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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5-26 18: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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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周山散人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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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边江

便衣边江试读:

·第一章 命运转折·

边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从小小伙伴就嘲笑他:边江边江,发配边疆。长大后,边江高考填了服从分配,阴差阳错地上了边疆大学,真的成了发配边疆。大学毕业后,他不想留在边疆,加入了公考大军,从南方考到北方,最后,考上了汉都市的铁路公安。笔试,面试,政审,体检,一路过关斩将,进展得颇为顺利。可参加培训的第一天,边江就惹祸了。五月份的汉都,雾霾刚去,天气尚不算热。培训的地址是汉都人民警察训练基地。参加培训的人都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初为公务员的喜悦在每个人的心头燃烧着,基地里充斥着兴奋的气息。此时学员们已经开始列队集合,但正式训练还没开始。边江随意地看向远处,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他的高中同学胡成吗?胡成是边江高中时的情敌,抢走了边江的女友涂莹莹,腻了之后,又抛弃了她。考取公务员名单公示的时候,边江并没有看见胡成的名字,而且胡成穿着便装。边江心想,胡成应该是来找人或者办事的。这时,胡成也看见边江了。胡成扭头看一眼看台,嘴角一挑,大步朝边江走过来。培训基地的总教练王志此时正站在看台上,看着操场上的学员们,目光深邃冷峻,他最恨违反纪律的行为。边江不想看见胡成,也不想跟他打招呼,怕自己忍不住揍这混球儿,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于是一见胡成过来,便转过身去。“哎,这不是边江吗?”胡成笑嘻嘻的声音从边江背后传来,同时一条胳膊搭在了边江的肩膀上。边江侧过脸看了一眼胡成,冷冷一笑作为回应,想走开,却被胡成按住了肩膀。“哎,听说,后来涂莹莹还去找过你?”胡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边江甩开胡成的胳膊,冷冷说道:“看来那次没把你打残是我的失误。”高中毕业后,涂莹莹找到边江,泪水汪汪地告诉他,自己当年被胡成骚扰,胡成哭着跪在她面前,赌咒发誓说自己爱她,请求她的原谅,并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当时涂莹莹很害怕,怕拒绝胡成后,他找自己的麻烦,又看他诚心认错,便无奈地答应了。这便是涂莹莹和边江分手的原因。边江得知一切后,如五雷轰顶,提出要帮涂莹莹教训胡成这混蛋,涂莹莹却说事情都过去了,她不想再追究。而边江也没有答应涂莹莹和好的请求,只是这件事如鲠在喉,多年挥之不去。胡成的手臂再次搭在了边江的肩头上,嘿嘿一笑,说道:“老同学,怎么一见面就这样啊。虽然那小妞被我玩过了,但至少长得好看呀,有个二手货给你也不错,不要不知足啊!”边江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但他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冲动,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胡成却蹬鼻子上脸,用搭在边江肩膀上的手拍了拍边江的脸:“干吗?生气啦?怎么不再打我一次呀?上次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嗯?”胡成说完快速转身,来到边江面前,一拳打在边江的肚子上。这一拳头打得很隐蔽,几乎没人看见,但力度也不轻,边江忍不住弯下腰。一抬头,正好迎上胡成阴险得意的目光:“干吗瞪我呀?我也没说错嘛,莹莹嘛,嘿嘿,确实不错,你该体验体验。”说着又冲着边江来了一拳。这一次边江忍不住了。在撂倒胡成的同时,他双手锁住胡成双腕,倒背拧成麻花状,右膝顶住胡成后背,将胡成的双手奋力往上一推。边江动作太快,胡成都没来得及招架一下,人就已经被按在了地上,紧接着边江揪住胡成的头发,扬起手,“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胡成的脸上,胡成的鼻腔里顿时喷出一股血泉。胡成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由于他的叫声过于浮夸,已经引起了其他学员的注意,与此同时,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诈。“干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边江连忙转身,只见总教练王志眉头紧锁、怒目圆睁走过来。第一天培训就有人打架滋事,这令王志极为愤怒。胡成见状立即抹了下鼻血,弄得满脸都是血渍,对王志说道:“教官!我今天就是来送朋友的,正好看见我这位老同学,刚跟他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上来就打人。您说这种人怎么能当警察啊!”王志皱眉看向边江,又看看胡成,问道:“你打个招呼,他就打你?为什么?”胡成低下头,一脸委屈:“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他高中的女朋友后来跟我在一起了,他记恨我?边江,不是吧,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你咋还放不下呢……”恶人先告状,边江眼看自己有理也讲不通了,不等胡成说完,又要揍他,但很快就被其他学员拉住了。“我都在这看着你们呢,竟然还敢动手?!”王志被气得眉毛都歪了。边江甩开拉住他的学员,整理下衣服,站直身子一字一句地对王志说:“报告教官,他在撒谎,我揍他是因为这混蛋高中时祸害过我们班一个女生,我是替那女孩儿打他的!”王志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边江紧抿着嘴唇,梗着脖子不回答。这时从王志身后走来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他看看边江,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此人比王志矮半头,身材矮,却极为壮实,浑身的肌肉将身上的警服撑起来,仿佛一座铁塔。矮壮男子靠近王志,踮起脚尖,趴在王志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王志的脸色略微变化了一下,随即缓和了下来。他看了矮壮警官一眼,微微点头,再看边江时,眼神便神秘起来,简单问边江:“姓名,籍贯。”“边江,槐安市。”边江淡定地说,看不出丝毫慌张的神态。矮壮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培训的第一天,就动手打人。看来,你还不够格成为一名铁路公安。你被退训了。”王志的声音不大,可这句话对边江来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胸口上。从准备国考开始,边江付出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马上要成为国家公务员了却被开除,他不甘心。边江没有转身离开,更没有痛哭流涕,跪求教官留下自己,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对王志说道:“如果谁先告状就听谁的,甚至连原因都没调查清楚,就将我退训,那看来这份工作也跟我期待的不一样。”边江又用冷酷的目光看了一眼胡成,甚至夹杂着一丝怜悯。边江没有再说一句话,对王志深深鞠躬,转身离开。王志愣了一下,和矮壮男子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训练正式开始,学员中少了一个边江。看台上,矮壮男子的身影也不见了。边江回到了宿舍,看着刚刚入住,还没来得及铺开被褥的宿舍,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当他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串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最终来到了边江宿舍的门口,那脚步声极其沉稳,而且速度很快。边江闻声好奇地看向门口,发现矮壮男子正站在门外。“教官好。”边江立正,正色喊道。他记得这名男子,刚才和王志站在一起,所以猜想应该也是名教官。矮壮男子微微点头,再度露出那种神秘微笑,用浑厚的男低音说道:“刚才看你打那小子,好像还有两下子。”他说着走到边江面前,上下打量着。边江则注意到他双手骨节处凸起,右手小臂处有蜈蚣状的伤疤,看起来是被利器划伤的。“报告教官,小时候练过几天。”边江恭敬答道,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古铜色的肌肤透着一种特有的光泽。矮壮男子围着边江转了几圈,眼睛始终在边江身上扫着,良久,他突然拍拍边江的肩膀:“如果给你个机会留下来,你愿不愿意?”边江看看矮壮男子的眼睛,停顿片刻问道:“什么条件?”矮壮男子一怔,微微一笑,用手指抹了下嘴角,指着边江:“有意思。”他在边江面前踱了两步,然后定睛看着边江,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秘而认真地说:“没有条件,只不过,你不能和大家一起培训了,要去另外一个培训班。”边江皱皱眉头,盯着矮壮男子看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矮壮男子满意地笑笑:“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去和王队长说,你先在宿舍待着,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讲。”说完,离开了宿舍。边江到嘴边的问题,只得咽了下去。短短一个小时,边江仿佛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突然被退训,又突然要去另一个培训班,这让边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毕竟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天知道那个培训班是干什么的。但他心里仍希望能留下来当警察,毕竟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考上了公务员,所以对矮壮男子铺的台阶,边江不想拒绝。半个小时前,操场上。学员们已经在武警的带领下,开始了队列训练。矮壮男子和王志站在树荫底下说着话。“那小子看起来有点二,培训第一天就打人。这样的人。能干得了你的活儿吗?”王志问道。矮壮男子摇摇头,从王志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我觉得还行,他不二。”王志说:“就凭他刚才那么冲动,还不二?”矮壮男子弹了弹烟灰:“刚才我找了两个学员简单打听了下,有个高中和他同校的,说他之所以打那个小子,是因为那小子当初糟蹋的女孩儿是他女朋友。所以他打人,八成是被激的。”王志笑了:“这么说来,还是个情种。”“不止,”矮壮男子淡淡地说,“你没注意到他刚才撂倒那小子时用的手法。那是标准的大擒拿手,虽说在民间很普遍,可他用得很老到,应该是从小开始练的。”“哦?这么说,这小子真是个练家子。你确定要这小子?”王志顿了顿,继续说,“就算他有两下子,也是被那个叫胡成的诬陷了。单冲他这股冲动劲儿,将来不坏你的事才怪。”矮壮男子却满不在乎地说:“那倒也未必,规规矩矩反而不好,而且他身上有股江湖气,我最看重。”矮壮男子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天边的白云说道,“说起来,他也算是侠肝义胆,敢做敢当,虽说做事有点不计后果,却能做到进退有度,非常适合执行那个任务。”话音刚落,王志的手就哆嗦了一下:“怎么,上边同意那个计划了?”矮壮男子点点头:“嗯,近期就会启动。我那几个兄弟,绝对不能白死!”说着,矮壮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捻灭,嘴角向下,嘴唇紧抿着,眼神深邃又犀利。王志叹了一口气,拍拍矮壮男子的肩膀,没再说话。矮壮男子见过边江后,就没再出现。边江一个人在宿舍里待了一天,闲得直发慌,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着,连饭也顾不上吃,怕矮壮男子过来找他,又怕情况有变,自己最后还是得离开,一颗心悬着,别提多难受了。下午六点半,培训结束,学员们纷纷回到宿舍,见到边江依旧在宿舍待着,纷纷上前问候。有几个和边江熟识的学员劝他,让他去向教官求情,如果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边江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了一怒喝:“边江,你怎么还没走?快走!”众人回头,竟是那矮壮男子。大家知道他是教官,却不知道他的职位,全都立正站好,不敢随便吱声。边江先是愣了一下,但想起矮壮男子之前说过,去参加另一个培训班的事情要保密,便猜到矮壮男子是来接自己的。他冷静地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向前跨出一步,正要回答,一只白胖的手突然拽住了他,用力往后一扯,有人闷声喊着:“教官,我有意见!”说话的人,名叫崔华,别人取谐音给他起外号叫翠花,虽然名字像个女的,却是个实打实的大老爷们,而且是个年近三十,体重过二百的胖爷们。边江不认识他,只是在报到时见过,点头之交,连名字都不知道,只听别人叫过他外号“翠花”。矮壮男子瞪了翠花一眼,鹰一般的眼睛透着一股寒气,连边江都不由得心里一颤。翠花愣了下,毅然往前迈了一步,声音陡然提升:“我就是有意见!虽说他犯了错,可你们好歹也得调查一下吧?据我所知,是那个挨打的先动手。”矮壮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神中少了些许杀气:“你想讲理啊,好,那跟我走吧,出去讲理去。还有你,边江,也出来。”说着,矮壮男子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示意翠花出门说话。翠花又是一愣,嘀咕着:“出去就出去!”随即大跨步地迈了出去。边江赶紧跟着走出去,快速追上翠花,小声说道:“哥们儿,我不想连累你,赶紧跟教官服个软,回去吧。”翠花看边江一眼:“哎,你别管我,我就看不惯这种事!”边江想继续说,矮壮男子却紧跟着走出了宿舍。边江担忧地看了一眼翠花,只好不再多说。矮壮男子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俩走出培训场地,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越野车,然后发动汽车载着他们俩驶离了培训基地。边江和翠花并排坐在后座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边江见翠花出了一头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轻轻拍拍翠花的手,冲矮壮男子说:“您把他放下,让他接受正常培训吧,我跟您走。”矮壮男子已经把车开上主路,点上一根烟,头都没回,淡淡地说:“出来了,就回不去了。”翠花不禁张大了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地问道:“教官,那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总可以说说吧。”矮壮男子从车内后视镜里快速看了翠花一眼,冷冷说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车子正快速朝东边驶去,训练基地再往东,便出了汉都所在的省份了。矮壮男子戴上蓝牙耳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只简单说了一句话:“除了边江,增加一个人,姓名崔华。”翠花一听,越发紧张,更多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脸色难看得就像刚吃了只死苍蝇。夜幕早已降临,车子在国道上行驶了很久,边江的手机早没电了,于是探着头看了一眼车内的时钟,发现竟然已是晚上十点了。这时,车子驶离国道,拐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又行驶了个把小时,拐了无数个弯,终于停在一所废弃的工厂前。边江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已经做好了被卖到黑工厂,随时逃跑的准备,但看看旁边的翠花,不免有些担忧,翠花太胖,要带着他跑,就太费劲儿了。矮壮男子下车后,就催促他们俩下车,随后三人走进了一片狼藉的厂区,最终来到破旧厂房前,他们面前是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门鼻上挂着链条锁。矮壮男子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头,推开大门,一阵怪异的咯吱声,仿佛开启了秘密监狱的大门。翠花哆嗦了一下,转身想跑。矮壮男子侧过脸,冷冷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被公安部除名。如果想继续做铁路公安,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留下来,跟着我接受特殊训练。”说着,他自顾自地走了进去,不再理会边江和翠花。两人快速交换眼神。翠花明显露出一丝恐惧,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边江只好拍拍翠花的肩膀,小声说:“先进去再说。”一进铁门,别有洞天。原来这里是一个小别院。院子不大,二三百平方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易的小型训练基地,别看外面的厂房和院落都脏兮兮的,里面却是平整的水泥地,借着月光,能看见一些训练器械,单双杠、独木桥等,沙袋、杠铃之类的东西堆在院子的角落里。小院北面有三间小屋,矮壮男子走进最东头的小屋内,边江和翠花紧跟过去,一进屋,就愣住了。虽说屋子不大,里面却应有尽有:电视、冰箱、洗衣机、电脑,甚至还有一个iPad和打扫卫生的小机器人。这些东西,是一个家庭的基本配置,可在这穷乡僻壤看见这些,还是着实让边江和翠花吃了一惊。矮壮男子转身,立正,沉声说道:“边江,崔华,听令!”他的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慑力。边江和翠花不由自主地立正,正视他。“你二人已被选为铁路公安便衣队特勤,我是你们的上级,李刚,以后你们要称呼我凌哥。从现在开始,你们二人将为执行公安部代号‘打狗’的秘密任务进行特训。任务完成之时,便是你们二人归队之时。到时候,立功,晋升,不在话下。”李刚说话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停顿一下,审视边江和翠花,问道:“有没有问题?”边江还没说话,翠花就挠挠头:“凌哥,那我们平时能回家吗?”李刚冷笑道:“回家?随时可以,但回去就别再回来了。对了,你们的家人已经收到了你们的退训通知书,退训原因是打架斗殴,行为极其恶劣,公安部永不录用,并记入档案,作为日后公考的参考。”这下,边江和翠花彻底傻眼了。“有……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翠花结结巴巴地问。李刚似乎料到他们的反应,解释道:“这样是为了方便你们将来打入犯罪团伙,底子干净才不会被怀疑,所以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现在你们的父母应该在满世界找你们。你们告诉他们,确实被退训了,不过已经在汉都找了一份工作,现在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念。”“啊,我妈会杀了我的!”翠花咧着嘴,郁闷说道。矮壮男子撇下嘴:“具体怎么说,那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不管那些。去吧。”翠花绝望地叹了口气,看看边江,只见他掏出手机,从桌子上拿起一根充电线,默默给手机充电去了。“你们的房间是另外两间,中间那个能做饭。”李刚冷冷说道。边江和翠花只好默默离开;一进自己的屋子,才发现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床和简单的日用品,完全不像李刚的房间设备齐全,好在一人一间房,有单独的卫浴,条件也不算太艰苦。边江住进了中间的屋子,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给手机充电,打开手机后,连续的叮咚声响起。微信、短信、电话铺天盖地袭来。尽管边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父亲的询问后,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边江的母亲早年去世,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一个人把边江拉扯大,一直希望边江能有份稳定的工作,要是能落户汉都,便了却此生心愿了。边江给父亲简单回复了短信,便将手机再次关机,和衣躺在了床上。夜深人静,外面的鸣虫不停地叫着,边江和翠花彻夜未眠。天还没亮的时候,边江便听到嘹亮的哨声,紧接着便是粗暴的踹门声,李刚在门外大声喊着:“起床了,起床了!”边江和翠花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喊醒,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来到小院里。李刚已经精神奕奕地站在院里,小眼睛在他们俩身上扫着:“就你们两个这速度,如果放到我们那会儿的新兵连,早就被打八百遍了!”翠花噘着嘴,眼睛睁都睁不开,小声嘟囔着:“我们又不是来当兵的……神经病……”声音刚落,李刚暴起一脚踹在翠花肚子上,直接将翠花踹倒在地,肥胖的身体趴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闷声叫了起来。事发突然,无论是边江还是翠花,都没有反应过来。“凭什么打人,凭什么打人!”边江怒吼着,弯腰扶起翠花。李刚走到边江面前,瞪着眼睛,凶狠地说:“凭你们两个已经被开除,你们只有听我的,才有机会回去。”他的口水喷了边江一脸。边江被彻底点燃了,猛地推了一把李刚,怒吼着:“老子不干了!不就是一个破工作吗,老子不伺候了!”边江一边喊着一边把李刚推到墙角,同时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李刚没有还手,被他推到墙角后,反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不干了?可以啊。从今往后,你们两个的档案中,会留下殴打警察,还有被开除公务系统的信息。有这样的案底,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就业。”看着李刚嚣张的面容,边江手上的力度渐渐变小,最终松开手,愤恨地瞪了一眼李刚,点着头后退两步:“算你狠!”李刚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走到翠花身边:“如果你再躺在地上装疼,我真打你了。”话音刚落,翠花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以标准军姿站好。李刚笑笑,继续喊着:“立正,稍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现在没有后路,只能听我指挥。我会带你们集训一个月,然后去执行‘打狗’任务,只要任务执行完毕,你们不但能恢复身份,更能立功升职,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见他们两人不再说话,李刚怒吼着:“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这一次,边江和翠花的声音异常整齐。李刚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第二章 魔鬼训练·

整整一个月,边江和翠花受尽了非人的苦训和折磨。从早晨四点到深夜十二点,全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白天,主要训练内容是散打、跑步,以及各种障碍和体能训练。到了晚上,他们接受的训练则有点古怪了,李刚教他们偷钱、开锁、骂街,让他们熟记火车路线,还让他们背熟一种行业黑话。到了后期,李刚几乎不要求他们站标准的军姿了,给他们发烟抽,要求他们做出流里流气的站姿、坐姿,要是站得太标准,反而会挨揍。这期间,翠花挨打最多。因为他体能训练一直不达标,还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搪塞。不过翠花在其他方面非常有天赋,黑话一学就会,那叼着烟的架势,活脱脱就是混黑道的。渐渐地,边江和翠花逐渐了解了自己的任务内容,汉都市几个火车站周围,一直流窜着一个犯罪团伙。他们散布在各个火车站中,进行有组织的倒票、诈骗、偷盗活动,严重威胁到人民群众的安全。团伙内部大部分成员采用单线的方式联络,平时抓住的那些犯罪分子,都没见过头目,又因为罪行不重,通常都是被关押一阵子,便放了出来。而放出来后,他们又回到团伙中,只不过行事更加隐蔽。通过长期与警方打交道,他们越来越老练,有很多次,竟然能将警方耍得团团转。这个团伙的老大,叫柴狗,是个极为狡猾的人,派出所连他的长相都没摸清楚。李刚是便衣大队的大队长,手下有一批便衣警察,长年驻扎在火车站附近。可随着犯罪团伙势力的扩大,他们已经将所有便衣人员的资料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便衣一靠近某个区域,那里的犯罪分子便知道了,加上火车站人流量大,实施抓捕非常困难。所以李刚才决定选出得力干将,打入柴狗团伙内部。边江和翠花的任务是摸清柴狗的真实身份和柴狗团伙的底细,配合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训练的最后一个夜晚,李刚搬来了一箱白酒。翠花已经喝吐了,趴在桌子上呼噜呼噜地睡着。边江喝得不少,脑袋却异常清醒,给李刚点了一支烟后,问:“为什么单单选中了我?从武警部队找人,不是更合适?身体素质可比我好多了。”李刚吸一口烟,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当过兵的人,身上兵味儿太重。柴狗的鼻子非常灵敏,只要让他嗅到异常的味道,就会……”边江一愣:“你之前派人打进去了?”李刚眼神闪烁了一下,尴尬地笑笑:“没有,你是第一个。”“真的?”边江有点不信,自己跟李刚吃住一个月,始终摸不透李刚的性子,而且从格斗到偷钱,从假火车票到各条火车路线,都是他亲自授课,简直无所不能。如果不是他穿着这身警服,又出现在人民警察训练基地,边江几乎都要认为,他是个盘踞火车站多年的老骗子了。李刚却换了个话题:“实话告诉你吧,选上你,是因为你是个被开除的公务员,在培训第一天就因滋事被开除,既冤枉又委屈,有充分的理由仇恨国家、仇恨警方。而你这样的人,是他们最喜欢的。不过,你不需要上来就说出自己的身份,让他们自己去发现更好。”边江一愣,表情越发凝重,问李刚:“其实我原本不用被开除,是你跟王志总教练提议后,他才将我开除的?”李刚没有回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要不是看上你小子身上那股劲儿,我也不会选你。”一旁,翠花悠悠醒来,小声嘟囔着:“真他妈刺激!无间道啊!”李刚点燃一根烟,塞到翠花嘴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敲了几下,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文档,说道:“这是目前我们掌握的柴狗的资料。他应该是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心狠手辣,吸毒,身上无文身,喜欢打桌球。”随后,他又打开几张照片:“这是我们掌握的柴狗团伙成员,他们都进过局子,有的还进过多次。不过,他们都是外围成员,没有见过柴狗的真面目。”边江接过照片,照片上有男有女。其中,有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眼睛里透着灵光。“凌哥,这女孩儿也是团伙成员?这么漂亮,不会吧……”边江和李刚已经熟络了,便有什么就问什么。“唉,说起她啊,话就长了。”李刚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这丫头叫田芳,是个东北人,从小无父无母,被小姨带大。啊对了,她小姨是个小姐。田芳十六岁的时候,她小姨就把她送到汉都市上中专,是那种私立的中专,怕她留在自己身边被祸害了。”这时,翠花迷迷瞪瞪坐起来,点点头:“她小姨接触的人没好鸟,估计早都惦记上她了。”李刚继续说:“她小姨托自己在汉都市的一个女性朋友照顾她,没想到那女的也是卖的,逼着小丫头接客。再后来呢,她小姨的朋友就被车撞死了,她在社会上流浪了一段时间,就被那个团伙招了去。”翠花突然一拍桌子:“哎?她小姨朋友的死,会不会跟她有关?”李刚瞪了翠花一眼:“我不是刑警队的,你问我也是白问,反正所有证据都显示,那是一场意外。”之后三个人又喝了几杯,就各自睡去了。边江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将要变成一个彻底的骗子了,心里愈发憋闷起来。天亮时分,边江和翠花告别了李刚,临走之前,两人的眼圈都红了。虽然李刚教学严格,但学识和人品令两人折服。而且三个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在一起,艰苦的训练让三人建立了战友般的友谊。两人离开工厂后,便被不同的车接走,带到了不同的地方。边江和翠花的任务不同,边江的任务是打入柴狗团伙内部,想办法接近柴狗并且取得柴狗的信任。而翠花,则只需要在柴狗外围活动,作为边江的策应人。边江被车扔到了西望地铁站;然后坐地铁来到汉都火车站。按照李刚的计划,边江先去汉都火车站;而翠花,则先去汉都东站。这两个车站一直都被柴狗把持着,一打就散,不打就回来,很是烦人。面对广场上攒动的人头,边江突然感到茫然。李刚从来没有教过他骗术,更没告诉他,怎么才能接触到那个诈骗团伙。另外一边,和边江不一样,翠花一下车根本没想太多,直接钻进肯德基,点了个全家桶,吃得不亦乐乎。在训练营中,伙食虽说不错,可吃的东西太过健康,全是减肥增肌的,也没什么咸淡味。翠花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吃饱喝足,翠花走进一家名牌运动衣商店,用李刚给的钱换了身行头,反戴着棒球帽,大摇大摆地打车杀往汉都东站。按照李刚的计划,边江要先做一个骗子,顺利的话,马上就会有柴狗的人来找他麻烦,然后他想办法被柴狗组织吸收,再渐渐找机会立功并接近柴狗本人,进而收集他的犯罪证据,配合警方,将这个团伙一网打尽。可边江在汉都火车站转悠到天黑,偷也没偷到多少,骗也没骗成。他这时才意识到,理论和实践相差甚远,要想做一个合格的骗子,可没那么简单。边江倒是观察了一些骗子的手段,还照猫画虎地对着来往的人低声重复着一句话:“要票吗,要票吗,要票吗……”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弄票。但这样折腾了一天,也一无所获。边江又累又饿,买了个老玉米、一瓶矿泉水,蹲在角落里啃着;一个女孩子站在了他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被人骗了,没钱回家,就差十块钱,您发发好心,帮帮我行吗?”边江一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女孩儿皮肤很白,柳叶眉,樱桃嘴,一说话脸上就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个学生。如果是平时,边江可能真的会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学生,但边江记得这张脸,正是李刚给他看的那几张照片中名叫田芳的女孩儿。听过田芳的故事,边江便对她有几分同情,所以当见到她本人时,也没有因为她是柴狗的手下而感到厌恶或充满敌意。边江掏掏兜,拿出皱巴巴的十块钱,对田芳说:“妹子,我也没啥钱了,这十块钱给你。”说完把钱塞到田芳手里,田芳的手心暖暖的。田芳顿时激动不已,连连道谢:“大哥,太感谢你了!嗯……我不能让你白帮我,能不能跟我过来下,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说着,她便拽起边江,往广场的东侧走去。边江愣了一下,把啃了一多半的玉米扔到地上,拎着矿泉水瓶子,跟在了田芳身后。田芳带着他七拐八拐,越走人越少,最终走到一个充满了尿骚味儿的角落里,田芳停了下来。边江刚要问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身后围过来几个青壮男子,有的手里拎着铁管,有的手里拎着板砖。田芳扭过头,一改刚才可怜兮兮的样子,脸若冰霜:“给我狠狠地揍,让他长点记性。”田芳说着,青壮男子一拥而上,铁管硬生生地砸在边江的身上。边江立刻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在一起。他咬紧牙关,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硬扛着。跟着田芳过来的时候,边江就知道这顿揍是免不了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棍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边江的嘴里、鼻子里全是血,头昏脑涨,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好了。”田芳对那几个青壮男子摆了下手,那几人马上停了下来。边江松了口气,吐出一口鲜血,半靠在墙上,不卑不亢地看着田芳那张漂亮的脸。“没想到,还是条汉子啊,咱哥们儿几个下手这么狠,这小子连吱都不吱一声。”其中一个光头壮汉说着,又朝边江的小腿来了一脚,一副没打爽的样子。边江疼得直倒抽冷气,但他既没喊救命,也没求饶。不喊救命,是因为他知道这地方偏僻,没人会来。不求饶,则是因为他骨子里不服软。再说,不打不相识,这可是他结识田芳的好机会。边江看一眼田芳,无辜地说:“姑娘,我好心帮你,你怎么……”没等边江说完,田芳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他的脸上,然后蹲在边江面前:“少装蒜,你给我听好了,这儿,是柴哥的地盘,你要再敢来这儿捞钱,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边江紧紧抿着嘴唇,看着田芳愣了两秒,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什么?!”诧异、气愤同时出现在田芳的脸上,要知道她在这一带混了这么久,收拾过不止一个不开眼的小混混儿,还从来没遇到过敢跟她说“不”的。田芳起身,后退两步,淡淡说了句:“哦,我明白了,不懂规矩。好啊,今天我就给你讲讲规矩。”她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给我继续打!”当几个青壮男子再次停手的时候,边江已经坐不起来了,左侧肋骨疼得厉害,几乎喘不上气。好在他之前挨过不少打,也接受过魔鬼训练,知道在挨打的时候该怎么保护自己。这时另一个壮汉抓住边江的头发:“臭小子,别让我们再看见你!”说完朝边江的脸啐了一口,然后直起身来,准备离开。边江脑袋嗡嗡作响,只听到田芳说:“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咱们去老地方,吃铜锅怎么样?”之后田芳带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边江掀起衣服角,擦了把脸上脏兮兮的口水,过去的一幕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是在这样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他被哥哥抱在怀里,他们的周围围了三四个小混混儿,铁棍子打在哥哥的身上,鲜血从哥哥的口中流出来,模糊了边江的眼睛……边江摇摇头,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试着站起来,根本没办法起身,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烂记于心的号码。“喂,凌哥……”边江刚一张嘴,脸上的伤就拉扯地疼起来。“臭小子!干吗嘴硬?你是存心作死吗?”李刚气不打一处来。边江立即朝四周看去,却并没有发现李刚的身影:“凌哥,你都看见了是不?”李刚说:“看见了,那又怎样?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过去救你吗?”边江用力咽了咽口水,说道:“凌哥,我可能……可能自己走不回去了。”手机里头传来李刚冷冰冰的声音:“120电话你会打吧?自己叫救护车。”之后他长叹一口气,对边江语重心长地说,他对边江的期望很高,如果边江真的被打成重伤,也会大大耽误行动的进度,所以当他听到边江跟田芳嘴硬的时候,都快气疯了。边江听完,马上压低声音说道:“凌哥,你是怕我的身份暴露吗?你……你听我说,这地方没别人,他们都走了,也没怀疑我……”李刚打断了边江的话:“幼稚!这么多天的训练白费了?你就知道旁边真的没人?你知道这帮孙子多狡猾?”边江的精神顿时紧绷起来,他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对不起,凌哥。”“你自己叫救护车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联系我,由我单方面联系你,还有,以后我不可能随时监控着你,你小子自己注意着点,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么冒险!”李刚说完,边江也不吭声。李刚声音立即拔高了两度:“听到没有!”边江不由挺了挺肩膀:“是,凌哥!”李刚这才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边江,你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次行动顺利进行,除了这个,别的都不重要。”“明白。”边江挂断电话,删除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回兜里,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边江咬紧牙关,爬出了这个阴暗的角落。不远处,李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随后拨通了另一串手机号码。边江没叫救护车是对的。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没钱付医药费,不敢看病才对。刚一来到人多的地方,边江就被好心人发现了,有人帮他打了急救电话,由于他身上的钱不够,甚至有好心人给他付了医药费。边江不知道的是,那位好心人就是李刚安排的。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加上边江身体条件过硬,三天就基本恢复了,不过脸上还挂着彩。这期间,他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一恢复,就又回到了汉都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上。不过,打他的那几个人的脸总是在脑子里晃,尤其是田芳的脸。田芳比边江在照片上看见的更加好看,也比他以为的更加冷酷。带着一脸伤,边江摇身一变,成了来到异乡被人抢劫的倒霉蛋,跟路人借路费,借医药费,借一碗面的钱。苦肉计的效果不错,到了晚上,他的手里就已经有八百多块钱了。他特意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在路边,假装休息。边江希望这一天的折腾能引起田芳的注意,但直到很晚,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的麻烦。边江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边江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店住了进去,第二天一早,准时去广场行骗。等到傍晚的时候,有个好心人要带边江去吃饭。虽然这好心人换了身行头,但边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家伙就是那天打他的其中一个。边江跟着那人去了一家面馆,刚走到门口,就被那人捂着嘴巴,拽进了面馆旁边的巷子里。此时,田芳已经和另外四个壮汉在巷子里等着他了。边江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最后被带到了田芳的面前。“能不能给条生路……”在田芳下令动手之前,边江先开了口。那几个壮汉互相看看,“扑哧”一声笑出来。其中一个咧着大嘴说:“嘿嘿,好啊,你去问问阎王,看他给不给你生路!”“我……”没等边江说下去,另一个光头大汉一脚踹在边江肚子上,疼得他顿时喘不上气来。“哎,让他说下去。”“芳姐,跟他啰唆什么啊。这样的咱见多了。”说话的是个瘦竹竿一样的人,一副猥琐样。田芳略带厌恶地瞪了瘦竹竿一眼,瘦竹竿马上就不说话了。边江赶紧解释,说自己打小跟妹妹相依为命,如今妹妹好不容易念了大学,却得了急病,急需用钱,他迫不得已才开始在这骗钱。“行了,别扯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什么上次都被打成那样了,还敢来?”田芳识破了边江的谎言,当然这也在边江的预料之中。他立马换了个语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穷日子过怕了,不想再过没钱的日子。这儿来钱快,挨打我也愿意干。只要你们肯让我在这干,我可以上交一部分收入给你们,怎么样?”田芳一下子被逗乐了:“不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点头脑,还挺敢拼。”边江以为刚才那番话得到了田芳的赏识,没想到她话锋一转,来了句:“可惜,这是柴哥的地盘,你说的这一套,”她撇了下嘴,继续说,“我们不感兴趣。”说完她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与此同时,两个壮汉一左一后架住边江,使他没办法再挣脱。那个光头则从腰里拔出一把短刀,嘿嘿一乐,在边江面前比画着。“左手,还是右手?”光头用手指头肚试了下刀刃,漫不经心地问边江。一看这架势,边江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他突然朝着巷子口喊道:“哎!警察同志!救命啊!”

·第三章 英雄救美·

边江这一喊,左右两边抓着他的人,条件反射般松了手,意识到边江是在诈他们时,边江已经一甩肩膀挣脱了。边江身体灵活,跑得也快,没等那几个大块头出手,已经跑出了人堆,但很快就发现,那几个人并没有追过来。而与此同时,五六个男人走进巷子,个个吊儿郎当的,有的人胳膊下面还夹着一根长长的东西,用布裹着,看着像砍刀。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扫了边江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人想上前拦住边江,但那个人一摆手,制止了其他人。边江赶紧让开,让那些人从自己身边过去。等那些人过去后,边江快走两步,来到了巷子口,紧接着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很快,打斗声消失,田芳的声音传来:“放开我!”一个嗓子跟破锣似的中年男人答道:“放了你?那怎么行!芳儿,你说,要是我在你这脖子上来一刀,会怎么样呢?啧啧,就是你长这么好看,杀了怪浪费。要不咱来个先奸后杀,也让你死而无憾啊?”说完淫笑起来。边江忍不住停下来,溜着墙根往回走,慢慢靠近了些,观察着那边的情形。只见田芳已经被对方领头的抓住了,男人死死勒着她,一把弹簧刀贴着她的脖子,田芳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田芳却冷静地说:“随便你,反正你今天敢伤我一毫,明天柴哥就能把你们老窝给端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呦呵,口气不小,那就试试喽。嘿嘿嘿!”男人说着伸出舌头,要去舔田芳的脸。她呼哧喘着粗气,冲着男人的脸吐了口唾沫,然后把头一扭,没让男人碰到自己。那破锣嗓子恼羞成怒,立刻把刀子紧紧贴上田芳的脖子,雪白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线。“你们到底要什么?”田芳的一个手下终于按捺不住了。“住口,大嘴!让他们杀了我,看他们是不是真有种!”田芳立刻呵斥自己的手下。破锣嗓子微微一笑:“好啊,那就成全你!你们几个回去跟柴哥说,要么合作,要么退出,想抢我们的货只有一个下场,死!”在刀子划破田芳的大动脉之前,边江已死死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他脚步轻,速度快,加上暗巷里光线昏暗,以至于这伙人都没注意到边江已经过来了。边江用力一扭破锣嗓子的手腕,弹簧刀立刻掉在地上,边江伸脚一踢,弹簧刀就被踢飞到了角落里。田芳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猛地刺进了那人的大腿根部,然后刀柄一转;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伸手掐住了田芳的脖子。巷子里已经再次乱作一团。边江一脚踹在那人的后背上,抓着他的衣服猛地拖到一边,救出了田芳。田芳剧烈地咳嗽着,边江始终护在她的身前,帮着田芳对付破锣嗓子的手下。田芳则悄悄观察着边江的一招一式。有了边江加入,田芳这边打赢那伙人只是时间问题。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那破锣嗓子脸上顿时浮现得意的笑容。“快撤!他们的后援来了!”田芳大声喊道。边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田芳的手,朝着巷子外面跑去。这是一条死巷子,出去的路就这一条。而对方的人已经从车上下来,气势汹汹朝着他们走来。边江大致看了下,少说也有十几个。边江知道,自己这样赤手空拳,硬闯出去难度不小,眼睛快速在巷子里扫了一遍,一眼就看见一个废弃的墩布杆放在墙根,边江顺手抄起来,朝着那群人打去。他打头阵,靠着那个破墩布杆,披荆斩棘般,牵着田芳终于跑出了巷子,但田芳的那五个兄弟,却只跑出来三个,瘦竹竿、大嘴和光头。他们一直跑到最繁华的地方,身后追着他们的人才做罢。田芳把手抬起来,看着边江:“喂,你打算拉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边江连忙松开田芳的手:“不好意思。”但刚才跟田芳牵手的感觉却挥之不去。田芳的手,小小的,很柔软,可能因为紧张,手心冰凉,让边江不禁有些心疼。联想田芳的身世,边江不敢想象,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这种环境中是怎么熬过来的。田芳没再搭理边江,焦急地看着来时的路:“二虎和刚子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出来。”“芳姐,别担心了,二虎最机灵,他们俩互相照应着,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瘦竹竿无所谓地说着,点了根烟。“瘦子,都是兄弟,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光头气很不顺,说着就把瘦竹竿的烟给灭了:“别抽了!”“你!”瘦竹竿也不服气,想干架。“够了,什么时候了还吵吵!”田芳呵斥一声,两人立马都消停了,“他们人多,又都不是吃素的。我担心他们真的会对二虎和刚子下狠手,得想想办法……”田芳皱眉说道。“哎,咱们在这儿瞎担心也没用,我看还是跟柴哥汇报一下吧,赶紧把附近的兄弟调过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大嘴忙着出主意。田芳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兜里。大嘴一看田芳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哎哟!该不会柴哥放弃咱们了吧,昨天就……”光头一巴掌拍在大嘴脑袋上,警惕地看了边江一眼,对大嘴说:“你个傻大嘴,瞎说什么呢,消停会儿吧!”边江已经看出来点眉目,刚才发生的事情非同一般,不是团伙之间普通的小摩擦,而且昨天一整天没看见他们出现,一定有别的事情发生。田芳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方派了这么多人手过来,可能是为了震慑咱们,也可能就是为了引咱们抽调兄弟过来,总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田芳还说,昨天遇到砸场子的,柴狗之所以没管,是因为昨天对方都布置好陷阱了,只要柴狗派更多兄弟增援,他们就会报警。在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边江一直保持沉默,乖乖坐在马路牙子上。他观察着这几个人,已经对他们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光头心狠手辣够果断,但缺点是脾气不好,容易冲动,在这几个人当中,算是说话比较有分量的。田芳最信任他。大嘴,是个逗逼,够胆量,讲义气,就是脑子有点蠢。瘦竹竿,瘦子应该是最不受欢迎的,他为人尖酸,自私自利,连田芳都看不上他。但边江估计在这群人里,可能瘦子最会行骗。至于田芳,是这几个人的头儿,虽然她年纪轻,但很有威信,即使比她年龄大的也叫她“芳姐”,说明田芳平日里对这些兄弟也不差。“不过芳姐,这小子怎么办?”光头看了一眼边江问道。田芳看都没看边江,只说了一句:“他的事不急,一会儿再说,看好了别让他跑了就行。”大嘴一听,立马跟边江坐在了一起,拿出手铐就把边江跟自己铐上了。“大嘴,你干啥呢!”瘦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要是让警察看见你铐着他,肯定找咱们麻烦。”大嘴有点尴尬,立马把外套脱下来一半,用衣服盖住了手铐:“有什么啊,这不行了?”边江没忍住,扑哧笑出来,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笑,不过还是被身边的大嘴给听到了。他一脸不悦看着边江:“笑啥,有啥好笑的?”边江赶紧摆手,恢复严肃,但眼里仍然透着笑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就是觉得你们这群人挺欢乐的。”大嘴白了他一眼:“欢乐个头啊,你小子的命现在可还悬着呢,芳姐只要下令说弄死你,我们哥儿几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算我看你小子不错,到时候照杀不误!”边江连忙点头说是,并说田芳不会要自己命的。大嘴斜着眼睛,一脸疑惑,小声问边江:“你咋知道,算过命啊?”边江就说,自己刚才救了兄弟几个,田芳不会杀他,而且没准儿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自己呢,不然早就放了。大嘴抿着厚嘴唇,想了想,点点头:“倒是有几分道理,你小子不但能打,想不到脑袋还挺灵光!”边江连忙摆手:“大哥过奖了,不过那帮人是什么来头?这不是柴哥地盘吗?他们怎么还敢造次?”边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大嘴开始还不太愿意说,看看田芳,显得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对边江说道:“芳姐不让我乱说,但我看你是块好材料,以后跟着我混,前途不可限量,但你得听话。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别去乱讲。”大嘴的样子特别老道,说话时眼睛眯起来,煞有介事地用深邃的眼神看着前方。边江连连点头,说保证不会跟别人说。“其实那伙人啊,属于另一个团伙,他们的老大叫黑龙,跟柴哥是朋友,有他们自己的地盘。但是柴哥最近接了一笔大买卖,那家伙就眼馋了,想分一杯羹。柴哥当然不乐意了。结果那家伙就派人来找事,想把柴哥整得没脾气了,好跟他们合作!”大嘴说完,边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了句:“嗬,真复杂。”大嘴咂了一下嘴,点头说道:“可不,我跟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这里面的利益啊,牵扯大了去了,而且柴哥和那老大,两人都掌握着对方的把柄呢,只不过现在是僵持阶段。”边江就好奇地问:“柴哥做的那笔生意是什么啊?”边江随口一问,没想到大嘴怎么都不肯说了,一边皱眉,一边摆手,让边江别再问了。边江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说完这句,他赶紧把声音压低,“是不是跟毒品有关?”大嘴并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用眼神示意边江别再问了。十来分钟后,田芳实在等不下去了:“走,回去看看,估计那群人已经走了。”他们重新回到那条昏暗、肮脏的小巷子附近,田芳让光头先过去查看了一下,等光头确定那些人已经走了以后,他们才一起走进巷子。食物腐败的气味混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瘦子咳嗽两声,用手挥了挥,说道:“怎么这么大血腥味儿,他们俩不会出事了吧。”大嘴瞪了他一眼:“靠,别乌鸦嘴。”其他人都没吭声,气氛异常紧张。田芳打开手电,走在最前面。边江和大嘴走在最后面。晃动的手电光照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边江隐约看见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紧接着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芳姐……救我……”田芳立刻跑了过去,大嘴也急了,带着边江跑了起来。“二虎!”田芳蹲在地上的那人身边,看他的伤,二虎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流了不少血。田芳扭头对光头说:“你帮二虎按着伤口。”她说完一个人朝着巷子里头跑去,边跑边叫“刚子”,但没有找到。田芳只好跑回到二虎身边,问他:“刚子去哪儿了?”二虎的眼泪掉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芳……芳姐,刚子他,伤得特别重,那些人把他拖走了……”二虎说完,朝着边江这边看过来,眼神十分可怕。很快,边江发现二虎不是在看他,于是顺着二虎的目光看去,最终落在了瘦子的身上。田芳咬着牙,阴沉着脸,没再多说什么,让光头和瘦子一起把二虎架了出去。他们沿着马路走了二三百米,来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边上。田芳拉开车门,让所有人上车,她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并让光头给一个叫“小刘”的人打电话。光头拨通一串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二虎的伤情。之后田芳开得飞快,约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一家小诊所门外。诊所里黑着灯,看起来早就关门了,但田芳一鸣喇叭,诊所里的灯亮了,随即,卷帘门也升了起来。门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不到三十岁,穿着白大褂,一看就是诊所里的医生。田芳跟他打了个招呼,边江才知道,这人就是“小刘”。光头和瘦子先下车,帮着小刘把二虎抬到了担架上,所有人一起进入了诊所。二虎直接被抬进了后面的诊室里,其他人则在大厅里等候。边江小心翼翼地问大嘴:“这诊所也是柴哥的?”大嘴点点头,说像二虎这种伤,一旦去了正规医院,肯定有人报警,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今天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有个固定的诊所也不稀奇。这时田芳看一眼边江,对大嘴说:“走吧,屋里说去。”光头把卷帘门重新放下,并关上了大厅里的灯。边江回头看了一眼,被大嘴猛地一拽:“别看了哥们儿,你来了这儿就别想跑了。”田芳走进一间办公室,其他人也都跟着进了屋。她坐在了沙发上,一言不发,表情凝重,最终,把目光落在边江的身上。“名字。”她冷冷问道。大嘴赶紧捅了捅边江:“问你呢,叫啥?”“边江。”“哪儿的人?”“槐安的。”“来汉都做什么?”田芳继续问。边江撇了下嘴,吊儿郎当地说:“还能干什么,挣钱呗。”田芳又问:“以前干什么的?我看你还有两下子。”边江斜着肩膀站着,眼睛往斜上方看了看好像在回想,然后他掰着手指头跟田芳说:“我干过的事啊,那太多了,你看啊,我卖过房子,摆过摊儿,哎,还拉过皮条呢!至于功夫嘛,我小时候在武校待过两年,就稍微会一点。”“呦呵,还拉过皮条?你咋不上天呢!以为我们傻啊?”光头说着就要上拳头了。“哎。”田芳一抬手,制止了光头。她不动声色地盯着边江:“你刚才那几下子,可不是小时候上过两年武校就能练成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边江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真的啊!”田芳看着边江,面无表情,眼神却很犀利:“咱们都是聪明人,就别兜圈子了,说吧,到底有什么目的?”边江继续装傻充愣,说自己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在这儿混口饭吃。田芳听完冷笑两声,眼睛没再看向边江,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瘦子则来到边江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不知道这儿谁说了算?要不哥今天教教你?”他嘿嘿一乐,伸出手抓向边江的裆部。边江反应很快,一下子抓住瘦子的手腕。瘦子吃痛,手一松,放开了边江。瘦子没得逞,非常尴尬,抬起手来就想揍边江。边江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瘦子却突然怯了,拳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丧气地哼了声,放下手,退到了一边。边江的身手,刚才他们几个都见过;像瘦子这样的,边江一个打三个,不成问题。瘦子也不傻,自然识趣。田芳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淡定地吐着烟圈,透着几分风尘味道,她眯着眼睛看向边江:“这样吧,我开门见山,你也别再藏着掖着了。我们第一次打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跑掉,也可以反击,但你连还手都没还一下,你刚才又救了我们。为什么?”田芳说完,边江没直接回答,却来了一句:“能给我一根么?”田芳把烟盒和打火机甩在面前茶几上,边江弯腰,点上一根,皱着眉头抽一口:“那芳姐觉得我是为什么?”田芳盯着他,嘴角一挑:“我觉得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的。”边江立即点头说道:“对,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们的。”田芳皱起眉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谁派你来的?”边江一耸肩膀:“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接近你们。”田芳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弹了弹烟灰:“那你想干什么?”“加入你们。”边江淡定地看着田芳,“我说了,我想吃这口饭。那就只有一个途径,跟柴哥混,所以第一次你们找上我,我没反抗,包括到现在也没反抗,因为这是我的态度和诚意。”等边江说完,大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逼啊!”结果被光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儿上,大嘴才赶紧把大拇指收回去。田芳听完,连着吸了两口烟,才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可惜我只能拒绝你。因为我们不缺人手。看在你刚才救了我们的份儿上,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你从哪儿来的,就还滚回哪儿去。”边江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淡淡一笑:“芳姐,你们真的不缺人手吗?要我看啊,你们太缺了。”田芳看着他,歪了歪头,双臂交叉在胸前:“为什么这么说?”“刚子不是被人带走了吗?二虎也受了伤。这段时间,不如就让我顶替他们,怎么样?”边江十分诚恳,说话时还带着善意的微笑。田芳陷入沉思,她的确看中了边江的冷静,还有不凡的身手,但总觉得不踏实,不敢轻易让他加入,尤其是在柴狗不知情的情况下。田芳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个手下,眼下局势紧张,面对敌对团伙的压力,她这个“家”确实需要一个强一点的人加入。沉思片刻后,田芳终于点了点头:“好,那就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你来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边江马上点头说道:“OK!成交!”大嘴一看这架势,连忙给他解开了手铐。边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谢了,兄弟!”大嘴傻笑:“说这干啥,以后都是自己人了。”田芳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哎,大嘴,话别说太早。加入我们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可以隐瞒自己的背景。边江,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边江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自己曾经被开除的经历。他拿不准。说出来的话,也许更讨田芳喜欢。因为李刚说过被开除的人更容易仇恨国家,走上这条路。既然曾经考上过公安,就也有可能是卧底,那田芳会格外警惕,不利于自己之后的行动。所以必须谨慎,否则前功尽弃。

·第四章 打入团伙·

经过短暂的考虑后,边江决定,不说,而且半句都不透露。他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严肃起来,认认真真答道:“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真卖过房子,摆过小摊儿,至于拉皮条嘛,其实我就干过一次。我这一身功夫,是因为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开始自学武术。后来被邻居大爷看见了,没想到大爷以前在武校当过老师,每天指点指点我,加上我自己勤奋,慢慢地练出来了。最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边江说的是真话,在撒谎这件事上,边江有个原则,十句话,八句真,两句假,可信度更高,当然假的部分是关键。“我去,你也算是励志哥啊!”大嘴调侃道。田芳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大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问:“芳姐,怎么了,我又说多了是不?”田芳只说了句:“没事了,大嘴,你先带他去休息的地方吧。”大嘴连忙答应,边江却忐忑起来,但想着既然田芳给自己安排了住处,说明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大嘴带着边江回到诊所大厅,然后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走,走廊两侧各有三间病房,每间病房里有四个床位。边江被带到了最里面的病房。大嘴跟他说,之后这一个礼拜,他就住在这儿。边江问,他们平时都住在诊所里吗?大嘴摆摆手,告诉边江,他们原本不住这里的,但最近情况特殊,就先搬到这儿来了。“情况特殊?”边江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大嘴点点头:“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黑龙那家伙在找我们麻烦。以前住处不安全。这儿没事,黑龙不知道。反正啊,干这行,就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事,不过油水还是不少的,你功夫好,人再机灵点,准保吃得开!”边江笑了,说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差远了。大嘴马上严肃起来:“哎!兄弟!你别不信,我大嘴看人最准,不信咱就走着瞧。”边江没再接话。大嘴就像个过来人一样,给边江介绍着规矩,滔滔不绝,还有点兴奋。最后,大嘴对边江说:“你就记住哥一句话,在柴哥手下混呢,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没本事呢,可以慢慢学,不懂就问我,记住了吗?”边江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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