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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嵇泽芝

出版社：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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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成都试读：

作者简介：

嵇泽芝，1986年12月31日出生，摩羯座，籍贯四川绵阳，被学校开除，没有学籍，野人一个，不服管教，性格闷骚，肤白貌美胸大腰细，头脑灵活且不正常，伴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作品简介

一

女人的身上不能有钱，特别是像我这种花样年华愤世嫉俗又处在莺歌燕舞场合里的女人。身边出类拔萃的美女实在太多，没事儿就聚在一起相互攀比，女人之间的话题基本都很浅显，在一起无非就是讨论谁的衣服好看，谁的包包昂贵，一旦谁被比下去了，那肯定是比上刑还难受的，故此每个月购物三五次为自己添加行头是必须的。没有性生活都可以，不购物那还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

所以，当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从仁和春天里冲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面对着成都这随时都处于瘫痪状态的交通，我心里想，看来要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公司再换好衣服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每次一购物就失控到无法自拔，真的是没有一点自制能力，今天是非迟到不可了。孟欢那厮简直不是人，自己在组上制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迟到一分钟就罚款十元。意思就是说，我要是迟到十分钟，那就意味着一晚上的小费就少了三分之一，更何况保守估计我都得迟到

二

三

电话响了七八声她才慢悠悠的接起来，那死了妈的中江口音飘了出来，“说嘛～～”我知道这个时间点她都没什么事，一般就是瘫坐在开会的包间里一边画皮一边等待人到齐了开会，她故意这么久不接电话，就是知道我打来肯定是要请假在故意摆谱，不用在场我都能想象出她那副嘴脸，黑着一张能拧出水的脸，向上翻着带血丝的眼白，从鼻腔和喉咙里挤出一丝鬼泣，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快撒手人寰了，这跟她接她男人和客人哥哥们的电话有着天壤之别。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强装着笑脸跟她说，“那个……欢姐啊……”这女的她妈给她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个狗的名字，我叫出来都嫌恶心，还姐，我真的犯贱得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可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不想罚钱，那就只有忍受。我笑嘻嘻的说，“我这边出租车实在不好抢，可能要迟一会儿了，那个……不好意思哈，嘿嘿……”那死了妈的中江音继续传来，“没事哈～～六点半之后，开始计费。”

我心里暗自骂娘，我要是舍得让你计费，我还来打这个电话给自己添堵做什么？我不知道直接大大方方的甩两百块钱在你脸上？就是因为我一毛不拔，我才忍辱负重来求你的，我都如此不顾尊严了，你还要计费？计你那个头！！我压住心头的怒火，继续跟她那儿装孙子。我说“哎呀欢姐，我现在过来起码要迟到二十分钟，那可是二百块钱呐，你行行好吧，我就只请这一回假！”那贼婆娘也继续跟我哼哼，“你每次都说只请这一回，不行，哼，才二百块嘛，对你来说算啥子？你昨晚不是才拿了高分得吗，十倍都有了唦！”我心里一惊，我昨晚拿2000多小费的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这么大的事虽然说是肯定按不下去的，但我琢磨着再怎么也得今晚开了“立谈会”之后才会各种传播吧，现在这厮竟然就率先知情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也没办法，我只好出点血收买她一下，免得她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嫉妒我赚了大钱敲诈我的罚款，也顺便卖个小人情。我马上转变出一副献媚的嗓音说，“那个～欢姐，我本来还打算到了公司再给您个惊喜的，既然您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先跟您汇报了吧，昨晚我是吃票子了，这一切全靠您的安排提携才有幸拿到的，所以我今天特意跑到仁和春天购物，顺便给您带了瓶眼霜，您老不是最近老是熬夜打麻将吗，刚好给你舒缓一下眼部疲劳，你知道的眼霜的品牌那么多，我这一选就忘记时间了，您看这……”

我故意把您字说得特别重，以突显出她在我心目中“权威”的“地位”以及她渐渐流逝的青春和她眼角日益加重的鱼尾纹！那她显然没有那么聪明。一听到有便宜可占瞬间就缓过气了，刚才说个话都还要死不活的现在立马就精神了。语气也开始晴转多云。她嗯了一声说，“乖，懂事，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七点准时来做卫生！”这惊人的转变现实得让人措手不及。我在这边点头哈腰，“好的好的谢谢欢姐。”电话一挂我恨得牙齿做痒，我靠孟欢！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夜叉，我398人民币的眼霜就这么洗白了，昨晚像灌溉稻田一样辛苦喝来的小费，这五分之一就拿去孝敬贱人了，你也真好意思收！这可比罚款两百贵多了！不过有了这瓶眼霜，也足够你一个星期不刁难我了，事情总要往好处想，不然这悲催的人生怎么过！

昨晚运气还算好，被孟欢安排去又有钱又能喝的香港人强哥的包间服务。此人长相猥琐不堪，但却不怎么好色，还非常的大方，这时相当受欢迎的一个优点。他每次来都不叫小姐，就喜欢和我们这种包房公主服务员玩玩，特别喜欢长得乖巧喝酒耿直的。昨晚他们包间一共喝了六瓶皇家礼炮兑苏打水，我陪他一把一把的摇骰子，谁输了就喝一满杯。我们公司的威士忌杯大概有50毫升，强哥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杯，当然我也喝得不少，只不过我们预先知道是他的房把自己的酒全部换成了苏打水，这才那么豪迈的一杯一杯跟他干。不过这也不是开玩笑的，一杯杯带气的二氧化碳饮料灌下去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灌得我胃里无比躁动，一晚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嗝儿。后来老天开眼，强哥终于灌不下去了，毕竟他一晚上就没怎么赢过我，这对于他们这种横扫各大知名夜店的骰盅高手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强哥提出一个建议，他输了就给我一百块钱，我输了就喝一杯酒，我欣然应许，带着无比振奋的心情以小赢3800元的局势结束了本场赛事。强哥临走时还吩咐他的小弟又额外给我和一起看房的凝雪又发了五百员服务费，之后就摇摇晃晃的被几个小兄弟搀扶着下电梯了。我们送他去电梯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无限的眷恋之情，这简直就不是在送强哥走啊，这分明就是在送提款机！我在心里呐喊，“亲爱的强哥，如果你原意，让我陪你玩到天荒地老，我也无怨无悔啊。唉……”送走了提款机我拿出赢的3800元数了18张递给凝雪，这孩子可真的是辛苦了，一晚上守在强哥的身边，不仅要故作乖巧的添酒递水，还要在昏暗的色情灯光下偷窥强哥的牌，然后又从胳肢窝下面伸出手指来给我爆料，弄得眼花手软精神疲惫，很是可怜。

我们公司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

四

我到了公司换好衣服刚好六点五十分，孟欢给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可是我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我还有十分钟可以消磨浪费的话，那我绝对不可能在九分钟之内开始工作！我们的更衣室在地下停车场二楼，从负二楼到四楼，如果等电梯的人不多的话，那就只用得了一分钟，即便人多每层都停，充其量也只用得了六分钟。毕竟这是高级酒店斥巨资安装的豪华无声电梯。我精准的计算这时间，不紧不慢的嗒啦着高跟鞋，左手拎着赏给孟欢的眼霜，右手悠闲了点了一支烟，慢悠悠的晃进了电梯里面。一出电梯我又装作十万火急的模样直冲开会的203包间，浮夸的表现出我积极的工作态度和因为迟到的愧疚之情。203算是大包间，格局方方正正，陈设简简单单，能轻松的容纳20个人，公司总共分四个小组，每组20人，除去每天休假的，再加上当组营业经理，用这类包间来开会是最适合不过的。我风风火火娇喘连天的撞开门，抬眼就见到孟欢那张炭黑色的脸。我调整了一下心态，跑过去一脸讪笑的把袋子递给了她，她嘴角含笑的拿出来把玩了一下问我，“多少钱啊？我拿给你。”说完还假惺惺的要去拿钱包，真是做戏做全套！于是我也装着一副假愠的模样对她说，“够了啊欢姐，这点小钱还给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你平时那么关照我，我再帮你买十瓶也就那么大回事儿啊！”她听了笑盈盈的说，“那谢谢了哦，去210吧，范凝雪已经在里面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点头应承，“好的那我去了哈姐～”这声姐叫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至极，差点把下午在街边啃的乐来锅盔吐出来。

我头也不回的窜到210，凝雪正坐在小包凳上哀怨的擦着杯子，见我终于过来了，赶紧把手中的口布往我身上一扔，闷头点燃一支烟对我说，“我该做的都做完了，你继续啊！”我接过口布一脸媚笑的讨好她，“辛苦了雪姐，剩下的全部交由小妹来完成吧。”她眯着一只被烟熏得睁不开的眼愤怒的对我吼道，“哎呀说得你多伟大似的，就只剩这几个杯子了，日……”我一边卖力的擦着杯子一边跟她闲聊，“刚才开会都说了些什么？”凝雪哼了一声，“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提高服务质量，给经理妈咪老总多倒腾点儿假酒，发小费的时候记得通知当房管理人员嘛……”我说哦，就这么些啊？凝雪抬抬眉说，“还有。订房！”“靠！”

基本每个地方的夜店都一样，除了被客人的轻薄歧视和不尊重以外，最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业绩了。业绩是每个企业赖以生存的重中之重，夜店就更不例外。只要有业绩就有底气，有业绩就有财源，有业绩才是面子，才能在任何场所中过得自在。甚至在很多人眼里，能拿得出来业绩已经远远超过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在夜店工作的除了少爷，也就是男性服务员以外，基本每个人都是有任务的，坐台小姐一个月就只规定一两间的包间，即便订不了也不会有处罚，当然她们属于资源，是夜店里必须配备的软件设施，只需要风骚漂亮舍得被摸就行了，业不业绩的不太重要。她们的任务相对来说是较轻松的。而我们，也就是所谓的包房公主，一个月任务是四间，四间房的总消费额必须达到一万，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不然轻则罚款，重则劝退。罚款金额2000起价。营业经理和妈咪就更不用说了，带上各组组员一起，任务每个月高达几十万，罚起款来更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就算是日薪可观，压力也是非常大的。能者居上，弱肉强食的道理在夜店可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因此孟欢每月为了完成任务，就像念经一样天天在我们耳边“业绩业绩业绩”的叫个不停，实在令人讨厌。

而客源这个东西就好比海市蜃楼，看似容易接近，实则虚无缥缈。来夜店的客人基本都是消遣，看谁顺眼就捧谁，且都很花心，口味一月一换。要想长期留住一个客户是极其艰难的，特别是那种消费实力雄厚的，上上下下起码十几个人来哄抢资源。从小姐到公主到经理再到妈咪，时不时的老总还要来插一脚，能突出重围很不容易。而那些客人看着是跟谁都亲，谁他都喜欢，其实并不然，如果你不投其所好，出其不意的将他把握住，过不了多久，他就把你抛在脑后了。夜店的客人就像皇帝一样，享受着众星拱月般的爱戴，谁受宠就是他一个订房说了算，这也是掌控着我们的命脉。他们把握着我们的命脉掂轻择重，挑肥拣瘦，就像甄选嫔妃似的依次翻牌。部分人为了可观的业绩主动不惜主动献身，可即便说你为了留住他献身，也会有比你更优秀的人再去献身，献了身都不一定长久的把握住，就更不用说那些不献身的。夜店里不献身的女人，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客人眼里，那就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之典范。自尊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从来都很可笑。

公司的开档程序很枯燥，六点半开始报道点名，开组上例会，之后给每个人安排打扫卫生的包间。大包间2到3个人，小包间一个人搞定。工作内容大概就是擦桌面，擦酒杯，擦烟灰缸，整理沙发靠垫，清理地面，去电脑房领回各包间的麦克风和电视遥控器，完了以后等待纪检部的人来挑毛病找理由罚款。七点半检查卫生，八点钟准时到走廊上站位，也就开始了每日必不可少的“立谈会”，即聊八卦翻是非之大会，用于传播公司最近的各类新闻事件。今天的会议由张萌女士主持，这女人天生一张大嘴，嘴唇其厚无比，上下两排大板牙微暴，江湖人称张小暴，也是我们组立谈会的盟主。小暴非常对得起爹妈给她的这一张厚嘴，说起是非来毫不含糊，一件芝麻大小的事被她知道，必定会在十分钟之类以西瓜的形式传遍全公司。信息来源源自各个角落，信息准确率百分之五十，添油加醋率百分之一百。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十分乐意听她神吹来消磨这无聊的站位时光。特别是我和凝雪这种求知欲望特别强烈的人，一来二去我们仨就成了乌合之众，号称——牙尖帮。

小暴以一种酸得能掉牙的语气做了开场致辞，“七七，凝雪，你们两个昨天嗨了哈，吃票子吃惨了哈～”她边说还边翻着死鱼眼，我真担心她的假睫毛掉下来戳瞎她的狗眼。她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还涉及到财产问题，我也就不像平时那样积极响应了，我赶紧低头不语做沉思状，凝雪眼神四处闪躲作事不关已状。因为我们知道这接下来的话题即将是让我们请客吃饭泡吧钓帅哥云云。果然，见我们倆在哪儿装圣女，小暴又开始继续，“哎呀，要不想让我们晓得，自己就低调点嘛，站在电梯口就开始分赃，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昨晚不平凡哦，唉，我们都没你俩命好，上回守香港强的房守到四点，才拿八百呢，你们俩昨晚才两点过，就一人两千多了，真是，啧啧啧啧……”我依然不开腔，心里却终于明白了，我说怎么孟欢一大早就知道了呢，原来是我过早的暴露了军情，都怪昨天太忘形，在电梯门口就分钱了，这电梯口那么多咨客迎宾，牙尖的又岂止一两个，这么让人眼红的事情传出去了一点儿都不奇怪，要是我俩躲回包间再分就好了，就能避免这一场惨重的损失，真是悔得我肠子都青了。然而小暴的演讲还在继续。她说，“哎呀，咋个嘛，那了高分也不请客嗦？今天晚上怎么说都要请吃顿大海湾嘛，我好久都没吃虾饺了。”周围的八婆们也跟着起哄，“就是唦，吃不了你们多少钱……”我试探性的拿眼角瞄了下凝雪，凝雪正坚定的望着我，以我俩多日来的默契，我读懂了她眼眸里的含义，“别甩她们！”

这个眼神也无疑坚定了我的意志。我朝她点了下头，继续反省自己的失误，任由小暴那个蠢货矗立在走廊当中激情演说。这时孟欢扭着她的肥腰丰臀过来了，眼睛盯着左手的小笔记本，右手用笔尖指了指小暴，“张萌，去207看房，快点，客人都到了。楚七七，208待客。”小暴惊叹到，“不得哦，这才几点哦？就上到207了？”我轻蔑的扫了她一眼说，“咋子嘛，废话还没说够哇？今天周末，我们几个又是排在前面的，当然上得快，有钱给你赚你还那么不情愿嗦？”然后我拽着她就往07和08的方向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去跟凝雪说，“下了房打电话哈，今天周末，下班去打猎！”凝雪嘿嘿的淫笑着说OK，之后听见一句，“范凝雪，林轩，210。”笑容瞬间凝结在了她脸上。

和全公司最懒最骚的林轩看豪包210，凝雪今晚遇难了。02.

在去包间的几步路上小暴还在抓紧时间继续抱怨，“你们也太抠了嘛，真是做得出来哦，老子上次拿高分的时候，带你们去暴搓一顿眼都没眨的，你们两个简直……”“给老子闭嘴！”我实在忍受不了她那冲锋枪一样的嘴，粗暴的打断了她。我掐着她怒骂道，“你是瓜的哇？那么多人面前你叫我们请吃大海湾，你以为老子们的钱都是捡来的？请客老子又不是懂不起，要你在哪儿提醒我？晚上请你去打猎！你要打得到老子给你开间房，打不到老子给你喊个男模！”她一听马上两眼放光，换了张淫荡的笑脸对我说，“嘿，爽快，顺便再送盒套吧。”我白了她一眼说，“没问题，老子送你盒24支装的杜蕾斯，搞不死你！”甩下这句话后，我踢开了208的门。

208是个中包，能坐八到十个人，公关部妈咪王娟订的房，她属于那种比较平庸的中年妇女，手上的客人总体来说也很一般，小费通常都拿不高。我刚进去不久，迎宾就带着四位客人过来了，迎面一股子白酒味扑来。我皱了皱眉，站到门边上堆着职业笑容对他们欠欠身说晚上好欢迎光临。走在前面的那位穿着衬衫的客人回过头来看看我，笑了笑，几位座落到沙发上，我过去蹲在桌子前面问，“哥哥，这包间还行吧？我先帮你们把果盘点上来哈。”

成都夜场里面最恶心的真理，男性，不管你是否老得能当祖宗，一律都叫哥哥；女性，不论你是否嫩得像个雏子，一律都叫姐姐。叫先生女士显得过于正式，不符合夜店的轻浮。叫美女帅哥又显得肤浅，彰显不出来夜总会的档次。而客人们一般都很喜欢被哥哥哥哥的叫，即亲热又有面子，一声娇滴滴的哥哥立马拉近了距离，只要他们玩得尽兴，能多拿小费就不成问题。所以即便再恶心，我们也叫得出口，他们也听得进去。

哥哥之一说，“啊～这个，拿瓶～百龄坛过来，兑那个～红茶吧，把～王娟叫过来，喊她～安排安排。”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的。我也回答得掷地有声，“好！嘞！”

一拨典型的政治嫖客，四人全带着眼镜，说话打官腔，姿态硬帮帮，坐在沙发上两腿略分，肩膀打开，手掌扶着大腿，俨然一副领导讲话的模样。这类客人通常在包间里玩得很低调，即便是公款报销也不会喝很多酒，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嫖，并且家里都有黄脸婆，十二点前肯定是要回家的，所以十一点左右就要带着小姐开房走人，我预计今晚肯定会很轻松，于是心情大好！我在电脑上点好单，等待少爷把酒和果盘送过来，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用蒙娜丽莎式的微笑看着他们，还没等王娟带小姐过来，穿衬衫的哥哥就耐不住寂寞的开始亲切慰问。“小姑娘，多大了啊？”

我笑眯眯的说我今年二十。

哥哥又问，“哪儿的人啊？”

我说自贡。

哥哥说“自贡是个好地方啊，环境又好，空气又好，难怪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啊。”

我一听他夸我，赶紧假惺惺的陪笑。“哦～呵呵呵呵呵呵～”

哥哥继续，“怎么这么小就没读书了啊？”

我说我在读呀。

他又问，“在哪儿读啊？”

我说，川师大。

哥哥说，“哦哟，不错啊，川师大尽出美女啊，哈哈。”

我见他又绕着圈子夸我，马上又继续陪笑，“哦～呵呵呵呵呵呵～”

户口还没查完，王娟就带着六个小姐过来了，及时的结束了这段又没营养又无趣的对话。王娟长得珠圆玉润，深受中老年男人喜爱，她扭过来一屁股坐在哥哥们的中间开始推荐，“哥哥～看下嘛，喜欢哪一个？左边那个小乖乖，是川音的，歌唱得特别好……中间那一个，丰满，你看胸好大嘛……前面那个清纯的妹妹，皮肤又白，个子又高，屁股还很翘呢，来，转一圈，给哥哥看一下。”

那个所谓的清纯妹妹轻盈的转了一圈，我赫然看到她晚礼服背上露出来的胸罩扣子，真是让人喷饭，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形象，有露出胸罩扣子的清纯玉女吗？不过抑扬顿挫的哥哥显然很抵不住胸罩扣子的魔力，刚才都没有多大的反应，一转圈他就兴奋了，估计是对扣子萌发了征服的欲望，他清清喉咙说，“那就～她吧～”接着川音的和丰满的妹妹也迅速被王娟安排到了另外两位身边，穿衬衫的哥哥挑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岁，身材玲珑有致的小姐。整个安排工作非常顺利，一次性搞定，王娟乐得喜笑颜开，我配合的在哥哥们甄选小姐的时候迅速兑好了酒倒上，王娟也迅速的敬了一圈酒，跟抑扬顿挫的哥哥寒暄了几句，就对着对讲机大叫“收到收到！”然后消失在了风雨中。我也例行公事般的敬了一圈酒，坐到角落的电脑旁边帮他们点好一些老掉牙的歌之后，悠闲的点了一支烟，等待他们快点结束上半场的战斗，好滚去房间里夺下另一个高地。03.

下午四点钟，手机闹钟准备把我闹醒，又该起床收拾打扮准备上班了。我把手机开机仍在沙发上，拖着虚弱的身躯去浴室洗澡。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女鬼，头发蓬乱，面容憔悴，黑眼圈掉到脸颊上，残留的彩妆像极了一副抽象画。都怪昨天玩得太晚，心灵还受到了惊吓，我疲惫得胡乱一洗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可惜还是在继续受累，前半夜耳鸣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后半夜又在梦里继续激烈的划拳丢骰子，“三个二！”“三个四！”“四个五！”“五个五！”“开！没有！”“哼哼！老子豹子！喝酒！喝喝喝！”

真是个噩梦！

我在浴室云雾弥漫的沐浴了大约半个小时，其实有二十分钟我都还在打盹，用热水冲着头打盹的感觉是很不错的，只是容易失去重心摔死在地上。洗完澡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吹吹头发，擦擦润肤露，在看看手机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手机上显示八条未读信息，不过估计有一半都是垃圾信息，什么房产广告啊，小额贷款啊，其实也就是放水钱和高利贷之类的。果然不出我所料，竟有五条之多！周末不但不休息还加班加点，工作态度极其珍贵！我看都没看都直接删除。剩下三条，一条是凝雪发的，“起床打电话。”一条是来自陌生号码的，“美女，起床没有啊？”应该是昨晚留电话的小帅哥发的。最后一条让我看了之后毛骨悚然，来自同学余恒的噩耗——“星期一上午十点考民事诉讼。”

我的天，我多么希望这也是个噩梦！

昨晚确实把我累惨了，周末本来人就多，再加上我们去玩的苏格酒吧还搞了个什么表演，人就更多。我们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半，表演虽然结束，但人群依然不减。年轻男女就不说了，身体好精力旺，熬熬夜也无所谓。但我就不明白那些黄泥巴都埋了一半的独身老男人来凑什么热闹，要艳遇没艳遇，要搭讪没搭讪，从开场一直坐到后场都没人甩没人问，自己又泡不到女的，干坐一晚上你装思考者啊？最要命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害得我们都位置都没有，好不容易找着个小散台还是正对DJ台的，四个低音炮对着震，实在让人窒息。舞台上面那群没玩过慢摇吧的小男女们，施展全身解数上演了一场驱魔乱舞，可能是平时太压抑了，逮着个周末就好好释放一下吧。这样挺好，台上激情昂扬的人们刚好衬托出我的孤独忧郁，这样的气质在酒吧里是最容易被搭讪的，希望来搭讪的全部是帅哥。

果然，酒还没拿上来，就有人开始发招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左右的男的，穿一件红白条纹的棉质T恤配水蓝色牛仔裤，发型保守脸型消瘦，看起来三拳打不出一个屁，结果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美女们，过去和我们一起耍嘛，我们那边全都是帅哥。”小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桌子寡男人正在哪儿摇摇晃晃的跟着音乐乱抖，看见小暴望过去了忙端起酒杯向小暴点头，不过小暴显然不怎么满意，别看她长得不咋的，身材也一般，但她用过的男人每一个都是身高不低于一米八的帅哥，据说是因为小暴床上功夫出众，调情水平高超，不过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床上功夫好这种事又不是写在脸上的，那么这些帅哥是怎么上钩的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还没等我开口拒绝，小暴就发话了，只见她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眼神坚定，义正言辞的说，“我们的男朋友在外面停车。”这句话简洁明了，一针见血，话语中还暗藏了很多杀机，来者听后讪笑了一下就灰溜溜的走了。虽然里面很吵，我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小暴冲着他的背影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冷笑。我有点不解，虽然说来者不能算是帅哥，但也不算是流氓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们想结识我这种美女是男人本性，这也不算什么过错，为啥小暴要以这幅臭脸对人？于是我凑过去问她原委。小暴白我一眼说，“你没看到他脚上那双鞋子嗦？假杜嘉班纳，一看就晓得是个爱打台面的。”我说你咋晓得是假的？小暴说，“高仓健（她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最喜欢杜嘉班纳，每一季发布会我都陪他看过，绝对没有这双鞋。”我还是很不解，我说那又怎样？你也经常买假货名牌啊？小暴继续白我一眼说，“脚上无光一身穷，连鞋子都舍不得买好的的人，没什么交往价值。”我继续提问，我说你也买了很多双假的GUCCI和LV来穿啊，那我是否也不该和你交往了？小暴用更深的一个白眼回答我说，“我的假货，最便宜都是七八百一双的，那是超A货！”我不耻下问，“难道贵的假货就不是假货了？”小暴用最完美的白眼回敬我，“至少我不会穿着假货去打猎并且还被别人看出来。”

小暴的谬论让我在心里思量了半天，这两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04.

凝雪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三点了，我和小暴早已各自物色好自己的猎物并且玩得不亦乐乎。小暴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肌肉男，不过看他那一身行头也不是正货，只是长相比刚才那个好几倍，小暴看到长得好的就不坚持自己的原则，真是让人鄙视。我虽然平时也爱买假货名牌，但我还是经常跟凝雪一起出入美美力诚和西武百货实地考察，不过我们只看不买，研究好了之后就去玉林西路或者北京华联一层的几家专做高仿假货的小店去淘货。这两个地方的商家时尚触感都非常敏锐，只要各大名牌的新品一问世，他们的柜台就马上看得到，速度快得差不多能和商场的专柜同步，更有甚者还能提前上市，简直就是业界良心。这两个地方是我们最热衷的消费场所，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半都捐给了这里的商家，以至于我们一走进去店主就亲切的呼唤，“哎呀七七，萌萌，雪雪，乖儿们，又来照顾生意啦，今天才发了新货，看上的都给你们打八折哈！”

当然，我们也有在美美和西武消费的时候，那就是和客人哥哥们一起的情况下。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毕竟现在这个年代老男人们都学精了，你不交货给他，他是不会给你付出太多的，先给点儿甜头骗着，一两次骗不到手立马换叫，谁都不愿意在一个没结果的女人身上一掷千金，我们不愿意献身的也就只有逮着这种打一枪就跑的机会占占小便宜，来满足下自己的虚荣心。

我不是很喜欢肌肉男，我比较钟爱那种身材清瘦性格腼腆的男生，用小暴的成都土话来说就是，“青钩子娃儿。”（也就是屁股上还有青印的小男孩）小暴对我的欣赏水平表示很不屑，她说这种类型的男人，一，床上功夫不行；二，就算床上功夫过得去，但全身都是骨头，硌着很痛；三，为人腼腆那么床上必定也不会很奔放，玩不尽兴；总而言之一句话，小暴喜欢的男人就是性爱机器。在她眼里男人就只分为两种，性功能强的和性功能不强的。她的择偶标准很另类，一般我们说找男朋友的条件，不外乎就是人长得帅，工作稳定，性格开朗，对自己体贴云云，但她的条件是，只要性生活和谐，其他一切都好商量。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怀疑他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尼姑或者根本就是个石女，不然这辈子怎么会如此这般的饥渴！

我们一直在玩南北派，小暴和她的猎物一家，我和我的一家。与其说他是我的猎物，倒不如说我是他的，反正在这种场合，你泡我我泡你都是一码事。此男说他叫子杰，名字文绉绉的，长得也文绉绉的，外形比较合我口味，高高瘦瘦，菱角分明脸庞秀气，还戴一副黑框眼镜，不过没有镜片。我一直搞不懂为啥现在都流行带没有镜片的眼镜，难道带上眼镜还比不戴好看？我本也是三百多度的近视，年轻的时候沉迷电子游戏机造成的，但我从来都不带框架眼镜，我害怕遮住我闪亮的大眼有损形象，所以自14岁开始就一直佩戴隐形，不睡觉绝不摘掉，整得近视日益加重，每年增长五十度，却还是为了外表执迷不悟。

子杰还算温柔腼腆，但确实有点慢热，我们都喝得很多，小暴和肌肉男已经不顾廉耻的开始搂搂抱抱了，他却连碰都没碰我一下，也不知道是他过于含蓄还是我魅力不够，我估计应该是前者，因为他说他还是个学生，既然是学生那就没那么大的色胆。不过他越是不碰我，我心里越躁动，妈的都在一起喝了一晚上酒了，你还在那儿装什么逼，没让你摸我手你过来让我稍微靠着点儿总行吧？又要泡我又要装清高，难道是雄性荷尔蒙分泌失常？又玩了一会儿，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小暴都坐到肌肉男的大腿上了，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寓意你也太奔放了点吧？小暴用欠抽的眼光回敬我，寓意老子高兴愿意爱有本事你也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盯着子杰，他用羞涩的眼光看着我，我估计他肯定也想搂我来着，不过看我太漂亮了不怎么敢，毕竟美丽的女娃子都有一定的距离。再说我也是属于闷骚型，就算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热血膨胀欲火焚身把持不住，外表也一样的孤傲淡定冷漠清高心平气和笑不露齿，小暴对于我这种人的评价就是两个字，“装处。”子杰看我这幅圣女不可侵犯状可能也害怕碰一鼻子灰，可我今天是下定决心来打猎的，不能白白浪费一晚上时光，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出动出击，给他提个醒。

我往上撩了撩本来就很短的裙子，右手托腮，眼中含笑，嘴唇轻抿，左手慢慢的搂过子杰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咱们～一起～去～上厕所吧。”他大喜，顺势扶住我的腰，也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走嘛～”随后牵着我的手就准备走。就在这时候凝雪过来了，身边跟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我甩了甩挡在我眼前的刘海仔细一看，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四肢僵硬，随即没有了一切心情和兴趣，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迅速的逃开这里，逃开这个场景这个鬼地方！

我在身上裹了一条浴巾，点燃一支烟倒在沙发里开始回信息。先给余恒，“妈的，才开学就考，搞错没有哦？”然后给那个小帅哥子杰简单的回复了一条，“起了。”最后回给凝雪，“我晓得你要说啥，我不想听。”凝雪给我发这条信息前肯定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我有个不睡醒就不开机的坏习惯，她也只得等我开机了再联系她。不一会儿，三人的短信就先后冲进我的手机，不愧是拇指超人时代，大家的回信速度都是一流！先是子杰的，“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是余恒，“请注意你是补考。”最后是凝雪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带他过来的，我忘记你们的事了。”

如果没有余恒的这条信息，那这可能会是一个比较美好的下午，如果晚上我不用上班，那接下来的也许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如果没有昨天凝雪带来的那个男人，那这绝对会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可现实是残酷的，我必须坚强面对。“晓得了！”如果手机可以转换字体，我绝对会用黑体一号再加粗带闪光的字体给余恒回过去以示我的愤怒。然后思考了一下给子杰回了条，“我晚上要上班，要不吃宵夜嘛？”发出去后嘴角泛起一丝淫笑。如果不是昨晚那个男人毁了我的心情，说不定子杰小帅哥已经成了我的盘中餐。不过花点时间调调情也好，起码还有一些些的感情基础。凝雪的信息我不想回了，反正晚上会看到她的，有什么话留着做卫生的时候再说把，开档卫生那么鼓噪，有点筛话边聊边做就不会那么无趣。

抽完一支烟我看了看时间，五点整，花半个小时穿好衣服化好妆，再到楼下吃点儿东西，就该滚去公司上班了，今天星期六，贪官们基本都会在家陪老婆，所以夜总会的生意一般不会很火爆，但即使这样我们公司也会满场，没办法，成都市的领头夜总会，性感靓丽的软件设施，华丽昂贵的硬件设备，再加上像我这样机灵乖巧的小公主，生意想不好都难。我们公司最小的包间211，光是一盏吊灯都是一万二千人民币，这也太奢侈了，导致每次凝视天花板的时候，我都有种想把它扯下来据为己有的冲动。而软件设施就更不用说了，小姐来自五湖四海，出自三十六行，风格各异，类型俱全，特别是演绎组和模特组，基本上都是专业舞蹈演员和专业模特的质素。有一回我看一个台湾客人的房，那人喜欢看跳舞，却对公司的演绎组不怎么满意，不过此人出手大方，一甩手就给了演绎组妈咪小艺两千块钱说，给我找个专业的过来，我不要这些滥竽充数的。小艺一见眉开眼笑，掏出手机对台湾人说，我马上给你调一个战旗歌舞团的台柱，参加过春晚的。战旗歌舞团全国闻名。里面的姑娘们个个长相甜美舞艺超群，公司里有几个艺校的小妹就自称是战旗歌舞团的来骗取上台率，不过真的战旗演员坐台我倒是还没看到过，于是满心期待。不一会儿所谓的台柱就过来了，身材高挑，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杨柳细腰。漂亮的小姐我见得多了，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儿风尘味，不过这女孩儿确实不一样，气质非常清新脱俗，一看就知道上顶下腰信手拈来。台湾人一见大喜，问她会跳什么舞，台柱自信的一笑，说你能想出来的我都能跳。台湾人坏笑一下问脱衣舞会不会？台柱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说会倒是会，不过得看什么时候。台湾人听后大说一声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先跳个孔雀舞我看看你功底如何。

台柱把包包往沙发上一扔，边活动筋骨边跟我说点一首竹林里的金孔雀。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连忙跑到电脑面前点歌。音乐一起，只见台柱舒展身肢，面带媚笑，轻盈的演绎着这首美妙的音乐，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那段数和杨丽萍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我这个天天看莺歌燕舞看烦了的人都舍不得眨眼了。一曲下来台湾人被彻底征服了，不管是对于台柱的舞姿或是身姿，他都被征服了，他拖过小艺一阵耳语，小艺拖过台柱一阵耳语，台柱害羞了点了点头，小艺大悦。趴到台湾人身边一阵耳语，台湾人大悦。我知道，事情成了。台湾人说，来，把这瓶酒喝了我们就结束，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我也大悦，连忙的端起卡拉壶一阵乱倒。席间我拖过台柱开始套近乎，先夸她美丽大方，再赞她舞艺精湛，接着说她气质出众，最后用了一个想拜她为师的借口找她要联系方式。其实我倒不是想去学什么舞，这样难得的极品又不扭捏做作，以后利用空间大着呢。台柱也懂我的意思，没做太多推辞就留了电话给我。台柱名叫谭娜娜，22岁，长沙人，是战旗歌舞团的演员没错，不过早已经成为了往事，具体原因我没兴趣，我只知道这女人以后能协助我赚到更多的小费。05

六点二十分我准时走进公司的电梯，电梯里全都是同事，小小的电梯间塞得像沙丁鱼罐头，四组的陈圆圆挤过来悄悄问我，“七七，听说你们组的林轩昨晚出台去了哇？”我听了很诧异，忙问她谁说的。她说，“昨晚我们下房下得晚，换完衣服都两点过了，在楼下打车的时候看到林轩被一个客人搂着上了一辆奥拓。”我说啥？！奥拓？？陈圆圆纠正道，“哦不对，是奥迪！”我白她一眼说，“吓我一跳，我就说嘛，她个贼婆娘唯利是图的，奥拓能装得了她这尊神仙就怪了。”陈圆圆眉飞色舞的猜测，“开奥迪，昨晚又坐的豪包，还消费了两万多，听说小费就发了八百，出台费肯定给得高。”

我想了一下觉得不可能，如果林轩真的出台了，这种大事凝雪不可能不告诉我，在我们眼里，筛话大于天，只要有一点芝麻蒜皮的事，马上分五章四十回来演讲，而且一分钟都不会耽误。于是我说，上别人的车不一定就是出台唦，也可以一起去吃宵夜嘛。陈圆圆不依不饶的问，“那为啥凝雪没有一起去吃宵夜？她们一起看的房。”我说这正常因为昨晚我们约好去苏格打猎，凝雪宁愿在客人面前装死都不可能错过打猎的好机会。但陈圆圆还是坚信林轩昨晚肯定去出台了，她说，那个客人出了名的喜欢找包房公主，说公主干净简单，没有小姐那么烂，上回一组的经理吴优为了订他的房，找了两个清纯的小姐穿上公主服去勾兑他，后来带了一个去出台，小费给了一万！

我说那林轩就更不可能去了，倒不是我有多相信她，而是一万块钱根本就拿她不下，搂搂亲亲可以，要想全垒打，起码这个数……我伸出一只鸡爪在陈圆圆面前晃，陈圆圆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过林轩确实长得漂亮，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一头齐腰的长卷发，身材玲珑有致，说话软软缓缓，一看就是一副二奶像。工作出色酒量惊人，几杯下去就完全放开了，只要能给她订房并且小费发得多，要摸要捏随便你，所以业绩好得吓人，是我们整个营业部的订房冠军，每个月拿奖金都要拿几万，据说老总一直想升她当经理，看来付出确实是能得到回报的。孟欢一直拿她做榜样来教育我们，“看看人家林轩一个月订多少房，再看看你们自己订多少房，都是一个组的，丢不丢人！”每当这时小暴就低声抱怨，“靠，老子要是有36C老子也能订那么多房。”小暴是平胸，凝雪也是，这一直是她俩的苦恼，我经常取消她们是一马平川的飞机场，但是随后我也会被攻击胸大无脑。但很明显我比她们聪明太多，只能算胸大而谈不上无脑。所以说女人一旦被刺到痛处就会开始胡搅蛮缠逃避现实，信口雌黄的乱诽谤人。

我走进203，凝雪已经到了，她看见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我坐过去，我晃过去一屁股坐下，扔给她一支烟后对她说，“不要解释，我不想听见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凝雪一巴掌扇在我身上对我吼，“老子没准备给你说他的事，我只是想说我为啥和他一起进来的。”我没好气的说，“为啥嘛？！”凝雪说，“我是在门口遇见他的，你和他都情人众多，老子早就忘记你们俩还有过一腿，就跟他说让他过来喝杯酒，有美女，他就跟着过来了，就这样。”我说妈的那你不早说！凝雪说，“我当时看到你那副表情才回想起来，想跟你解释的时候你已经跑了，喊都喊都喊不住，打电话也不接，最后还关机，老子咋给你解释？”我回忆了一下，说哦对，好像是这样的。凝雪怒吼，“啥叫好像是这样？根本就是这样，你泡的那个帅哥也留不住你，不过你也够贱的，逃跑都不忘把电话号码留给别人，你实在是可以……那男的还不错，你们后面没去开房？”我说“没有，我看见衰神了哪儿还有心情去开房，再说我昨天喝得又多玩得又累，一回家就啥都不记得了，一觉睡到下午才醒……对了，他真的没跟你提起我什么？”凝雪摇摇头，说没有，他还问我你好面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王八蛋！！！”

六点三十分孟欢进来了，黑着一张脸说，“不要讲话了，我分卫生了。”然后依次念出每个人该打扫的包间，我和凝雪分别做211和212，猛然我发现小暴今天没来，就小声问凝雪，“张小暴是不是昨晚操劳得下肢瘫痪了今天起不来了？”凝雪奸笑着说，“她才巴不得，不过今天她一个北京的姘头要来，早就排好休假了。”我惊叹道，“今天又有？还遍布五湖四海啊，那她昨晚去搞了没有？”凝雪瘪瘪嘴说，去了唦，还骂你不给她开房就跑了，还叫老子给她开。我说我靠，那个猛男不知道开啊？出来约还要女人开房？凝雪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小暴就放弃了，让我们把开房的钱留着请她吃饭。我无语的感叹，“妈的，她才是连吃带骗还预约哦！”孟欢见我们一直在下面窃窃私语，厉声批评，“楚七七，你啥子那么多说不完？上来说！”我立马闭嘴，孟欢接着吼，“这个月的任务你还没完成哈，自己想办法！等下去给客人打电话！”我面无表情的说，“哦！”

打个屁的电话，我从来不喜欢主动给客人打电话，打过去不外乎就是叫别人过来玩，目的性太强，显得非常现实，虽然我骨子里确实是个很现实的人，但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发现。客人也最不喜欢接到这种电话，人家都是有家有室有二奶的人，谁愿意经常被骚扰，我是个很懂事的女孩，从来不打骚扰电话，只发骚扰短信。孟欢威逼我去打电话不够还继续吩咐，“楚七七，你和范凝雪都做的是小包间，等下完了去帮林轩把215也做了，她今天订了个房，陪客人晚宴。”我和凝雪一听，齐声抱怨，“哦哟！！！！！”孟欢说，“咋个嘛！你们要能天天订房也可以不做卫生，范凝雪，不是是我说你，昨天你和林轩一起看210，为啥人家马上就可以把房订了你就不行喃？你长得也不丑嘛？”我马上插嘴道，“她胸没林轩大。”全场哄笑，我被掐了个花枝乱颤。孟欢白了我一眼说，“你胸大咋没见你也订几个房呢？胸大无脑！”我瞬间感觉她和凝雪小暴都是一伙的。

出了203我和凝雪协商，反正要帮林轩那骚货做卫生，不如三个包间都两人一起，还可以边做边聊筛话。于是我们先到了211，门一关我就问，“今天就订了个房，难道骚货昨晚真的去出台了？”凝雪摇头，说不可能。我说锤子不可能，没上床的话这么快就能订房？昨天我还看到她坐在别人大腿上勒。凝雪说，“你这就不懂了，林轩不可能那么快上钩的，她至少要交往一段时间观察那个男人到底有多有钱，舍不舍得为她付出才会交货。”这就说得通了，我恍然大悟，边擦桌子边说，“太精了，你说，她既然这么肯付出，为啥不干脆找个人把她饲养起来算了，批发总比零售好吧？”凝雪叹了口气说，“其实林轩有男朋友，感情非常好，她和他男朋友从小青梅竹马，是乐山一个乡下的，家里都很穷，她爸爸妈妈都是种田的，每个月赚不了多少钱，她还有个弟弟，得了白血病，家里没钱治，她男朋友就外出打工赚钱帮她弟弟付医药费，但是一个人赚钱怎么够，她男朋友每天起早贪黑一个月下来赚的钱还不够她弟弟交住院费，林轩急得没办法，才到夜总会来。最开始她觉得做公主不用被客人轻薄，一个月还那么多钱，可是后来她订不了房快被劝退了，情急之下她打电话给一个很喜欢她的客人叫他过来帮帮忙，那个客人问她要是来的话晚上陪不陪他，林轩说你过来再说嘛，什么事都好商量。于是那晚上她终于订了一个房，那个客人一直叫她晚上陪他过夜，林轩本来不愿意，但后来客人说走嘛，我给你一万块。林轩一听，一万块够她弟弟治疗一段时间了，于是就咬牙答应，她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得到了一万块钱，后来那个客人想包养她，叫她别在夜总会上班了，一个月给她三万零花，再给她买辆车。”

我说那很好啊，还买车。凝雪白我一眼说，“好个屁，林轩是有男朋友的，被包养起来要随叫随到，本来在夜总会上班身份就尴尬，要是还随时一接电话就走人，她男朋友会怎么想？而且还买车，你叫林轩怎么说？抽奖抽中的？”我说这还不简单，卖了呗，够她弟弟治疗一年了。凝雪骂我，“你是瓜的哇？现在哪儿还有一买车就写她名字的？如今的老男人可精了，先买给你开，一两年之后把你玩腻了，再把车过户给你。”我说哦？有这种事？林轩都上了快一年了，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了吧，怎么她弟还没治好？凝雪说，“呵，你还大学生呢，白血病是要换骨髓的，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怎么治得好？现在医院正在努力的找骨髓捐献者。”我说老子是法律系的，又不是学医的，当然不知道，而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凝雪说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我说老子是问你怎么知道林轩家事的？凝雪说，“和她关系好点儿的都知道。”我说你啥时候和她关系好过了？我咋不知道呢？凝雪说昨天晚上。我哼了一声，说，“动作才快哦，但我还是觉得有问题，既然她弟弟等钱救命，那为啥她还挑客人？有钱就该去赚啊，还有时间观察舍不舍在她身上花钱？”凝雪解释，“林轩说，她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她男朋友了，如果还谁都能上她的话就太不值钱了，她要为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设一个价码。”我说靠！还尊严呢，她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凝雪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还是你嫉妒林轩比你漂亮订房厉害？

我觉得很好笑，我说呵呵，我会嫉妒她？？！！我那点比她差了？我还是大学本科生呢，除了发质没她好之外哪儿不如她？我也有36C唦！凝雪反唇相讥，“你也有36C咋没见你订几个房呢？胸大无脑！”我说妈的，你现在是被林轩那骚货洗脑了，她就是怕我们说她不要脸，才编出这个故事来哄你这种无知少女，还白血病，还青梅竹马，以为她自己在演连续剧呢吧她！凝雪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你没良心可以，我不能跟着你一起没良心！”我说“好好好，到时候发现被骗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对了，昨晚买酒花了450，便宜点儿算你就给250吧。”

凝雪：“滚！！！”06

其实我并不是凝雪说的那么没良心，我平时逛街遇到可怜的老人要钱我都给的十块。但关于林轩这个故事我确实不相信。如果真是像她说的那样，那为啥她的衣服全是高档货，穿得比我还好，这像是家里有绝症弟弟的人做的事吗？而且她的化妆品也全是名牌，上次我上班快迟到了没化妆，凝雪她们又不在，于是我就纡尊降贵的向她借用了一下化妆包，打开一看，全是一线大牌。我属于比较爱惜皮肤的人，平时用的东西也算高级，对于价格更是了解，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她那一套简单的彩妆没有四千块钱是拿不下来的。我天生丽质不需要化浓妆，充其量就是一点粉底眼线睫毛膏唇彩，可我的化妆包都置办了2000多元，更何况她，每天还妖里妖气的。光是妖里妖气这一点，就足以推翻她这收买人心的蹩脚故事。没有谁会在亲人危在旦夕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四处发骚，所以我更加确信，凝雪那个蠢货被骗了，林轩是没有朋友，想找机会拉拢凝雪！

我们用了四十多分钟把三个包间的卫生做完，离八点钟站位还有半个多小时，我和凝雪说，“走，去大厕所抽烟！”公司的公用厕所是给保洁保安和厨师们用的，我们一般都在包间里面上，虽然公司明文规定不许在包间上厕所，但我们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谁他妈守着干净豪华的洗手间不用跑那么远去蹲茅房？这不是有病么。更何况也没人管，纪检部虽然变态但也不至于变态到守在洗手间门口逮谁在里面上厕所。但是在客人没来之前，我们还是不敢在包间或洗手间里抽烟，毕竟空间太小，检查卫生之前又不能开空调，要是被嗅出有一点烟味那一晚上的小费又少三分之一了，所以大丈夫能屈能伸，烟瘾发作了，就去大厕所解决一下吧。

我们踢开门，一阵烟雾扑面而来，里面已经堆着七八个人了，有认识的又不认识的，陈圆圆也在里面，见我进来了忙凑过来，扔给我和凝雪一人一支烟后说，“你看嘛，我说她昨晚去出台了吧，今天就订了个房。”我低头点烟没空回应，凝雪正要准备为林轩辩护，被我用手肘碰了一下之后讪讪闭嘴。陈圆圆继续说，“骚货就是骚货，妈的丢人现眼，她这个样子做，别的客人还以为我们这儿的公主都这么烂呢，喜欢出台咋不去当小姐嘛，她把市场都搞乱了。”我吸了口烟说这你就不懂了，小姐出台能拿那么多钱？演绎组和模特组快餐也才三千呢，上回战旗歌舞团那个台柱，那么漂亮，你猜才多少？八千！哼，只要你有了坐台小姐这个名号，那么价钱就永远抬不上去。

陈圆圆说，也是哈，但是她这个样子，搞得好臊嘛，以后传开了，客人以为我们都是要出台的就惨喽，本来这个职业身份就尴尬，这下被她一乱来，更加扯不清楚！凝雪开口了，“你能不能换种说法，老是出台出台的。坐台出台试台点台窜台，这些都是小姐的专业术语，你总是要套用在自己身上，你以为你是小姐嗦？”我问，“那咋说？”凝雪说，那应该叫：“开房！”我与陈圆圆白眼一翻，凝雪赶紧补充，“我们上班服务的时候就看房，客人走了叫下房，被客人找就点房，乱窜包间就窜房，那去做肉体交易，当然就叫开房啰～”

对于凝雪这种毫无营养的谬论我不想理喻，我问陈圆圆，“你这个月订了几个房了？”陈圆圆说四个吧，反正任务是完成了，你呢？我一听陈圆圆都完成了，我还差一间呢，今天都25号了，再搞不定这个月就要罚款了。凝雪安慰我说，“不急，等楚哥来了我甩给你。”凝雪的客源不多，但她光是有楚哥一个客人就够了，这男的一个月最少过来三次，每次都找凝雪订房，而且对凝雪没有非分之想，纯粹把她当妹妹看。江湖传闻是有一次楚哥喝醉了倒在沙发里睡到第二天早上，凝雪就一直在旁边照顾，又是递毛巾又是倒温水的，后来早上楚哥醒了，发现之后感动万分，给凝雪三千块小费凝雪还死命推辞，楚哥硬要塞在她手里并承诺以后过来都找她。

其实真相只有我一个人晓得，那天晚上凝雪也喝醉了，凝雪酒量不好，半瓶红酒就能睡一晚上，他们俩个醉鬼各倒在一边沙发呼呼大睡，竟也没有人管他们。第二天早上凝雪先醒过来，然后自己去吧台倒了杯温水喝，又拿了一根热毛巾擦脸，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工作袋还留在包间，于是端着水边擦脸边回包间取，刚进门发现楚哥正在翻身干呕，她出于人道主义就去帮楚哥拍了拍背，然后把自己擦完脸的毛巾递给楚哥擦嘴，也真是做得出来。楚哥吐完之后抬起头，看见凝雪手里的水杯，一把接过来感动得老泪长趟，他说他在夜总会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喝醉喝吐的夜晚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能照顾他这么久的妹妹。凝雪连忙解释不是的楚哥，你误会了……不过她立马就闭嘴了，因为她看见楚哥从包里掏出的一叠钱，于是她马上改口为，别客气楚哥，这是我应该的……然后就伸出手去抓钱，谁知又碰翻了水杯，水洒了她一手，在她张牙舞爪抖动的时候头脑不清晰的楚哥还以为她在推辞，于是更加觉得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孩难得可贵，不仅全数发了小费，还掏出手机留了电话。每每提起此事就一口一个亲妹妹的叫。亲妹妹！我真想吐啊，要是他知道了真相，估计分分钟爆血管而死！

八点钟我们准时在走廊上开立谈会，组上的陆莎在抱怨，“妈的，下周星期一老子要补考，好挨球哦……”补考！！我猛然想起我下礼拜一不是也要补考吗？！真后悔当初头脑发热，啥不选选尼玛个法律系，当时想得好哇，学法律不用动脑子，反而我记忆力不错，背这些条条款款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开学后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光是诉讼就几大本，全都是五六厘米厚，翻开第一页就晕了，还不说继续学下去。而讲课的教授全都是些老头，毫不具备观赏性，上起课来更是一点激情没有，咿咿呀呀活像是在念催眠曲。从开学到现在，我没有一节课是认真听完的，要么睡觉要么看小说，更多的时候干脆不露面。一星期也没几节课，加上自习差不多七八节的样子，而我的出勤率是零节。就我这种学习效率，考试不及格是理所当然的。07

九点多的时候凝雪从前台冲过来，幸灾乐祸的对我说，“你惨了，老沈今天要来。”我惊呼，“咹？！不得哦！！！”凝雪奸笑着说，“我刚才去前台帮林轩确定订房的时候看见文总订的，说已经到楼下了。”我痛心疾首的嚎叫，“我靠啊！！！！”

老沈是本公司最讨厌客人排行榜的前十名，上海人，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阴险的很，嘴臭无比，又受过高等教育，损人从来不带脏字，但也句句尖酸刻薄，典型的上海狭隘小男人。喝酒倒是喝得高档，2888一瓶的马爹利XO，但小费只发起步价。有时候连模特组和演绎组的小姐都只发三百。她们的小费本是四百，但要交一百的台费，自己就剩下三百，如果只拿到三百，交一百台费之后就只剩下两百了。老沈德行又臭又爱灌酒又玩得很晚，每次买单的时候还讨价还价，还看心情好坏才会给妈咪，经理和少爷发小费。所以公司上下都对他敢怒不敢言，深怕得罪了他一晚上的辛苦白费。

有一回轮到我看他的房，对于他的恶心我早就有所耳闻，所以一晚上特别小心翼翼，呼吸都不敢大声。我知道他以前是投机起家了，于是我投其所好，大谈股票市场风云变幻琢磨不透，自己想入市却迟迟不敢下手害怕没那头脑会亏钱，最后我说股票确实不好炒哇，平民百姓那儿在股票上赚得了钱嘛，真正能在股市里呼风唤雨的都是大人物，才智出众英明神武，有勇有谋只手遮天的。老沈听后龙颜大悦，连连夸我有见地，他说没想到你个小妹儿也懂金融市场啊。我说哪儿能啊，我一介妇孺懂个屁，瞎感叹一下罢了，如果我有股坛大鳄们百分之一的头脑，也不至于在这儿讨生活啊。老沈说，在这儿也不错了，你们一个月的工资当外面白领三个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说谁会嫌自己钱多呢，人往高处走嘛，可惜自己一窍不通，有机会还得多学习学习。他说那好办啊，我就是搞这个的，以后我每次来你就过来服务，我还可以传授你几招。我听了以后只觉得五雷轰顶头皮发麻，每次？！天呐，我这贱嘴刚才说了些什么屁话！

但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跟个弱智似的拍着手儿说，好呀好呀好呀，谢谢沈哥。从此以后，每次他一来就叫我过去，炒股经验没传授我几招，到是害我被老总骂了很多次。老沈和老板王金哥的关系很铁，据说在生意上有什么合作关系，所以就算他有如此多的恶习，公司员工也不敢怠慢，他只要一不满意就会说：“你们在这里上班上累了是吗？累了就直说嘛，何必用这种方式来宣泄情绪呢，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老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每说这番话的时候都不急不徐尖声尖气的，让我联想起了笑傲江湖里自宫之后的岳不群。”

一次我大姨妈来了不想喝太多酒，敬他酒的时候少倒了一点儿，他喝的时候没说什么，后来王金哥过来了，他说，老王啊，你们公司的员工好懂事哦。王金哥说应该的应该的。老沈又说，特别是七七，很乖的一个女孩子。王金哥笑嘻嘻的说当然嘛，不然怎么会得到你沈哥的青睐嘛。我听了之后还沾沾自喜，恍惚间还觉得老沈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在老板面前夸奖我，真是可爱。老沈接着面带微笑的说，七七好会替客人着想哦，深怕客人喝不着酒了，给我敬酒都是给我倒的特别多，自己只倒一点儿，好～～乖哦。我瞬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王金哥楞了一下，尴尬的说，嘿嘿，不过我不懂事哈，我就希望你们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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