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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3 06: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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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国)法布尔

出版社:南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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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

昆虫记试读:

前言

兴趣与遗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这与我们的遗传并没有什么特别联系。比如一个爱把数石子当作消遣的放牛娃,长大后备不住会成为一位教授,甚至有可能会成为十分著名的数学家。再比如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别的小伙伴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在其他小朋友光知道嬉闹玩耍时,他却能独自沉浸在器乐的冥想与演奏中,这样的孩子长大后有可能会成为音乐家。还有的小孩,别看年龄小,他的独特爱好竟然是捏弄泥巴,把泥巴捏成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各种小物件,这样的孩子如果机遇得当,将来或许就可能会成为一位著名的雕塑家。

我知道,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是十分不礼貌的事。那么,也许大家不会反对我来讲述一下我自己的过去,并借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兴趣和我的研究。

我很小的时候就对自然界的生物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比如,我很喜欢观察植物和昆虫。如果你认为我这种爱好和兴趣是从我的先人们那儿遗传下来的,那就是十分可笑的事了,因为我的祖祖辈辈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乡巴佬,除了只关心他们自己养的牛、羊和种植的农作物,对其他的东西都一无所知。至于说到我是否曾经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那就更谈不上了。我从小就不曾有过老师,更别说什么专业的指导了,甚至于连适合阅读的书也没有。我只是喜欢朝着我选定的目标往前走,希望在昆虫观察上有所发现,在昆虫科学研究的史册上多少留下一些我的见识,哪怕是只言片语。

很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时,虽然才刚刚学会认字母,但已经有了不惧一切、勇于探索的勇气和决心,我至今都为此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就是现在,我也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发现鸟窝和第一次采到蘑菇时的情景,当时的那种兴奋之情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一天,我真走运,不仅有一个苹果作点心,而且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我打算去攀登那座离我家不远、被我当作世界边缘的山峰。在那座山顶上,有一片早就引起我浓厚兴趣的树木。我要去山上看看那些树在那儿做什么,太阳是从哪儿出来的。登上高处,也许我就会知道了。

我向山坡上爬去,费了很大的劲。坡很长很长,可我的腿却很短。我不时地往上看。我的朋友们,也就是山顶上的那些树木,看起来并没有靠近。咦!那是什么?刚从我脚边窜过。哦,原来是一只漂亮可爱的鸟,刚刚是从藏身的岩石下飞出来的。哇!真幸运,这里有一个用绒毛和细草筑的鸟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鸟窝,也是鸟儿第一次给我带来欢乐。在这个鸟窝里有六枚蛋,一个挨一个地排列着,泛蓝的蛋壳是那么好看。我完全沉浸在极度兴奋中,索性趴伏在草地上,静静地观察起来。

这时候,雌鸟一边不停地叫唤着,一边惊慌地来回从这边的岩石上飞到那边的岩石上。我在那个年龄时还不懂得什么是同情,不理解它为什么会那样

焦虑不安。那时我脑子里所想的就是过两个星期后再来这里,那时刚孵出的小鸟还不能飞,我就可以将它们连窝端走了。不过,现在,我要先拿走一枚鸟蛋,就一枚,为我这次的惊人发现留个证明。因为怕蛋被打破,我把那枚脆弱的蛋用一些苔藓垫着托在一只手的手心里。我索性不再向上爬了,决定改天再去看山上太阳升起处的那些树。

我走下山坡,在山脚下遇到了教堂的神甫。他见我走路时一股严肃劲儿,就像一个搬运圣物者似的,便猜测我的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孩子,你手里拿着什么?”神甫问道。

我局促不安地张开手,露出了那枚躺在苔藓上的蓝色的蛋。“啊!是‘萨克锡柯拉’蛋。”神甫说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山上,一块岩石下。”

在他的连连追问下,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无知的孩子,”神甫答道,“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不该从一个母亲的眼皮子底下抢走它的孩子,你应该尊重那个无辜的家庭。你应该让上帝的鸟儿长大,从鸟窝里飞出来。它们是庄稼的朋友,它们清除

庄稼的害虫。如果你想做个乖孩子的话,以后再别去碰那个鸟窝了!”

神甫一席威严的话告诉我糟蹋鸟窝是一种坏行为。我还不明白鸟如何能帮助我们消灭破坏收成的害虫,但是在我的心灵深处,我懂得了两件事:第一件,偷鸟蛋是件残忍的事;第二件,鸟兽同人类一样,它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名字。

几年后我才知道,“萨克锡柯拉”是拉丁语,是“生活在岩石中”的意思,所以这种鸟就叫“岩生”。后来,我从一本书中进一步了解到这种喜欢多石山岗的鸟也叫“土坷拉鸟”,在耕种季节它从一块泥土飞到另一块泥土上,搜索着犁沟里挖出的虫子。我还知道有人称它为“白尾鸟”。这个非常形象的名称让人一听就想到,它飞在耕耘的田地上做特技飞行表演时,展开的尾巴真像只白蝴蝶。

我们村庄西面的斜坡下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小溪的那一边是一片树林,树干光滑笔直,像柱子似的,有着伟岸的树冠,地上铺着一层苔藓。我在这里发现了一朵尚未开放的蘑菇,看起来像随地下蛋的母鸡丢下的一枚蛋。这是我采到的第一朵蘑菇。我第一次用手拿着蘑菇翻来覆去地看,带着好奇心

观察着它的构造,正是这种好奇心激发了我观察的欲望。

不多会儿,我又找到了更多的蘑菇。它们的形状不同,大小不一,颜色各异。这可让我这个新手大开眼界了。它们有的像铃铛,有的像灯罩,有的像平底杯,有的长长的像纺锤,有的凹陷像漏斗,也有的圆圆的像半球。我看到一些蘑菇会瞬间变成蓝色,一些烂掉的大蘑菇上有虫子在爬。

还有一种蘑菇像梨子,干干的,顶上开了一个圆孔,像一个烟囱,当我用手指尖弹它们的肚子时,会从“烟囱”里冒出一缕烟来。这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蘑菇,我装了一些在兜里,有空时可以拿出来冒烟玩。当里面的烟散发完以后,蘑菇就成了一团像火绒的东西。

这片欢快的小树林给我带来了多少乐趣啊!我的自然科学知识几乎全是在这种一边观察大自然一边探索的过程中自学完成的,除了解剖学和化学。

在我就读的那所学校,科学教育最为薄弱。我一生中只上过两次自然科学课,一次是解剖课,另一次就是化学课。解剖课的老师是自然主义学者摩根·斯东教授,他给我们讲解了蜗牛的结构。这次上课的时

间虽短暂,却卓有成效。从此,我在没有大师指点的情况下,就能操起解剖刀像模像样地解剖动物的内脏了。可那次上化学课,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那是一次化学实验课,老师给我们演示如何制造氧气,结果发生了蒸馏瓶爆炸事故,使许多同学受了伤,有一个人眼睛险些瞎了,老师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碎片,教室的墙上溅上了许多斑点。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离得远,才使我能果断地快速反应,避免了损伤。不管怎样,这灾难性的一课对我来说是个重要事件。我有机会进入了那个化学药品室,得以见识那么多奇怪的器具。教学最重要的不是老师讲授了多少内容和学生理解了多少,而是在于是否激发了学生的学习潜能。激发潜能就像用火种去引爆沉睡的炸药。正是这次的化学课让我对化学产生了兴趣,总有一天,没有老师我也能学好化学。至少我学到了一件事,就是以后每当我做试验时,就让我的学生们尽可能离得远一点。

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在野外建立一个实验室。可是,像我这样每天连维持生存的面包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人,要在旷野里给自己建立一个实验室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以百折不挠的勇

气跟穷困潦倒的生活斗争了四十年,就是想拥有一块小小的土地,把土地圈起来,让它属于我私人所有。寂寞,荒凉,任太阳曝晒,长满荆草,这些都是黄蜂和蜜蜂所喜好的环境。在这里,没有烦扰,我可以与我的朋友们,如狩猎蜂,用一种别人不理解的语言相互问答,这当中就包含了不少观察与试验呢。

我终于在一个荒僻的小村庄里得到了一块地。按当地人的说法,这是一块不毛之地,就是那种贫瘠荒芜、乱石遍布的荒地。这种地贫瘠得即使辛勤耕耘也收获无几。当春天偶尔下雨,长出一点儿草时,绵羊就会来光顾。不过,我的这块地由于在无数乱石中还有少许红泥土,所以,还能长点儿作物,据说从前这儿种过葡萄。的确,在后来的挖掘中,会在这儿那儿刨出一些葡萄藤的根茎,但由于时间久了,已经不能存活。太遗憾了,原先的植物已经没有,不再有百里香,不再有薰衣草,我不得不把它们重新栽种起来。

大量生长且无须我照料的是那些在起初经过翻动而后长时间没有过问的地里滋蔓着的植物,主要是狗牙草,其次是矢车菊。在纠缠盘绕的矢车菊丛中,样子凶恶的西班牙刺柊从这儿那儿冒出来,像树枝形状的大烛台似的,那大大的橘红色花朵就是火

焰,而它的刺茎有钉子那么硬。长得比它高的是大翅蓟,它的茎孤零零、直挺挺的,有一二米长,顶端有一个玫瑰色的大绒球,它的盔甲不比刺柊差。要想在丛生的荆棘中观察膜翅目昆虫采蜜,必须穿着半高统靴,否则,你就得甘冒腿肚子被刺得出血的惩罚。

这就是我打算从此跟昆虫彼此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的极乐的伊甸园,是我经过四十年艰苦的努力才得来的属于我的乐园!

最早来乐园安居的是各种各样的蜂。这里面有会缝纫的黄斑蜂,有肚子下带着黑色、白色或者火红色花粉刷的切叶蜂,有穿着黑绒衣的石蜂,还有大声嗡嗡叫的泥蜂……

看,这是一只壁蜂,喜欢在蜗牛空壳的螺旋壁上建造巢房;那边是大头蜂和长须蜂,雄蜂有角高高翘起;还有毛斑蜂,在它那作为采蜜器官的后腿上有一支大毛笔;而隧蜂肚子纤细,土蜂种群繁多。

在沙土堆里,还隐藏着掘地蜂和狩猎蜂的蜂群,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可怜的掘地蜂和狩猎蜂们后来被无情的建筑工人给无辜地驱逐了。

在这个乐园里,还居住着许多蜘蛛,最厉害的是那种眼睛闪闪发光像小金刚钻似的,让大多数人看

了都害怕的粗壮的狼蛛,不过它们却是敏捷的蛛蜂所喜欢的捕猎对象。在这里,你也会看到一些强悍勇猛的蚂蚁,它们派遣的兵蚁,排成长队从居住的兵营里出来,到远处去猎取它们发现的目标猎物。

在我住所附近的树林里,活跃着各种鸟雀。绿莺在丁香丛中筑巢,翠鸟定居在茂密的柏树叶丛间,麻雀把碎布和稻草运到瓦片下做窝,金丝雀在梧桐树梢歌唱,还有红角鸮和猫头鹰。

我整天与这些昆虫和小动物们待在一起。它们中有我以前熟悉的,也有我现在开始认识的。它们住在这里,每天捕获食物,建筑窝巢,繁衍它们的家族。

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将在下面给大家一一介绍。蝉一、蝉和蚂蚁的寓言

谁没听说过蝉呢?当然,我们多数人并不熟悉蝉的歌声,因为它居住在油橄榄树生长的地方。但是,只要读过法国作家拉·封丹寓言的人,大概都记得蝉曾受过蚂蚁嘲笑的故事吧。

寓言里说:整个夏天,蝉只是终日唱歌而不做事,蚂蚁则忙着储藏食物。冬天来了,蝉没有吃的,只好跑到它的邻居蚂蚁那里借粮食。结果蚂蚁问它:“你夏天为什么不收集一点儿食物呢?”

蝉竟然毫不知耻地回答道:“夏天我要歌唱,太忙了。”

于是蚂蚁毫不客气地说:“好啊,那么你现在就跳舞去吧!”

这寥寥几句话成就了蝉的坏名声。而事实上,冬天根本就没有蝉。而蚂蚁们视为美味的麦粒、苍蝇或者蚯蚓,那也不是蝉需要的食物啊。事实上,拉·封丹压根就没有听过蝉鸣,也从未见过蝉。想必他心目中的这位歌手,肯定是个蝈蝈儿吧。因为,即便是在法国的乡村里,也不会有哪一个农夫会如此没常识地认为冬天会有蝉的出现。天气渐冷的时候,他们给橄榄树培土,这时经常可以看到挖出的蝉的幼虫。拉·封丹无视现实,随随便便地把蝉放到了寓言里,造成了蝉的坏名声,错误地刻进了孩子们的记忆里。

我承认它是一个讨厌的邻居。每年夏天,数以百计的蝉聚集在我家门前的两棵梧桐上,从早晨到夜晚,不停地聒噪,使我头昏脑涨,无法聚精会神地进行思考。但我还是要给这位被寓言诋毁的歌唱家昭雪。在真相面前,谬误总是不攻自破。

尽管有时,蝉与蚂蚁也确实打一些交道,但是这与前面寓言中所说的情况恰恰相反。蝉并不需要依靠别的昆虫生活。它从不到蚂蚁门前去乞讨,相反地,倒是蚂蚁为饥饿所迫乞求它。说乞求,其实还不确切。事实上,蚂蚁是厚颜无耻地去抢劫。而这一点,却并不为人所知。

七月流火,我们这里的昆虫干渴难耐,徒劳地在已经枯萎的花上跑来跑去地找水解渴。蝉则从容淡定,用它尖尖的喙刺入饮之不竭的甘泉。它坐在小灌木的一根细枝上,一边不停地歌唱,一边将喙刺进汁液饱满的树皮,美美地畅饮起来。继续观察,我发现附近很多干渴的昆虫,一发现“井”里流出的甜美浆汁,就纷纷聚拢而来。这些昆虫包括黄蜂、苍蝇、泥蜂和蛛蜂等,而最多的却是蚂蚁。

那些小个子想要到达井边,就钻到蝉的肚子下面。而主人却很大方地抬起身子,让它们过去。稍微大一点儿的昆虫,抢到一口,就赶紧跑开,到邻近的枝头去转一圈。它们再回来时,胆子就比刚刚大了许多,而且它们摇身一变就成了强盗,挤在井边想把主人赶走。

最可恨的强盗就是蚂蚁。我看到它们紧紧咬着蝉的爪尖,拉扯它的翅膀,爬上它的后背,甚至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竟当着我的面,抓住蝉的吸管,想把它拔开。这位歌唱家被这些小个子弄得不耐烦了,就冲着这伙强盗撒了一泡尿,无奈地逃走了。蚂蚁才不在乎这种侮辱,它们要的是这口井。没了蝉的水泵汲水,这口井很快干了。于是蚂蚁们再等下次机会,趁机再痛饮一番。

可见,事实正与那个寓言完全相反。蚂蚁才是无耻的乞丐,而甘愿与不劳而获者分享食物的是蝉。还有一个例子,更能证明寓言确实颠倒了角色。五六个星期的歌唱后,蝉身衰力竭,从树上掉了下来。太阳晒干了它的尸体,这时被蚂蚁遇上了。它们就把它肢解,分成碎屑,用来充实它们的储备。甚至,我还看到,垂死的蝉的蝉翼仍在尘土中微颤,就有一队蚂蚁将它残忍地肢解了。这才是这两种昆虫之间的真实关系。二、金蝉脱壳

临近夏至时,第一批蝉出现了。在人来人往、被太阳烤晒的小路上,地面上出现了一些指头般粗大的圆孔。蝉的幼虫就通过这些圆孔爬到地面上变成蝉。这些孔通常位于特别干燥且阳光充沛的地方,特别是道路两旁。

地穴的直径约二十五毫米,四周没有一点儿浮土。地穴深约四厘米,圆柱形,根据土质情况而略微有些弯曲,但总体上近于垂直。底部密封,四壁光滑,没有同其他地道相通的痕迹。能够自由地在洞内爬上爬下,对于幼虫是很重要的。因为当它要爬出去时,它必须得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所以它要工作好几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来做一道坚固的墙壁,方便它上下爬行。

在洞穴的顶端,它留着手指厚的一层土,用以保护并抵御外面空气的变化,直到最后的一瞬间。只要有一些好天气的消息,它就爬上来,利用顶上的薄盖测知天气情况。如果外面天气不好——这对幼虫蜕皮成蝉是极其不利的,它就退回到洞穴底端耐心等待。但是如果天气温暖,它就用爪子推开“天花板”,爬到地面上来了。

根据地穴的深度和直径测算,幼虫挖土约有两百立方厘米。但泥土都搬到哪里去了呢?干燥的泥土,又是怎样被弄成泥浆涂在墙壁上的呢?

蝉在地下要待四年。幼虫是个流浪儿,它从远方而来,把自己的吸管从一个树根插到另一个树根。它把地穴建在含有汁液的植物根须上,从这些根须中取得汁液,并用它来做灰泥。洞穴是在干土中挖成的,如果土一直保持干燥,就很难压紧压实,也不利于幼虫在地面爬行。通过仔细观察,我发现刚从洞里爬出来的幼虫身上总要带上点或干或湿的泥土,就像是一个刚刚掏完阴沟的清洁工。原以为会看到它满身尘土,但它却是一身污泥。

我挖出一只正在挖洞的幼虫,它的颜色比我通常看到的出洞的幼虫要苍白许多。它的眼睛非常大,特别白,浑浊不清,无法看清东西。而出了洞的幼虫的眼睛则是黑色的,闪闪发亮,能看清东西。因为这时它们需要去寻找可以用来蜕变的悬挂树枝,而在黑乎乎的洞中视力则毫无用处。苍白的幼虫比成熟时体型要大,身体里充满了液体,就像是患了水肿。用指头捏住它,它的尾部就会流出清亮的液体,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为了方便下文描述,我在此就称这液体为尿吧。

这个尿液可以解释我们前文的疑问。是的,幼虫正是用它来制造泥浆的。它在向前挖掘时,随时将浮土浇湿,使之变为糊状,再用身体将它压贴在洞壁上。这种湿土便糊在了原先的干土上,形成泥浆,渗入泥土缝隙中去了。最稀的泥浆渗透到最里层,余下的被幼虫再次挤压,涂在空余的间隙中。这样,洞穴便畅通无阻,一点儿浮土都没有了。因此,我们看到的幼虫出洞时浑身泥污。成虫虽然摆脱了矿工的工作,但是却保留着尿袋用来自卫。当它感觉遇到危险时,便向对方射一泡尿,然后迅速飞走。虽然蝉性喜干燥,但在它的两种不同形态中,都是了不起的浇灌者。

出洞口被捅开之后,幼虫大张着嘴待在那儿,就像是被钻头钻出的一个孔。出了洞,幼虫在周围寻找一个支点,如细荆条、百里香丛、灌木枝等。找到之后,它便爬上去,用前爪牢牢抓住,头高高昂起。如果树枝很小,两只前爪的力量已经足够;反之,如果树枝有地方的话,幼虫会把其余的爪子也撑在上面。接着,它休息片刻,让悬着的双臂变硬,成为坚不可摧的支撑点。

这时,它的中胸开始蜕皮,先从背部的中线裂开,几乎与此同时,前胸也开始裂开。一只浅绿色的昆虫慢慢展现在我眼前。接着头罩从眼前横向裂开,露出它红色的双眼。裂开后的绿色蝉体鼓胀,在中胸形成鼓泡。由于血液的流动,鼓泡缓缓颤动。刚开始我还看不出鼓泡的作用,很快我就发现在这样的作用下,护胸甲从两条阻力最小的相交十字线间裂开。现在头和前爪都从壳里解放了出来。蝉体是水平挂着的,腹部朝上。外壳大开,后爪最后解放出来。蝉翼还涨满了液体,皱皱巴巴,像是弓状的残肢。蜕变的第一阶段只需要十分钟。

相比之下,第二阶段要相对漫长些。蝉体只有尾部还嵌在壳里。蜕下的皮继续附在树枝上,迅速变得干硬,并保持着刚刚蝉体破壳时的形态。这为蝉的下一个动作提供了着力点。这时的蝉体淡绿带黄,它垂直翻身,头向下。此前皱巴巴的蝉翼在体内液体的涌入下,现今伸直了。接着,蝉以难以察觉的动作,凭借腰部的力量又将身体翻转过来,恢复头朝上的姿势。它的前爪抓住空壳,用力将尾部从壳中解脱出来。这个过程耗费了半小时。

此时,它与之前迥然不同。它的双翼湿润、沉重且透明,上面有一条条浅绿色的脉络;胸部略呈褐色;身体的其余部分呈浅绿色,还有一处处的白斑。这小家伙需要长时间沐浴在阳光下,等待最后的成熟。将近两小时过去了,它只是用前爪钩住旧皮囊,而没有呈现出明显的变化。微风吹来,它随风轻轻飘起,还是那么翠绿,那么脆弱。最后,它的体色终于变深,越来越黑,半个小时后便完成了体色改变。上午九点的时候它栖在树枝上,到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时,它振翅飞走了。

蜕下的旧壳质地坚硬,除了背部的裂缝外,毫无破损,并且牢牢地挂在那根树枝上。晚秋的风雨都没能把它吹落,甚至一整个冬天都挂在那儿。三、纵声高歌

在雄蝉的胸部下,紧靠后腿的后面,有两块很宽的半圆形大盖片,右边的有一点儿覆盖在左边那片上,这就是它发音器官的音盖。掀起音盖,你会发现它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空腔,普罗旺斯人把它叫作“小教堂”。这两个“小教堂”合起来就构成了一个“大教堂”。每个“小教堂”前面有一层柔软的黄色薄膜挡板;后面是一层干燥的薄膜,薄膜就像肥皂泡那样,呈现出七彩的彩虹色,普罗旺斯人把它叫作“镜子”。音盖、“大教堂”和“镜子”,就是人们通常所认为的发声器官。但事实上,这些并不是蝉的发声器官。如果你剪去音盖、打破“镜子”、撕碎那层黄色薄膜,蝉的歌唱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改变了它的音质,降低了它的声音而已。

真正的发声器官其实另有所在。在两个“小教堂”的外侧,蝉腹背交接处的边缘,有一个半开的纽扣大小的孔。小孔受角质外壳限制,而音盖又将它覆盖了起来。我们把这个小孔叫作音窗,它通向另一个空腔。这个空腔比毗邻的“小教堂”深得多,也窄得多。紧靠后翼连接点的地方,有一个微微的隆起物,大致是椭圆形的,亚光的黑色使它在周围带有银色绒毛的表皮中显得非常突出。这个隆起物就是音室的外壁。

在音室上打开个缺口,发声器官的音钹就出现在眼前。它是一块干燥的薄膜,白色,椭圆形,外凸,有三四根褐色的脉络分布在上面,增加了它的弹性。这个音钹牢牢固定在周围坚硬的框架上。想象一下,蝉把这块凸起的音钹往里拉,拉得凹下去一点儿,又在那褐色脉络的弹性下迅速地恢复到原来的凸起状态,于是,声音就在这来回地振荡中发出来了。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整个巴黎都迷上了一种可笑的玩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玩具叫作“噼啪”或者“唧唧”。它是一根短钢片,钢片一头固定在金属座上。如果用大拇指把钢片挤压变形,再放手,让它弹回去,钢片就会在这样的力的作用下发出烦人的叮叮当当声。

蝉的膜状音钹和这钢片有着相似的发声原理。但是,“噼啪”借助大拇指的压力来变形,而音钹的凹凸是在怎样的作用下变形的呢?奥妙就在那层黄色薄膜后,撕破它就可以看到两条粗壮的肌肉柱。淡黄色的柱子像V字形一样相连,V的结合处立在蝉腹背的中线上。与V字顶部两端相连处有两根又短又细的带子,这两根带子就连接着对应一侧的音钹。这两根肌肉柱的张弛伸缩牵动上面的两根带子,拉动各自的音钹,随之任由其弹回去。于是,这两个发生片就开始振荡发声。

你想证实一下这个发声器官的功效吗?很简单,用镊子夹住其中一条肌肉柱,小心拉动。于是,这位死去的歌唱家又开始歌唱了,但声音很小,因为共鸣器必须由活的歌手来控制操作。反之,如果你要把一只活蝉弄哑呢?折磨它是没有用的,它仍旧会不停高歌。敲碎“镜子”,砸破“小教堂”,都是徒劳的。但是,如果你将一根大头针从我们称为音窗的侧孔刺进去,刺一下音室尽头的音钹,这样尽管蝉还是像刚刚一样活蹦乱跳,但是它已经沉默下来。不知内情的人都对我的针刺法惊叹不已。巧妙的针刺一下,对蝉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却比剖开蝉的肚子还有效。

蝉的音盖牢牢嵌在身上,本身是固定不动的。它腹部的鼓起和收缩使得“大教堂”打开和关闭。肚子收缩的时候,盖板恰好堵住“小教堂”和音室的音窗,因而声音显得微弱、喑哑;当它的肚子鼓起来的时候,“小教堂”半张着,音窗打开了,因而声音嘹亮到了极点。腹部的急速振荡变化,同步牵动音钹的肌肉柱,声音的音域也随之变化。

在炎炎夏日的中午,没有一丝风,蝉就会把它的歌唱分成一段一段的,每段持续几秒钟,中间用短短的休止符分隔开。每一段歌声都是突然开始,随着腹部收缩越来越快,声音迅速冲上顶峰。响亮的歌声持续几秒钟,接着逐渐降低,进而变成一种呻吟,腹部也随之休息。在腹部的最后几次收缩之后,蝉就安静了下来。这段时间的长短随具体的空气状况而变化。然后,新的一段歌唱又拉开了序幕,那只是一成不变的重复,无止无休,不厌其烦。

蝉与我比邻而居,已有十五年了。每个夏天差不多有两个月之久,它们总不离我的视线,而歌声也不离我的耳畔。我经常看见它们在柔枝上排成一列,歌唱者和它的伴侣比肩而坐,吸管插到树皮里,动也不动地狂饮。夕阳西下,它们就沿着树枝用慢而且稳的脚步寻找温暖的地方。无论是饮水还是走动时,它们都未停止过歌唱。

有时候,特别是在闷热的傍晚,蝉完全陶醉在阳光中,就缩短中间休止符的时间,甚至取消了休止符。歌声一直持续下去,就这样渐强渐弱地交替进行。大概早上七八点,它们就早早地开唱了,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夜幕降临之时它们才会停止歌唱。也就是它们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歌唱。但是,如果是阴天,或者冷风嗖嗖的时候,它们就会歇工。

蝉的视觉十分敏锐。它的五个视觉器官,会告诉它左右以及上方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看到我们走近,它会立刻停止歌唱,悄然飞去。但是,当你站在它的背后讲话、吹哨子、拍手、撞石子时,大声歌唱的蝉却仍继续发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通常,要是一只小鸟听到比这些更小的声音,即便没有看见你,也早已因受惊而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有一次,我借来几根镇上办喜事用的礼炮,里面装满火药。就是政治家巡回竞选的时候,也没有获得这么多礼炮的殊荣呢。我很小心地把窗打开,以防玻璃被震碎。我将炮放在门外的梧桐下。在头顶树枝上的蝉,看不见下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连伪装都省了。

我和五个朋友在下面,热切地等待欣赏头顶上的乐队的反应。“砰!”炮放出去,声如霹雳。可头上的那些家伙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仍然继续引吭高歌。它们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惊慌失措的样子,歌唱的节奏也一如往昔。又放了第二炮,它们还是没受到任何影响。

通过这个实验,是否就能断言蝉听不见声音呢?我不敢贸然下定论,但是如果胆大的人因此肯定这个推论,我也无话反驳。至少我承认一点,那就是蝉听觉迟钝,可以用这个著名的俗语形容它:喊叫得像个聋子。

那么,昆虫是否需要这种响亮的歌声来吸引对方,表露心中的爱恋呢?通过观察许多昆虫,你都可以发现,两性的靠近可以让彼此安静下来。所以,蝈蝈儿的小提琴、雨蛙的风笛和蝉的音钹,我都只看成是它们表达生活乐趣的一种方式。即便有人向我证实蝉的歌唱不是为了吸引异性、繁殖后代,而仅仅是为表达心中的快乐,正如我们在快乐时搓手一样,我也绝不会感到惊讶。即便在这种合唱中还有什么次要目的,那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迄今还没有人证实这一点。四、破卵而出

在我周围,蝉除了在桑树上产卵之外,还在桃树、樱桃树、柳树和女贞树上产卵。但事实上,这些产卵地都不是蝉所喜欢的。通常,蝉喜欢把卵产在干燥的细枝上,从麦秸到笔杆粗细的都行。细枝绝不能卧在地上,而应该接近垂直,即便是断枝,也必须是直立的。枝条最好修长、匀整且光滑,以便能容下所有的蝉卵。

在我所收集的植物中,蝉最喜欢的是木髓丰富的禾本科草木的枝条,还有生长到一米多高才分枝的阿福花的茎秆。无论是哪种植物,能供产卵的都必须是完全干枯的、死了的植物。即便不是死的,那也需要枝条本身非常干燥。

蝉找到合适的细枝,就开始它的穿刺工作。它用胸部尖利的工具在细枝上沿直线刺一排小孔——这样的孔好像是用针自上而下斜刺下去的,把纤维撕裂,使其微微凸起。如果雌蝉不被打扰,在一根枯枝上,它可以刺三四十个孔。每一个孔都通向细枝髓质部分斜斜的洞穴。产卵时被钻开的木质纤维,在产卵过程结束后又重新合拢。

蝉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它们之所以产这么多的卵,是为了防御一种特别的危险。经过多次观察,我才知道这种危险是什么——一种小飞蝇。将它们的大小进行比较,蝉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小飞蝇和蝉一样,也有穿刺工具。它们位于身体下面靠近中部的地方,伸出来时与身体垂直。蝉卵刚产出,等待在一旁的小飞蝇就立刻把自己的卵注射进去。不久之后,这些卵会抢先孵化,以洞穴中的蝉卵为食,取代蝉的后代,独占一间居室。这一切就发生在雌蝉身后。它只需对身后的强盗轻轻一踏,就可以踩扁它们。我曾见过三只小飞蝇同时预备掠夺一个可怜的母亲。它们就站在蝉的脚边,有的已经将针刺进蝉卵,有的还在等待继续产卵的蝉。

哦,可怜的产妇啊,你还是没有吸取几个世纪以来的教训!你的目光那么敏锐,如何就看不见身后肆无忌惮的强盗呢?你肯定看到了,那么你怎么能任由它们胡作非为呢?快转过身来,踩死这些可恨的侏儒吧!可惜你不会这样做,不会改变自己的本能。

蝉卵是什么样子的呢?以南欧熊蝉为例,它的卵是白色的,具有象牙般的光泽。它们是长形的,两头尖如圆锥,就像是微型纺织梭。蝉卵长2.5毫米,宽0.5毫米,成行排列,彼此稍有重叠。九月还没结束,蝉卵就变成麦子般的金黄色了。十月初,卵的前部出现了两个明显的栗色小圆点,这是正在成长中的小蝉的眼睛。我急切地想知道新生的蝉是如何出洞的。

尽管我的探访很频繁,我还是没能亲眼见到小蝉的出洞。后来,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十月二十七日,我把一捆有蝉卵的干枝条放到了工作间里。我本来准备再观察一次蝉卵,如果还是不行就彻底放弃。那天清晨很冷,我已经在室内点起了第一堆火。我把那些干枝条放在炉前的椅子上。那时我根本没有想过火的热度对蝉卵的孵化有什么作用。

然而,当我用放大镜观察那些蝉卵时,我竟然看到了蝉卵的孵化过程。干树枝上,幼虫十几只十几只地从小孔里冒出来。这么多的数量极大地满足了我这个观察者的野心。当时恰逢那些蝉卵成熟,火炉又给它们提供了阳光照射般的温暖环境。

幼虫从卵里钻出来,它的头形和黑眼睛让它看起来比卵还像一条鱼。它腹部上的鳍状物更加增强了这种相似。鳍状物由两条前腿连在一起组成,套在一个特别的套子里,并拢伸直地放在身体的后半部分。这种鳍可以活动,也许可以帮助幼虫冲出卵,并且帮它爬出有木质纤维的树枝。此时,小家伙已经可以利用尾钩前进了,那两条腿也对它的前进起辅助作用。其他四条腿此时还毫无生机地包在一个套子里,触须也是如此。总的来看,这个小家伙就像是一条光滑的小白船,两条前腿并在一起在身后形成一支向后的单桨。它的体节非常清楚,尤其是腹部。

现在,一个小家伙露出了脑袋。它把钻开的碎木纤维微微顶开,极其缓慢地前进着。我至少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它几乎完全钻出了卵,而尾部还留在孔内。小家伙从前到后地蜕去皮。蜕下的皮像一根丝线般悬着,末端像铲斗一样张开。幼虫的腹部就嵌在铲斗里。在落地之前,小家伙就在这里进行日光浴,汲取力量,蹬蹬双腿,试试它的力气,懒洋洋地在绳端摇摆。

它一开始是白色的,慢慢就变成了琥珀色。幼虫的触须较长,轻轻颤动着。它前腿的爪子可以自由地张合,看上去挺粗壮。它靠后腿悬挂着,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的,准备着像体操运动员那样翻着跟头落到世间。这是我见过的最为奇特的表演。小家伙们悬挂的时间并不一致,有的只需半个小时,有的却要等到第二天。

幼虫落地后,它们蜕下的外套留在原地。当树枝中所有的住户都走光后,洞穴口就被那些悬着的皮覆盖了,而皮的末端则消散在风中。

那些降落到地上的小家伙们,过去一直生活在层层保护中,娇嫩无比。而现在,它们必须要到残酷的世间去,种种难以预料的危险就埋伏在它们周围。微风这个温柔的杀手会带它们到坚硬的岩石上、车辙的积水中、不毛的沙地里,或是坚硬无比的土地上。这些就足以致命,而在十月这个多风的萧瑟季节,大风也来得非常频繁。

这些娇弱的小家伙需要一块松软的栖身之地。天气逐渐转冷,霜冻就要来了,再迟一些就有死亡的危险。它们不得不四处寻找软土,然后赶紧钻进去。毫无疑问,它们之中就有许多死在了寻找住所的路上。这也说明,正是为了保存种族,母亲们才要一次性产下那么多的卵。

为了了解幼虫的生活状况,我给它们布置了一个人工的环境——一只长着植物的花瓶。我把花瓶放在工作间的阳台上,这样就给它们提供了与室外相同的生活环境。这些小家伙就在那里安家了。它们消失在自己挖好的洞穴中。

一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我又去察看。小家伙们各自单独蜷缩着,并没有依附在根须上。比起前一阵子,它们显得更加虚弱了。难道它们整个寒冬都不吃不喝吗?

等到四月的时候,我把它们挖出来,却发现它们已经死了。也许是太冷,也许是因为饥饿。我还是无法知道这一阶段它们是否要依附在植物根须上。因为挖掘肯定会惊动幼虫,此时即便它在根须上,也会抽出吸管,退回到地穴中去。

几个好心的农夫在翻地的时候,把他们挖到的幼虫带给我。因此,我收集到了几百只幼虫,根据它们的体型差异,我推断出南欧熊蝉在地下大概要住上四年。四年的地下劳作,加上一个月在骄阳下引吭高歌,这就是蝉的一生了。所以,请不要责备蝉的狂热歌唱了,因为它们已经在地下蛰伏了四年,才见到了太阳,这是多么来之不易而又短暂的幸福啊,即便歌唱得再响亮也不足以表达它们心中的狂喜啊!夜晚歌唱家绿蝈蝈儿

现在正值七月中旬,从气象学来说,三伏才刚刚开始。但实际上,酷暑早就到了,几个星期以来,简直是酷热难当。

晚上,村子里正在庆祝国庆。孩子们围着篝火欢蹦乱跳,火光映在教堂的钟楼上,鼓声随着烟花的上升而庄严地敲响,而此时,我独自在习习晚风中,伫立在暗处,侧耳细听田野间那欢快的音乐会。这场昆虫音乐会,比此时在村中广场上由烟花、篝火、纸灯笼,尤其是劣质烧酒组成的晚会更加庄严壮丽。它美丽而简朴,恬静却充满了力量。

夜,已深了。蝉鸣渐止。歌唱家们已经饱尝了炎热与阳光,尽情欢唱了一整天。而夜晚来临时,它们该休息了,但是它们却常常被打扰。

梧桐树那浓密的枝杈里,会突然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叫声。这是蝉的绝望哀号,它被绿色的蝈蝈儿捉住了。绿蝈蝈儿向蝉扑去,拦腰将其抱住,把它开膛剖肚。杀戮,继欢歌之后而来。似乎为了更好地领略欢乐,就必须加上痛苦这个因素。就算是在我们这个安静的村庄里,如果没有发生打架斗殴的这份欢庆的佐料,那么节日就不会结束。

让我们远离尘嚣,去沉思吧!当蝉还在挣扎的时候,梧桐树上的联欢会还在进行着,只是换了乐队。现在轮到夜晚的歌唱家们上场了。在喑哑而又连续不断的低音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非常急促、近乎金属撞击般的清脆响声,这便是蝈蝈儿的歌唱了。歌中夹杂着间歇的沉默,此外则是伴唱。然而它们的声音是微弱的,尽管我身边有十几只蝈蝈儿在合奏,但是如果不仔细听就难以捕捉到。它的发声器只是一把小小的带刮板的扬琴,哪里比得上那些有风箱、肺可以发出震动气流的昆虫啊!我的小心肝,如果你的琴声再响一点儿,那你就比蝉更胜一筹了。

在我家附近,绿蝈蝈儿似乎并不常见。去年,我就一直没有找到过它。今年,运气来了,今夏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从六月份起,我便把捉到的一对对绿蝈蝈儿关进一只金属网钟形罩中,下面是一只瓦罐,里面铺了一层沙子。这漂亮的昆虫全身淡绿,身体两侧有两条淡白色的丝带。它体形优美,一对大翅膀轻薄如纱,是蝗科昆虫中最漂亮的。

我给这帮“囚徒”喂莴苣叶。它们吃了,但是吃得很少,一副不喜欢吃的样子。我很快就弄明白了:我养的是一些不太乐意吃素的家伙,它们需要活食,但究竟是哪种活食呢?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揭开了谜底。

这天清晨,我出门散步,突然旁边一棵梧桐树上掉下点什么东西,还吱吱地叫。我赶忙跑上前去,只见一只蝈蝈儿正在啄一只蝉的肚腹。蝉徒劳地鸣叫、挣扎,蝈蝈儿始终紧咬住不放。它把脑袋深深扎进蝉的肚子里,一口一口地把肠子撕拽出来。

我明白了,蝈蝈儿是一大早在树的高处趁蝉休息时发动偷袭的。遭袭的蝉猛然一惊,随之进攻者和被袭者扭成一团跌落下来。我甚至见到过蝈蝈儿蹿起追扑晕头转向急于逃命的蝉,就像是在高空中追逐云雀的苍鹰。但苍鹰进攻比它弱的东西,而蝈蝈儿则进攻比自己个头儿大很多的东西。

蝈蝈儿有极强的下颚和利爪,很少不把对手开膛剖肚的。而后者因为没有武器,只有哀号和挣扎的分了。

我找到了我的“食客们”所喜欢的食物了,我就用蝉来喂养它们。它们对这道菜非常满意。两三个星期的工夫,我那笼子里就一片狼藉,蝉脑袋、空胸壳、断翅膀、断肢碎爪,无处不在。只有肚子几乎整个不见了,说明蝉的肚腹是块好肉,虽然肉不多,但似乎味道不错。的确,蝉腹中的嗉囊里存积着糖浆,那是蝉用自己的小钻从树皮里汲取的香甜液汁。是否就因为这种蜜饯的缘故,肚腹才比其他部位更受欢迎呢?很可能是这样。

为了使食谱多样化,我还专门喂它们一些香甜的水果,比如梨片、葡萄、甜瓜片等。这些水果它们也都很爱吃。

绿蝈蝈儿就像英国人一样,非常喜欢蘸了果酱的带血牛排。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一抓住蝉,就先吃肚子的缘故——肚子里装着裹着果酱的鲜美肉食啊。

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吃到蝉的。为了弄清绿蝈蝈儿是否还吃别的昆虫。我给它们喂细毛鳃角金龟。这种鞘翅昆虫一扔进笼子里,绿蝈蝈们便毫不迟疑地扑上去,吃得只剩下鞘翅、脑袋和爪子了。我又投进去漂亮而肉肥的松树鳃角金龟,结果也一样,因为第二天我发现它被那帮凶神恶煞给开膛剖肚了。这说明绿蝈蝈儿喜欢吃昆虫,尤其喜欢吃没有硬甲胄保护的昆虫。

它们喜欢吃肉,但又不像螳螂那样只吃肉。它们吃水果的甜浆,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它们也吃草。

绿蝈蝈儿有时也存在同类相残的情况。在我笼子里,从来没有蝈蝈儿像螳螂那样猎杀姐妹、吞食丈夫的。但是如果某个蝈蝈儿死了,活着的一定不会放过吃它尸体的机会。它们会像对待一般猎物那样,毫不迟疑地扑上去。它们吃同伴的尸体并非因为食物的匮乏,而是因为贪婪。

凡是身有佩刀的昆虫都不同程度地有以死伤的同伴为食的癖好。撇开这一点不谈,我笼子里的绿蝈蝈们倒是和平共处地生活着。它们彼此间从不争吵斗狠,顶多也就是因食物而有点儿敌对行为而已。

我扔进笼子里一片梨,一只绿蝈蝈儿便立即霸占了它。如果有别的绿蝈蝈儿来争抢,它就把前来的争食者踢走,等吃饱了,再把位子让给另一只绿蝈蝈儿,而后者随即也霸道地独占着梨片。这样一只接着一只,到最后所有的绿蝈蝈儿都能品尝到一口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便用喙尖挠挠脚掌心,用爪子蘸点唾沫擦擦脸和眼睛,然后用爪子抓住网纱或躺在沙地上消化食物。

它们在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大觉,尤其是天气炎热时。到了夜幕降临时,它们就开始兴奋起来了。晚上九点时,它们的兴奋达到高潮。它们忽而纵身跃上网顶,忽而又兴冲冲地下来,一会儿再冲上去。大家乱哄哄地来来去去,在环形跑道上跑跑跳跳,遇上好吃的便咬上两口,但并不停下来。雄性蝈蝈儿待在一旁,用触须挑逗路过的雌性蝈蝈儿。未来的母亲们神态端庄地踱着步,佩刀半举着。对于这些狂热的雄性蝈蝈儿来说,当前的大事就是交尾了。

蝈蝈儿的婚礼前奏延续的时间很长。热恋的情侣面对面,几乎头碰头地用各自的柔软触角长时间地彼此触摸,互相试探着。第二天上午,雌蝈蝈儿产卵管下面吊挂着一个奇特的玩意儿。这是一个乳白色精囊,豌豆大小,隐约地分成一些蛋形囊泡。当雌蝈蝈儿走动时,那“小灯泡”擦着地,粘上一些沙粒。两小时后,精囊里面空了,它便咬住精囊,反复咀嚼,一块一块地吃着,最后再全部吞下去。还不到半天的时间,精囊就被它吃光了。

这种行为和地球上的习俗相差太远了。蚱蜢类昆虫是陆地上最古老的动物之一,这些昆虫的世界是多么怪异啊!蟋  蟀一、远离尘嚣的陋室

居住在草地里的蟋蟀,差不多和蝉齐名。它之所以如此美名远播,主要是因为它的住所,还有它出色的歌唱才华。只占有这其中任何一项,都不足以让它们成就如此大的名气。动物故事学家拉·封丹对它的评价只寥寥数语,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动物的天才与名气。如果没有这种忽视,蟋蟀一定会更加出名的。

另外,法国寓言作家弗罗里安曾经写过一篇关于蟋蟀的寓言故事,但可惜的是缺乏真实性和幽默感。而且,这位寓言作家在这个蟋蟀的故事中写道:蟋蟀并不满意它的生活,在哀叹它自己的命运!事实可以证明这是错误的。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曾经亲自研究过蟋蟀,观察过它们的生活情况,都会感觉到蟋蟀对于自己的住所,以及它们天生的歌唱才能,是非常满意的。而且,这位寓言作家也承认了蟋蟀的这种满足感。他写道:“我多么喜欢我深深隐居的地方啊,

想要快乐生活,就隐居在这里面吧!”

我觉得我朋友写的一首寓言诗表达得更加有力,更加真实!我把它抄在下面:蟋 蟀

曾有个故事这样讲述:

从前有只可怜的蟋蟀,

在它家门口晒着太阳。

蝴蝶趾高气扬地飞过,

她拖着那骄傲的尾巴,

衣着光鲜地轻轻飞过,

金色斑点与黑色饰边,

还有弯月形蓝色花纹。

隐士说:飞吧,飞吧,

整天在花丛中飞舞吧,

不论菊花白,玫瑰红,

都比不上我简陋的家。

突然刮起了狂风暴雨,

蝴蝶落入了泥沼之中,

它的翅膀上满是泥污,

丝绒衣服也染了污点。

蟋蟀在家中安然无恙,

任外面风雨雷电交加,

它悠然自得欢乐歌唱,

风暴不足以使它惊慌。

别在花丛中寻欢作乐,

别到处游逛虚掷时光,

身居陋室过安静生活,

免得你将来泪水汪汪。

从这首诗里,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可爱的蟋蟀了。我经常可以看到蟋蟀在洞口卷动着它们的触须,腹部放在凉快的地方,背朝着太阳。它们一点儿也不妒忌那些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相反,蟋蟀反倒有些同情它们。它们的那种怜悯的态度,就好像我们常看到的一样,那种有家庭的人,能体会到有家的欢乐的人,每当讲到那些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人时,都会流露出一样的怜悯之情。蟋蟀也从来不诉苦、不悲观,它一向是很乐观的、很积极向上的。它对于自己拥有的房屋,以及它的那把简单的小提琴,都相当满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蟋蟀是个正宗的哲学家。

蟋蟀喜欢挑选排水条件优良、阳光照射充足的地方做巢。

它似乎清楚地懂得世间万事的虚无缥缈,并且还能够感觉到那种远离尘嚣、独自享受安静的陋室的乐趣。

对于我,一个自然学者而言,前面提到的两篇寓言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蟋蟀的巢穴。所以蟋蟀首先引起人们注意的,毫无疑问就是它的巢穴。它的住宅,甚至吸引了诗人的目光,尽管他们常常很少能注意到真正存在的事物。

确实,在建造巢穴方面,蟋蟀可以算是超群出众的了。昆虫中只有它在成年后有固定的住所,这是心灵手巧的结果。在秋冬季节,大多数其他种类的昆虫,只是在一个临时的隐避所里栖身,暂且躲避自然界的风雨。它们的避难所得来方便,因而在放弃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可惜。

有些昆虫也会制造出一些奇妙的东西,以便安置它们自己的家。比如,棉布袋子,用各种树叶制作而成的篮子,还有那种水泥制成的小塔等等。有很多的昆虫,它们在某个地方长期埋伏着等待时机,以捕获自己期待已久的猎物。例如,虎甲虫常常挖掘出一个垂直的洞,然后,利用它自己平坦的、青铜颜色的小脑袋,塞住洞口,伪装成大门。一旦有其他种类的昆虫涉足这个用来诱捕的大门时,虎甲虫就会立刻行动,毫不留情地掀起门来捕捉它。于是,这位倒霉的过客,就这样落入虎甲虫精心伪装起来的陷阱里,一命呜呼了。另外一个例子是蚁狮。它会在沙子上面,做成一个倾斜的隧道。这里的牺牲者是蚂蚁。蚂蚁一旦误入歧途,便会从这个斜坡上不由自主地滑下去,然后,马上就会被一阵乱石击毙。这条隧道中守候猎物的猎人,把颈部做成了一种投射器,投射出沙石。

但是,上面提到的例子统统都只是一种临时性的避难所或是陷阱而已,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昆虫住在经过辛苦劳作建造的家里,无论是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春天,或者是寒风刺骨、漫天雪飘的冬季,都不用搬家。这样一个真正的住所,是为了安全以及舒适而建的,是从长远的角度考虑的,而并不是像前面所提到的那样是为了狩猎而建的。只有蟋蟀的家是为了安全和温馨而建造的。在一些阳光倾泻的草坡上,其他的昆虫正过着孤独流浪的生活,或许是卧在露天地里,或许是埋伏在枯树叶、石头和老树的树皮底下,蟋蟀却拥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要想建造一个稳固的住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对于蟋蟀、兔子或者是人类,已经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在离我的住地不太远的地方,有狐狸和獾猪的洞穴,绝大部分只是由不太整齐的岩石构建而成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些洞穴都很少被修整过。对于这类动物而言,只要能有个洞避风雨也就可以了。相比之下,兔子要比它们更聪明一些。如果没有天然的洞穴可以供兔子们居住,以便躲避外界所有的侵袭与烦扰,那么它们就会寻找自己喜欢的地点进行挖掘。

然而,蟋蟀则要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聪明。在选择住所时,它瞧不上那些偶然碰到的天然的隐避所。它总是非常慎重地为自己选择一个最佳的家庭住址。它们很愿意挑选那些排水条件优良,并且有充足而温暖的阳光照射的地方。蟋蟀宁可放弃那种现成的天然而成的洞穴,因为这些洞都不合适,而且它们都建造得十分草率,没有安全保障。有时,其他条件也很差。总之这种洞不是首选对象。蟋蟀要求自己的别墅每一点都必须是自己亲手挖掘而成的,从它的大厅一直到卧室,无一例外。

除人类以外,至今我还没有发现哪种动物的建筑技术要比蟋蟀更加高超。即便是人类,在用混合沙石与灰泥使之凝固,以及用黏土涂抹墙壁的方法尚未发明之前,也不过是以岩洞为隐避场所。那么,为什么单单蟋蟀能够居住得尽善尽美呢?最为低下的动物,却可以居住得非常完美和舒适,有很多文明的人类所不知晓的优点:它拥有自己的家,是安全可靠的隐藏场所,并有享受不尽的舒适感,同时,在它家附近,谁都不可能居住下来,成为它们的邻居。除了我们人类以外,没有谁可以与蟋蟀相比。

这样一种小动物,它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才能呢?难道说,大自然偏向它们,赐予了它们某种特别的工具吗?当然不是。蟋蟀可不是什么掘凿技术方面的一流专家。实际上,人们也仅仅是因为看到蟋蟀工作时的工具非常柔弱,所以才对蟋蟀建造出这样的住宅感到十分惊奇的。

那么,是不是因为蟋蟀的皮肤过于柔嫩,经不起风雨的考验,才需要这样一个稳固的住宅呢?也不是。因为在它的同类兄弟姐妹中,也有和它一样,有娇嫩的、感觉十分灵敏的皮肤,但是,它们并不害怕在露天待着。

那么,它具备的高超的建筑才能,是不是由于它的身体结构上的原因呢?它到底有没有进行这项工作的特殊器官呢?答案还是否定的。在我住所的附近地区,分别生活着三种不同的蟋蟀。这三种蟋蟀,无论是外形、颜色,还是身体的构造,都和一般田野里的蟋蟀非常相像。在开始时,我经常把它们当成田野中的蟋蟀。然而,就是这些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类,竟然没有一个晓得究竟怎样才能为自己挖掘一个安全的住所。其中,有一只身上长有斑点的蟋蟀,它只是把家安置在潮湿地方的草堆里边;还有一只十分孤独的蟋蟀,它自个儿在园丁们翻土时弄起的土块上流浪;而更有甚者,如波尔多蟋蟀,甚至大胆地闯到了我们的屋子里来,从八月到九月,它独自待在那些既阴暗又凉爽的地方,幽幽地唱着歌。

继续探讨下去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些问题的答案统统都是否定的。如果寄希望于从蟋蟀的体态、身体结构,或是工作时所利用的工具上来寻找答案,来解释那些疑问,都是不可能的。长在昆虫身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提供给我们满意的解释。在这四种相互类似的蟋蟀中,只有一种能够挖掘洞穴。由此我们可以得知,我们对本能的由来是非常无知的。

有谁会不知道蟋蟀的家呢?哪一个人在他孩提时期,没有到过这位“隐士”的房屋前去观察过呢?无论你怎样小心,脚步是如何轻巧,这个小家伙总能发觉。然后,它立刻警觉起来,马上躲到更加隐蔽的地方去。而当你好不容易才接近小蟋蟀的定居地时,这座住宅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我想,凡是有过这种经历的人,都会知道如何把这些隐匿者从躲藏处引出来。你可以拿起一根草,把它放到蟋蟀的洞穴里去,轻轻地摇动几下。这样一来,小蟋蟀肯定会认为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只心痒难耐的蟋蟀便从秘密的房间跑上来。然后,停留在过道中,迟疑着,同时,鼓动着它细细的触须认真而警觉地打探着外面的一切动静。然后,它才渐渐地跑到有亮光的地方来。只要这个小东西一跑到外面来,便是自投罗网,很容易就会被人捉到。因为,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把我们这只小蟋蟀的简单的头脑给弄迷糊了!假如这一次小蟋蟀逃脱掉了,那么,它将会变得更加机警,不会再轻易地涉险。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选择其他的对付手段了。比如,你可以往蟋蟀的洞穴中倒一杯水,把蟋蟀逼出来。

孩童时代的我们,跑到草地里去,到处捉蟋蟀,捉到以后,就把它们带回家放在笼子里,采来一大把新鲜的莴苣叶子来喂它们。那些日子真值得怀念啊!

现在,回过头来谈谈我这里的情况吧。为了能够更好地研究它们,我到处搜寻着它们的巢穴。在那些青草丛中,一个有一定倾斜度的隧道挖在朝阳的斜坡上。在这里,即便是下了一场滂沱的暴雨,也会立刻就干了的。这个隐蔽的隧道,最多不过有二十五厘米深的样子,像人的一根手指头那样宽。隧道按照地形的情况和性质,或是弯曲,或是垂直。差不多如同定律一样,总是要有一叶草把这间住屋半遮掩起来,其作用是很明显的,如同一扇照壁一样,把进出洞穴的孔道遮蔽在黑暗之中。蟋蟀在出来吃周围的青草的时候,决不会去碰这一叶草。那微斜的门口,仔细用扫帚打扫干净,收拾得很宽敞。这里就是它们的一座平台,每当四周一片静谧的时候,蟋蟀就会悠闲自在地坐在亭阁里拨动它的琴弦。

屋子的内部并不奢华,但也不粗糙。房子的住户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去修整太粗糙的地方。隧道的底部就是卧室,这里比别的地方修饰得略微精细些,并且宽敞些。大体上说,这是个很简单的住所,非常清洁,也不潮湿,一切都符合卫生标准。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我们考虑到蟋蟀用来掘土的工具十分简单,那么可以说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了。如果想要知道它是怎样做的,它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工程的,我们一定要追溯到蟋蟀刚刚产卵的时候。二、来到世间

想要看到蟋蟀产卵,无须费力准备,只要你有耐心就行了。四月,最迟五月,我把一对蟋蟀单独放在花瓶里,里面铺一层土,压实,放上莴苣叶作为食物,然后盖上玻璃板,防止蟋蟀逃掉。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雌蟋蟀把排卵管插入土中很长时间,然后拔出,漫不经心地消除掉孔洞的痕迹。蟋蟀只把卵产在土里,深约二十一毫米。卵呈草黄色,圆柱形,两端浑圆,长约三毫米,一个个垂直排列在土中,总数有五六百个。这卵真是一种奇妙的小机械,孵化以后,看起来很像一只灰白色的长瓶子,瓶顶上有一个孔,孔边上有一顶小帽子,像一个盖子一样。

卵产下两个星期以后,前端出现两个大的黄黑点,是一个幼虫的眼睛。幼虫穿着紧紧的衣服,还不能完全辨别出来。在这两点中上面的一点,就在长瓶的顶端,你可以看见一条环绕着的、薄薄的、突起的线。壳子将来就在这条线上裂开。因为卵是透明的,我们可以看见这个小动物身上长着的节。现在是应该注意的时候了,特别是在早上的时候。

运气总是眷顾有耐心的人,我的坚持不懈得到了回报。在突起的线的四周,壳的抵抗力会渐渐消失,卵的一端逐渐裂开,被里面的小动物的头部推动,升起来,落在一旁,像小香水瓶的盖子一样,然后小家伙就从瓶子里跳了出来。

当它出去以后,卵壳还是长形的,光滑、完整、洁白,盖子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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