是用来削铅笔的。他躲在树后看打斗时,手里一直情不自禁地握着那把刀。他并没打算用那把刀去对付小混混,只是手很自然地握在刀上。他记得之后自己把刀又放回了上衣口袋,可能当时太慌张,不小心把刀弄丢了吧。

刀的外侧贴着鹿角,让贤吉感到担忧的是鹿角表面刻着他名字的英文缩写K.MIYATA。万一刀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那他藏铁箱的事就有可能暴露。第二天白天他回到树林里仔细找寻了一遍,小刀仍旧下落不明。难道被后来赶来的小混混捡走了吗?贤吉对此深感不安。

男人死在医院后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那天晚上,贤吉正在书房的桌前做作业,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了。那天傍晚贤吉趁没人注意,又去假山石头下检查了铁箱,确定铁箱仍安然无恙,才放心回来做作业。照他的判断,小刀应该没有被坏人捡走。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天了,贤吉身边并没发生什么异常,他想事情应该就此平息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就在贤吉遇到了些作业上的难题,放下笔眼睛盯着前方认真思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个东西在移动。贤吉吃了一惊,集中精力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书桌对面是一扇玻璃窗,因为没拉窗帘他在室内能看见窗外漆黑的院子。就在漆黑的院子里有一个同样漆黑的东西隐隐约约地在活动。因为都是黑色的,他分辨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以确定的是外面的确有东西。起先他觉得应该是人,可若是人的话,脸应该是白色的,那东西不像是人。它不是人,身材却和人差不多。

贤吉一下子感到后背发凉。

那黑色的东西正朝贤吉走来,马上就要靠近窗玻璃了。形状已大致可见,那是个至今为止从没见过的可怕家伙。贤吉心头一紧,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那家伙此时把脸贴上了窗玻璃,正盯着贤吉看呢。

那家伙的额头下方如大猩猩般深陷,凹陷处两只眼睛闪着磷火般的蓝光。嘴巴咧到耳边,两颗利齿从唇边突出来。这不是一张人的面孔,也不是动物的。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整张脸就跟钢铁似的又黑又亮。

贤吉想过要逃跑,可是被两只磷火般闪烁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一味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此后发生的事更为恐怖。怪物在屋外打开了升降窗,窗户已经被从下到上一点点打开。贤吉还是全身无力,就像被绑在了椅子上,整个身体动弹不得。而且眼睛被怪物死死地盯着,他不想看却无法移开视线。

窗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向上打开,开到大约四十厘米左右,怪物把脸伸进了窗内。他的两只眼睛就像两团燃烧的青色火焰,头顶上长着一排可怕的尖锐鸡冠,那张嘴……那张咧到耳边的嘴巴,新月般地张开,发出“嚓,嚓,嚓”的笑声,就跟钢铁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怪物的去向

贤吉不禁大声呼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在他准备逃跑的瞬间,突然脑袋一沉,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好像有动静。”贤吉的父亲从里屋来到起居室。“好像是贤吉房里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吗?你去看一下吧。”母亲也不安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户田君,你也一起来吧。”父亲带着正在走廊上的学生户田急匆匆地朝贤吉的书房走去。“小贤,出什么事了吗?”父亲在门外叫了两声,可屋里没有回应,只听见屋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奇怪声响。“谁在里面?”户田低吼了一声就去开门,没想到门从里面反锁了。“怪了,小贤从不锁门的呀。起居室还有一把钥匙,我去取。”户田说完跑回了起居室,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他用钥匙打开门。

两人朝屋内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呼起来。

贤吉倒在地上。书柜和抽屉都打开着,里面的东西统统落在了地板上。父亲赶忙跑到贤吉身边抱起他,嘴里一边叫着“小贤,小贤”,一边晃动贤吉的身体。贤吉这才缓过神来睁开了眼,一把抓紧了父亲。“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父亲看着凌乱不堪的屋子和大开着的窗户,疑惑地问。

贤吉紧紧抓着父亲,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刚才那个可怕的家伙已经不见了。“有妖怪从窗口进来了。身上长着鳞片,牙齿锋利,好可怕。我以为它会吃了我。现在一定又从窗户那儿出去了,大概还在院子里吧。”贤吉一边发抖一边说。父亲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妖怪,他怀疑贤吉是做了噩梦或者产生了幻觉。不过看到屋内被翻得七零八落,又觉得无法理解。父亲走到大开的窗户旁边,看了看黑漆漆的院子,院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咦?”父亲突然发现窗边有奇怪的抓痕,那痕迹很新,像是被五个又大又尖的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喂,户田君,你看这个抓痕,像不像是动物的利爪留下的?”“是啊,今天早上还没有呢。莫非真的是有什么怪物进来了?”户田也显出惊奇的神色。“我们上外头看看,说不定会有脚印,你把手电拿过来。”

贤吉抱紧了刚赶来询问情况的母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父亲和户田出了房门,绕到了院子里。他们用手电检查了一下院里的情形,在泥土松软的地方果然发现了几处可怕的怪物脚印。从样子上看,那只能是巨大动物留下的锋利爪印。

看到这样有力的证据,父亲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他赶忙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报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接到报案也感觉事情蹊跷,不过贤吉的父亲是大公司的高层领导,是城里有名的实业家,没理由信口开河,于是三名警察发动汽车向贤吉家驶去。他们仔细地检查了室内和院里的情况,除了窗上的抓痕和院里的脚印,没有新的发现。警察决定去房子外围检查一下,他们在围墙外面的昏暗道路上走着,只见对面飞快地跑来一个男人。男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似的。“怎么回事?”警察觉得可疑,叫住了男人,男人在三名警察面前停了下来。“啊,是警察啊。出事了,一个可怕的家伙从窨井盖下面钻了出来。”男人喘着粗气,还准备继续跑。这位年轻人大概是附近商店的员工,身上还穿着睡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妖怪啊。”

听他这么说,警察们感觉也许他碰到的就是袭击贤吉的怪物,赶忙对他进行询问:“那个窨井在哪儿?”“那边,街拐角的地方。”

警察们听到这儿,轻声叫了声“好”,立刻就向街角奔去。他们转过弯就看到了窨井,窨井并没什么特别,上面好好地盖着铁盖子。警察向战战兢兢跟在身后的年轻人问明了情况,只见他怯怯地指着盖子说:“就是这儿。盖子轻轻地被顶开,一个可怕的怪物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你见到的那个怪物长什么样?”“嘴里长着獠牙,身上有鳞片,眼睛闪着磷火一样的光。”

果然是它,袭击了贤吉的那个家伙。“也许它不是从窨井里出来,而是躲到窨井里去。”一名警察不悦地看着眼前的窨井盖说。“好,那我就检查检查,你们来帮个忙。你把枪拿出来,做好准备,万一发现危险立刻开枪。”三人中资格较老的一位警官说着打开了手电,在窨井盖旁蹲了下来,另一个警官跟在他身边帮忙,还有一位从腰间拔出手枪,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好了吗?”两位警察一道使劲,搬开了窨井盖,将它移放在一旁。洞内一片漆黑,他们用手电朝里面照了照。钢铁怪物就蜷在里面吗?不,不是的,窨井里面空空荡荡的,警察大失所望。“怎么搞的,什么都没有啊。”

这是一个下水通道,下水管很细,怪物不可能顺着水溜走。

难道怪物先藏身在窨井里,然后又逃走了吗?刚才那人看见的的确是怪物钻出窨井的样子?

那人和贤吉看到的是同一个怪物。有两个目击者说明这事绝不可能是梦或者幻觉,因此不能置之不理了。于是,警察向警察总署打电话汇报了案情,又由总署通知了警视厅。

此后骚乱的影响更大了。现场来了三辆警车,警视厅和总署也来了好几辆汽车,另外还有记者。贤吉家成了临时的搜查总部,房前停了十几辆汽车,附近的居民也因为好奇聚集到门前,家门口一下子人头攒动起来。

十几位警察展开了大搜捕。贤吉家附近的住户逐一受到了排查,路上还有警车巡逻,警戒线也拉起来了。警察在房子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连一只蚂蚁也不放过。但是,直到第二天清晨,依然没有任何发现。铁人鱼就像是烟似的消失了。

第二天报上登满了有关铁鳞怪物的消息,还配发了贤吉家窗户上的抓痕和院中脚印的照片。全日本的国民读到这篇报道后都人心惶惶,大家都聚在一起讨论怪物的话题。

大金块

第二天早上,贤吉等到警察们都撤走以后,悄悄地进了院子。他要检查一下藏在石头下面的那只小铁箱,他十分担心小铁箱会不会已经被怪物取走了。他搬开作为标记的大石头,朝下面看了看,谢天谢地,铁箱还在,原封不动地在原地放着。贤吉心想自己不能再这样把箱子藏着了。他取出了箱子,飞奔回家,把它交给了父亲。同时,他向父亲详细叙述了那天晚上在神社小树林里发生的打斗,那个满脸胡子脏兮兮的男人将箱子托付给了自己,以及男人交代如果他死了就把箱子丢进河里的事情。可男人在医院死亡之后贤吉却下不了决心扔掉箱子,反而把它藏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下面。

父亲接过箱子想打开,可是行不通。学生户田也试了试,同样打不开。

就在这时,贤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高声叫起来:“有办法了。我把箱子带到明智侦探事务所去,给我们少年侦探团的小林团长看看吧。有明智侦探的帮助,一定能找出箱子里的秘密。”“好主意,让户田陪你去,坐我们家的那辆包车。有户田和司机两个保镖陪着你,应该不会出事,况且现在又是大白天。”父亲同意了贤吉的意见,给明智侦探事务所挂了电话,得知明智侦探和小林都在所里。于是他们叫来了包租的汽车,贤吉小心翼翼地捧着铁箱,在户田的陪同下一起坐进了车里。

他们一行刚到事务所,小林就迎了出来,将两位领进了会客室。他听贤吉介绍了情况,接过箱子摆弄了一阵,仍无从下手。“你们请稍等,我让明智先生看看这个箱子。”说着小林拿着箱子出了房门,大约十分钟后又和明智先生一起笑眯眯地折回来了。“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看,就这样。这箱子跟拼花宝箱的工艺一样,按住藤蔓花纹,这边就开了。然后,再按这儿,嗯,同样的方法重复两三次,就全部打开了。不过,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箱子里竟装着价值几十亿的宝贝呢。”听小林这么说大家都吃了一惊。明智侦探坐了下来,微笑着说:“是这样的。这箱子里装着三份封好的文件。一份是一位名叫福永的远洋轮‘大洋丸’船长的遗书。一份是纪伊半岛南边的海路图,还有一份是保险公司的证书。”说完明智侦探拿出了几份文件给大家看。“船长的遗书写得比较难懂。简单说,就是二十年前,在纪伊半岛潮岬海域,大洋丸遇到暴风沉没了。那次正赶上几十年不遇的大风暴,大洋丸用无线电呼救后,海岸救护也没法派出救援船只,因此大量的乘客和水手在海难中丧生。靠着漂流的小船,仅剩的十几个船员漂到了岸边。其中一个就是福永船长。光救出自己的性命,这样的船长也算不上英雄吧。大洋丸用无线电呼救时,不用说肯定报告了自己的方位。按照福永船长遗书中说的,那时他也乱了手脚,错报了经度,他把错误的经度报告给了无线电工程师。此后大洋丸就成了一艘沉没在完全不相干海域的船。保险公司在向船公司付完保险金之后,到沉船地点打捞,因为那里海水实在太深,别说沉船就连行李都打捞不上来,这事就此不了了之。一年之后,船长才发现自己错报了沉船位置。这一点有些蹊跷,也许他是故意装着没觉察到。又过了一年,船长从保险公司买回了大洋丸的所有权,那时他花了二十几万,换成现在的市价应该是一亿左右。他花钱将沉船变成了自己的东西。保险公司一定是考虑到这船反正打捞不上来,就便宜出手了。可船长为什么愿意花重金买下这艘无法打捞的船呢?因为船上装着很多金块,是准备从香港运到美国去的。按遗书上说,当时这些金块价值四百万,现在应该有二十亿左右了。船长打算把它们打捞上来,发一笔横财。他从保险公司买下船的所有权,就可以不用再顾忌别人。保险公司觉得那船沉得太深,即使潜水技术再高超也无法打捞,所以就把所有权卖给了他。可船长知道大洋丸沉船的真正位置是在离错报的海域八千米远的浅水海域,在那里是可以进行潜水作业的。于是他找到打捞公司准备打捞金块。就在这时船长得了重病,三个月后离开了人世。他也算是遭了报应吧。在船长还能动笔的时候,他写下了遗书,让人做了这个铁箱子,将保险公司的证书和大洋丸真正的沉船地点海路图一起封在了里面,留给了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交给贤吉箱子的男人。这男人是个胆小鬼,不敢自己去打捞沉船,试图把沉船的所有权卖给其他有钱人。但当时他已经贫困不堪,谁会相信一个脏兮兮的男人说的什么海底大金块之类的天方夜谭呢?就这样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些是后来男人在他父亲的遗书上补充的。”

明智侦探终于讲完了铁箱的来龙去脉。尽管贤吉对其中一些内容不甚明了,但就二十亿金块沉在潮岬海域的事他觉得还是可信的。

白昼的怪物

明智侦探做完上述说明后,对贤吉和户田说:“想得到这个箱子的都是些不法之徒,箱子放在贤吉家会很危险。不过,我会保护你们的。没关系,你们放心回去吧,回去以后把箱子放回原先的石头下面。”说着明智侦探走到摆在房间一角的办公桌前,把文件放回箱子重新盖好,又把箱子交还给了贤吉。

贤吉和户田向明智侦探和小林表示了深切的感谢,就告辞出来,坐上了等在门外的汽车。汽车朝贤吉家所在的世田谷区开去,大概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大宅院林立的僻静街道。路两边是一条足足有百米长的高大水泥院墙。院墙里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木,在白天也显得光线昏暗。就在他们开到院墙与院墙的间隔处时,汽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停住了。“怎么停在这鬼地方?出什么事了?车抛锚了吗?”户田问司机。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司机突然转过头来,冲他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啊,你不是刚才那个司机。你们什么时候换了班?你到底是谁?”“就是这么回事嘛。”司机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同时掏出了手枪。“啊,你,你是……”户田一惊护住了身边的贤吉。可对方手里有枪,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小命。把那小铁箱交出来就行了,快,赶紧交出来。”

户田心想只要有点缝隙,他就跳车逃跑,于是把手指轻轻地放在了车门把上。这个小动作立刻被发现了,对方令人厌恶地笑了笑:“哈哈哈,别想着逃啊,你逃不掉的,你好好看看车外边吧。”

他们朝窗外一看,车窗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长相凶狠的男人,挡住了车门,他手上也拿着枪,正狡黠地冲他们笑着。那另外一边车门呢?他们看了看另一侧车窗,那里也站着一个凶巴巴的男人,手里拿着枪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三面受敌,他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户田向贤吉做了一个交箱子的手势,贤吉也无能为力只好将箱子交给了前方的司机。对方一把夺过箱子,又目中无人地笑了笑说:“哈哈哈,不错,不错,你们还真听话,那我就放过你们吧。你们的司机被我关在后备箱里了,我们走后你们再打开箱子,把他放出来,这样他就能为你们开车了。”假司机下了车,关上车门。三个男人好像短跑运动员一样,飞快地向路那头跑去。“哎,真是干了件无法挽回的事,让他们把那个重要的小铁箱拿走了。小贤,他们一定是之前那伙坏人的手下。不过,明智侦探说过会保护我们的,怎么小箱子这么快就被抢走了呢?看来明智侦探也不能指望,实在太遗憾了。”户田懊悔地说着,一直等到看不见那三个男人的身影后,才下车打开了后备箱。那位熟识的司机被堵着嘴,蜷缩在后备箱里。

贤吉也下车来搭了一把手,从后备箱里拉出了司机,取下了他嘴里的东西。司机搔搔头说:“我把车停在明智侦探事务所后,一不留神就被人从背后砸了一下,堵上了嘴巴。那人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没法反抗,实在抱歉。他后来是装成我把车开到这儿来的吧?”“是的,他穿着跟你一样的上衣,光看背影根本分辨不出来。真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竟会这么大胆地偷梁换柱。你快开车,这里离家不远了。我们回去要赶紧报警,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偷了。”于是三人坐上了车,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只听见贤吉大叫一声,脸色煞白,两个眼珠都要瞪出眼眶了,一动不动地盯着车窗外。

户田和司机吓了一跳,顺着贤吉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高高的院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偷偷看着他们。院墙后是高大浓密的树林,前头的墙顶上有个黑影,是个来历不明的怪物。黑色的脸上两只闪着磷火的眼睛,嘴巴咧到耳边,嘴里突出白色的利齿,头上还有尖锐的铁鸡冠。

是铁人鱼。铁人鱼爬上院墙内侧,只露出一个头朝三人所在的方向张望。“快,快走。”贤吉因为和铁人鱼打过一次交道,深知它的恐怖。他拼命催促司机开车,生怕怪物会立刻从墙头跳下来追赶他们。

司机也被怪物的样子吓到了,他立刻加大马力,发疯似的把车开进了院子和院子之间的僻静小路。

游隼丸

贤吉他们回到家,一下车就向父亲的房间跑去,气喘吁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报告给父亲听。父亲立即给警察打了电话,告知了一切,接着他又接通了明智事务所的电话。“什么?小铁箱被抢走了?果然是这样啊,”电话那头的明智侦探说着,似乎沉吟了片刻,紧接着又说,“那我马上到您府上去,有些话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不过,请放心,我答应过贤吉会保护你们的,我一定会遵守承诺。”

电话挂断了,明智侦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保证会保护铁箱子,可铁箱早就被抢走了呀。现在还能做什么呢?父亲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一会儿,明智侦探坐着汽车来了,父亲和贤吉在客厅接待了他。“您刚才电话里说的,我不太明白呢。您不是口口声声说会保护铁箱的吗?”父亲略带责问地对明智侦探说。“是啊,我确实在保护它。”大侦探笑眯眯地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铁箱已经被坏人抢走了呀。”“不,您尽管放心,被抢的不过是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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