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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2 22:4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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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乔纳森·西尔弗顿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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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达尔文共进晚餐

与达尔文共进晚餐试读:

与达尔文共进晚餐[英]乔纳森·西尔弗顿 著任烨 译中信出版集团献给我的兄弟,阿德里安晚宴邀请函有关食物的书实在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要选择阅读一本与食物有关的书似乎是一种背道而驰、不合时宜的做法。但你有没有想过,有关这个话题还有哪些内容没有被提到呢?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那是一个下午,我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里,为了不吵醒在窗边打盹儿的疲惫的学生们,我蹑手蹑脚地浏览着食物类图书的分区。那里从朝鲜蓟到仙粉黛葡萄酒,全都是研究和介绍饮食各个方面的书,光是浏览书架上那些书的标题就能学到很多知识。《熏制食品零基础指南》(The Complete Idiot’s Guide to Smoking Foods)[1]大概已经阻止了很多愚蠢的读者把烤肉误会成烟斗丝。谁会想到大部头的《食品中的气泡》(Bubbles in Food)之后还会有一本篇幅更长的续篇《食品中的气泡2》(Bubbles in Food 2)呢?书架上的那些有关肉类和馅饼的书中,有一本名叫《以牛肚为食》(A Diet of Tripe)的书,谁会想到这本书里并没有讲如何以煮熟的牛胃内壁为食,而是通篇在抨击食物盲从现象,尤其是素食主义。还有一本名为《别再吃牛肉了!》(No More Bull!)的书,作者以前是一位牛仔,内容是宣扬严格的素食主义,如果这两本书的作者见过面的话,那我认为《手持馅饼》(Handheld Pies)的作者应该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还有一本还算比较严肃的书,是牛津大学举办的食物与烹饪专题研讨会的会议记录,这次研讨会在古犹太香肠、特兰西瓦尼亚炭烤面包、平板烤鲥鱼以及不明发酵物这些方面取得了丰硕的知识成果。那些对工业设备感兴趣的厨师还能在这里找到《超高压双螺杆挤出机食品加工》(Food Processing by Ultra High Pressure Twin-Screw Extrusion)。因此,在与食物有关的书确实非常多的情况下,不妨假装你现在拿着的并不是书,而是一封晚宴邀请函。要是你和我一样,那么有再多的邀请函也不嫌多。不过这次的晚宴有些特别,这将会是一场思想盛宴。当然,所有的饭菜都在大脑中,吃所触发的感觉正是在这里被处理和感知的,不过我想请你换一种方式来思考我们吃的东西。比如,鸡蛋、牛奶和面粉有什么共同点呢?如果你喜欢下厨,就会马上意识到这些都是做薄煎饼的主要食材,不过还有一个更有趣的答案。鸡蛋、牛奶和种子(制作面粉的原料)都是在进化过程中为了滋养后代而产生的。深入思考一下这个简单的事实,就会发现背后其实大有文章。这本书正是着眼于这一点,除了薄煎饼的原料以外,还会为你奉上一顿包含14章内容的“大餐”。我们吃的所有东西都有自己的进化史。每一个超市的货架上都塞满了进化的产物。尽管家禽肉上的标签不会让我们想到它在侏罗纪时代祖先的“保质期”,过道上的价格标签也不会暴露前哥伦布时期的美国人对玉米进行6 000年人工选择的事实。所有的购物清单、食谱、菜单和原料都包含着无声的邀请——和进化论之父查尔斯·达尔文一起用餐。在1859年达尔文的《物种起源》(On the Origin of Species)出版之前,自然界中那些显而易见的精巧设计(比如宝宝吃的母乳所具有的完美营养品质)都被认为是证明有设计者存在的确凿证据,而且这位设计者只能是上帝。不过,达尔文给出了另一个答案:自然选择。自然界中的万物各不相同,其中一部分通常是经遗传获得的。例如,成人对牛奶中乳糖的耐受性各不相同,而这种耐受性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决定的。自然选择是对遗传变异的筛选过程,也就是通过一点点、一代代的积累,以牺牲那些适应性稍差的基因变异为代价,使更能适应当地环境的基因变异保留下来,从而改善生物体的机能。这个渐进演化的过程是盲目的,没有任何意图、计划或者目标。在这些自然选择推动的进化所产生的精巧设计的背后,没有任何设计者。尽管这听起来可能很矛盾,但这个过程不仅造就了我们的食物,也造就了人类。我们与食物的关系就展现出我们自己和我们吃的东西的进化过程。了解这些关系可以让你的大脑和胃都变得充实。如果你对长单词很感兴趣,那你可以把这个了解的过程称为“进化美食学”(evolutionary gastronomy),或者你可以简单地说,我们要用进化论来做一餐饭。《物种起源》的第一章就是关于动植物驯化的,因为达尔文认识到,育种者用来培育新品种的人工选择过程就类似于自然选择。育种者带来的这种累积式的巨大变化,也证明了自然选择这一渐进过程可能达到的结果。乍看起来,这似乎有些奇怪,动植物的可塑性竟然强到允许我们改变其原有的进化路径,并可以很容易地使其满足我们特定的需求。但这是可行的,因为人工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进化过程,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在妨碍进化,而是在与之合作。人工选择对于动植物进化过程的控制,和工程师通过运河、大坝和堤防来塑造地貌,借助重力将水引向预定的方向,从而控制河流流向的方式是一样的。育种者通过选择产生下一代的个体来控制基因的流动,剩下的工作就由遗传学来完成。要完成这个过程,有两点是必需的:育种者想要影响的特征在个体间必须有差异,而且这种差异中的一部分必须是可遗传的。正是自然选择推动的进化过程让鸡蛋、牛奶和种子具有了一定特征,才能允许我们把它们做成薄煎饼。为了弄清楚这是如何发生的,我们先从一个鸡蛋说起,因为它不仅象征着开端,而且很有可能是进化带给我们的最万能的一种食物。鸡蛋不仅可以通过炸、煮、炒、炖,甚至是腌制,变得非常美味,它还称得上是一种“有魔力”的食材,能使蛋奶酥、蛋糕、乳蛋饼和蛋白酥皮变得蓬松,鸡蛋还能稳定蛋黄酱和酱汁中互不相溶的油基和水基的成分。鸡蛋的营养非常丰富,它包含了小鸡发育所需的全部养料,而且在厨房里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因为经过进化的蛋壳不仅能防止鸡蛋变干,还能保护其壳内物质不受细菌和真菌的侵蚀而腐烂。鸡蛋这些有用的特性是怎样进化的呢?鸡生蛋,蛋又生鸡,因此“鸡蛋相生”(Chicken-and-Egg)的这个说法就是用家禽的生命周期来比喻任何没有明显起点的循环局面。但如果我们从进化的角度来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难题是很容易被解开的:蛋是在鸡出现之前进化出来的。鸟类是一支爬行动物的后代,这类爬行动物就包括标志性的食肉恐龙——霸王龙(Tyrannosaurus rex)。从在中国发现的那些保存完好的化石中,我们已经知道许多恐龙是有羽毛的。所以,鸡的羽毛和蛋都是从爬行动物祖先那里遗传来的。事实上,恐龙也会筑巢,而且和一些鸟类一样,雄性和雌性恐龙似乎都要参与孵蛋。鸟类实际上就是活着的恐龙。1859年,也就是达尔文发表《物种起源》的那一年,有人发现了一些恐龙蛋化石,这也是最早被科学地描述的一批恐龙蛋化石。发现的地点在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发现者是让–雅克·普埃奇(Jean-Jacques Pouech)神父,他是一位天主教牧师和博物学家,他非常确定这些化石属于一只巨大的鸟。法国这个为我们带来煎蛋卷和蛋奶酥的国家,也是爬行动物祖先的蛋(也就是现在鸡蛋的祖先)最先被发现的地方,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看上去还是很相称的。尽管如今在世界各地都发现了恐龙蛋,但法国南部仍是此类化石发现的热点地区。在生命的进化史上,由矿物质构成的外壳保护的蛋最早出现在爬行动物中,但外壳之内的结构则在很久之前就出现了,并且彻底改变了陆地上生物的生存方式。最早完成从海洋到陆地过渡的动物是两栖动物,但和现在的蝾螈和青蛙这类典型的两栖动物一样,它们胶状的卵在空气中缺乏保护,很容易变干。因此,尽管两栖动物的成年个体可以在陆地上生存,但它们仍然必须将卵产在水中,否则卵就会皱缩而亡。一切都因一种薄膜的进化而改变了,这种膜被称为羊膜,它把胚胎包裹在充满液体的羊膜囊中。羊膜囊正是进化通过最有效的途径来解决问题的典型代表。你几乎可以听到约3.1亿年前,从上石炭纪的原始沼泽林中传来的“推销员”的叫卖声:“胚胎变干了吗?我们有个新点子!那就是把它放进这袋水里。”事实上,薄煎饼中还包含着第二个体现陆地生物适应性的例子。羊膜的出现是鸡蛋进化过程中的关键一步,而种子在3.6亿年前的进化起源与之非常类似。羊膜囊帮助动物解决了如何在陆地上繁殖的问题,种子也帮植物解决了同样的问题。最早的种子植物是由陆生祖先进化而来的,后者需要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让卵子和精子在液态水中结合,就像现在的蕨类和苔藓一样。种子植物之于蕨类植物,正如羊膜动物之于两栖动物。在这两种情况下,最大的改进都是进化出了一个充满液体的囊来保存胚胎,然后在其周围包裹一层含有充足养料且能防止脱水的外壳。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薄煎饼的第三种原料,也就是牛奶的进化过程。母乳喂养幼崽是我们哺乳动物的一个典型特征,而且所有物种的哺乳方式都是一样的,需要借助专门用于泌乳的腺体。线索就藏在“哺乳动物”(mammals)这个名字里,因为哺乳动物是有乳腺(mammaries)的动物,而且产奶量大得惊人!在美国,平均每只奶牛年产9.5吨牛奶。而对于最大的哺乳动物蓝鲸来说,据估计一只体重100吨的哺乳期雌性蓝[2]鲸每天会为自己的幼崽生产近500磅的乳汁,其中包含的能量足以维持400人一天的日常生活。在达尔文生活的时代,人们对于哺乳动物、鸟类和植物的进化过程以及生命的了解还比较粗浅,如今有越来越多的细节以惊人的速度被揭示。这都是因为我们现在能够轻松地测定和比较不同物种的基因组。一套基因组本质上就是一本食谱,比如鸡的基因组中就包含了将一颗受精卵变成一只鸡所需的全部指令,还有这只鸡的细胞和器官完成一切活动所需的全部指令,其中就包括对于进化和烹饪都极为重要的一项任务——繁衍更多的鸡!基因组用与核酸基本单位的化学名称有关的字母来表示。虽然只有四个字母(各自代表不同的核酸基本单位),但为了能让细胞制造出各种各样的蛋白质,由这些字母组合而成的DNA(脱氧核糖核酸)序列有可能非常冗长且复杂。这些类似于食谱的组合实际上就是基因。一些根据基因“食谱”制成的蛋白质(例如蛋黄中的蛋白质)是食物分子,而其他基因会产生一种叫作酶的特殊蛋白质。它们能加快(或者说催化)生物化学反应,比如,我们唾液中的淀粉酶能将淀粉分解成单糖。还有一类基因能控制其他基因被打开或者关闭。细胞就像一个小型自动化厨房,任何时候都在依照成千上万份食谱进行烹饪,并且根据需要不断地调整改进烹饪的成果。基因组中不仅包含活跃基因,还有拟基因,后者是先前某些基因的“幽灵”。尽管这些拟基因不再有用,但每当有新一代基因诞生时,它们仍然会被原封不动地复制下去。真正起作用的基因会被准确地复制和修正。任何偶然发生的致命错误都会被自然选择消除,因为那些携带者在有机会把遗传缺陷传给后代之前,可能就已经死掉了。然而,一个基因一旦不再起作用,复制中产生的错误就不会对生存或繁殖所必需的环节产生影响,因此错误就会累积,从而导致基因序列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无意义。一个拟基因丧失功能的时间越长,其序列就越不同于那些仍然起作用的基因的序列。所以,在被几百代个体弃置之后,食谱开头的那句“打散一个鸡蛋的蛋清”(Beat the white of one egg)可能会被误传成“吃一个鸡蛋的蛋清”(Eat the white of one egg),而再经过几千代的时间,甚至会变成“次整个茶叶蛋鸟”(Tea the wheti of done gg)这种更混乱的组合。合成蛋黄和牛奶所涉及的不同基因序列,反映了从产卵的祖先到用乳汁喂养幼崽的胎生哺乳动物之间发生的演化过渡。在我们自己所属的哺乳动物谱系中,与那些在鸡身上发现的相类似的卵黄基因在3 000万年到7 000万年前就变成了拟基因。而那个时候,制造乳蛋白的基因早就出现了,所以一定存在一个中间阶段,也就是哺乳动物产卵又产奶的时期。人们将鸡和卵生哺乳动物鸭嘴兽的基因组进行比较后发现,鸡身上的某一种能制造卵黄蛋白的基因在鸭嘴兽的基因组中仍然处于活跃状态。因此,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鸭嘴兽的基因组既包含乳蛋白的基因,也包含卵黄蛋白的基因,这证明鸭嘴兽是哺乳动物从卵生向胎生过渡时的孑遗物种。鸡蛋、种子和牛奶都是为了解决每位父母都熟悉的一个基本问题:我们该如何保护和养育后代?尽管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薄煎饼的这三种原料的进化的确是地球生物进化的转折点。薄煎饼通常不会被当作开胃菜,但我希望它能让你对我们即将讨论的话题产生一种期待。现在,让我带你浏览一下菜单的其他部分。所有原料都保证新鲜,而且都是就地取材。另外,我想说的是,你可以按照我安排的顺序来“品尝”这本书,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随意单点”——按照你自己确定的顺序来阅读。在这本“菜单”上,你是找不到咖啡、水果和坚果的,因为它们在我的上一本书《种子的故事》(An Orchard Invisible: A Natural History of Seeds)中已经提到过了。难道你不讨厌某种食物反复出现吗?烹饪是人类营养学的基础,我们将在第2章中看到,这项非常古老的实践是人类进化的关键。此外,大约7万年前,当人类迁移出非洲时,依靠吃水生贝类动物来维持生命的行为也是很关键的一步(第3章)。以驯化动植物为基础的农业是我们如今的饮食基础。第4章就像做白面包卷时被缠绕在一起的面团一样,将农业萌芽时期对作物的驯化过程与面包的历史融合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两章是关于人类如何进化出味觉和嗅觉,从而使我们对植物和其他食物的化学性质能够做出反应,也就是我们怎样选择哪些可食用,哪些不可食用,从而使生命得以延续。我们会在讲到汤(第5章)和鱼(第6章)的时候提到这些话题。我们已经为作物设定好了进化的路径,但在摄入粮食的过程中,它们也影响了我们自己的进化。但是,不管那些把书架压得吱嘎作响的古代饮食书籍上写了什么,你都要注意进化并不是命中注定。大量吃肉并不会让我们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好,因为这是在旧石器时代进化带给我们的改变(第7章)。我们是杂食动物,除了一些非常明显的约束之外,进化并没有规定我们必须怎样表现,或者我们必须吃什么。对我来说,“永远不要吃比你的头还要大的东西”始终是一条非常好的忠告。美食作家迈克尔·波伦(Michael Pollan)曾经说过,在众所周知的三条简单道理中就包含着你能获得的最好的健康建议:好好吃饭,主要摄入植物性食物,不要吃太多。从蔬菜中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出,进化对我们的饮食几乎没有什么约束(第8章)。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巧妙的方法,可以将那些不太理想甚至有毒的植物加工成美味的食品,使人类又多了4 000种可以食用的物种。如果你想为可食用植物的多样性举办一个庆祝活动,可以效仿苏格兰植物学会的成员们,他们在2013年举办了一场圣诞蛋糕食谱竞赛,为了选出原料中植物种类最多的食谱。最终获奖的食谱包含54科的127种植物,有人按照食谱烤制出了这个蛋糕。光是顶层的装饰配料就包括糖制长山核桃、核桃、腰果、扁桃、松仁、芝麻、白芷、椰子片和包裹着巧克力的咖啡豆,还有很多表面撒满糖的干花,包括紫罗兰、报春花、薰衣草、迷迭香、琉璃苣、迎春花、雏菊和金盏菊。植物不能像动物那样依靠逃跑或者飞走来逃避敌人,因此进化迫使它们采取了一种防御策略。就像学校的书呆子往往没什么运动能力一样,植物在化学实验室里的优异表现弥补了在野外表现出的迟缓和脆弱。因此,植物无法迅速移动的这一简单事实对烹饪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们将在第9章中看到,香料的味道、芥末和辣根带来的刺激、生姜和辣椒的辛辣,以及植物的所有药用效果都是因此产生的。在第10章,我们会探讨烹饪的放纵,而这种放纵主要表现在迎合人类对糖和脂肪的原始欲望的甜点上。在第11章,我为你准备的奶酪已经发酵得恰到好处,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香味。我们在自然界中找不到与奶酪直接等效的东西,这是它和其他食物不同的地方,但这种由牛奶和微生物创造的甜品中包含了一种进化产生的酵素。说到发酵,在第12章中,我们会像兴高采烈地飞向腐烂水果的果蝇一样化身成“酒鬼”。嗜酒者和苍蝇都会被酒精所吸引,为此我们应该感谢酵母及其与酒之间长久的进化关系。倒数第二章(第13章)仔细探讨了对饮食来说非常基本,以至于总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分享食物?进化给出的答案在任何时候应该都是人们用餐时的最佳谈资。我们的结论是,连餐馆也是有进化起源的。最后在第14章,我们将着眼于食物的未来,以及基因修饰将在食物进化中所扮演的充满争议的角色。现在,请跟随我入席,祝你胃口大开!地图1 人类的出现及食肉习性的进化[1] smoke既有“熏制”的意思,也有“吸烟”的意思。——译者注[2] 1磅≈0.45千克。——编者注嘉宾烹饪动物烹饪造就人类的观点由来以久。1785年,苏格兰传记作家和日记作者詹姆斯·博斯韦尔(James Boswell)写道:“我对人类的定义是一种‘烹饪动物’。在一定程度上,野兽有记忆、判断力,也具有我们大脑中所有的器官功能和情感,但没有任何一种野兽会烹饪……”博斯韦尔在达尔文出生之前就写出了这段话,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任何与进化有关的论点,但烹饪对人类至关重要的观点在其他人看来,也是他们直觉上认为是正确的结论。在科学里,直觉通常不会被当作证据,但我们会看到,在这件事上,直觉才是关键证人。根据博斯韦尔的说法,既然没有野兽会烹饪,而人类又是“烹饪动物”,那么一个明显的问题就是,这种习性是如何进化的?我们的类人猿近亲基本上都是素食者,靠吃树叶和水果生活。大猩猩只吃植物,而黑猩猩在有能力的时候会捕捉和进食动物,不过这只是一种投机行为,它们主要还是以水果为食。尽管一直有人说黑猩猩的聪明程度足以烹饪,但它们并不能胜任。黑猩猩和我们人类的共同祖先一定是素食者,所以食肉且会烹饪的人类是从纯素食的先祖分阶段进化而来的。我们和其他动物之间的鸿沟(不仅是饮食和烹饪,还有智力、语言、大脑尺寸和身体结构方面)看起来很大,这是因为我们在进化路径上不知不觉跟随的那些中间物种都已经灭绝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后幸存的人属物种,而在这个世界曾经有几种我们应该称之为姐妹种的生物,还有几十种我们的祖先和近亲。总的来说,我们都是“人族”。我们人类是来自非洲的物种。查尔斯·达尔文甚至在没有任何化石证据之前,就根据其他类人猿(黑猩猩和大猩猩)来自非洲的事实推断出了这一点。如今,不仅有大量的化石证据证明人类起源于非洲,而且在我们的DNA中也能找到支持这一结论的信息。正是遗传密码中的突变或细微的变化,让我们能够通过比较DNA序列来重建进化树。这一重建的过程和通过姓氏继承来确定相关的个体和绘制家谱图的方式非常类似。以我自己的姓氏西尔弗顿(Silvertown)为例。我的祖父出生在波兰,姓西尔伯施泰因(Silberstein)。在他4岁的时候,一家人移民到英国,最后我的祖父在那里开了一家裁缝店。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这个听起来像德国人的名字对生意很不利,所以大约在1914年的时候,我的祖父把姓氏变得更像英语,改为西尔弗顿。这种变化是对当地情况的一种适应,在进化过程中这样的情况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当然,基因突变是随机的,而我的祖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有一张他自豪地站在裁缝店外面的照片,头顶就是那块写着“西尔弗顿”的招牌。他的生意日渐兴隆,家族也不断壮大,现在所有姓西尔弗顿的人(据我们所知)都是我祖父的后代。其他姓西尔伯施泰因的人也希望名字读起来更像英语,不过改成了西尔弗斯通(Silverstone)。在进化术语中,西尔伯施泰因的两种变体都被称为共有衍征。共有衍征可以用来重建家谱图或者进化树。如果你姓西尔弗顿,那这个共有衍征就告诉我们,你是我祖父母杰克和珍妮的后代。如果你姓西尔弗斯通,你就属于家谱图的另一个分支,而我们有一位更遥远的共同祖先。变异总在发生。人们经常把我的名字错写为“西弗顿”(Silverton)。如果我或者我家族中的某个人决定随大流,采用这种更简单的写法,那么这种变体就会被算作一种新的共有衍征,所有姓西弗顿的人也都是我祖父母的后代。现在,我们还是回到人族的话题上。在达尔文于1871年出版《人类的由来》(The Descent of Man)这本书时,我们还只知道自己,对人族的其他成员一无所知。尽管那时第一个尼安德特人的头骨已经被发现了,但并没有人意识到它们的古老价值和重要意义,所以在那个时候,让古人类“重聚”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情。而今天,成千上万的古人类化石被发现,我们甚至知道了一些近亲的基因组序列。既然我们对人类祖先的饮食和他们是否烹饪的问题感兴趣,还有什么比邀请他们都来参加一场梦幻晚宴更好的方法呢?亡灵节是墨西哥人的节日,在这一天,人们把墓地变成野餐的场地,庆祝亡灵归来,还用鲜花装饰坟墓,把糖骷髅和交叉股骨形状的糖霜面包当作礼物进行交换。我们组织的这次古人类的重聚将会是一次最盛大的亡灵节庆祝活动,几位最古老的人类祖先代表将会到场。我们已经发出了邀请,消息也已经传到了我们非洲故土的每一个角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场庆祝活动将会在墓地举行。11月1日这天,我们终于迎来了为古人类的第一次重聚而举行盛大晚宴的日子。所有下颌长牙齿的古人类化石都会被送来。那些只能通过骨头碎片确认身份和无法出席的嘉宾,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发来了它们的基因组序列。现在,我们需要为这些失散已久的亲人们提供一份“菜单”。为了确保所有客人都能得到满足,我们必须要询问每一位出席的人类祖先:你是谁?你生活在什么时期?你从哪里来?当然还有,你吃什么?就算我们的宾客都活着,也没有几位能理解或回答出这些问题。现在,即使是最完好无损的头骨也只能用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来回答。但幸运的是,通过仔细检查到场的客人,我们能找到很多答案。但我不建议你对家里的客人也采取同样的方法,因为其中包含像颅容积和内部解剖结构等涉及隐私的项目,还有对牙齿的显微镜检查。第一位到达的宾客是我们的曾曾曾曾……曾祖母露西(Lucy)。和我们所有古老的近亲一样,露西来自东非。它那具十分完整的骨架在埃塞俄比亚的哈达尔沙漠中被唐纳德·约翰森(Donald Johansen)发现,它属于南方古猿阿法种(Australopithecus afarensis),并被称为“露西”,这是因为在它被发现的时候,考古营地里一直在反复播放甲壳虫乐队的那首《露西在缀满钻石的天空》(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露西生前和黑猩猩的体型相当,头部像类人猿一样小,只比黑猩猩的头稍微大一点儿。不过,它被发现的消息传遍世界的原因是,它属于第一个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的古人类物种。虽然露西直立行走,但从惊人的法医学推论中,我们发现它也会爬行。对露西一块上肢骨的分析表明,这块骨头是从高处坠下的时候摔碎的。而这次跌落很有可能就是它的死因,同时也暗示着尽管它能爬行,但并不像那些树栖的祖先那样熟练。毕竟它的脚是用来走路的。尽管露西和它的同类大多是素食者,但它们食物中包含的植物种类比黑猩猩的要多,而且看起来有几种南方古猿通常比黑猩猩更适合在不同类型的环境下生存。南方古猿阿法种有比黑猩猩更大的臼齿、更小的犬齿和更有力的下巴,这表明我们的这位祖先经常咀嚼坚硬的食物。科学界达成的共识是,我们所属的人属起源于一种南方古猿,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露西这种生活在295万到380万年前的南方古猿阿法种。亲爱的露西需要一个加高座椅来弥补它身材的矮小,尽管它的餐桌礼仪的确和黑猩猩一样,也不会使用银质餐具,但它可以尽情地享用蔬菜和水果沙拉!如果有可能的话,露西甚至会从邻座的宾客那里偷一些熟食,因为实验发现,当类人猿有机会选择的时候,相比生食,它们更喜欢吃熟食。在一项引人注目的研究中,心理学家彭尼·帕特森(Penny Patterson)领养了一只名叫科科(Koko)的大猩猩,并训练它与自己交流。她向灵长类动物学家理查德·兰厄姆(Richard Wrangham)讲述了当她问科科更喜欢哪种食物时发生的情况:“在录制视频的时候,我问科科,它更喜欢煮熟的蔬菜(我用左手示意)还是没有煮过的新鲜蔬菜(我用右手示意)。它摸了摸我的左手(表示煮熟的蔬菜)作为回答。然后,我问它为什么喜欢煮熟的蔬菜,并且用一只手代表‘味道更好’,另一只手代表‘更方便吃’。科科选择了‘味道更好’这个选项。”在史前考古记录中,素食者几乎没有留下多少能表明它们吃什么的线索——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留下的痕迹非常少。在叶片结构中,有一种非常微小的二氧化硅颗粒,叫作植硅体,它们会被卡在食用过叶子的动物的牙齿中。根据植硅体的独特形状,我们能知道露西吃的是哪种植物。另外,食肉的古人类不仅体贴地给我们留下了吃剩下的骨头,同时它们用来宰杀动物的石器也会在骨头上留下与众不同的切削痕迹,有时还会直接留下石制的宰杀工具。实际上,最古老的留有宰杀痕迹的骨头来自露西在埃塞俄比亚的活动区域。这些骨头有超过339万年的历史,可以看到肉已经被剥离下来了,并且为了获得骨髓,骨头都被砸开了。看来,南方古猿阿法种非但不可能是完全的素食者,而且已经学会了加工肉类,而不只是啃啃骨头。人们一直以为制造石器的技能是人类独有的,而且人属出现之前的古人类只能用手边的一些石头来敲击骨头并刮下动物尸体的肉。然而在2015年,人们发现了肯尼亚西图尔卡纳的一处史前考古遗址,那里发现的石器是在330万年前被制造出来的,比已知的第一个人属物种的出现至少要早50万年。在东非的其他地方,从250万年前起,生活在埃塞俄比亚的古人类才会取出大型动物的内脏和骨头,或许还会肢解和剥皮。总的来说,这些古老的宰杀遗迹说明,食肉习性的出现比20万年前才开始进化的智人(Homo sapiens)要早得多,甚至比约280万年前从南方古猿进化出的第一个人属物种还要早。所以,人类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食肉的杂食动物,我们人属最早的祖先就很喜欢宰杀动物——事实上,它们表现得就好像以此为生一样。不过,它们到底是谁呢?在古人类家族聚会的现场,如果我们按照长幼来安排座次的话,那么餐桌旁留给第一个人属物种的空椅子应该被放在代表南方古猿阿法种的露西和被认可为“人类”的直立人(Homo erectus)的物种中间。如果第一个人属物种是南方古猿和直立人的中间产物,那么通过比较,我们可以说这个物种一定比南方古猿更高大、更聪明,但还有什么不同之处呢?我们又要在餐桌旁预留多少张椅子来弥补这个缺口呢?有希望填补这一空缺的物种在宴会厅里一直游荡的同时,古人类学家也在试图为它们确定正确的座次。这其中有一个物种是能人(Homo habilis),该物种的化石是在20世纪60年代首次被发现和命名的,当时在现场的一些石器旁边,人们发现了两块颅骨和手骨。或许这是第一次有记录的在厨房发生的死亡事故现场?最早被发现的能人化石距今只有约180万年,但最近一些年代更为久远的能人化石已经被发现,从而将能人的起源提前到了约230万年前,这在时间上更接近大家认为的人属在约280万年前从南方古猿进化而来的观点。根据化石的形态,能人的颌骨与南方古猿阿法种的更加相似,而颅容量则更像直立人,所以将其安排在这两者之间,看起来是相当合适的。尽管单从能人的牙齿来判断,它咀嚼的力量和露西一样大,不过还是有一位来宾硬要挤进它们之间。2013年,埃塞俄比亚人类学家沙拉丘·塞尤姆(Chalachew Seyoum)发现了一块新的颌骨化石,它看起来属于一种介于南方古猿阿法种和能人之间的物种。经过精确的年代测定,这块化石距今约280万年,且误差不会超过5 000年,尽管化石上的牙齿具有一些人类特征,但颌骨形状和南方古猿的很像。有人给这块化石起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LD 350–1,你可能觉得这个名字相比家庭成员来说,更适合做车牌号,但这个既不是南方古猿阿法种,也不是能人的物种,因此暂时还没有其他名字。LD 350–1是我们人属的新成员,而且很有可能是最早的成员,他被发现的地点距离发现露西的哈达尔只有30千米,距离发现最古老石器的遗址也只有40千米。所以,我们在几日步行可达的范围内,查明了非洲古人类进化成人类,并开始宰杀动物和食肉的地点。这比确定历史上第一家麦当劳快餐店的地址还要令人兴奋,但到目前为止,所有参加人族重聚活动的宾客都在吃生的食物。可怜的LD 350–1无精打采地摆弄着自己的名牌,好几个小时反复咀嚼着一块血淋淋的牛排,露出凄凉的神情。而和它一起吃饭的能人已经用一把花了好几天时间做成的石刀把肉切碎了。这时,直立人如约前来。当它走进宴会厅时,我们看到它只有1.3米高,不过身体比例和现在人类相似。它带来了一把石制手斧,看起来有些不好惹。如果我们像对其他宾客那样,给它端上来一盘生肉,它会生气吗?还是会干脆把这些桌子椅子都拆掉,然后生火做饭?偷偷看一眼它的牙齿,我们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最早的直立人有着与它们的祖先,也就是能人和南方古猿阿法种一样的大臼齿,但稍晚期的直立人化石表明,随着时间推移,它们进化出了更小的牙齿,而这样的牙齿适合咀嚼比过去少一半的软食。这表明直立人成为食品加工的高级实践者,甚至可以说是厨师。在195万年前,生活在肯尼亚北部图尔卡纳盆地的古人类很可能就是直立人,它们不仅宰杀河马、犀牛和鳄鱼这类具有挑战性的动物,还以鱼和龟为食。不过,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直立人和它们的肉食祖先们都不是只吃肉。任何可行的饮食方案都必须能提供能量和蛋白质,尽管瘦肉能提供大量的蛋白质,但提供的热量却很少,因为消化蛋白质并将其转化为葡萄糖的过程会消耗能量,而几乎不会释放能量。超过1/3的热量都是从瘦肉中获取的人很快会患上“兔子饥饿症”(rabbit starvation),这是出现在早期美国探险家身上的一种症状,那时他们只能依靠自己设法抓到的小动物活下来。在没有其他任何食物的情况下,只吃瘦肉所提供的热量是不够的,这会促使人摄入更多的肉,但仍无法完全消除饥饿感,之后就会导致肉类中毒。过量摄入的肉类会产生毒性,因为在蛋白质被消化的过程中,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氨基酸超出了肝脏的代谢负荷。在肝脏将多余的氨基酸转化为尿素后,虽然会经肾脏从血液中被过滤出去,但肾脏也会因过量的尿素而超负荷运转。如果饮食中有足够比例的脂肪,那么就可以避免这些问题,因为脂肪能弥补所缺少的热量,满足身体对葡萄糖的需求,并且可以在摄入过多的肉之前消除饥饿感。成年因纽特人仅靠吃动物就能生存下来,是因为他们吃的那些北极哺乳动物含有大量的脂肪,不过孩子们就需要额外吃一些植物性食品。而在人属进化的非洲稀树草原上,野生动物身上多半是瘦肉,几乎没什么脂肪。因此,从以素食为主的祖先进化而来的早期人类不能像真正的肉食动物(比如猫科动物)那样无限制地食用肉类。早期人类很可能和它们的祖先一样,把植物中的碳水化合物当作主要的能量来源。直到今天,我们饮食中的大部分碳水化合物还是来自人工种植的植物,如小麦、玉米、大米、山药和土豆。在非洲仍然有一些靠狩猎采集为生的部落,在他们每日所需的能量中高达1/3都是从块茎、鳞茎、种子、坚果、果实和其他野生植物中获得的,这很有可能与我们祖先在很久之前的生活相类似,因为200万到300万年前的非洲也是可以找到这些食物的。尽管早期古人类食用的植物并没有留下直接的化石证据,但是有间接证据表明,它们有可能从植物的地下贮藏器官中获得碳水化合物。例如,在非洲中部的乍得湖畔,与东非的南方古猿阿法种同一时期生活着南方古猿羚羊河种(Australopithecus bahrelghazali),在对其牙釉质进行分析后,人们找到了化学证据,证明这种古人类从热带禾本科植物或莎草科植物中获得了高达85%的热量。由于这些植物的叶片很坚硬,而且没什么营养价值,所以南方古猿羚羊河种最有可能吃的是富含淀粉的肉质茎和地下部分。事实上,现在的人类和狒狒还都在食用像油莎草(Cyperus esculentus)这样的莎草科植物的块茎。由于油莎草的块茎富含油脂和淀粉,味道可口,营养丰富,而且可以生熟两吃,所以在古埃及被广泛种植。尽管如今在西班牙,油莎草被当作一种作物来种植,但在其他地方,这种植物却因生命力过于旺盛和顽强而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讨厌的杂草之一。在美国明尼苏达州进行的一项试验中,油莎草的单个块茎在短短12个月内,就繁育出1 900多个植株,收获了近7 000个块茎!莎草属植物的块茎有一层坚韧的外皮,这可能会给缺少合适牙齿的古人类带来一点儿麻烦。在早期人类遗址中发现的大量石片工具,有没有可能是被用来除去块茎的外皮的呢?为了弄清楚这一点,人们找来200万年前的石英片工具,它们锋利的边缘上还有古人类使用后留下的划痕和标记,然后在肯尼亚南部的一个遗址挑选同样的石英材料制作石器。这些新制成的石英片工具被用来模拟对不同动物和植物性食品加工的过程,在它们的刃口处留下了各种用途造成的特有的损坏特征,与原始工具上的痕迹进行比较。这项实验表明,用新工具为刚从地下挖出的覆盖着沙砾的植物地下贮藏器官去皮时,形成的损坏特征与原始工具上的一些痕迹相符,这说明原始工具也被用作相同的用途。如果把这个问题看作一个经典的推理谜题,那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生活在200多万年前的人类有动机、手段和机会把地下贮藏器官作为自己饮食的主要组成部分,其动机是对于一种碳水化合物来源的需要,手段是石器制造技术(如果牙齿无法满足需要的话),而机会就在他们居住的地方,这里有充足的合适的植物。当我们继续探究该如何招待赴宴的直立人时,会发现它们是分布最广的人属物种之一。直立人和我们智人一样,都是从非洲走出来的,但它们要比我们早170多万年。在非洲以外的地方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属于直立人,地点在西亚高加索山脉的德马尼西。在德马尼西发现的化石与在非洲发现的早期直立人的化石很像,并且其中包含已发现的最完整的早期人类头骨。这些化石形成的时间大约在180万年前,这说明直立人在非洲完成进化后不久就进入了欧亚大陆,分布范围迅速扩张,从西部的地中海一直向东延伸到中国。尽管我们能确定直立人是一种杂食动物,也就是说它们既吃植物,又吃动物,但它们的化石常常和大象的化石一起被发现,说明它们可能格外依赖大象。大象被猎杀的原因是它们可以作为食物,从大象巨大的尸体上获得的脂肪和肉都很有营养价值。大象骨头和象牙还能被用来制造工具,而且不管直立人在哪里出没,当地总有这类体形庞大的食草动物存在,可以作为可靠的猎物来源。约40万年前,当大象从地中海东部消失时,直立人也消失了。事实上,在过去的100万年里,不管在地图上的哪个地方出现人类物种,当地的大象物种基本上都会灭绝。所以,如果我们从较晚期的人种中,邀请到一位臼齿较小、颅容量较大的直立人,那么为它提供一块大象肉排,搭配剥了皮的莎草块茎作为晚餐,似乎就没有问题了。不过,它会要求厨房把点的菜都煮熟吗?尽管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但证明直立人吃熟食的直接证据难找得出奇。火场遗迹、宰杀遗址、石器和人类化石只能提供烹饪的间接证据。你可能会在山洞里发现远古时期火留下的灰烬,但你怎么能确定这火是有人故意点的,而不是由野火引起的呢?在火场遗迹中可能会发现动物的骨头,但你怎么知道动物骨头上的肉是被煮熟后吃掉的呢?如果你不是一个怀疑一切的人,那么非洲那些发现了烧焦的动物骨头的火场遗迹(有些骨头上甚至还有宰杀痕迹)就表明了,人类第一次露天烤肉早在150万年前就发生了。幸运的是,由于饮食习惯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的进化过程,所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仅有史前的考古学证据,还有生物学证据。哈佛大学灵长类动物学家理查德·兰厄姆在他的著作《生火:烹饪如何造就人类》(Catching Fire: How Cooking Made Us Human)中将各种证据汇总成一个令人信服的论据,即烹饪在颅容量较大的直立人的进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且他认为150万年前的直立人是第一个开始烹饪的人属物种。兰厄姆指出,与黑猩猩相比,包括直立人和我们自己在内的人属物种的嘴巴、牙齿和胃都比较小,颌骨较弱,结肠也较短,而且总的来说肠道比较短。所有这些头部和腹部的特征都是对能量高且易消化的熟食的一种适应。当然,我们没有反映直立人肠道特征的直接证据,但从其胸腔的大小和形状来看,我们知道它们并没有足够大的肚子来容纳像吃生食的食草动物那样的大容积的肠道。尽管南方古猿露西的未加工的素食饮食是灵长类动物的标准配置,但人类却没有能力处理大量体积庞大、富含纤维且能量较低的食物。如果我们的饮食在进化过程中没有改变,那么为了能够消化生的植物性食品,我们这样体形的灵长类动物所需要的结肠将会比我们现在的大40%以上。那些试图靠这种饮食方式生存且不加工食物的人,尽管体重会减轻,但无法持续下去。我们不可能像其他灵长类动物一样,只靠吃生的植物性食物就能存活,哪怕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都不行。截至目前,通过对出席人属物种聚会的各位宾客的调查,我们一方面可以看出,在烹饪动物出现之前,它们已经有会对食物进行预处理的祖先,而另一方面我们也知道了进化的方向,但还不太清楚烹饪给饮食带来的巨大变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发生的。从解剖学上看,直立人极有可能是第一个开始烹饪的人种,但在这类祖先存在的漫长历史中,烹饪术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有遗传学证据显示,一种被称为MHY16的基因能够强化非人灵长类动物的下巴上的肌肉,而这一基因在人类谱系中于200多万年前消失。也许最早期的直立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烹饪了,所以强壮的肌肉就变得多余,甚至还有可能伤害到越来越小的牙齿。随着越来越多的化石和史前的考古证据被发现,古人类开始烹饪的确切时间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清晰。与什么时候开始烹饪的难解之谜相比,为什么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相对明确的答案。烹饪让食物更容易消化,使我们能从中获取更多的能量,同时烹饪还让许多毒素失去活性,从而为古人类的进化开辟了充满更多可能性的新前景。马铃薯或莎草科植物的块茎是一个应有尽有的地下储藏室,这些植物为了自己未来的生长和繁殖,会在块茎中储存很多能量。你可能已经料到,为了保护这些来之不易的珍贵能量,植物会采取一连串的防御措施来抵御外部的攻击。首先,块茎被埋在看不见的地方,所以必须得费力寻找,然后被挖出来。其次,许多莎草科植物的块茎都有一层坚韧的外皮,而木薯的块茎则含有毒素,也就是说,很多块茎在未经加工的情况下无法食用。再次,由于块茎中的淀粉非常致密,肠道中的消化酶也很难发挥作用。尤其对孩子来说,未充分煮熟的土豆能够整块穿过肠道。最后,淀粉分子被固定在微粒内部的晶块里,这些微粒非常小,以至于牙齿甚至是石头都无法将其磨碎。而烹饪能使块茎的大部分防御措施失效,烹饪能够破坏毒素和酶抑制剂,软化组织,撬开淀粉粒,使淀粉从干燥的晶态变为湿润的凝胶态,而后者更易于消化酶分解。未经加工的肉类和脂肪在营养、能量和味道方面远不如煮熟之后,恐怕只有狮子才能吃得下。兰厄姆认为,烹饪造就了人类,因为它能够为我们提供驱动一个较大的大脑所需的能量。人类进化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趋势就是,在过去200万年间,大脑尺寸一直在稳步增长。现在的人脑比其他任何灵长类动物的大脑都要大三倍,但绝对尺寸并不能代表一切。奶牛的大脑也很大,但并不灵光。大而聪明的大脑让人类成功获得了独特的本领,比如复杂的语言、抽象的思维以及由此产生的一切。大脑是非常消耗能量的器官。人脑虽然只占体重的2%,但在静息状态下就要消耗足足20%的能量。这些能量大部分用在借助电信号传递信息的突触上,突触将神经细胞连接起来,这是实现大脑功能的基础。肠道消耗能量的程度几乎可以和大脑相提并论,然而,尽管我们的颅容量比同体形的灵长类动物的平均颅容量要大很多,但我们的肠道容积却小得多。进化通过削减肠道容积而将多出来的能量用在更大的大脑上。兰厄姆推测,烹饪提升了食物的能量值,从而让容积更小的肠道可以为进化中迅速增长的大脑供能。如果你把肠道想象成一个燃料箱,那么烹饪就相当于增大了燃料的辛烷值,同时,人类也从运行速度更快的“引擎”中受益。最近有一项研究比较了类人猿和人类的代谢速率,结果意外地发现我们的代谢速率比黑猩猩高27%。所以说,我们不仅有高辛烷值的燃料,而且我们燃烧得也更快。在重量相同的情况下,人类的能量“预算”要比黑猩猩更高。我们把多出来的能量都用在什么事情上了呢?就是思考!或许最能说明我们的确是烹饪动物的证据就是,大脑生长和烹饪似乎确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我们肠道容积的缩小和颅容量的增大差不多是同时进行的。从直立人身上就能看出这种趋势,如果兰厄姆是对的,那么现在我们的客人将会敲打着桌子,大声要求我们为它提供煮熟的晚餐。从来没有人听到这种古人类发出这么大的吵闹声。现在,该给直立人吃什么的难题已经解决,这位饥饿的客人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煮熟的食物,渐渐平静下来,我们就可以把注意力转向下一位客人了。它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自信地大步走进房间,手持一支细长的木制长矛。长矛长度超过6英[1]尺,顶端还有一个做工精良的石质箭头。这就是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尽管它是直立人非洲分支的后代,但外表更像现代人,颅容量也比直立人大30%。海德堡人的前额更高,脸部更扁平,不过眉骨仍然很明显,而且没有下巴。它出现在70多万年前,也经历过100万年或更长时间的大脑进化。从它的学名中可以看出,第一件海德堡人的化石是在德国海德堡市附近发现的,但其他化石后来在希腊、埃塞俄比亚和赞比亚被陆续发现。印度和中国也发现了被普遍认可的海德堡人化石。我们有理由相信,海德堡人是我们首位只要需要随时都能生火的祖先。出席宴会的那位客人带来的长矛是由云杉木制成的,和在德国舍宁根的地下发现的那几支长矛是一样的。舍宁根的古长矛可以追溯到30万年前,当时这个地区位于湖边,到处都是动物。尽管有大象,但很罕见,古人类主要还是以狩猎和宰杀马为食,在遗址现场到处能看到马被肢解后留下的遗骸。杀一匹马就能给一个二三十人的族群提供两周的食物,他们在吃饭时可能还搭配了一些当地野生植物的果实,比如榛子、橡子和树莓。对于这位对饮食很讲究的亲戚,难道你不觉得一块三分熟的马肉排配烤橡子,和加了成熟榛子碎和野花蜂蜜的树莓酱汁,听起来就很合适吗?海德堡人愉快地坐在餐桌旁,那支吓人的长矛被安全地放在了一边,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古人类的后代和我们最后的几位宾客身上。在这些后代中,有两个人种打破了在非洲进化的家族传统,它们是移居海外的海德堡人的后代。其中最知名的就是尼安德特人(Homo neanderthalensis),要不是在19世纪首次发现尼安德特人化石的时候没能确定出它们生活的年代,它们原本可以在大约200年前就被收入家庭影集的。另一个人种是我们已经灭绝的表亲,我们直到2010年才知道它的存在,当时在西伯利亚的一个洞穴里发现了一截指骨。DNA分析得到了一段既与尼安德特人不一致,也与现代人类不一致的序列。这段非常独特的DNA序列被证实属于一个年轻女孩,所以人类学家就把这种古人类归为一个叫“丹尼索瓦人”(Denisovan)的独特物种,因为指骨是在丹尼索瓦被发现的。我们掌握的丹尼索瓦人的实体证据太少了,所以尽管这是一场为已经消失的古人类举行的活动,它们还是轻易地就成为聚会上最像幽灵一般的存在。基因组测序结果显示,丹尼索瓦人的基因仍然隐约地存在于我们人类一些现存的种群中。这表明5万多年前,我们在前往美拉尼西亚和澳大利亚定居的途中,一定碰到了丹尼索瓦人,而现在的美拉尼西亚人和澳大利亚人就是从这次相遇中继承了丹尼索瓦人一小部分的DNA。我们会在餐桌旁给丹尼索瓦人留下一个空位,然后把用狐狸、野牛和鹿的牙齿制成的一些装饰品当作标记,这些装饰品是在丹尼索瓦洞穴中被发现的,可能属于死在那里的那个小女孩。也许不久之后,会有更多丹尼索瓦人的化石出现。这时,我听到古人类的大脚踩在楼梯上发出的沉重声响。给我们最后的这几位客人让路,尼安德特人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走了进来。这几个人看起来都很接近现代人,如果它们去理发店和服装店,你可能只会瞥一眼它们肌肉强壮的外表、异常大的鼻子和没有下巴的脸庞,然后就直接擦肩而过了。尼安德特人是北半球的原住民,和从非洲来的我们并不一样,它们已经适应了寒冷的气候和黑暗的冬季。在首批接受基因组测序的尼安德特人中,结果显示有一个人的头发是红色的。虽然我们都是海德堡人的后代,但尼安德特人是其从欧亚大陆的分支进化来的,而我们是从非洲分支进化而来的。通过对基因组进行比较,可以发现我们两个物种在50多万年前有着共同的祖先。直到4万年前,尼安德特人还一直留在欧洲,不过它们的灭绝并非了无痕迹。在非洲以外所有的人类种群中,仍有尼安德特人的基因,我们也非常了解尼安德特人吃什么。关于尼安德特人的饮食,有三个主要的信息来源:它们牙齿上带有食物残渣的结石告诉我们它们吃什么,粪便化石告诉我们它们排出什么,还有吃剩下的骨头和残骸,比方说,留在盘子边的那些东西。尼安德特人居住的洞穴里到处都是动物的遗骸,所以很明显它们主要靠狩猎大型动物而食其肉为生。然而,除非肉里含有大量的脂肪,不然这样高蛋白的饮食是无法满足它们的能量需求的,特别是因为它们对能量的需求可能比我们更大,要知道它们比我们肌肉发达,颅容量也比我们稍微大一些。根据对5万年前尼安德特人的粪便所进行的化学分析,它们确实吃了很多肉,但也吃绿色蔬菜。其他证据也支持这一结论。牙结石的形成就像一个生动的石化过程,这个不断对口腔内的物质进行抽样沉积的过程可能会贯穿整个生命周期。起初是牙齿上出现牙菌斑。随着时间推移,唾液中过饱和的磷酸钙沉积,使得牙菌斑矿化。尽管唾液中磷酸钙的生物学功能是修复牙釉质,但它的副作用是会让牙菌斑矿化,也就是将食物颗粒困在一种结晶基质中,使其保存上千年。我们发现,从尼安德特人的牙齿中提取到的牙结石里含有枣、地下贮藏器官和草籽等许多种植物的植硅体,以及煮熟的淀粉粒,甚至还有烟雾颗粒。在没能找到一本石器时代食谱书的情况下,这已经是现有的最能清楚证明尼安德特人确实烹饪并食用植物的证据。植物的残骸很容易腐烂,但如果它们碰巧在火里被烧焦了,就可以保存下来,成为另一个证据来源。在以色列迦密山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被烧焦的植物残骸告诉我们,生活在那里的尼安德特人采集了杏仁、开心果、橡子、野生小扁豆以及野草的种子和豆科的很多植物。在那个时候,鸡汤和豆香煎饼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最新的证据表明,尼安德特人吃的东西与我们人类在同一时期吃的并没有太大不同。尽管大型动物对于尼安德特人来说很重要,但它们除了吃大型动物以外,还会烹饪并食用贝类,偶尔也会吃一些比较小的猎物,比如兔子、乌龟和鸟类。直布罗陀的戈勒姆岩洞(Gorham’s Cave)是伊比利亚半岛南部的一个岩石岬,下方就是地中海的入口,这里是仅存的几个尼安德特人居住的遗址之一,甚至可能是它们最后的藏身之所。直至今日,在洞穴周围的悬崖上还有筑巢的原鸽,从6.7万年前起,尼安德特人就把它们当作日常食物进行烹饪,直到尼安德特人自己(而不是鸽子)消失为止。后来,我们人类占领了这个洞穴,并在接下来的几千年中继续以当地的鸽子为食。现在,根据现有的对古人类饮食习惯的了解,我们已经为参加聚会的每一位客人提供了合适的餐食,每个头盖骨都带着满意的笑容,宴会厅里响起了奇怪的打嗝声。500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可能基本上只吃素食,到了330万年前的时候,它们开始制作石器,并且食肉,而到了100万年前或者可能更早的时候,它们就开始烹饪食物。从这段历史中我们了解到,进化是渐进式的,像制造工具和烹饪食物这种我们现在通常觉得很新奇和独特的习性,实际上与人族血统有着很深的渊源。尽管我们人类存在的时间不长,但血统是很古老的。现在,迅速崛起的人类已经准备好参加宴会了。孕育了智人的非洲大陆尽管距离直布罗陀海峡对面的戈勒姆岩洞(尼安[2]德特人在这里享用了最后一顿鸽子晚餐)仅9英里,但当我们离开非洲时,既没有穿过海峡,也没有在途中吃过鸽子。我们沿着一条更加迂回的路线从非洲向各处分散开来,吃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地图2 沿海岸线走出非洲,距今约7.2万年起[1] 1英尺≈0.3048米。——编者注[2] 1英里≈1.6千米。——编者注头盘贝类——海滨生活在1440年出版的一本作者不详的中世纪《烹饪书》(Boke of Kokery)中,记录了烹饪贻贝的方法。食谱全是用中古英语书写,尽管我们对这些单词的拼写很不熟悉,但它们的发音和含义在过去6个世纪里早已深入人心了。作者写道:“挑选肉质干净的贻贝,把它们放在一个陶瓷容器里(Take and pike faire musculis, And cast hem in a potte)。”加入“洋葱末、大量的胡椒和葡萄酒,再稍加点儿醋(myced oynons, And a good quantite of pepr and wyne, And a lite vynegre)”。“一旦贻贝裂开”(assone as thei bigynnet to gape),就表示已经熟了,这时要“把它们从火上取下来,尽管很烫,但你还是要在上菜前把它们整齐地摆在盘子里”(take hem from ye fire, and serve hit forthe with the same brot in a diss al hote)。这道菜的基本原料并没有改变——干净的贻贝、洋葱末、胡椒、葡萄酒和一点儿醋。贻贝和母乳一样几乎是一种永不过时的食物。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人们食用贻贝的历史至少已经有16.5万年甚至更久。我们的近亲尼安德特人也吃贻贝,因此我们的共同祖先很有可能在50多万年前也是吃贻贝的。古人类食用贝类的历史可能已经长达100万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只是一个保守的说法,因为许多猴子和猿类都被观察到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会食用鱼类和贝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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